“沒事，有話就直說。我媽怎么樣？”

    陶嘉禾的聲音里有些冰涼的顫抖，吳美香的情況，作為醫生，他早就知道不妙。

    “陶醫生，程歡，你mama從高空墜下，年齡還這么大了，情況不容樂觀。先到醫院吧，不過，你們最好要做好思想準備?！?/br>
    醫生說完，朝程歡和陶嘉禾看了看，快速指揮著將吳美香抬上擔架。

    走過陶嘉禾身邊，吳美香手里捏著的信用卡，“啪”醫生掉在陶嘉禾腳下。陶嘉禾撿了起來，那張信用卡上，早已經被吳美香的鮮血染成了紅色。

    倏地，程歡感覺到兩道凜冽尖銳的冷光，刺到了自己身上。

    回頭一看，是陶嘉禾，狠狠瞪著自己，眼里充滿了殺氣。

    “陶醫生，程歡，快?！币妰蓚€人還愣在原地，醫生坐在車里急急喊了起來。

    “哥，快點?！?/br>
    顧不上許多，程歡跟在陶嘉禾后面，抬腿正想往車上走。

    陶嘉禾坐在吳美香的擔架旁邊，一腳就沖程歡蹬了過去。嘴里大喝著：“滾開?！?/br>
    程歡往后一退，踉蹌了兩步，重重摔倒在地。

    “程歡，你最好祈禱我媽沒事，否則的話，我會讓你生不如死?！碧占魏虆栄澡忚?，“砰”地一聲將車門重重關上。

    急救車，鳴著笛，呼嘯而去。

    車頂上不停閃爍的紅燈，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走吧，看樣子是兇多吉少?！?/br>
    “你們沒看到醫生的臉色啊，估計是沒戲了，這人老了還是要萬事小心才是?！?/br>
    “我看事情沒那么簡單，不信我們就走著瞧?！?/br>
    ……

    圍觀的人面帶同情看著程歡，小聲議論，最終慢慢散去。

    人都走完了，這里，就剩下程歡一個人。

    程歡想坐起來，雙手一撐，卻感覺滿手都是黏糊糊的。低頭，才發現自己剛好摔倒在那一攤血跡邊上，手上全是血。

    這個時候，血跡已經開始凝固，剛剛鮮紅的血，已經有些黯黑，夜色之中，詭異驚駭。

    程歡有些害怕，趕緊爬了起來。

    怎么就成了這樣？自己不過是來收房子的，現在卻鬧出這么大的事來，雖然并不是她的錯，可是起因卻是在自己。

    眼里的淚不停地涌了出來。

    現在該怎么辦？陶家兄妹現在肯定恨死了她，去醫院也不過是自取其辱，程歡有些猶豫。想了想，她還是打算先回家。

    家里就她一個人，程歡洗了個澡，換上干凈衣服，沒有胃口吃飯，早早上了床。

    一片漆黑。

    程歡努力睜開眼，卻是什么也看不見。

    突然，陰森可怖的聲音，隨之而來?！百v人，還我的命來?！?/br>
    這聲音，猶如是從地下透出來，涼颼颼的，寒氣逼人。屋子里，頓時成了冰窖。

    “你是誰？?！?/br>
    程歡嚇得將身子往后陡地一縮。

    覆在臉上的頭發慢慢被掀開，吳美香露著一張被鮮血浸透了的臉，從黑暗中閃了出來。嘴一張，露出白森森的牙齒，上面掛著鮮紅的血絲，順著牙縫，還在往下滴著。

    “賤人，看清楚我是誰，是你把我害成這樣的。今天我就是來找你索命的，還我的命來?！?/br>
    一雙冰涼的手掌，瞬間扼住程歡的脖子。

    “賤人，我死了，也得把你拉下去陪葬。你是害死我的?！?/br>
    剎那間，程歡只覺得嗓子就快透不過氣，眼前，好像綻開了一朵朵金色的小花。

    奮力掙扎，程歡的雙腿使勁兒蹬個不停。

    “啊”

    程歡拼盡全力，從喉嚨中發出一聲悶吼。

    腳一蹬，程歡睜開眼。

    金黃色的陽光泛著暖意，從外面透進來耀在床頭。窗戶沒有關，淡藍格子的窗簾隨晨風揚起高高的弧度。

    屋子里，靜謐又不失溫雅。

    天亮了。

    原來只是個夢。

    程歡輕撫胸口，這才發現自己緊緊攥著的手心，冷汗涔涔。

    怎么做了這么一個怪夢，難道吳美香……？

    不敢多想，程歡翻身下床。

    還是去醫院看看吧。

    廚房里看了看，冰箱里似乎沒有什么現成的早餐，程歡動手給自己煮了一碗面，坐在屋子里慢慢吃了起來。

    這些年，為了程家這一大攤的事，程歡基本上都是在路上隨便買點早餐，像這樣坐在家里的早餐，根本就沒幾頓。哪怕是像今天這樣不當班的日子，她還得急急往醫院趕，去換程母。

    看著碗里的面條，被自己吃得一干二凈，程歡嘴角泛起滿足的輕笑。

    “叮鈴鈴”門鈴聲響了起來，在靜謐的清晨格外的清脆。

    程歡走了出去。

    這么早，準是程母回來了。

    “陶嘉禾？”

    程歡有些驚訝，手搭在門框上看著門外站著的男人。

    沒有說話，陶嘉禾陰沉著臉，幾步就跨進了屋子。

    僅僅才一晚上，陶嘉禾頭發蓬亂，一張臉黯淡無光，胡子拉碴的，眼睛也是通紅，看上去是一夜未眠。

    陶嘉禾一進來，程歡趕緊將大門掩上，隔壁的云太太是這一段出了名的八卦，要被她看見程歡大清早的就和一個胡子拉碴的男人站在門口，那明天程歡決計會成為弄堂里頭條。

    “陶嘉禾，你怎么到這里來了？媽……你媽怎么樣？”

    “少貓哭耗子假慈悲。拿錢來?！碧占魏萄劬飮娭?，站在屋子中間，沖程歡大聲嚷著。

    程歡有點懵，不知道陶嘉禾是什么意思。

    陶嘉禾冷冷上前一步，手一伸，程歡的脖子便被他給鉗住。

    “我媽現在住在icu，醫院等著交錢，這都是你做的好事。賤人，拿錢來?！?/br>
    “陶……嘉禾，你……講點道理，你媽是自己……自己掉下去的?？取取背虤g脖子被掐住，透不過氣來。

    陶嘉禾紅著眼，手上緊了緊，往前走了幾步，直接將程歡按在墻壁上。

    “程歡，醫院說了，今天必須繳費。要不是你上門來鬧事，我媽怎么會摔成那樣？今天你要不掏錢的話，我和你沒完?！?/br>
    沖天的怒氣，已經將陶嘉禾的五官扭曲在一起，猙獰可怖，慢慢逼近程歡。

    以前看上去溫文爾雅的陶嘉禾，此刻就像變了一個人。

    程歡使勁兒抓住陶嘉禾，想把緊緊鉗住喉嚨的手給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