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九析臉色大變：“我淦，那地方我會落地成盒的，老王八你這是在惡意報復?。?！”

    他話音未落，已經降落軍事基地，下一秒就被遠處的敵人狙死了。

    “……”靠！毫不意外的結局。

    莊九析看著自己死翹翹的小骨灰盒，鼻子都要氣歪了。

    再看沈云棲，那老王八卻是半點不像是“反應遲鈍的老男人”，不僅迅速反殺敵人，而且還靈活的撿到了狙擊槍與能量飲料，迅速填充裝備壯大自身。

    在這危機重重的軍事基地，宛若如魚得水。

    他殺光了基地里的敵人，搜刮好裝備，開車悠哉悠哉的換下一個地方。

    趁著這個空隙，他還不忘側首看了看莊九析，似笑非笑的反問：“老男人？老王八？”

    靠！

    這老王八！

    莊九析眼巴巴的看著他在游戲里瀟灑的身影，乖巧的說：“你聽錯了，我喊得是活菩薩?！?/br>
    “想復活？”

    “……想?！?/br>
    莊九析是標準的人菜癮還大，為了游戲體驗那是臉皮奇厚半點不覺丟人，他低著頭，哼哼唧唧的撒嬌：“想復活，想吃雞?！?/br>
    眼看那惡劣的老王八還不為所動。

    小崽子咬了咬牙，壓低聲音，又哼唧了一聲：“……云棲哥哥?！?/br>
    沈云棲手一抖，差點開著車撞進大海。

    小崽子惱羞成怒：“你到底讓不讓我復活！”

    “讓讓讓?！?/br>
    沈云棲先是錯愕，而后被他這能屈能伸的模樣徹底娛樂到了，他笑的前仰后翻，還不忘揶揄道：“你都付出這么大代價了，我要是不能滿足你，豈不是要被你記仇記一輩子？”

    “嘁！”

    莊九析都不想理他。

    但是等老王八將人復活之后，他就又高興了起來。

    雖然沈云棲不是個好東西，但是他打游戲就是很厲害啊，這也是莊九析那么喜歡“榜一jiejie”的原因。

    他們一起打游戲時，是真的很開心。

    有了游戲，就容易玩的樂不思蜀，兩個人足足玩了一整天，玩到被禁賽，莊九析這才心滿意足。

    他躺在沙發上，得了便宜還賣乖：“好累哦，胳膊都抬不起來了?！?/br>
    沈云棲斜睨了他一眼，懶洋洋的提議：“要不要去泡溫泉？”

    “要！”

    莊九析立刻來了精神。

    他換上浴衣泡進溫泉，整個人被熱流所包裹，忍不住發出舒服的喟嘆聲，恨不能在里面睡上一覺才好。

    沈云棲泡在另一邊，突然出聲：“你不怕我了？”

    “有什么好怕的?！鼻f九析驕傲的揚了揚頭，說：“以前我是怕你利用我，來攻擊鬼哥，才會那么防備你。但是現在你和鬼哥是同一個人，就算你們還會內訌，但是大家都在同一起跑線上，你會算計，鬼哥也不會很蠢，我也不會被牽扯進來，我還怕什么？”

    他只怕會被壞人利用，從而傷害到對自己好的親人。

    沈云棲游過來。

    男人在水中異常矯健，甚至稱得上是如魚得水，一個眨眼間便出現在他的眼前。

    莊九析虎著臉看著他，也沒掙扎，只是一臉鄙視，“還想恐嚇我，你看我帶不帶害怕的？”

    “是嗎，”沈云棲伸手，一點點將他圈在懷中，低頭輕笑著說：“我當然不會傷害你，但是我會欺負你啊，你有沒有想過，和我一起泡溫泉是羊入虎口的行為？”

    莊九析穩如泰山，他的指了指天空的顏色，淡定的說：“我鬼哥該醒了?！?/br>
    下一秒，沈云棲只覺得大腦一晃，很快便失去了身體的主導權。

    夜晚時刻，是第二人格的主場。

    不多時，溫泉里的男人緩緩睜開了冷淡的雙眸。

    “鬼哥！”

    莊九析張嘴就是告狀：“剛才沈云棲又想欺負我！”

    厲鬼先生的意識慢慢恢復，他垂下眼眸，看看一臉委屈的小崽子，再看看兩個人的姿勢，然后……

    男人的臉色沉了下來。

    他開口，冷冷的說：“我不在的時候，你在與他泡溫泉？”

    “……”

    莊九析語塞。

    靠！他忘了，鬼哥那驚天動地的占有欲，他連另一個自己的醋都會吃的！

    第62章

    深夜，會客廳內一如既往燈火通明。

    少年裹著浴巾乖巧的坐在沙發上，他低著頭，頭頂濕漉漉的碎發被熱風吹過，茂密的黑發中那對火紅的狐耳敏感的抖了抖，水珠又被飛快的濺出去。

    厲鬼先生細長如白骨的指尖穿過黑發，在他的狐耳上揉了揉，小崽子立刻舒服的貼在他的掌心上蹭了蹭。

    “唔……鬼哥你用力點，撓一撓，好癢啊?！?/br>
    莊九析瞇著眼睛嘟囔著，像一只被擼到服服帖帖的小狐貍。

    男人的指尖微顫，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淡聲：“別動，小心被吹風機燙到?！?/br>
    聲音四平八穩，一聽就是伺候慣了。

    莊九析側了側頭，不滿的看著他，說：“鬼哥你的態度太兇了，簡直比老王八還要兇！”

    厲鬼先生：“……”

    他面無表情的反問：“你和老王八一起泡完溫泉，還要我態度溫柔的給你吹頭發？”

    莊九析默默地低下頭。

    他似乎是在慚愧。

    然后……然后他摸了摸頭發，不動聲色的往旁邊挪了幾步，悄聲說：“那你把老王八放出來，讓他給我吹頭發？”

    咔嚓！

    厲鬼先生用力的捏住吹風機，把手緩緩出現裂縫，男人面色陰郁的盯著小崽子，一團團黑霧近乎實質性的出現在他的身后。

    小崽子惹了禍抱頭就跑，一邊跑還不忘嘴賤的喊：“鬼哥這么兇只會把我推的越來越遠的——！”

    意識深處的沈云棲被小崽子逗得狂笑不止。

    厲鬼先生簡直被叛逆期的小崽子氣得腦殼疼，丟開吹風機，冷冷的對另一個人格道：“你就不能教他點好事？”

    沈云棲輕嗤一聲，意味深長的說：“很顯然，他這副模樣是你寵出來的，而且只要不挑破那層紙，沒有給他加以約束，未來只會越來越糟糕?！?/br>
    一個將你視為“靈魂爸爸”的莊九析，完全沒有對情愛的概念，這也就意味著他未來可能會遇到各式各樣的人，也可以隨心所欲愛上任何人。

    而到那個時候，你又能以什么立場一次又一次阻攔他呢？

    阻攔，只會將他越推越遠，而再挑破窗戶紙卻也會讓他驚恐逃竄，無法接受。

    厲鬼先生垂下眼眸，平靜的說：“你不該來挑撥我，你知道的，我永遠不會強迫他?！?/br>
    如果說成熟版的沈云棲是一個千帆歷盡、最終走向神經質的瘋子，那么十八歲的第二重人格，就是他留下的最后一絲善意。

    那是一個沒有記憶、沒有仇恨、只剩下本心的沈云棲，在孤寂中渾渾噩噩的渡過十幾年，然后終于找到了活下來的理由。

    他終于有了自己想要的人。

    換言之，莊九析就是他活下去的唯一理由，也是他對這個世界的全部期待與希望。

    所以啊，他就像是一個遇到初戀的純情少年，甚至有些笨拙的將他的小崽子圈在身邊，一點點的寵的不成人樣，但即便這樣也甘之如飴。

    他已經足夠滿足了，哪里會冒著打草驚蛇的風險去更進一步？

    而沈云棲不同，他所遭遇的痛苦與對一切的仇視憎惡，帶來的是一種本能的掠奪，以及必須將一切掌控在手中才能獲得的安全感。

    這也是他與本體沈云棲最大的區別，甚至是沖突。

    沈云棲沉默良久，悠悠的說：“你我雖是一個人，但是命運的分叉口卻早就了截然不同的經歷，會有相反的選擇也很正常?！?/br>
    “如果是以往，我或許會急不可耐的選擇吞噬你這個人格，從而達到我想要的目標，但是現在……”

    他望向在廚房偷吃的小崽子，竟難得的有些心平氣和，輕松的說：“我不贊同，但是會尊重十八歲的我自己，所做出的選擇?！?/br>
    在透過莊九析那樣愜意自得生活態度時，他隱約間有一種與自己和解的心態浮上水面。

    不過，他尊重另一人格的選擇，不代表他自己也會被同化，如果那樣他就不是沈云棲了。

    男人輕笑一聲，說：“不過現在說這些也沒有意義，我有預感，不管是什么事情早就了雙人格的存在，未來我們都有融合的那一天，皆是你我之間只剩剩下一個?！?/br>
    “也或許，是一個不留?！?/br>
    厲鬼先生淡聲道：“我會竭盡全力?！?/br>
    “我也是?！?/br>
    未來“沈云棲”與莊九析之間會走向哪條路，還要看活到最后的那個人，如何選擇呢。

    -

    “鬼哥，你在發呆嗎？”

    小崽子從廚房端出來了一碟糕點，小心翼翼的探過腦袋，生怕厲鬼先生還在生氣，小聲的哄道：“好大兒最近在學蘇幫菜，一起來嘗嘗他做的冰心蜜桔??！”

    他說著，屁顛屁顛的遞過去。

    厲鬼先生垂眸看了看碟子里的蜜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