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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東唐再續在線閱讀 - 第124節

第124節

    李振這么一說,朱溫心中倒覺得也頗有道理。

    誰料敬翔忽然問道:“某但有一事不解?!?/br>
    朱溫看了他一眼,卻見他望著李振,便又望向李振。

    李振見了,便笑道:“尚書請言?!?/br>
    敬翔面色肅然,問:“李存曜只有三千騎兵,他為何就這般肯定,能讓汴梁出現‘危局’,從而引葛通美不得不違背王命千里來援?”

    李振面色一凝,遲疑道:“這……”他想了想,實在想不出怎么回答,只好道:“此人慣會愚弄人心,他這般作為,或許只是虛張聲勢也未可知?!?/br>
    敬翔面無表情地接了一句:“哦,那么我等如今這些分析,不知道李存曜又是否已然料到呢?”

    李振無言以對。

    朱溫心中一嘆,擺擺手道:“無論他李存曜如何了得,孤王決計不信他能用三千騎兵攻破我汴梁!你等只管安排城中排查,另外,知會汴梁附近那些大戶豪商,把城外別院中的財貨趕緊轉進城中,以免被李存曜強奪?!?/br>
    敬翔搖頭道:“李曜奪了幾城府庫,卻從未強奪過商人財貨,這些大戶豪商消息靈通,想必也知此事,大抵不會在意。倒是大王在城外的幾處莊園別院,若有貴重之物,還需早些運進城中才是?!?/br>
    朱溫心頭一驚,忙道:“若非子振,孤必自誤!西河別院中放了些陛下所賞賜的財物,若被李存曜掠去,豈非為臣之失?快快命人起出,運入節帥王府!”

    就在此時,關中不寧,也發展到了一個新的高度。此前李茂貞犯闕,殺宰相杜讓能。

    那時鳳翔節度使李茂貞自得興元,恃功驕橫。不從朝廷詔書,強行自節兩鎮,上表皇帝李曄,言語不遜,又辱罵宰相杜讓能。李曄因此大怒,決計討伐鳳翔,杜讓能諫阻道:“陛下初臨大寶,國計維艱,藩鎮各自為攻,不聽中央號令。鳳翔近在國門,臣愚以為不宜與他構怨,萬一不克,后悔莫及!”

    李曄道:“王室日衰,號令不出關內,此乃志士憤痛之秋。藥弗瞑眩,厥疾弗瘳(服藥不服到頭暈目眩,病就不能痊愈)。朕不能甘心為孱懦之主,愔愔度日,坐視國土被強藩欺凌?!?/br>
    杜讓能依然泣下道:陛下所想要做的,正是憲宗皇帝削藩之志;不能說陛下削藩有錯,只是當今局勢不能做到。但恐他日臣徒受晁錯之誅,卻不能弭七國之禍?!?/br>
    “愛卿就作晁錯又如何?朕既然知道事實,自然不會效漢景帝所為,殺了愛卿。今日即加愛卿為太傅,伐岐之事由老師一體籌劃?!崩顣霞冗@樣說了,杜讓能明知山有虎,也只能向虎山行了。

    李曄又下令由嗣覃王李嗣周為京西招討使,率禁軍三萬作討伐鳳翔的統帥。當時朝中還有一宰相崔昭緯,系出望族,妒杜讓能之才,便暗中勾結李茂貞,移書鳳翔,說是杜讓能蠱惑李曄用兵岐下。李茂貞因而動怒,一面修書西川王建,罷兵言和;一面聯合邠寧節度使王行瑜起兵六萬以拒王師。

    兩軍鏖戰于盩厔,那禁軍都是新募的市井少年,如何能與百戰之余的岐兵對抗,戰事方交,勝負已分。

    李茂貞對王行瑜說道:“我等藩鎮都是朝廷的柱石,李曄欲削藩,乃是朝中出了晁錯,蠱惑圣聽,我當清君之測,滌清朝宇?!?/br>
    王行瑜贊同道:“我等都是朝廷有功的重臣,此番進京,還要那昏君為我加官進爵!”

    二人大笑,揮師東進,大敗李嗣周,占領三橋——即西、中、東渭橋;上表請誅杜讓能。

    李曄大駭,泣下于讓能道:“后悔不聽老師忠言,但朕說到做到,絕不會害老師以靡兵禍!”乃下制書罷杜讓能為梧州刺史,欲令李茂貞罷兵。

    李茂貞哪里肯從。杜讓能只好泣別李曄道:“陛下不要以臣為念!唯求請的全尸?!蹦孙孁c自盡。

    李曄只得實授李茂貞鳳翔、興元兩鎮節度使,方使的其罷兵。這是李茂貞首次犯闕,乃表奏崔胤為相以代杜讓能,李曄不敢不從。

    此后便是王行瑜表求尚書令之事。李曄道:“尚書令不可封人臣?!敝葡峦跣需ぃ?/br>
    先祖太宗皇帝以尚書令執政,遂登大位,自是不以授人臣。惟郭子儀以大功拜尚書令,也終身避讓。卿不可輕議!且封太師,號尚父,賜免死鐵券,可矣!”

    王行瑜見好就收,與李茂貞各自歸鎮去了。沒多久,李茂貞又大舉攻閬州。滿存、楊守忠、楊守貞戰死,楊復恭父子在此茍延殘喘兩年后,不能固守,乃與楊守亮、楊守信棄城,投奔太原。行至華州,被韓建擒獲,父子三人因而被斬。

    那李茂貞所表的新任宰相崔胤,小名緇郎,乃是崔安潛之侄。生的矮小身材,大腹便便,鼻梁塌陷,癟嘴無唇。但看其平常嬉笑樂哈,為人寬宏,實則內心陰險,jian詐無比。與崔昭緯是狼狽為jian,故而能得封宰相。崔安潛曾對其親屬說過:“我父兄刻苦以立門戶,終為緇郎所壞?!闭媸怯邢纫娭?。

    而就在最近,河中節度使王重盈忽然病死,引發了河中之亂。

    同時李曄見身邊已無可信之人,聞翰林學士李溪文采甚佳,又忠厚老實,就將他也拜相,引為腹心,以牽制二崔。這日,李曄連續收到王珙、王珂的表章,又見李茂貞、王行瑜、韓建、朱全忠保王珙,獨李克用保王珂。

    李曄突然靈光一現:“河中大鎮,與關內相鄰,王重盈既死,子侄不和,正好收歸朝廷?!睂⒋艘馀c李溪討論。

    李溪道:“陛下欲削藩,則河中當以文官領節,崔胤不二人選?!?/br>
    李曄略一思考,大叫一聲:“妙,朕觀崔胤,便思盧杞,若使此人在朝,國亡不遠!令他鎮河中,又能穩李茂貞等藩鎮之心,真可謂一石三鳥?!?/br>
    然而那崔胤雖然丑陋,卻是聰明至極,一得詔令,即知李曄所想,豈愿赴鎮?移書李茂貞、王行瑜等,說李曄復為李溪蠱惑。二帥由是再上書道:李溪jian邪之輩,勝于杜讓能,不可居君側。

    李曄回書道:軍旅之事,朕與籓鎮圖畫;至于命相,則當出朕懷。

    二帥自是論奏不已,又威脅道:“不欲令兵再赴闕!”李曄無奈,只好將李溪罷相,自此脾氣大壞。

    這日,內供奉張承業又送來奏疏請李曄批閱,李曄一見,沒好氣道:“又是鳳翔、邠寧奏疏?朕不閱!”

    張承業上前一步道:“有太原奏疏,陛下可愿閱覽?”

    李曄大怒道:“李克用也是中山狼,這些藩鎮個個都是覬覦朕李唐社稷的強臣,誰能真心效忠大唐!”說完,一把將承業手中奏疏打落于地。

    卻見張承業不慌不忙,從地上撿起李克用奏疏,遞給李曄道:“藩鎮既然都是惡狼,獵人難以全部捕殺,那為何不圈養一狼,以狼制狼?”

    李曄聞言一震,卻又覺不妥,道:“恐家狼也難改野性,吞吃群狼后,則咬其主。曹孟德豈非明證!”

    “老奴豈不知曹孟德挾天子以令諸侯,吞滅群雄后則代漢家天下,然而老奴敢獻以狼制狼策,即敢以身家性命保一狼必不會攀咬其主?!?/br>
    李曄知他所保者必是李克用,可是想到李克用是夷狄之輩,又曾叛亂代北,便又猶豫不決。張承業見李曄猶豫,進一步道:“李克用雖為夷狄,卻蒙皇家賜姓,是其部族數百年的莫大榮幸。雖曾叛亂于代北,不過欲父子并據二鎮,以榮耀部族。之后破黃巢入長安,復唐社稷;上源驛之難,欲報仇開封,因朝廷不從,他不過發發牢sao,也不曾擅自興兵;討伐常山,真定指日可下,陛下一紙和解詔,他既引兵旋回。他對大唐的忠心天日可表!但觀李克用近年用兵,每戰皆勝,可曾有過敗績?他早已具備奪取天下的實力。他若不忠,陛下舉六鎮兵并王師討伐河東,王師大敗,他大可因怒陛下而乘勝舉兵向闕,陛下那時可能抵擋?李克用若有為天子之異志,以其兵力的強盛,田令孜妄動干戈,討伐河中時,他兵至東渭橋,先帝再次西幸,則其已得長安而作天子,又何待今日?然而他卻因先帝西幸而上表自責,不入長安。如此來看,李克用豈是欲代唐家天下之惡狼?老奴以為,其實乃可中興我大唐之柱石!”

    李曄驚聞承業之言,方知以前對克用成見太深,回道:“愛卿肺腑之言,使朕茅塞頓開,朕確當重用李克用,復興大唐?!蹦私舆^李克用奏疏,見是再請王珂襲位河中,立即詔從其請。對張承業道:“朕因先帝被田令孜所惑,而至黃巢為亂九年,故而深恨宦官,獨識愛卿忠義?!?/br>
    張承業聞之感懷,泣下道:“老奴蒙陛下厚愛,敢不傾心效力?;鹿匐m有專權之人,卻也有賢才之輩。如呂強直諫,曹日升救患,馬存亮彌亂,楊復光討賊,都是宦官的賢良忠謹者,老奴雖無才,愿效其德?!?/br>
    李曄不比他“先帝哥哥”僖宗,讀書還算用心,自然知道這些宦官中的“先賢”。這呂強乃東漢靈帝朝宦官,因黃巾軍起,當庭叱責jian佞,泣諫靈帝開言路,任忠良,薄賦稅,厚農桑;曹日升于大唐肅宗朝任中官,因安史亂起,南陽郡(即鄧州)被賊數萬圍困甚急,日升奉圣命要入城宣慰,無奈道路阻絕,只帶著隨從幾十人犯圍入城,不辱使命,而使南陽軍民眾志成城,斗志高昂;馬存亮在敬宗朝官至左神策軍中尉,大權在手,大明宮內有染署工作亂,謀劫持敬宗,存亮率左軍平亂,功勞最大,事后反而推辭權勢,離開侍衛。這三人可謂宦官之賢良忠謹。

    李曄見張承業又提到了楊復光,驟然思起楊復恭,長嘆一聲道:“如今思來,致楊復恭為叛,也是朕的過錯,怎忘了他扶立之功?朕也當為他平反?!?/br>
    李茂貞得知李曄準了李克用所請,又為楊復恭平反。遂上疏李曄,逼令李曄收回成命。李曄聽張承業的計策,說是李克用表章最先至,故而準奏,天子詔書,豈能視為兒戲,不可更改。

    李茂貞大怒,再召集王行瑜、韓建二帥議事。茂貞道:“我岐、邠、華、汴四鎮所請,不如一個太原。李曄竟忘了景福之恥,我三鎮為國家的門戶,豈容他獨眼龍得勢?我當再問罪京師,李曄若不從,我等則行廢立如何?”

    王行瑜接道:“某知有吉王保,年長而賢,群臣屬望。先帝大漸時,本欲立,卻被楊復恭矯詔,今上為楊復恭平反,恐北司重新掌權。若行廢立,有理有據?!?/br>
    韓建聽了,也表示贊同。剛好王珙派人送書信來,說:“王珂若襲位而與河東聯姻,必為諸公不利,請合兵伐蒲?!?/br>
    李茂貞遂令王行瑜二弟,同州匡國軍節度使王行約率兵攻河中;自與為行瑜、韓建數率精兵數千入朝;又致書朱全忠,請其出兵太原。

    朱全忠收到書,冷笑于敬翔道:“李茂貞欲吃rou,卻讓我啃骨頭!呸,李存曜這塊骨頭,孤都啃得煩了,豈能去湊這份瞎熱鬧!去,給孤王回絕了!”

    敬翔道:“李、王、韓都是自不量力的蠢材!大王的確不可與他們為伍,還是專心中原鞏固才是道理?!敝鞙赜谑遣怀霰?,安心對李曜的圍追堵截——這是李曜剛剛從淮南出兵過朱溫境內不久,朱溫才剛剛吃了點小虧。

    李曄得知李茂貞再次犯闕,謀于張承業。張承業道:“老奴即刻起身,請李克用南下平叛!”李曄道:“卿當速去速回,遲則朕就被惡狼劫持了!”

    “陛下不用擔心,老奴有一策,可令三只惡狼誰也動不得陛下?!睆埑袠I于是將計策耳語。李曄聞后大喜。承業遂快馬加鞭往太原趕去。

    第207章 邢洺之亂(六)

    有道是黑云壓城城欲摧,今日的天氣,便是這般烏云密布,陰風怒號。

    天空有黑云,地上亦是如此,三千河東騎兵黑壓壓如洪流滾來,不遠處那小城竟有種風吹便倒的感覺。

    騎兵行至一處山崗,“吁!”地一聲,李曜提韁勒馬,后方的騎兵仿佛心有靈犀一般朝兩邊分開,變陣橫立。

    “前方何處?”李曜問道。

    作了一整路斥候兵主將的史儼抱拳道:“回使君,前方乃是鳳凰城?!?/br>
    李曜一怔,下意識反問:“鳳凰?”他腦子里反應出來的竟然是沈從文筆下的鳳凰古鎮,當然他也知道這絕對不可能,是以一愣。

    史儼自然不知李曜的意思,點頭道:“不錯,也就是古陳留,隋時被廢,如今是一處縣城?!?/br>
    李曜恍然,心道:“難怪陳留這名字隋后就沒聽說過了,原來是被廢置了,我還以為陳留就是開封,看來是開封把陳留包括了進去?!碑斚聠柕溃骸半x汴州還有多遠?”

    史儼道:“快馬半日?!?/br>
    李曜聞言,嘲諷地一笑:“偷鍋賊怕我,竟至如斯!”他指了指前面的古陳留、今鳳凰,道:“此處雖被隋朝廢置,然古之大城,必是地處緊要之地,其地勢要么四通八達,要么易守難攻,你等且看這陳留古城,雖顯敗落,城址仍在,且山圍水走,足恃固守。這等地方,正可用來屯兵數千,以為汴州拱衛,他卻將之棄守,甚至……將城中富戶強逼至汴梁。不僅是色厲膽薄,而且小人之心盡顯?!?/br>
    史儼奇道:“使君如何知曉此城已被棄守?又怎知城中富戶被朱溫逼進汴梁?”

    李曜見旁邊李承嗣也一臉不解,微微笑道:“你再仔細看看,此城與尋常面臨戰爭的小城池有何不同?”

    史儼不解,又看了過去,卻聽見李承嗣恍然大悟:“這等小城,若有駐兵,路上百姓大半不會隨意接近城門城墻等軍兵密集之處,此城中百姓卻是不然。另外,城中那十幾處較大的宅院之中,全然無人走動,顯然已是人去樓空。然則我等一路之上從未搶掠商戶、民居,這些大戶消息靈通,必然知曉,這些大戶平日絕少空門(家里不留人),如此情形,若非朱溫逼迫,焉能出現?”

    李曜微微一笑:“司徒所言甚是?!?/br>
    李承嗣面色一紅,連忙謙遜:“豈敢豈敢,若非使君指點,某豈能思及此處?使君隨意一望,便知朱溫膽怯,承嗣之于使君,如螢火之于皓月,敢不欽佩?”

    史儼在一旁聽得心中一震,暗道:“幸而此番乃隨十四郎君北歸,若是旁人領兵,焉能叫我心甘情愿?如此在我等看來微不足道的細節,他卻一眼就能看出朱溫心中膽怯,這般能耐,實稱通天!”

    李曜如今領兵之久,將威已生,當下下令繞城而過,不去管這小城,直接殺奔汴州城下。

    別看李曜在身邊人面前一直說朱溫膽怯,不敢應戰,其實他自己心里清楚,這么說最大的目的是堅定他們敢于朱溫一戰的信心,實際上朱溫的“不敢應戰”其實很有可能是他自己知道,自己麾下的騎兵跟河東騎兵不在一個層次,騎兵若是出的少了,以當年河東精騎破黃巢的氣勢,估摸就是一通戰鼓的時間,自家好容易積攢的一點騎兵就算白送給人家了。若是出得多了,騎兵不夠得拿步兵湊,步兵身著重甲豈能趕得上騎兵?勢必速度越拖越慢,根本連河東騎兵的馬蹄揚塵都吃不著。正因為如此,他干脆也不追了,不堵了,你要來汴梁?行,我就坐在汴梁等你來,看你區區三千騎兵能把我汴梁怎么著了!

    今日烏云滾滾,朱溫的心情卻是暢快了,在白虎節堂大笑道:“天助我也,如此天氣,隨時便要雷雨,李存曜那小兒只有三千騎兵,難道還要冒雨攻城?哈哈哈哈!”

    “報!——”一名傳令兵跑進來,抱拳道:“大王,李存曜命其麾下一名敵將射入此信,信上指明請大王親啟!”

    朱溫先吃了一驚:“汴梁成高如此,怎能射進箭來?那敵將是李承嗣還是史儼?”堂中諸將聞言也是一震,紛紛望向那傳令兵。

    傳令兵搖頭道:“這卻不知,不過那員敵將手持一把粗長鐵棍,生得鐵塔一般高壯,口中自稱……呃?!?/br>
    朱溫皺眉道:“自稱什么?”

    傳令兵慌忙道:“總歸是些難聽的話?!?/br>
    朱溫怒道:“再難聽也得有個說法,孤什么難聽的話沒聽過?說!”

    傳令兵無法,只好道:“他自稱是大王的本家大爺……”

    朱溫一愣。

    敬翔卻明白過來,道:“此人必是李存曜麾下悍將朱八戒無疑。據傳此人之武藝曾得李存孝嘉許,自其從軍以來,馬前無三合之將。且此人與李存孝不同,李存孝雖也是天生神力,但作戰之時卻更仗戰技,此人卻不。傳聞這朱八戒來來去去就是數招,但他一身蠻力幾近無窮,無論來者何人,他這幾招都能逼得你不能不與他力拼……他那鐵棍,據說是李存曜親自為他打造,金剛不壞,也不知打斷過多少有名無名的兵刃了,若是他將此信射入城內,某以為倒也不算稀奇?!?/br>
    朱溫嘆道:“這等豪雄,為何便不為孤王所用?”說罷便要接過那信。

    敬翔伸手一攔,道:“大王小心有詐?!?/br>
    朱溫一愣:“怎的?”

    敬翔道:“某聞李曜與王氏交好,王氏擅醫,擅醫必知毒,宮中有一毒,觸之使人癲狂,大王還是小心為上?!?/br>
    朱溫吃了一驚,道:“那便如何是好?”

    敬翔道:“倒也容易?!蹦似鹕砣醉擖S紙,紙隔紙將信展開,欲遞給朱溫。

    朱溫擺手道:“堂中皆我心腹,子振只管念來便是?!?/br>
    敬翔應了,低頭一看,才剛張嘴,忽然噎住。朱溫見了,不禁生疑,問道:“怎的?”

    敬翔苦笑著遞給朱溫一張黃紙,請他自己先拿著,然后接過信看。

    朱溫學著他的模樣接過信一看,只見上面第一句寫著:“某料朱三怯懦,又欲示恩寵于諸將,必不持信自觀,敬尚書辛苦?!?/br>
    朱溫那感覺就好像猛然被人往心窩里打了一拳,雖然明知李曜看不見自己,卻仿佛被他看見自己的窘境,心下滋味,當真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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