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
眾人聽了李曜這番話,大多半懂不懂,憨娃兒則奇道:“軍使說不能追,那肯定是不能追的,只是讓他們走也就是了,為何還要禮送出境?” 李曜哈哈一笑,道:“為了讓拓跋家今后不敢再隨意打我河東的主意罷了?!?/br> 所有人都是一愣,唯有憨娃兒撓了撓頭:“軍使說得深奧,俺是聽不懂的,不過軍使既然這么說,那肯定就是有道理的?!?/br> 眾人本自苦思李曜話里的意思,聽了憨娃兒這話,都不禁善意地笑出聲來,然后回頭想想,又覺得這話說得其實很有道理。 咱們李軍使何等人也?他說的話,還能有錯?他說該禮送出境,那就肯定該禮送出境。他說這般做了,拓跋家今后就不敢再隨意打咱們河東的主意,那這般做了之后,拓跋家就肯定不敢再打咱們河東的主意!毫無疑問! 至于自己想不明白……這太正常了,軍使的智慧,是俺們這等混人廝殺漢能理解的?趕緊醒醒吧,做夢都不帶這么離譜的…… 李曜目光一掃,知道自己的威信已然建立起來了,心中忖道:“果然戰場取勝是建立威信最好的辦法,不管你取勝是靠勇力還是靠智謀,只要結果擺出來,效果都是一樣的好?!?/br> 他微微一笑,對那傳令兵道:“既然是諸位旅帥命你來尋某,也罷,某這便去見他們?!?/br> “軍使,定難軍果然退兵了!嘿,這次他們敗得可夠慘的,燒營逃走之時,還漏了不少東西沒點燃……軍使,你說要不要去追他們一追,再讓他們受個教訓?” 咄爾昨天也算大發神威,今天見定難軍逃走,興奮得很,一見到李曜就沖上來請戰了。 李曜擺擺手:“不追?!比缓髮┩迌旱溃骸昂凶幽脕??!?/br> 憨娃兒忙從懷里掏出一方錦盒,遞給李曜。 眾人聽李曜說不追,也跟外面那些士兵一樣發愣,李曜卻懶得將說過的話再說一遍,干脆叫憨娃兒復述了一番。反正憨娃兒雖然有時候腦子不靈光,但有一樣好,就是李曜說的話他肯定記得清清楚楚。 憨娃兒把李曜剛才那番話給諸將仔細說來聽了,李曜這才揚了揚手中的錦盒,道:“這錦盒里是一封信,也算某給拓跋思恭的一件禮物,想必拓跋思恭看了這封信,應該不會再起東窺之心了?!?/br> 眾人心中好奇,不知道李曜信里說了什么,但李曜不說,他們卻也不好多問,只好憋著一肚子好奇,聽李曜繼續吩咐。 李曜坐在主席之上,食指和中指輕輕敲打著面前的橫案,忽然輕嘆一聲:“此番來府谷,至今算是大功告成,某和飛騰軍,也該回轉晉陽去了?!?/br> 折嗣禮急道:“李軍使,報捷的書信某已經飛馬傳訊到了府谷,府谷回信,想必也是飛馬,不過一天時間可到,軍使何必這般著急?軍使為我府谷化解一劫,于情于理都該再去府谷,我們折家也好略盡地主之誼,若是軍使就這般走了,我折家豈非生生做了不知回報的小人?” 李曜笑道:“折兄有所不知,先前某來之時,大王許某招兵買馬,擴大飛騰軍編制,只因府谷神木一戰,此事便耽擱了下來……如今戰事已告一段落,夏州吃了這一場敗仗,短期內想必不會再有什么舉動,某也好抓緊時間回晉陽補充人手。再說,某軍中傷員,到了晉陽也更好安排救治?!?/br> 折嗣禮頓時語塞。 招兵買馬是大事啊,這一點,他自然不會不清楚。原本他差點脫口而出說“某沿河五鎮難道不能招兵買馬嗎?”但他忽然想到,此事不論可行不可行,總也輪不到他來做主,這種事只有折宗本折兵使這個折家家主才做得了主,其他人,包括折嗣倫也不行。 折嗣禮這幾天跟飛騰軍打得火熱,也從一些渠道聽到了不少河東軍高層的秘聞。譬如說節帥麾下義兒們早已分做兩派,如今面子上雖還過得去,私底下卻已經說得上是勢同水火。又譬如說李曜李軍使乃是與李存孝、李存璋等人一派,屬于直接掌握兵權的新興實力派,但因為加入河東軍畢竟時日尚短,手中飛騰軍實力有限……當然,經過這一仗,折嗣禮認為“實力有限”改為“兵力有限”更合適一點。但是總而言之一句話,李軍使目前在河東的處境逼得他不能不抓緊一切時間擴充兵力。 兵力就是實力,只有手頭兵力多了,才是硬道理。否則就算大王寵信,只要萬一出了什么岔子,這些就是空的,只有兵力,實實在在的人馬才是真正的張本。 因此對于李曜這番話,他是完全相信的。而且話說回來,他也的確想不到李曜還能有什么別的原因不愿意去府谷。這次他指揮的神木寨守城戰打出這樣輝煌的戰績,去了府谷,必然被折家奉若上賓,就算他提出一些什么要求,只要折家做得到的,也肯定不會拂了他的面子,這種好事誰不想要?可他偏偏不愿去了,這其中唯一合理的解釋,似乎也只有他急于回晉陽招兵買馬這一條了。 事實上李曜心中不愿此時再去府谷的原因,并非只有急著去招兵買馬這一條。另外還有就是,他原本打算跟折家好好拉拉關系,今后就可以是一個戰略盟友。但他也沒料到這一仗打得這般輝煌,如今自己的實力已然彰顯出來,而今后的前途也算是“不可限量”,這個時候跟自己有過并肩作戰經歷的折家,只要當家的腦子沒燒糊涂,就絕對不會放過跟自己拉住關系的機會,肯定會找到自己,跟自己推心置腹好好交換一下意見。唯一的不同是,原先是他想主動找折家,而如今,該輪到折家主動來找他了。 既然追擊定難軍的計劃作罷,李曜就安排了兩名探馬充當使節前往定難軍送上“歸儀”,也就是那有他親筆信函的錦盒。 然后,他便開始安排撤軍回晉陽的各項事宜了。 第109章 秘詩疑云 金秋十月,涼風送爽。 李克用站在節帥王府正殿臺階之上扶欄遠眺,身旁左側站著蓋寓,右側站著李落落、李廷鸞兄弟二人。 “寄之啊,你說正陽這孩子……某聽說他兒時在家中不受待見,教他學問的,不過是些鄉下儒生罷了,這就叫某好生奇怪,他究竟是從哪里學來的這一身本事?似這般才學,為何兩年前的代州,竟然無人識得?”李克用目光依舊看著遠方,口中卻忽然問道。 蓋寓微微一笑:“有詩云:‘坑灰未冷山東亂,劉項原來不讀書’。大王,你縱橫天下,未逢敵手,這般才能,可是尋章逐句,讀書讀出來的本事?” 李克用哈哈一笑,轉頭道:“某這是打仗的本事,那是自小跟著家父一場仗一場仗打出來的能耐,這與正陽的本事,可不是一回事?!?/br> 蓋寓卻仍微笑著反問:“如何不是一回事?” 李克用奇道:“行兵布陣、斬將奪旗,這是耳濡目染之下,自然而然就會有的才能,若說兩個同樣有此經歷之人,能力卻有相差,那或許是其中一人天縱奇才,也或許是另外一人過于愚鈍迂腐,但這種能力,并非是讀書就一定讀得出來的??烧柕牟鸥刹煌?,你算算看,他文可以出口成詩,得文壇大家贊許,傳章句于天下;武可以運籌帷幄,亦可以斬將殺敵……更別說,他處理軍需軍備事宜井井有條,軍械監原先是何等模樣,你我再清楚不過,可自打正陽出掌軍械監,我河東軍之武備,日新月異,萬象更新,何等叫人欣喜?這些才干,分予一人,便是當世英才,如今卻叫他集于一身,這……這該如何形容?” 蓋寓笑道:“代州人論及李飛騰,皆稱是‘天予其才’。據某所知,李飛騰十七歲之前,一直默默無聞,相熟之人對其最好的評價,不過‘寬仁’、‘敦厚’、‘和善’罷了,直到有一次,其生父李衎被存信下令,限期交付一批兵器,然則以他家李記鐵坊之能,無論如何都是無法完成這一任務的……正當全家愁眉不展,惶惶不可終日之時,李飛騰卻毫不擔憂,言‘此事易耳’,其生父遂問計于他,他便獻上那‘流水作業’之法,這流水作業之法,如今亦在我軍械監所用,軍械監產能之提升,頗賴其力……” 李克用點點頭:“此事某是知道的,某也問過存信當時為何不顧實際情況,下了那樣一道命令。存信說,是因為當時軍械監產能不夠,只好分壓各地私人作坊。他還說,這些私人作坊都是看錢辦事,我河東軍不少他一文錢,他們自然會想方設法辦好?!?/br> 蓋寓呵呵一笑,不置可否,卻道:“流水作業之法,讓李飛騰一舉成名,至少在代州,可謂人盡皆知。而后代州李家奉命運送那批軍械前往潞州,他又助潞州牙將李元審平定馮霸之亂,得克恭公之看重……據說,他便是在那次途中遇到王博士,而后與王笉結識,相交莫逆的?!?/br> 李克用聽到這里,忽然露出一絲笑容,獨眼一瞇:“聽說上次他隨存孝南征之時,王家娘子曾贈了一首送別詩給他?” 蓋寓也哈哈一笑,道:“是有此事,王家娘子詩云:‘聚笑千軍去,離愁萬馬喑。莫道汾河遠,涓滴故人情?!嗽娕c后來李飛騰之和詩之作《和王燕然送別詩》,被太原王氏好一番宣揚,如今兩詩都已然傳播四海,得成名作矣?!?/br> 李克用捻須輕笑:“可是那首‘長安天子笑正歡,太原孤臣淚已干。建功未必狼居胥,報國豈止玉門關?五千精騎何言少,十萬天兵若等閑。將軍不及溫酒熱,斥候已報斬將還’?某看此詩本就大好,王氏宣揚,也是正理?!?/br> 蓋寓笑道:“某只是覺得,李正陽無處不精明,為何偏偏沒有看出王家娘子乃是女兒之身,這詩的名字,他竟提作‘和王燕然送別詩’,某怎么聽說,王家娘子乃是小字嫣然?難道李正陽居然一直不知?” 李克用也忍不住哈哈一笑,擺手道:“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某看正陽這孩兒,也是用心上進之人,怕是還未念及兒女私情,因而未曾注意吧?!?/br> 此時,李落落卻忽然冒出一句:“父親,此事只怕未必?!?/br> “哦?”李克用微微一愣,轉頭問道:“何以見得?” 李落落道:“正陽還有一詩,出自他手,卻未曾流傳市井,父親可知這詩是如何寫的?” 李克用果然被吊起興致,問道:“如何寫的?” 李落落輕咳一聲,說道:“此詩名叫《憶與王燕然初見》,詩云:‘一襲白衣如月洗,兩泓秋水似沉淵。孤舟搖碎千江月,群雁撥開萬里天’。父親、蓋公,您二位以為此詩何意?” 蓋寓眼前一亮,說道:“好詩!這‘一襲白衣如月洗,兩泓秋水似沉淵’只是說當時王家娘子的模樣,也還罷了。后句卻是精彩,孤舟搖碎千江月一句,頓時便讓前頭那王家娘子的模樣有了生氣,孤高清貴,不容近褻。而群雁撥開萬里天之句,更是全詩詩眼,此句既是明指這王家娘子美麗之極,讓人一見便有天高云闊,唯此一人之感;又是李正陽抒發心中志向之暗指……群雁撥開萬里天??!當時的李正陽,或許便已經打算一鳴驚人,出山縱橫了?!?/br> 李克用這等沙陀貴族,識字就算不錯了,文才自然談不上多好,聽了蓋寓的解釋,這才恍然道:“原來是這般意思,難怪,難怪……某還只是單覺這后兩句寫得好,尤其是‘群雁撥開萬里天’之說,讓人望之而生豪氣,卻想不到這里頭還有這許多意思!” 蓋寓剛微微一笑,李落落卻急道:“哎……父親、蓋公,某不是說這詩的用意,某是說,正陽此詩形容王燕然之時,用詞很值得推敲!” 李克用一愣:“怎么值得推敲了?” 蓋寓略一沉吟,忽然臉色微微一變:“糟糕!” 李克用奇道:“怎的?” 蓋寓臉色一正:“避諱!” 李克用忽然一驚:“糟糕,沉淵的淵字犯了高祖之名諱!”他忽然轉過頭,對李落落道:“這詩你是怎么知曉的?還有誰知道?!” 李落落張嘴結舌:“兒,兒不是說這個字的問題?!?/br> 李克用一愣:“那你說的什么?” 李落落苦著一張臉道:“父親就不覺得,這頭兩句怎么看都不像是寫一位郎君的么?這怎么看都是寫一位白衣佳人,乘舟立筏,翩然而至啊?!?/br> 李克用和蓋寓同時一怔,然后他喃喃道:“對啊,這……的確不像是寫男子啊?!?/br> 還有四十分鐘老媽下飛機,某先去接機了,諸位節帥,見諒則個。 第110章 克用之媒 見父親終于明白過來,李落落這才嘿嘿一笑,道:“所以??!父親,蓋公,正陽這詞用得這般曖昧,是不是已經知曉王家娘子的真實身份了?” 李克用捻須道:“這個……不好說?!?/br> 蓋寓沉吟一下,搖頭道:“無論李飛騰是否知曉王家娘子身份,如今最關鍵的問題仍是避諱,這個‘淵’字,多少是個麻煩……還是大王問得好,如今的關鍵是在于這首詩是如何被大郎得知的,如今還有多少人知道。大王,李飛騰乃是聯系大王與太原王氏之紐帶,而王氏的態度則幾乎可以代表整個河東士林的態度,若是李飛騰因犯忌之詩,有個什么閃失,則王氏與大王之前,可就差了一個重要的穿針引線之人……此事關系重大,不可不慎?!?/br> 李克用忽然哼了一聲:“就算傳揚出去,又能怎么個閃失法?陛下難道會因此再來討伐孤王一次?嘿!” 若是別人,李克用既然這么說了,只怕就再也不敢繼續相勸,但蓋寓不同,他立即搖頭道:“大王,話不是這般說的,如今不是陛下是否還敢討伐大王,而在有沒有必要因為這件事,而鬧得天下諸鎮之中某些人又有了對大王口誅筆伐的借口!” 李克用馬上醒悟過來,點頭道:“對對對,寄之說得甚是,正陽既為吾兒,他若是寫詩犯忌,某亦逃不掉罪名。雖則某無懼任何人興兵來戰,然則此事若被某些居心叵測之人得知,必又要以此掀起風波,實無必要。落落,你如實道來,是如何知曉此詩,此詩又有幾人知曉詳細?!?/br> 李落落干笑一聲,支吾道:“這個……倒也沒幾個人知曉?!?/br> 李克用眉頭一皺,獨目精光一閃:“你有事要瞞某?” 李落落心中頓時一慌,忙道:“兒子豈敢,只是……這個,兒子在王家交了幾個朋友,能得知一些王家得事情而已。正陽此詩,知曉的只有王家娘子和她身邊的婢女萍兒,以及四位書婢?!?/br> 李克用何等精明地人,立即發現問題所在,獨目一凝,緩緩問道:“你在王家娘子身邊安插了人?你想做什么?” 他問到“你想做什么”的時候,語氣明顯發冷,聽得李落落不敢再瞞,忙道:“父親息怒,兒只是想知曉王家有哪些好女兒,想著王家娘子如今掌握著王家家印,她一定最是清楚其中內情,一些王家女子,也必然跟王家娘子走動最近,是以潛結其身邊書婢,以為耳目。兒子實在沒有什么非分之想,還望父親明察?!?/br> 這么一說,李克用倒是信了,心道:“原先某與落落說,要給他說一門太原王氏的親家,后來因事情耽擱,想來這孩子心中卻仍是念念不忘,以至于有此一舉,倒也不是什么有辱門風之事。只是太原王氏如今雖然與某關系緩和許多,但結盟結親之事,仍然遠未談起,此事卻是不好辦啊……王家直到如今,也就是對正陽頗為青眼相待,某等胡兒武人,怕是難入他家眼中,這些名門世家,又非武力便能壓服,這卻是難辦了?!?/br> 轉念一想,忽然忖道:“王家娘子對正陽似乎格外在乎,竟然不惜多次拋頭露面,雖然是以男裝示人,但她的身份,在太原又能瞞了多少人去?這不得不說,她對正陽的情誼。只是不知這情誼是看在王弘那件事的份上,還是對正陽果然起了別樣的心思,若是后者,某倒是可以從中出一把力,撮合一番。若她與正陽成了好事,這王家也就跟某有了姻親關系,這河東士林,某要收心,也級不再這般困難了。嗯,王家娘子正是碧玉年華(古人稱女子十六歲為碧玉年華),與正陽倒也相配得很,正陽的才學前途與她的家世,也正是良配……今日正陽便要回抵晉陽,某倒是要問他一問,他若有此心,那是最好不過,若是暫無此心,某若說媒,難道他還不從么?” 想明白這些事情,李克用這才緩緩道:“此事某已知曉,暫不罰你,不過你切記,這種事情必須小心謹慎,寧可一事不知,不可使旁人知曉,否則為父定不輕饒!” 李落落忙道:“父親教訓得是,兒子自當謹記?!?/br> 李克用這才微微點頭,又似乎漫不經心地問:“你既然埋伏了眼線,可知道王家娘子自己可有什么中意之人?” 李落落愕然一愣,繼而苦笑:“父親,人家還是未出閣的小娘,就算心中對什么人芳心暗許,又哪里會教旁人知曉,就算她身邊最親近的萍兒,只怕也未必能在此事上得王家娘子一句心里話,兒子又如何能夠知曉?” 李克用微微皺眉,不悅道:“這女人家的心思,就是這般麻煩。哪像我沙陀,喜歡便是喜歡,想嫁誰便是想嫁誰,哪有那許多莫名其妙的講究?王家娘子對正陽,若不是有些情誼,又怎么會親自出面為正陽送別,還即興賦詩一首以贈?某看,這王家娘子心中只怕也是看得上正陽的……你吩咐你那眼線注意一下,若王家娘子果然有此心思,須得立刻上報,某那時便要親自為正陽去說這門親事!” 李落落錯愕非常,呆愣片刻,才遲疑一下:“這個……父親法眼如炬,想來是不會看錯的,只是這太原王氏門楣極高,兒子乃是父親親兒,求娶王氏一女也是一波三折,正陽固然大才,但王家娘子乃是王家上代家主之女,如今手持王家家印,地位何等尊崇,只怕不會這般輕易下嫁啊?!?/br> 李克用獨目一瞇,悠悠道:“正陽如今亦是吾兒,這門楣便是鄭王之籍,出自某隴西郡王之府,難道便低了?更何況,正陽大才,素為王氏看重,王氏未必不肯接納。再者說,正因為王家娘子如今手掌太原王氏家印,才更是方便。女兒家的心思,某雖然也不甚懂,但某卻知道,但凡女子,一旦為一男子動心,什么事情也都是做得出來的,她有王氏家印,無人可以限制得了,她若自己要嫁,王氏誰能攔她?嘿嘿!” 已經回了老家,正在準備各項婚慶事宜,更少勿怪。 第111章 擴軍飛騰 “報!——大王,飛騰軍使、掌軍械監李存曜將軍率飛騰軍擊退來犯府谷之定難軍,殺敵數千,凱旋歸來,今已特來向大王繳令!” 李克用高坐堂中,面色肅然:“有請李軍使?!?/br> “是,大王!——大王有令,有請李軍使!” “大王有令,有請李軍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