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沒存稿沒存稿~
哪怕在圣靈教,天羅七也從未感受過這種居高臨下的壓迫感。 他注視著黑衣少年的眼睛,想從那雙眸子里看出點什么。 顧長庚微笑:“九州,劍修顧長庚?!?/br> “九州?”天羅七怔忡,唇齒間咀嚼著這個陌生的詞,僅僅兩個字,卻偏偏讓他心里莫明激蕩。 嬴玉小心翼翼的抬眸瞅了一眼,又迅速低下頭去,暗自琢磨這劍修是個啥?用劍的修士嗎? 邢月心高氣傲,她深吸一口氣,正欲起身,卻被嬴玉拼命摁住了衣擺。 嬴玉還瞪她:“老實點!” 邢月氣急,直接抬起頭:“這位……顧前輩,晚輩三人奉宗門家族之命,欲將流落在外的神獸帶回中域,不知前輩是否可以行個方便?” 說完覺得不保險,邢月又加了一句:“晚輩是羅隱宗弟子,家師正是羅隱宗掌門周百厲?!?/br> 羅隱宗? 顧長庚眼眸微閃,看向嬴玉和天羅七,“你們兩個又是哪個門派的?” 嬴玉吞了口唾沫,率先回答道:“晚輩是嬴氏旁支弟子?!?/br> 天羅七垂眸:“圣靈教弟子,行七?!?/br> 嬴氏?圣靈教? 這些就是中域的勢力? 顧長庚也沒有繼續詢問,只淡淡道:“神獸已經認主,你們的師長沒教過你們,有主之物不要妄動嗎?” 話音落下,三人只覺一股劍意蓄勢待發。 這人在威脅他們! “前輩——”邢月咬牙,還想爭取一下。 說好一人兩只異獸,這少了一只,她回去怎么交差? 嬴玉打斷了這傻女人的話,惡狠狠道:“蠢貨,閉嘴!” 天羅七抿唇:“君子不奪人所愛,既然腓腓有主,我等這便離開?!?/br> 顧長庚揚起唇角,道:“既是君子,一言既出——” 天羅七閉眼:“——駟馬難追!” “如此便好?!鳖欓L庚撫掌笑道,“我記得,九尾狐和獬豸也是有主之物?” 天羅七:“……” 嬴玉拿眼神往旁邊瞥,就看到七公子難得的神情憋屈,不由摸了摸鼻子。 邢月已經被氣炸了,除了腓腓還想要九尾狐和獬豸? 邢月深呼吸:“前輩,九尾狐和獬豸雖已認主,但我們已經決定帶其主一起去中域,這不算妄動吧?” 顧長庚嘖了一下,“搶劫后,還想玩綁架?”他揉了揉眉心,似乎感到了些許不耐,“罪加一等!” 他輕輕的揮袖,一道疾風席卷了整個侯府,吹散了白茫茫的霧氣,眨眼睛圍困府邸的陣法便如泡沫般破碎了。 天羅七三人位于風眼,凌厲的風勢逼得他們面如刀刮,耳目閉塞。 等他們再睜開眼睛,天羅七三人愕然發現自己已經出現在地牢外。 這方地牢因為要困押神獸,早已清空了里面的犯人,且被他們布下了密集的陣法。 “這是……”嬴玉有些瞠目結舌,這種精準帶人挪移空間方位的術法,讓他高山仰止。 天羅七表情平靜,但細看他的瞳孔,就能發現一絲震撼迅速斂去。 這地牢的陣法,是天羅七一手布置的,以地階法器為陣眼,形成的困殺之陣。 若要破陣,需三人同時攻擊不同位置,才能破解。 天羅七突然冷靜的想到,這位顧前輩只有一人,若是破不了陣法,那就……也不算什么了。 邢月似乎也察覺到了這一點,嘴角微微上揚,“顧前輩,兩只神獸和它們的主人都在里面,我等就不插手了,前輩自便吧?!?/br> 顧長庚涼涼的瞥她一眼,這位女修簡直惡意滿滿。 也不說廢話,顧長庚緩緩拔出了霜無,陣法這種東西他一向搞不明白,但沒關系,世間萬物,皆可以力破之! 一柄巨大的劍影浮現在他身后,凝聚成型的那刻,天地仿佛也寂靜了。 劍芒乍起! 天羅七只看到那人輕輕揮動手中的長劍,劍影便浩浩湯湯之勢斬向了地牢,銳不可當! “咔嚓——” 那一刻,整個京都的人似乎都聽到了什么碎裂的聲音。 陣法破了。 連帶著整個地牢轟然崩塌。 嬴玉結結巴巴道:“前、前輩,那倆、倆小子還在里面呢!”在這種摧毀之力下,凡人幾乎沒有存活的可能。 顧長庚開口:“無礙?!?/br> 他的王權劍意什么都好,就是不殺生。 明明強勢的慘絕人寰,卻偏偏是博愛之劍。 死于劍下者,唯有逆臣! 逆臣…… 顧長庚想到了第一個死在王權劍意下的人——山嵐。 …… 那時,顧長庚正準備成立劍閣,奈何手下人稀缺,便去云州奴隸市場買人。 他一眼就瞅中了山嵐。 在一群喪失了希望的奴隸里面,小小的少年眼中看不到麻木,只有熊熊的怒火,哪怕籠子上貼了雷符,也一次次的往上撞。 不屈不撓。 顧長庚走過去敲了敲籠子,被電了一下,手指有些刺痛。 他對小少年說:嘿,男孩,愿意跟我走嗎? 男孩目露兇光,吼他,滾!愚蠢的九州人! 顧長庚笑了,說,賣不出去的奴隸,只有死亡才能脫離牢籠,你想死嗎? 男孩當然不想死,但也不愿意隨便跟一個人走,他扯著脖子上的解靈環,不屑道:你敢把這環拆了,我就跟你走。 顧長庚手伸進籠子,強行撕開雷光,摸了摸男孩的頭,說,一言為定。 就這樣,顧長庚用一千塊靈石買下了男孩,并給他取名——山嵐。 回到西州,顧長庚便拆了解靈環,順便解除了奴隸契約。 他看著山嵐,認真道:你現在無拘無束了,想去哪去哪,那么,你愿意留下來嗎? 男孩思索了整整三天,才答應留下來,他別別扭扭的說,這里離他的家太遠了,他已經回不去了,就……留在這里吧。 那時顧長庚沒有多想,只欣喜他能留下來,直到異族席卷九州。 顧長庚才發現,那個已經長大成人的男孩,本就是異族人。 山嵐離開了劍閣,回到了自己的部族。 并在戰場上,與顧長庚兵戎相見。 山嵐天賦很好,在陪伴顧長庚的十幾年里,他從一個剛入筑基的小修士,成長為一個元嬰大修士。 但在已經步入元神期的顧長庚面前,照樣毫無抵抗之力。 顧長庚不愿殺他,便使出了王權劍意,只壓人,不殺人。 顧長庚想,等擊退異族,雙方像幾百年前那樣簽訂合約,他要問問山嵐,還愿不愿意回到劍閣。 畢竟,這本就只是種族之間的戰爭,沒有對錯可言。 然而,顧長庚沒想到的是,向來不殺人的博愛之劍,第一次見了血。 無數的劍氣刺透山嵐的身軀,顧長庚臉上滿是驚愕,拼命召回劍氣,卻依舊無法挽回山嵐垂死的命運。 山嵐死了,死前說,其實我回到部族就后悔了,因為我阿爸阿母,都已經死了。 我好想他們,我以為他們還在等我。 山嵐最后一句是:劍閣太遠了,我沒法穿過戰場,我回不去了,師父。 顧長庚教了山嵐很多,但雙方卻從未提過拜師,山嵐也只喊他顧先生。 但雖無師徒之名,卻已有師徒之實。 山嵐的劍,是顧長庚手把手教出來的。 顧長庚已經想好,等他和謝明夷渡劫飛升,就把劍閣交給山嵐。 可如今,一場戰爭,什么都沒了。 他視為弟子的人,死在了他的劍下。 顧長庚通紅的眼死死注視著彌漫著王權劍意的霜無,沙啞著嗓子開口:你不是不殺人嗎? 霜無輕輕振動:山嵐是逆臣。 去他媽的逆臣! 顧長庚渾身顫抖,眉眼間盡是壓抑的戾氣,說,眾生平等,我不掌王權! 他抬手便想抹去霜無劍上的王權劍意。 霜無是他的劍,自然不會抵抗,但他魂魄中的四季劍圖卻在此刻發出哀鳴。 四季劍圖傳來模糊的信息:權柄碎裂,天下大亂。 缺了王權,規則律法就會被世間遺忘。 顧長庚收回手,他勾起一個惡劣的笑容,說:既掌王權,那世間法規當由我定。 四季劍圖靜了靜,半天才傳來一個信息:可。 那一日,他在戰場上從元神突破至渡劫。 九重雷劫之下,他借天地之勢,持劍一揮,浩浩湯湯的王權劍意便分割了戰場。 眾生俯首。 日后聞名天下的劍道之主,第一次在天下人面前,露出了勢不可擋的鋒芒。 四種劍意融匯,以劍心為印,顧長庚生成了劍域,以一己之力同時擊敗了異族和人族最強者。 自此,九州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