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節
精致俊顏,卻是一副豬哥相,惹來何當歸的嫌棄,一把推開那顆頭。 仿佛還嫌不夠亂,外面兩個女人一言不合,竟然打起來了!清晰的耳光聲,推搡聲,一個哭:“誰是村姑,我爹是油商,我是城里人家的女兒!”另一個叫:“你推我?你敢推我?我夫君是將軍!” 最后,那個揚州油商女兒說了:“將軍夫人我見過,根本就不是你,你不過長得像罷了!冒牌貨!” 這句話點了炸藥桶,紫霄尖叫一聲,不知做了什么事,只聽“咣當”一聲,然后紫霄的尖叫更讓人汗毛倒豎了。而且,大帳內能聽見軍士的竊竊私語,可以想象,一定圍了不少人。 何當歸悄聲問孟瑄:“你送過禮物給油商女兒?” 孟瑄一臉迷惑地搖頭。 “那你送過信物給誰?人家為什么找上門?” 孟瑄想了又想,還是搖頭:“沒印象?!?/br> 何當歸點頭:“好,咱們出去看看?!?/br> 出去之后,兩人都先嚇了一跳,腳底下躺著個年輕姑娘,滿頭的血,痛苦掙扎。周圍的軍士只看不救人,指指點點的。何當歸連忙彎腰,找出條帕子為她止血,帕子一下子浸透了。 看情形,應該是紫霄推人誤傷,或者年輕姑娘失足,頭撞上了帳篷外的兵器架,上面剛好立著兩桿銀槍。唉,誰讓孟瑄喜歡在門口練武,隨手將兵刃亂丟亂放呢。 紫霄淚眼汪汪地撲上來,撲的人是孟瑄,孟瑄下意識地偏身一躲,回頭又問她:“怎么還在這里晃?我讓你辦的事?” 紫霄收淚,垂頭慢慢道:“事情我已辦妥了,可我……不放心你……就過來看看,然后,那個村姑突然冒冒失失沖上來頂撞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你相信我!” 孟瑄眨了眨眼,仍問:“你送信速度倒挺快的,一切,都順利吧?” “嗯?!?/br> 緊急處理傷者后,何當歸抬眸,帶著幾分不滿看紫霄。只為幾句口角,就傷人如此嚴重,太無法無天了,誰把她寵得這般輕狂? “夫君,你要為我做主??!”紫霄在何當歸的注視下有些心慌,扯住孟瑄的袖口。 孟瑄緩緩收袖,又訝異,又錯愕地看著紫霄。 “流血沖突的事,要交給軍中法曹處理,會還你一個公道的。還有,紫霄姑娘,我并不是你夫君,以后請別胡亂稱呼,讓大家誤會就不好了。壞了你名聲,以后怎好嫁人?!?/br> ☆、第768章 給你機會道歉 一片寂靜中,人人驚訝,表情都好像剛剛他們集體中風了。 何當歸雖然不會太過吃驚,也沒料到孟七公子這么不給紫霄面子,好歹還是掛在他名下的女人!聽說還為他擋過箭,他怎么反倒“恩將仇報”? 其他軍士的表情就不是一般古怪了,可以用“幾家歡喜幾家怒”來形容,目光刷刷刷地落在面色蒼白的紫霄身上。何當歸見狀,暗自失笑,看來紫霄在軍中是很有人氣的。孟瑄擔心紫霄名聲不好嫁不掉,完全是杞人憂天了。 紫霄瞧不上別人的關懷,而只在乎孟瑄的一個眼神,一個笑容。 可是為什么?! 就在不久之前,孟瑄還溫和地同她說著話,溫柔的笑意只對她一人展現,甚至將手頭的軍務毫不避諱地請她協助處理!才一眨眼的工夫而已,孟瑄突然收了笑意,還堅定地與她劃清界線!為什么? “是因為她嗎?”紫霄美麗的面孔略有扭曲,怨恨地看向何當歸,諷刺地扯唇問,“因為我不小心得罪了堂堂公主,所以她對夫君說我壞話,逼夫君休棄我?” 話音一落,何當歸立覺軍士們同情的眼光從紫霄轉移至自己,從繞指柔變成霹靂火!不由再嘆,紫霄在軍營待這幾日,究竟收買了多少人心哪。 明明就是孟瑄在搗亂,怎么紫霄怨恨的對象卻調轉了矛頭?懂不懂得冤有頭債有主的道理? 好吧,紫霄不敢怨孟瑄,何當歸卻狠狠剜了孟瑄一記眼刀,死人頭。孟瑄感覺到之后,立刻笑得眉眼彎彎,透著兩分孩子氣。 紫霄直接哭出了聲,走到何當歸面前盈盈一拜,深埋著頭,伏低做小地說:“紫霄有哪里做得不好,惹公主殿下生氣了,公主要打、要罵只憑您高興就是,紫霄絕不敢還手、還口。但,公主縱然能逼著夫君不承認紫霄,紫霄也是公公婆婆親口承認了的人,單憑公主一言,是不能否定我身份的。我生是孟家人,死,亦是孟家之鬼……” 說到最后,已是泣不成聲。 周圍的軍士兇巴巴地瞪著何當歸。本來何當歸與紫霄外表極相似,只是二人面對面時,一眼望過去,紫霄更媚,美得先聲奪人,何當歸的那一份矜持尊貴,落在旁人眼中就變作盛氣凌人了。 何當歸搖搖頭,只覺無語。女人感覺受傷時,總以為傷害她的是另外一個女人,卻不肯多想一想,站在她們背后的男人究竟是何方妖孽。 此刻的孟瑄笑得很妖孽,別說何當歸看不下去,連那些軍士也瞬間被晃花了眼,一二人還偏頭,臉紅了(←_←)??珊萎敋w覺得這個孟瑄就是一只大尾巴狼,看吧,他的尾巴正得意的來回甩動。太太可氣了。 她越怒視他,他越笑得開心,過來牽起她的手,低頭看哭得怯弱不勝的紫霄。 “紫霄姑娘,紫霄女俠,我孟家究竟與你有何仇怨,你要這樣誣陷我們?”孟瑄有板有眼地質問道。 紫霄立刻就不哭了,隔著晶瑩的淚水,驚慌地說:“妾身……聽不懂夫君的話,對了,一定是公主在從中挑唆,請夫君務必相信妾身……紫霄愿一死以表清白!” 她以死相逼,孟瑄卻不動聲色地說:“死或不死,暫且緩一緩,那邊兒那位姑娘已先替了你了。我的問話你聽不懂,那就揣回去慢慢想,也不著急。只是有件事現在就要當著我夫人與在站諸位的面澄清一下,否則讓大家疑心我對紫霄姑娘‘始亂終棄’,豈非冤枉了我,也連累了你?!?/br> “連累我?”紫霄疑惑重復。 孟瑄點頭:“當然,姑娘家的名譽是第一位的,比樣貌更重要。紫霄你還是一名未出閣的姑娘,只是從我父帥手里接了項任務,喬裝入營,作為傳遞信報的信使,為的是掩蔽某些人的耳目。你我不過是做一場戲而已。如今任務落幕了,該你的報酬斷不會少你,可姑娘你反口復舌,反咬本將軍一口……快說!你與敵軍是否是串通一氣的?” “我……不、我沒有!”紫霄鼓足勇氣大叫道,“將軍,我對你一片真心,蒼天可表!我三年前就開始愛戀將軍,不管是做妾還是做奴婢,我統統都不介意!” 紫霄,當眾表白了?! 那些對她有好感的軍士,都向孟瑄報以艷羨的注目。 孟瑄彎著一根食指,懶懶撐著下巴,眼帶研判意味??伤拖衲鞘^心做成的人,對美人的傾心毫不動容,反而遺憾地搖一下頭。 “死不悔改。本將軍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再多給你一日時間,你自己回去想想吧——來人,王副將!將她帶下去嚴加看守,禁止與外界的一切接觸,人跑了或死了都唯你是問!” 紫霄頓時呆坐于地,面如死灰。 這時候,再榆木腦袋的軍士也覺出了不對勁,暗忖,孟瑄連這樣美艷的女人都不要,放著齊人之福不肯享,如果不是他太冷血無情,那就是……紫霄的來歷有問題?難道紫霄是女jian細,是敵軍放的美人計? 何當歸也是這么想的,于是等眾人散盡后,中軍大帳里,她一邊給孟瑄的傷處施針,一邊問:“那紫霄是什么來歷?帝凰的jian細,還是燕王府出身?”問完又搖頭,“不對啊,她是三年前進的孟府,那時你還名不見經傳,你的幾個兄長都比你出色。假如真是帝凰做下的圈套,首選獵物也該是孟瑛?!?/br> “可能是帝凰,我猜的?!?/br> “猜的?”何當歸不可思議,“你是三軍大將,鐵口直斷,已為人定下了重罪,居然是用猜的?” 孟瑄笑,露出一口白牙:“定罪只是在詐她,看她心不心虛,究竟有多虛?,F在,我已讓人十二時辰盯著她了,看能不能釣上一條大魚?!?/br> 何當歸酸溜溜道:“紫姨娘癡心一片,又為你擋箭,孟瑄,你可真夠忍心的?!?/br> 沉默的氛圍延續了一刻。 孟瑄懶洋洋地單臂掛在闊椅上,忽而微笑道:“紫霄挺有趣的,有空你也去耍耍她?!?/br> “有趣?” “嗯,托她的福,我的腰酸得厲害,娘子給我捏捏?!?/br> “腰酸?”何當歸瞇眼。指間銀針寒光閃閃,懸宕在孟瑄的耳際。 孟瑄微微嘟嘴,抱怨:“腰好酸!睡椅子睡的!那張床榻被紫霄躺過幾回,就變得不好睡了。我讓給兩頭小狼睡,不料連它們倆也嫌棄的跑開,娘子你說怪不怪?” “小狼?” “是小白狼它們,竟然大老遠從揚州跑過來了?!泵犀u簡單解釋,“我在營地突然看見也吃了一驚。喂娘子,給我捏腰嘛~~~” “不要,你的腰硬得像石頭,捏不動?!?/br> “那你愿意捏哪里?”孟瑄張開四肢,曬魚干一樣攤成片狀,“娘子隨意挑,我都沒意見?!?/br> 這時,總算處理好了他肩頭的傷,何當歸沒好氣地提醒:“這里是騎兵營,而你的身份是護國大將軍,拜托你不要撒嬌好不好,被外人看見,你什么威信都沒有了!喂,啊——” 一個仙樹摘葉的瀟灑招式,孟瑄用雙臂纏住她,天地倒懸,將她壓在光滑的紅木椅上,椅子吱吱作響。 “看,這條椅子真的很硬。我很努力的在這上面睡著,只求柏煬柏快快勾我入幻夢見你?!泵犀u將臉埋在她的頸窩,涼絲絲的冰水又一次滴落。 她訥訥道:“對不起,柏煬柏說了,幻夢的規則就是亦虛亦實,不能透露太多現實情形,否則就不能用下次了?!泵犀u的重量壓走了她胸腔中所有空氣,她艱難地問,“我讓你很焦急嗎?聽聞死訊,讓你傷心了?好的,我鄭重道歉,你能否先松松手讓個路?我得去煎藥?!?/br> “你就是藥?!?/br> “嗯?別鬧了相公,你得吃真正的湯藥?!焙萎敋w正色。 “不吃你變成的藥,我永遠不會好的,我會死掉的?!泵犀u的話無賴,手下的動作則是無恥。剝衣的動作駕輕就熟,像是曾做過一千遍。 “孟瑄你瘋了!別人進來會抓現行,會四處宣揚……??!住手!” 黑眸直入心底,看得她心兒發慌,“何當歸,”他清楚地叫了她的全名,“難道你以為折磨了我這么多日,我到現在還是一個正常人?我不正常,我早就瘋了,好好領著你自己種的惡果吧?!?/br> “……” “你問我焦急不焦急,傷心不傷心,我不知如何作答,只好讓你親身體驗一下。相信,一定是最難忘的一次?!焙陧械谋╋L雪刮起,瞬息吞沒了世間萬物。 “??!”她困難地推開了一分距離,低低叫嚷,“不要動求你不要動,你的傷真的不能再……唔唔……” 雙唇被牢牢封緘,沒再留給她爭取“緩刑”的余地。 轉眼,斗室之內只聞激烈的喘息和女子低低的哭叫聲,交織纏綿,如泣如訴。 一開始,何當歸是在裝哭,覺得這樣能夠讓孟瑄放過她,至少不是現在,不是在這個人來人往的中軍帳??蓻]過多久,她才驚慌地發現一個事實。眼淚對孟瑄失效。 他比他口中形容得更瘋狂,更肆無忌憚。 不是在交纏,而是在毀滅。 不是在索償她的欠債,而是在掠奪這片狹小空間中的最后一口空氣。 …… 一番窒息的糾纏后,何當歸覺得好像聽到了帳外的腳步聲,哭求道:“已經夠了,晚上再繼續行不行?我知道你有多生氣了,也已經鄭重道歉了,你再生氣總得講點道理吧,我又不是自愿被擄去的。我也是走一步算一步,不是存心要急瘋你……??!這里不行!” “夠了?不夠,還差得遠呢?!?/br> 她驚慌低叫:“外面有人來了!死人頭,你的耳朵聾了嗎!你真的想成為全天下人的笑柄嗎!” “你還能嘰嘰呱呱講話,是在暗示我不夠努力,不能讓你專心?” “暗示你個死人頭!”何當歸徹底急成了紅眼兔子,用一雙小白爪子撓人,“你去死去死去死啊啊??!” 張口,狠狠咬人。 嘣!硌牙!她含淚舔牙。 孟瑄表情遺憾,俯視著她嘆氣道:“給了你機會道歉,你卻不珍惜。所以清兒,接下來的重級懲罰,不要哭得太響哦,會招來咱家小白狼的?!?/br> ☆、第769章 我夫人她很累 “懲罰”之后的遺留戰場,驚人之至。那些四分五裂的闊椅碎渣,鋪灑了一地。中軍大案成為第二戰場,隨后,各種軍情急報、奏折密信全都拿來墊底了。 第二日中午醒過來,何當歸的頭昏昏沉沉的,全身一整副骨架好似被拆分重組過,比從獸人手底下逃命的時候更凄慘。 孟瑄根本就是一只大號的吸血蚊子,多少血都喝不夠。 此時此刻,饜足的男人衣著光鮮,容光煥發,坐在一臺嶄新的中軍案后處理公務。背脊挺直,側顏的線條冷硬,薄唇抿成一線,眼神堅定而認真,十足的正人君子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