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節
何當歸勾唇,繼續道:“這種情形下,即使知道外面的居士在偷窺,我和孟瑄也不會心虛、殺人。順便說一句,根據忘心居士的說法,我是一個武功高手,而且大家也知道,孟瑄更是高手中的高手。我們夫妻二人想殺誰,那個人絕對沒有生機,沒有開口告狀的機會?!甭曇魺o限溫柔,溫柔得令人顫抖。 朱棣鷹眸半瞇,心中一番權衡,打算先和和氣氣留下孟瑄與何當歸,再逐個擊破。至于忘心……就要看陸江北如何抉擇了。 于是,正氣凜然的君子燕王出現在眾人眼前,厲聲喝道:“郡主分析得極有道理,由此可以斷出,忘心居士的話前后矛盾,根本是在說謊!若是忘心真看見了郡主將軍的身影,也沒人會滅她的口,而她對郡主的指責,‘毒打’‘綁架’全屬虛妄之詞;若忘心什么都沒看見,那她就是信口開河,詆毀堂堂三品敕封郡主的清白,實在居心叵測!” 朱棣每說一句,忘心的氣就激喘一下,等朱棣說完最后一句,忘心雙腿一彎,向前栽倒于地。段曉樓請來的那名大夫上去察看,切脈之后搖頭嘆氣:“她有哮喘之疾,難治,治不好,難難難!” 段曉樓的長眉一絞,焦急地說:“再難也要想辦法救人啊,你可是大夫!”他回頭一戳廖之遠,催促,“你還杵這里干什么,快去把江北找來,大嫂這時候肯定最想讓他陪伴?!?/br> 廖之遠不肯動腳,烏溜溜的眼珠左轉右轉,腦袋動搖西晃,低低的鼻音哼道:“呿,我又不是老大的娘,我喊他他就來,那他豈不是很沒面子。段小侯爺讓我去找老大我就去,那我豈不是也很沒有面子。而且我妹子剛被邀請來燕王府玩兒,她又不認路,我真怕她走迷了,不行不行,說什么我也不能離開王府……咦,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在王府門口墻根下種的那棵蘆薈該澆水了,不好不好,這個絕對不能晚,晚了我的蘆薈就干死了……” 段曉樓滿腹火氣,發作不得。畢竟這里是燕王府,而燕王剛定了忘心的罪,罪名是“誣告郡主”。此刻,他不想管誰是誰非,只想救人。 廖之遠突然改變態度,連偽裝都撤去了,蔣邳大概知道一點內情。因為,山貓從來都不喜歡陸江北的這個夫人,有次喝醉酒的時候還罵過忘心幾句。但現在生死攸關的時候,廖之遠就這么撂了挑子,可見他也不是一般的絕。 看著地上不斷痛苦扭動的忘心,蔣邳暗嘆口氣,不等段曉樓要求,主動說:“我知道老大在哪里,我去吧?!?/br> 段曉樓感激地微一頷首:“多謝?!?/br> 蔣邳離去,段曉樓想再次為忘心輸些真氣,能多支撐一刻也是好的。不料忘心的反應很激烈,一手推開他,嘶嘶大叫道:“別碰我,別管我,你們都別管我,也不許帶陸江北來見我!我不見,不見!” “好,好?!倍螘詷菬o奈地附和著,“大嫂你什么也不要多想,安心養病,我一定找最好的大夫治好你?!?/br> 可是,他請來的大夫只會搖頭,不會看病,連下藥開方都不肯,就斷言病人沒得救了。而“最好的大夫”么,段曉樓也認得一位,還把對方得罪的不輕。 當忘心五花大綁地出現在床底下,當矛頭全指向何當歸,段曉樓的眼中只有身為弱者的忘心,很生很生何當歸的氣。就像上次在皇宮里,看到何在梅有危險,他也無法坐視不理。扶危救弱,是他做慣了的事,尤其是弱女子出現的時候,他可以不經過腦子判斷,手腳就先動作起來了。 最近的這兩次好心,卻讓他做了錯事,讓他把最不想失去的人一手推開了。 他不敢想,也無法面對何當歸,卻暗暗希望著,或許何當歸會大度地拋開一切,不計前嫌地救回忘心。 燕王斷案之后,臨時公堂被撤去,燕王也轉身走掉了。如果不是見忘心病得沒有多少剩余價值了,估計還會把人鎖拿、關禁閉。饒是如此,也要有人對誣告郡主的事負責任,于是忘心的四名貼身侍婢被關起來了。 廖之遠口中嘟囔著“澆花”,一溜煙跑了。 這里的人漸漸走光,沒走的就只剩下何當歸和孟瑄。于是段曉樓心里的希望越脹越大,覺得何當歸一定是打算救人才留下來。 何當歸走過去,沒有看地上扭動的忘心,對段曉樓說道:“有事兒知會你一下,杜堯已不在陸家了,我們把他挪去另一個隱秘之所。怕你回去找不到人著急,所以跟你說一聲?!?/br> “杜堯……你能救他,讓他不用做廢人?”段曉樓失神地望著她問。 “對,孟瑄與陸江北經皇上允許,用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把鑰匙打開了皇宮的地下寶庫?!焙萎敋w輕聲解釋著,“本來還要叫上你的,鑰匙里面有一把是你的,不過陸江北說,你有內傷在身,不宜cao勞,皇上就沒召你進宮。寶庫里除了靈根草,還有不少東西都被取出來,其中有對皇帝有用的,也有其他人一直想得到的,以后會慢慢分配。所以說,杜堯的問題,你不必再掛心了,他完全復活之后會重出江湖?!?/br> “勞煩你了?!?/br> “不勞煩,我什么都沒做,是孟瑄出力比較大。為了守護寶庫,他還受了傷,我要為他療傷,先告辭了?!?/br> 何當歸說完就走,讓段曉樓膨脹的希望氣泡瞬間破裂,忍不住抬手一抓何當歸的衣袖,沉下聲線,滿眼都是懇求的光澤:“大嫂是江北的結發妻子,跟了他很多年。江北的為人你也知道,錦衣府上上下下一時半刻都離不了他,我們這些人里也沒一個省心的,全都在麻煩江北,占用他的時間,讓他不斷cao勞。就是因為我們的緣故,讓江北這些年都抽不出空閑陪大嫂?!?/br> 何當歸輕挑秀眉:“你跟我說這個干什么,我不是錦衣府的人,對陸江北也沒有到愛屋及烏的境界?!?/br> 這算是在變相拒絕了,盡管不太明顯。 可段曉樓仍不死心,他知道何當歸容易心軟,對他的懇求尤其如此。于是繼續求:“我也知道,江北與嫂子之間有裂縫,我也不想去過問別人夫妻的問題。連我自己的情事都一塌糊涂,也沒有心情去想更多??墒巧┳右凰?,她帶走的只有誤會,留給江北的只有遺憾,我不想見證這樣的悲劇。所以只有這一次,求你別生嫂子的氣,救她一命好嗎?求你了,我代她向你道歉?!?/br> 地上的忘心盡力掙扎著,因為呼吸不暢而說不出話,雙手握拳,眼神兇惡。 何當歸低笑一聲,說:“看來你并不完全了解我,我是個記仇的人,偶爾會被佛光普照一刻,有那么一丁點的心軟。在我的心最恨最想殺人的時候,你從我手底下救了何在梅一回,我雖然不知道原因,但一點都不惱你,還把你當成可以信賴的朋友。離開皇宮前,我跟青兒說,遇到危險去找蟬衣或段曉樓,他們都會幫你?!?/br> 段曉樓面色一變。 何當歸離開皇宮之后,何在梅機心巧變,設計了青兒,讓青兒莫名其妙地背上一個“侮辱皇家祭壇”的殺頭罪名,當時他也在場,但最后趕來救下青兒的,卻是陸江北和孟瑄。 他當時一個猶豫,在何在梅和青兒之間略有猶豫,錯過了開口幫忙的機會。為此,廖之遠事后還揍了他一拳。他悶聲受了。 何當歸繼續盈盈笑言:“而這一次,我難得的心軟了,想放忘心一馬,算是賣陸江北一個人情。你卻偏偏不讓我放過她,真是浪費了我的好心?!?/br> “你,你……”段曉樓從未見過這種面孔的她,驚不能言。 “喏,看這一把銀針——若是我記仇,想報復忘心設計陷害我兩次,還差點斷送杜堯,我就用針將忘心扎活,再慢慢折騰她??晌覍嵲诳蓱z她,天生哮喘固疾,注定活不過四十歲,無法得到丈夫的愛,索性去傷害丈夫身邊的人,讓她的丈夫用恨的方式懷念她。我可憐這樣偏激的忘心,所以覺得她還是早點安息更好?!?/br> “……” “我的針是活人針,救不了心已死的人?!?/br> ☆、第753章 最博愛的真情 忘心痛苦地死掉了,陸江北到最后也沒有來。 段曉樓向王府管事要來一輛花車,用苫布蒙上忘心的尸身,一臉悲傷地推車出了王府。 何當歸目送花車行遠的背影,沒有半點兒愧疚或難過的情緒,因為她說的是實情。即使傾盡全力地去救治,忘心也還是個短命的人,只會利用那短暫的生命去禍害別人,下一個受害的,難保不是最著緊、最關切忘心的段曉樓。 但段曉樓不懂何當歸的心情,只是再三懇求,讓忘心多撐片刻,多撐幾天,最好幾個月。 何當歸舉起兩根細長銀針,在他眼前緩緩折斷,丟在地上,用這種方式斷了他的念想。然后生平頭一次,在段曉樓的眼底看見那么深的失望。 “我三哥和廖小姐也被燕王請來做客,咱們去看看?!泵犀u的嗓音從頭頂柔柔落下,這時候就是陽光雨露一般的存在。 何當歸倚在他的胸口,磨蹭著淡淡的青茶香氣,悶聲問:“孟瑄,你喜歡過的女子中,我排第幾呢?” “……”語滯。 “怎么,我還不能算在喜歡的人里面嗎?那你最討厭的人之中,我能排第幾?” 孟瑄又好笑又好氣地捏她的鼻尖,一字一頓地告訴她:“第一,不論最喜歡的,還是最銘心刻骨的,你都是第一。每次一想起你,其他喜歡或討厭的人,都淡得像云霧一般,只有你是最清晰的。清兒,你是第一,也是唯一?!?/br> 何當歸瞇眼聽著,躺在孟瑄的胸口,覺得很滿足。過了一會兒又皺眉了,忐忑地問:“你不是個正義感很強的人嗎?連不認識的陌生人也喜歡救,范圍比段曉樓還廣,涵蓋男女老少。還記得有一次,我沒能救成書院里的錢家大小姐,你疑心我是故意不想救人,還很生我的氣。既然在你心里,我又壞又自私,你的善惡標準又非常清楚,那你為什么還喜歡我?為什么不去喜歡一個善良如一張白紙的女孩兒?” “嗯,不知道?!?/br> “不知道?”何當歸有點兒炸毛了,用粉拳擂著硬邦邦的胸口,“你從沒想過這個問題?如果你從現在開始想,你會不會該變心意,去喜歡別人?!?/br> 孟瑄雙臂收緊,緊緊圈住她,苦笑的口吻說:“好清兒,饒了我吧,我還不知道,人的腦子有越變越聰明的,也有越變越笨的?!?/br> “什么意思?!”何當歸揮舞拳頭。 “意思就是,你離開我的這段時間變笨了,所以才會問出這種笨問題??磥硪院蟛荒芊拍阕约鹤咛?,否則會笨到連回家的路都不認識,被壞人拐走?!?/br> 孟瑄低頭,臉龐晶瑩,深潭般的漆黑眼瞳中映出了她的模樣。他唇邊噙笑,親吻著她發髻上的一粒珍珠,俊美,溫柔,體貼,但真正迷花她雙眼的,是他的篤定和自信。這讓她微微安心,從剛剛的失落中緩過來。 可還是很固執地想要一個答案,她追問著:“一個模樣、出身、姓名都一樣的女子,你是喜歡‘好的她’,經常做善事的她,還是喜歡‘壞的她’,精于算計,工于心計,做壞事和搞破壞多于幫助別人的她?” “這算什么問題,”孟瑄認真地研究她的表情,輕輕搖頭說,“你并不是你所形容的第二種人,清兒你從來不故意搞破壞,除非那件東西是需該被毀壞的?!?/br> “萬一我就是呢?萬一,我打算變成那樣呢?”她仰著臉問。 “……”孟瑄瞇眼,靜靜看她。 過了很久,等不到答案的她失望地垂下頭,這一次,連孟瑄也覺得她不可理喻了么。 三根微涼的指尖托起她的下巴,緩緩抬高,直到她的唇瓣夠到他的。孟瑄在她的唇邊輾轉,低低地告訴她: “或許如你所言,我比段曉樓更加博愛,關注的事更多??墒莾墒罏槿死?,我所有的喜歡和愛慕,只給過一個叫何當歸的女子,所以她的一切,都在我‘博愛’的范圍里。 “包括她的出身,長大的環境,好與壞的家人,朋友,還有她做過的好事,她的每一分心計,都是我所愛戀的。因為是這一切疊加起來,才變成了現在的她,變成了這個讓我心疼憐惜,一刻也不舍得放手的女子。 “若我只喜歡她的其中一兩樣‘完美無暇的’,而剔除出其他幾樣‘不完滿的’,那么我會疑心,換做其他好的家世出身,平安喜樂地長大,一個干凈如一張白紙的何當歸,究竟還是不是如今我懷里躺的這一個,我又會不會舍得,做那樣的交換。 “最后,連我自己也找不到答案,我喜歡什么樣的何當歸,又尤其鐘愛她身上哪一點。最后只能告訴我自己,讓所有原則都去見鬼,我不需要想那么多。若她是苦難之后的濟世仙子,那我就是她的信徒;若她是揮劍斷情的復仇女王,那我就是她的護衛。因為,縱使這世間再無情的女子,也一定想有一個人,無論自己做什么,對的錯的,好的壞的,救人的,殺人的,都不問條件不問原由地站在她那邊,對嗎? “我就是那個人,清兒,我會一直陪著你,直到最后的最后。永遠站在你身邊,永遠相信你,不質疑你的每一個決定。哪怕別人說一千個‘壞’字,只要你搖一下頭,我就和你一起對付那些人?!?/br> “……” 靜靜躺在孟瑄的胸口上,滿足地閉上眼睛,她什么都不想說,也不想多問了。得夫如此,夫復何求? 甚至開始想,就算現在不再策劃為母親報仇,不去過問那些已經管了一半的閑事,就只跟著孟瑄,每天圍著他一個人轉,也沒什么不好的。 兩人就這樣在燕王府的花園里親密依偎,直到地老天荒的架勢,讓來來往往的人都投來好奇和探究的目光。因為他們在燕王家里尚屬于生面孔,認得何當歸的人并不多,認得孟瑄的人就更少了,所以有人悄悄通報了園子管事,園子管事又上稟王妃的嬤嬤,最后傳到燕王妃的耳中。 燕王妃過來一看,“王府里傷風敗俗的男女”中的女子不是別人,而是何當歸,頓時驚喜異常。她丟給管事和嬤嬤一個衛生眼,讓這些人統統去東廁面壁思過,修正思想。 何當歸抬眼望向對面的素白宮裝麗人,見是燕王妃,也微微一喜,拉過孟瑄介紹:“蓮姨,過這么久才來見你,是我太不孝了。嗯,這是我相公孟瑄——孟瑄,這位是燕王妃,她待我極好,我原本就打算先來王府看她的?!?/br> 孟瑄聽后略有詫異,看到何當歸的欣喜是發自內心的,不是偽裝,孟瑄就更訝異了。在他印象里,燕王妃徐無菡,與燕王朱棣都是一路貨色,雖然與何當歸是名義上的皇家親戚,但居心叵測,打算在何當歸身上做文章。這一點是孟瑄斷斷不能容忍的。 何當歸對燕王的態度冷淡而客套,卻親昵地喊燕王妃一聲“蓮姨”,恭敬而謙遜。這位徐妃有何能耐,讓何當歸如此對待? 細一打量,見徐妃的裝扮不算華麗,一件素色宮裝,繡的是深棕暗灰的枝干,簡單的兩點梅花點綴,卻自然地穿出了一種優雅華貴的味道,就像是與生俱來的貴族。這也難怪,燕王府嫡妃,必然是出自名門的。 徐妃一雙鳳眸平注,唇間伴笑,也同時打量著孟瑄,神色漸漸透出滿意,抓著何當歸的手笑道:“上次在孟家,見那些妯娌小姑都不是好相與的,還擔心你嫁的不好。如今看來,倒是我多慮了?!?/br> 何當歸垂頭微笑,“謝蓮姨關懷,能覓到這樣的郎君是我的幸運?!?/br> 徐妃收起笑容,佯作不悅,“虧本妃在王府幾個孩子里最看重的就是你,日也惦念,夜也念叨,你卻走的瀟瀟灑灑,連封家書也沒寄回來過?!?/br> 何當歸心生愧疚,卻也無法找借口辯白,只好轉移話題問:“弟弟子塵呢?我好久沒見到他了,有次逛廟街得了三支飛鏢,覺得很合他用,一直沒機會給他?!?/br> “嗯?”徐妃乜眼,拉長了聲音問,“子塵有飛鏢,我有什么?” “呃……” 何當歸冒出一滴汗,因為她沒遇到過合適徐妃的東西,也沒買禮物。孟瑄不著痕跡地輕戳她一下,示意她看左邊的花圃,那兒開著大朵大朵的艷麗雞冠花。雞冠花對一般的女子而言太生硬了,配上英姿颯爽的徐妃卻相映生輝。 何當歸走向花圃,選了一朵大小適中的花冠,半踮腳尖,插進徐妃的烏黑發髻中,討好地眨眼道:“蓮姨別拉著一張臉嘛,我何嘗不想帶禮物給您,可每次想起您給我準備的嫁妝箱籠,里面的珍珠寶貝和綢緞布匹,叫得上名兒和叫不出名兒的都有。在那座寶貝山上一望,其他的都變成俗物了,我怎好意思帶給您?” “那雞冠花就不是俗物?” “嗯,這朵雞冠花在枝頭正俏,雖比不上蓮姨的美貌,茍日新,日日新,但新采摘下的三個時辰里都是很新的,勉強能襯托一下您的不俗氣質?!焙萎敋w一本正經地拍馬。 徐妃好笑道:“從哪兒學來的這套本事,跟男子似的?!?/br> 這時,一個公公和一個嬤嬤走過來,公公找孟瑄說話,嬤嬤向徐妃稟話,都是壓著嗓門的悄悄話。 孟瑄聽完沉吟一瞬,然后低聲對何當歸說:“燕王找我敘話,我去一趟。你在這兒陪王妃說話,等我回來,萬事小心……對誰都要防備著兩分?!?/br> “知道了,你也一樣?!?/br> 孟瑄仍有些不放心,還想再多叮囑點,徐妃已走過來了,看兩人的笑意里帶著點揶揄。何當歸推了孟瑄一把,“快去,好生跟燕王義父大人說話,別讓義父大人久等?!泵犀u深深看她一眼,離去。 徐妃輕嘆道:“年輕真好,蓮姨也年輕過呢?!?/br> 何當歸笑瞇瞇地說:“蓮姨此言差矣,年輕不年輕,全在一顆本心。再者,論外表的話,您也和‘老’字不沾一點邊兒?!?/br> “我說的正是本心?!毙戾久?,出神,“就算我自己能守好了心,也管不了王爺的野心?!?/br> “義父大人的……野心?” “是啊,一顆越長越大的梟雄之心。王爺他身邊圍了一群人,每天給那顆心澆水施肥,讓他冒出各種不合理的念頭,漸漸的,連我也說不上話了。我實在非常擔心王爺?!?/br> 何當歸默默聽完,突然發問:“上次蓮姨給我準備的嫁妝里,沒有‘大變活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