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節
“你從哪兒偷學了高超的醫術?祖父給你開過小灶嗎?”羅白瓊又問。 “外祖父去世時我才三四歲?!焙萎敋w面無表情地答道。 “三年前有一回,老太太以為她要被刺客害死了,偷偷交代幾句遺言給你,她說了什么?” “讓我想想,她說的是……”何當歸回憶著說,“錢放哪里,地契放哪里,以及她的墓碑想用哪一位工匠的手藝雕刻——你想知道嗎?” “那你老實說,彭時到底迷戀你什么地方?他跟我說過,他不喜歡女子。為什么他在你成親那一晚喝得酩酊大醉,口中還喚著你的名字?”說到底,羅白瓊最在意的還是這一點,不由自主就忘了她的任務,是要挾何當歸“做一件事”。 何當歸笑嘻嘻地說:“可能是我生得比你美吧,你不知道嗎,澄煦書院的很多人背地里都評論你的鼻子難看?!?/br> “你、你居然敢……”羅白瓊摸著鼻頭,氣得花枝亂顫,“我現在可是皇上的寵妃,一句話就能置你于死,讓你死無葬身之地,你想試試嗎?” 何當歸擺弄著微涼的棋子,一臉無辜地說道:“這是一個講實話的游戲,難道你要讓我說謊嗎?剛才那已經是第四個問題了,你多問了一個,為公平起見,我也有個問題給你——我娘四十大壽,想風風光光辦一場,難得有你這么體面的侄女,不知肯否賞光去吃一碗壽面?” “你娘?”羅白瓊皺一皺眉頭,“她不是早死了嗎?” 何當歸道:“她老人家命大著呢,三清觀的那場火并沒傷到她,不過她不想繼續背負羅家姑太太的不光彩名聲,就一直沒露面,以新身份過著新生活。后來我成了郡主,她也水漲船高了,郡主的娘親,也足夠尊貴了,所以四十大壽得好好辦一場?!?/br> 羅白瓊疑惑地轉動金護甲,自言自語道:“她有四十歲嗎?我爹好像還沒做過四十大壽……”旋即不再考慮這種莫名其妙的問題,揮揮手,不耐煩地說,“她做壽讓羅白英去就夠了,她們兩個才最投緣,我可是皇帝的寵妃,別沒事套近乎!擺棋,再來一盤!” 何當歸默默研究著她的表情,眼中有一層浮云掠過。重擺了棋盤,這一次,何當歸贏了羅白瓊十子,有了十次發問的機會。 “你還是處子之身?”何當歸上來就如此問。 羅白瓊吃驚地睜大眼睛,失聲反問:“你怎么會知道?”說完又趕緊捂了嘴巴,心道不妙,這可是老皇帝讓她保守的最大秘密! 老皇帝早就病得不能吃不能喝了,可每一餐都讓御膳房里照常擺宴,再讓羅白瓊和幾名宮女代替他大吃二喝,又悄悄丟掉一部分菜,裝作老皇帝胃口依然很好的樣子。 此外,最叫羅白瓊臉紅、難以啟齒的是,前幾天老皇帝深夜召她侍寢,連床都沒讓她走近,先叫她跳了一支花鼓舞,接下來屏退了所有人,讓她站在窗子底下叫春,連叫了一夜,嗓子都啞得不能說話了。第二日再露面時,她就變成了宮里最紅的寵妃,連貴妃娘娘都高看她一眼,侍寢時發生的事,也成了她和老皇帝兩個人的秘密。 這些事,羅白瓊沒對第三個人講過,對誰提起老皇帝,她都忍著心中厭惡,裝出嬌羞模樣來。何當歸怎么挖到她的秘密的? “沒什么,只是看二姐體態輕盈如處子,才生出這樣的感想——羅脈通是不是找過你?”何當歸又問。 羅白瓊又吃了一驚,訥訥道:“你聽誰說的?” “我從哪兒聽來的并不重要,”何當歸素手一撥,打亂了黑白割據的棋盤,淺笑道,“不過我有一句良言,能救你一條命,你想不想聽聽?” “……你說?!?/br> “你也知道,你娘做了一些丑事,羅家容不下她,你爹也質疑她的貞cao,因此,老太太和羅家的人都不把你和四meimei當羅家人看待了,明知皇帝老邁,京城局勢不穩,還將你們送進宮里,換取羅家一時的榮耀。四meimei說死就死了,甚至都沒人過問一句,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羅白瓊冷了臉問:“你什么意思,別拐彎抹角!” 何當歸不緊不慢地拋出一句話:“羅家人把你當成外人,羅脈通也在利用你,與其被他利用,不如跟我合作,事成之后你就是彭時的夫人,如何?” ☆、第695章 孕婦嚇掉了胎 更新時間:20140428 “呸!鬼才相信你,你去死吧!”何當歸開出的條件不可謂不誘人,羅白瓊卻出人意料的勃然大怒,杏目圓睜,柳眉倒豎,將一簍子白玉棋子掀了個底朝天,全蓋到何當歸頭上。 何當歸不躲不閃,甚至不曾眨一眨眼睛,任由棋子從發間一粒?;?。心里有個聲音重復著:不是她,不是她…… 聽說羅川芎還活著,還要做大壽時,羅白瓊臉上有一瞬間的驚奇和不屑,不是裝出來的。殺死羅川芎的人,必定知道她沒有死于三清觀的大火,羅白瓊不知道這一點,暫時可以排除嫌疑。而且不出所料,羅白瓊背后的人是羅脈通,他們那伙人乍看上去也沒有動機??删烤拐l才有動機,去殺害一個孕婦? “你還說跟彭時什么關系都沒有,只是表兄妹,那你憑什么讓他娶我?!”羅白瓊扭曲著美麗的臉,叫囂道。 何當歸道:“因為我知道彭時有一樣迫切想要的東西,我去跟他講,你可以幫他的忙,事成之后讓他娶你。一邊是他最希望得到的權柄,一邊是家里面多出來一個女人,兩相比較,以彭時的個性,斷沒有拒絕的道理。我只是好意為你,報答二舅二嬸過去對我的種種照顧,如果我是你,就會回去好好想一想?!?/br> “你騙人!何當歸,你當我是傻子嗎?”羅白瓊將棋盤掀翻了,氣沖沖地離去。從外面回來的祁沐兒,剛好撞上屋里面滿地棋子亂滾的一幕,驚訝地停在了門口。 “二姐輸了棋,正在發脾氣呢?!焙萎敋w用帕子拂拭身上不存在的灰塵,笑笑告訴她,“把棋子都弄散了,看來你我今天無緣對弈了,等來日吧——對了,剛才我問四meimei到底出了什么事,說沒就沒了,惹得二姐不太高興。你們三個是一同上京的,你知道其中緣故嗎?” 祁沐兒的臉色不太自然,難過地說:“路上四妹貪玩,背著我們偷跑出去,才釀成慘劇。二姐也是心里難過,才會大發脾氣,其實她心里非常自責呢??ぶ魍筮€是少提這件事吧,免得二姐又傷心起來?!?/br> 何當歸釋然一笑:“原來是這樣,那真是太不幸了?!?/br> 祁沐兒頓了頓,輕輕道:“那,我先去了,請郡主早些安歇,聽說長孫殿下明日準備了三十抬孔明燈,要放上天為皇上祈福?!?/br> “殿下如此孝順,實乃大明之福,”何當歸若有所思地說,“不過好奇怪呀……” “有什么奇事?”祁沐兒連忙問。 何當歸道:“方才我經過制作孔明燈的工匠坊,聞見好大一股火藥味兒,別是工匠們弄錯材料了吧?明日一定得跟殿下說一聲,萬一出了什么岔子,可不是鬧著玩的?!?/br> 祁沐兒故作自然,但雙腿已不自覺地顫抖起來,有些敬畏地望著何當歸,弄不清她說的話是意有所指,還是碰巧了提到??墒郎夏挠心敲炊嗯銮傻氖??對上何當歸漆黑如井的雙瞳,祁沐兒不由自主地一陣顫抖,狼狽地跑出花廳。 跑到一叢山茶花后,她直直撞上一個人,眼睛一亮,拉住對方說:“快,快取消了明日的行動,把火藥全都拿走銷毀,何當歸已發現了,還要告訴皇長孫!” 那個人是白日里另一個年長的妃嬪,她皺眉問:“何當歸怎會發現?不會是你走漏了風聲吧?” 祁沐兒頓足道:“我早就上了你們的船,現在才走到湖中央,你覺得我會鑿穿船底么?從一開始我就覺得這個計劃過于冒險,何當歸這女人太精明了,每次跟她打交道,我心里都沒底?!?/br> “別說胡話,那個小妮子白天我也見過,不過如此。計劃照舊,明天我去攔住她找朱允炆?!?/br> 夏夜里格外悶熱,快天明的時候,地面蒸起了一片大霧,讓整個太子府都變得模模糊糊,走在路上的人完全看不見前方的景物。有一位掃地的老太監走出幾步,腳下踩到一個軟綿綿的物什,低頭瞧見了一片衣角上的繡花,才知自己踩的是個人。 夏日炎熱,常有小內侍小丫鬟跑到草地上納涼,也有睡在這里的。老太監一開始沒在意,還用腳踢了踢那個人,喚道:“喂,天亮了,起來干活兒去!在這里躲懶,仔細管事的揭了你的皮!” 地上的人受到震動,一個圓的東西滾到老太監腳下,竟然是一顆人頭! 慘叫聲割破濃霧,驚動了府上的侍衛,趕過來查驗時,這些見慣了流血場面的人,也被嚇得不輕。死的人是個老嬤嬤,死相只能用嚇人來形容。尸體從關節處刀解,被分成了十二塊,血流盡后又重新拼好,還給她換上了新衣。能做出這種事的兇手,真正令人毛骨悚然。 經過辨認,這老嬤嬤是張美人的陪嫁嬤嬤,本姓仇,從昨天晚上就失去蹤跡,沒想到是被人殺害了。因張美人有孕在身,不能受到驚嚇,所以管事媳婦只告訴她,仇嬤嬤老了,不能照顧孕婦,長孫殿下有令,新選派了十名有經驗的穩婆伺候張美人。 仇嬤嬤是張美人的心腹,突然被撤走,張美人委委屈屈的,跑去找朱允炆哭訴。半途上,她遇上柴雨圖,美人相見分外眼紅,兩位美人拌了幾句嘴,然后運送仇嬤嬤尸身的一隊人正好從旁邊過。席子卷松了,里面的東西掉出來。 仇嬤嬤的腦袋和手掌仿佛要為自己鳴冤似的,一氣兒滾到張美人的腳底下,流血淚的渾濁老眼,直勾勾地看進大肚子的張美人眼里。 張美人嚇了個倒仰,下面立刻就見了紅,穩婆們都搖頭說,恐怕是保不住了。朱允炆聞訊,氣急敗壞地跑去看情況。 他對張美人這一胎還是有所期待的,按照皇族里的老規矩,要冊立太子,候選人一定得是有兒子的人,以確保他身體沒毛病,能綿延后代。當年朱允炆的父親,懿文太子朱標,也是有了朱允炆之后才被立為太子。 如今,燕王和寧王都有兒子,朱允炆唯一不如他們的地方就是無子,還受到一些朝臣的詬病。好容易有了這一胎,就算沒能趕在老皇帝咽氣之前生出來,朱允炆登基帝位,也會有底氣得多。 “怎么樣?還保得住嗎?”在門口走來走去的朱允炆,見何當歸從房里出來,立刻沖上去詢問。 何當歸搖搖頭道:“她沒有按時吃我開的安胎藥,剛剛又受驚過度,差點沒嚇瘋了。我縱有回天之術,也只能保住張美人一個人,穩婆正在里面清理殘留物,血房不潔,殿下還是晚些時候來看吧?!?/br> 朱允炆氣得說不出話來,張美人那個蠢貨,他給她請來了最好的大夫,她居然還會犯這樣的錯,絕對不能原諒!如果不是有外人在場,他真想立刻將張美人拖出來掐死! 這時,他眼角的余光瞥見,廊下立著的柴雨圖唇角有一絲笑意,明顯在幸災樂禍。熱血一下涌到朱允炆的腦門上,不顧何當歸還在一旁,上去一把推倒了柴雨圖,怒喝道:“你還敢笑?當時你也在場,不用說,這件事十之八九就是你搞的鬼!” “啊,殿下饒命哪,妾身什么都不知道!” 柴雨圖嬌聲呼痛,淚水一下子冒出來,可嘴邊那個該死的笑還在!她心里的確非常開心,可她并沒有笨到當著朱允炆的面露出喜色來,事實上,她很想做出一個如喪考妣的哭臉。為什么她會止不住的發笑? 柴雨圖雙手捂住嘴巴,突然發現,朱允炆身后的何當歸正在俏皮地沖她眨眼睛。柴雨圖驟然身上一冷,想起之前走著路,不留神跟何當歸撞在一起的一幕,才反應過來,何當歸一定在她身上做了手腳!可惡,拜這個歹毒的女人所賜,自己的計劃要功虧一簣了! “唉,”何當歸幽幽嘆氣道,“真是世事難料,剛才見張美人的針線婁里,還有給孩子做的小衣裳,鮮亮可愛。如今衣裳沒做好,孩子先沒了,還能說什么呢?張美人真是個苦命人,心腹嬤嬤慘死,頭顱又好巧不巧地落到她面前,就是個健壯之人都受不了這樣的刺激,何況懷著孩子的張美人呢?當真是一場無妄之災?!?/br> 朱允炆聞聽后火氣更大,抬腳踢在柴雨圖的小腹,見她還在笑,氣急敗壞地罵道:“你這個賤婦,自己無法生育,還設毒計陷害別人!東宮里再容不下你這等毒婦,你去死,去死!” 他每罵一句,就踢柴雨圖一腳,何當歸在旁邊不咸不淡地勸著:“此乃天意,殿下保重才是?!?/br> 彭時趕過來看時,正好見到這般情景,劍眉一皺,止了腳步。 柴雨圖是他安插在朱允炆身邊的眼線,為了幫她固寵,他特意找來了雨花露,服用之后冰肌玉骨,體態輕盈,舞起來有飛燕之姿。弊端就是服用久了就不能再生孩子,不過這對彭時而言沒什么不妥,他只要讓柴雨圖暫時拴住朱允炆的心就夠了。沒想到她這么不中用,這樣就玩兒完了!眼下的局面,也只好舍棄這顆棋子了。 彭時正在忖度,怎樣能讓柴雨圖悄無聲息地在這一臺戲里消失,不連累他,也不泄露出任何秘密。地上哭叫的柴雨圖卻一眼看見了他,灑淚呼救道:“表哥快救我,帶我離開這個魔鬼!我心里只有你,表哥救我!” ☆、第696章 何婕妤是何人 更新時間:20140429 朱允炆黑漆漆的眼珠骨碌一轉,盯上了彭時的臉,心中一直猜測的一個疑惑,慢慢被放大——任何人遇到生命危險時,都會想最親近和信任的那個人求助。原來,柴雨圖背后藏著一個彭時! 這也難怪,當初就是彭時將這個女人引薦給他的呢。朱允炆的耳膜被血沖得嗡嗡響,心里的毒汁瞬間迸出來,飛濺向在場的每個人。 彭時面色一冷,剛想跟柴雨圖撇清關系,何當歸卻先開口了:“長孫殿下,且請息怒,你的一言一行應當為皇族子弟的表率,別忘了你的身份該做的事?!?/br> 如此簡單的一句話,也沒帶什么語調,卻一下子撲滅了朱允炆心頭大火,至少是表面上的火氣。朱允炆要生吞活人的陰狠表情,一下子就消失了,就像海上的暴風雨,來和去都沒有征兆。 他輕柔一笑,沖院子門口的三個人打招呼:“嘿,諸位娘娘也來了?抱歉府上出了這樣的事,讓你們也跟著受了驚。這里站著還能聞到一股血腥氣,實在大煞風景,咱們別處說話吧?!?/br> 何當歸與彭時回頭一看,是羅白瓊、祁沐兒和那個年長的妃嬪。 祁沐兒依舊面紗遮著臉,不知什么緣故;羅白瓊穿一身鵝黃的水仙曳地裙,美輪美奐,逆著一道破霧的晨光站著,彷如花中仙子,連彭時都被晃了一下眼睛。但最引人注目的卻是那個年長的嬪妃,她生著一雙會說話的眼睛。被她看到的人,有一種無法動彈的麻痹感,就像被母獅子盯上的獵物。 此時此刻,雖然她含笑望著何當歸,儀態溫婉大方,卻令何當歸出奇的感覺不舒服。 羅白瓊率先道:“我們聽說了張美人的事,才過來看一眼,殿下不必理會我們,還是處理正事要緊。對了,我的手傷好得差不多了,下午就請安排車轅送我們回宮,圣上他離不開我呢?!?/br> 祁沐兒也附和說:“是時候回去了,只是沒能郡主下一盤棋,太遺憾了?!?/br> 何當歸道:“沒關系,來日方長?!?/br> “那我去安排馬車和護衛,還得提前三個時辰清理側道?!迸頃r立刻說道。朱允炆剛才那個發紅的眼神令他感覺大事不妙,要找個地方冷靜想一下,到底是哪里出了紕漏。 “那我們先去了,長孫殿下節哀順變?!?/br> 羅白瓊她們沒進院子就告辭了,她們和彭時前腳一走,朱允炆就焦急地抓著何當歸的手臂搖晃,問:“怎么辦?我的張美人有孕的事,剛當做大喜事傳了一遍,連宮里的皇爺爺都知道?,F在孩子沒了,又讓羅妃三個撞見,她們回宮后一定會告訴皇爺爺的!” 何當歸掙開他的手,扭頭淡淡道:“告訴了又如何?難道繼承整個江山的君王,是靠一個女人肚子里的一塊rou決定的?!?/br> “你怎么會明白,”朱允炆煩躁地一拳捶在廊柱上,“過去八年里,皇爺爺私下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曾不止一次的暗示,他打算把大位傳給我,但是按照歷朝的舊例,我得有了子嗣才算成了人,才能名正言順!” “殿下你現在已經是成人了,別凈說孩子氣的話?!焙萎敋w笑望著他,閑適如觀戲。 朱允炆沮喪地嘆氣道:“有一次皇爺爺跟我說,強漢之所以亡,究其原因就是幾代皇帝都太短命,太子登基時還是幾歲的奶娃娃,致使大權旁落。父親死得早,皇爺爺從我十一歲時就不斷送各種女人給我,讓我快些……唉,怎么辦?皇爺爺早已經病糊涂了,判斷力也跟著下降,你說,他會不會為了這件事就把我排除在外,轉向四叔他們?” 何當歸摘桂花,丟進池里喂魚,悠悠問:“你不是重金豢養了一批幕僚嗎?彭家的一對公子,固然是年輕不經事,不是還有一位受您一手提拔的孫先生嗎?” 朱允炆皺眉:“你是說孫炎彬?” 何當歸點點頭:“對呀,當年的科舉中連中文榜眼、武探花,文武雙全的孫先生,曾就讀澄煦書院,我還瞻仰過一次他的尊容。怎么,他那種老練精明之人,難道不堪大用?” 朱允炆的眉頭皺得更深了,悶了半晌才說:“他死了?!?/br> “死了?”何當歸喂魚的動作一滯,“生病了?” “不,他是被人殺死的。昨天早晨被發現死在他的府邸,開膛破肚,五臟六腑已盡空了,看尸身的狀況像是被野獸給吃了?!?/br> 何當歸道:“那應當屬于意外吧?!?/br> 朱允炆搖首:“孫炎彬死在自己書房的密室里,那間密室是我賜他府邸時修建的,沒有外人知道,更進不去野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