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節
朱谷覃回頭一看就大哭出聲:“jiejie!你死的好慘,jiejie,你怎么說走就走了!” 朱谷覃是庶出女兒,她娘去年才死,一直是方側妃的對頭,連帶朱谷覃也是方側妃的眼中釘,不放過每一個刺兒她的機會?!皠e哭了,三小姐,你的親jiejie榴然就站在那里,你哭的又是哪個jiejie。還是收一收你的眼淚,協助本妃找出兇手是正經?!?/br> 徐四娘不陰不陽地說:“找兇手卻不難,難的是找到兇手之后怎么將她抓起來?!?/br> “誰說她是兇手!” 一聲洪鐘大喝自園外響起,是個男人的聲音,引得園子里的女人們人頭攢動,想看看除了留宿的兩位彭公子,王府內宅里哪起子又多出了男人。 靴底踏地的聲音整齊地敲響,不止一雙靴子的聲音。袍角一閃,有三個華服男人走進來,后面跟著王府的侍衛總管。另有十數名身穿官衣的大漢將東廂的門“哐當”一關,嚴密把守住了鐵門。 眾人屏息看著三個負手鼎立的高大男人,第一個是在這里做客的段曉樓段侯爺,今天晌午和王爺王妃一起進宮侍奉圣駕去了;第二個男人是王爺的???,內院下人也有認得他的,高絕高將軍,穿著萬年不變的黑衣,板著萬年不變的酷臉。 第三個人,是個四十多歲的官衣大老爺,面容古挫,極有威嚴,這么一眼看上去,比高將軍還能震懾人。面生得緊,內院沒人認得他,可王府的侍衛總管卻一臉恭敬地立在他身后。 段曉樓大步沖過來,他一時忘情,竟當眾將何當歸一把擁進懷里。何當歸只覺得兩道鐵鉗似的手臂扣住了她,大掌將她的臉按進結實的胸膛里,梨花馨香撞在鼻尖上,然后,周圍哄哄鬧鬧的聲音就好似全部消失了,腦中的刺耳噪音也消失了。 段曉樓心疼地拍拍她的腦袋,輕聲問:“可嚇著了?怎么穿這么少,可凍著了?對不起,我來晚了,對不起,我不該把你一個人留在這里?!?/br> 何當歸揉著撞紅的鼻尖,撅嘴抗議:“你抱我干嘛,快松開,這里多少人看著?!?/br> 段曉樓略放開一些,緩緩舉手,用冰涼的指腹摩挲著她的面頰,眼神溫柔如水?!斑@里亂,氣味也焦嗆,讓蒲草送你去前廳喝杯茶歇歇?!彼嫠龜n攏發,“你從孟府帶來的丫頭呢?連件衣裳都不懂為你添,你自己也粗心?!闭f著,他解下身上的斗篷,披在何當歸身上,系帶打成個雙蝴蝶結。 東廂有個正堂前廳,是其他王府的王妃留宿時住的地方,何當歸倒是很聽話,段曉樓讓她去前廳等,她就帶著蒲草,裹著拖地一尺長的燈芯絨斗篷走了。 她邁出約有三步,徐四娘立即冷笑出聲:“是我眼花看錯了,還是記性差記錯了?清寧郡主不是孟家的媳婦么?她和夫君之外的人在我們大伙兒眼前摟摟抱抱,這我也不敢說了,可是她頭上記著兩條人命,現在說走就走了,我們王府怎么跟臨安公主交代?” 方側妃附和:“沒錯,段侯爺您這樣袒護清寧郡主,實在說不過去。死的可不是一般人,就算您寬容,我們也得給臨安公主一個交代?!?/br> “我們正是來調查此案的,你也不用急,有給你說話的時候?!倍螘詷抢淅涞?。 徐四娘不甘心地說:“可是,你二人在大庭廣眾之下舉止親密,你又不由分說放她走,我們人微言輕不敢爭辯,可侯爺您沒想過明天一大清早,千百個人的口水淹過來的情景嗎?”言下之意是,如果段曉樓徇私放走何當歸,她就會將何當歸行為不檢,背夫勾搭男人的事傳開,那種被眾人唾棄的滋味,何當歸可承受得起。 段曉樓一愣,他剛才只是一時情急。在他心里面,總是不自覺將何當歸當成女孩兒,需要被他照顧,卻忘了她對外還是孟家的媳婦。 他惱怒地看一眼徐四娘,這個不依不饒指證何當歸是兇手的女人……難道這些兇案都是她策劃的?“我并沒放郡主走,”段曉樓冷然道,“我們是專門來調查王府兇案的,這里不是問話的地方。等問清情況,所有人都得去正堂前廳候審,包括你在內?!?/br> 一直默不作聲的高絕突然開口說:“段曉樓是她的義兄,看著那小妮子長大的兄長,這二人是感情很好的義兄妹。你們這群粗魯的人嚇著了郡主,段曉樓才抱她一下以示安慰,豈容你們胡亂污指?!?/br> “義兄妹?” 段曉樓和不遠處的何當歸都明顯一愣,他們的表情被徐四娘捕捉到,于是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 徐四娘寸步不讓地說:“兄妹不兄妹的,大人們說了,咱們也不敢反駁,反正是沒人證實的事??蓶|廂的火場里卻救出了一個丫鬟,是死者牛小姐的貼身侍婢,她指證的兇手,可是清寧郡主。這么明顯的殺人證據,還有必要深入調查嗎?” “誰說沒人證明?!辈贿h處,又有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我可以證明,他們就是義兄妹?!?/br> ☆、第652章 親密的月夜吻 更新時間:20140322 眾人齊刷刷扭頭,在一叢長葉蘭后面看見了一個一半臉留在陰影里的男人?!啊?/br> “孟瑄?”何當歸吃了一驚,連忙跑上前,一把將他拉到一邊去,悄悄問,“你怎么跑這里來了?你爹知道你回京的事了嗎?” 來人身穿素袍,在黑夜里非常顯眼,然而直到他現身那一刻起,都沒人發現他也在園子里。他劍眉星目,俊朗無匹,正是本該在密室里面呼呼大睡的孟瑄。 何當歸想到剛才段曉樓抱她那一幕,也落在了孟瑄眼里,不由一陣心虛,又念及孟瑄是專門回京看她,如果被鐵面無私的保定侯得知他擅離職守,不知會怎么罰他?這些焦慮的念頭凝在胸口,反而比剛才她被指為兇手的時候不安得多了。 孟瑄繞過長葉蘭,一步一步緩行到何當歸面前,面上似乎是帶著笑容的。何當歸看得不真切,在他還沒走近的時候,她就低下了頭。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孟瑄,似乎正隱著一波強烈的怒氣? “手怎么這樣涼?”大掌包住她的手,熱氣噴灑在她的腦門上,“我明明過荷藕,晚上莫忘了給你的手爐加炭,沒想到她如此懶惰,害你凍成這樣?!北娔款ヮブ?,孟瑄的薄唇湊到了她耳畔,用只有兩個人聽見的音量問,“想我沒有?” 他熱燙的唇甚至碰到了她,何當歸躲開一些,囁嚅說:“都快六月天了,哪里還有用手爐的人。七爺什么時候來的王府,七爺的身子可大安了?!?/br> 孟瑄一笑,牽著她的手,回頭看向段曉樓?!岸巍蟾?,多謝你照顧丫頭,我先帶她去前廳等著,這里勞你費心?!?/br> “……不客氣?!?/br> 何當歸更不敢看段曉樓了,她的頭暈暈漲漲的,只知道孟瑄牽著她往前走,一直走。直到路過一個點著燈的屋子,她認出這是她的房間,連忙說:“我進去換件衣裳,再將燭火熄了,免得也出現火災事故?!?/br> 蒲草一直跟在后面,此刻乖巧一福,告退說:“郡主吸了不少煙氣,奴婢讓廚房做一碗鴨血湯,給郡主去去塵頭?!?/br> 孟瑄說:“極好?!比缓罄萎敋w進屋,將房門掩上。 “不行,孟——” 何當歸只能發出一聲急促短暫的抗議,之后要說的話,全數被他炙熱唇瓣的封緘,成為模糊的悶哼。 他guntang的唇舌摩挲著她的櫻唇,熱意源源不絕的透過她的舌傳進她的每一寸肌膚里,他有很多話想同她說,有更多的話想詢問她。但此刻唇齒相依,那些話突然就變得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有他懷里的這個人。 當他靈活如蛇的舌分開她的牙關,溜入她的口中,勾引著她與他糾纏的時候,她只能微微戰栗,為在這不合時宜的時候出現的過度親密。 她在退縮,他卻不堅決允許。一雙大掌帶著與涼夜格格不入的炙熱,剝去她的斗篷和外裙,不安分地探進她的衣襟里,隔著薄薄的軟綢布料,侵犯著她胸前的豐盈。當他有著薄繭的指腹刷過粉色的圓頂時,她將咒罵的話傾吐在他的唇邊,“孟瑄,你這個色狼?!?/br> “你是我娘子,我想何時要你都行?!?/br> 他蠻橫地將她的外衣又剝走一層,隔著最后一層布料輕咬她的肩頭。她羞惱交加,整個人在他的掌握之下,用力敲打他的肩膀,揪扯他的長發,企圖喚回他一些理智?!拔椰F在是殺人嫌犯,他們一會兒要過來審問了,你讓他們看見這些嗎!再這樣,我永遠不理你了!” 他噴灑著熱氣的唇,又停留了更長的時間才離開她,在她的眼睫上留下虛軟的嘆息?!安灰焕砦?,小逸,不要離開我?!?/br> “你先松開,我們斯斯文文說話?!?/br> 孟瑄不肯,一雙明亮的眼睛流露出點小動物般的懇求的光。何當歸嘆氣說:“我回房是有原因的,先前我真的同仙草郡主喝過茶,兩只玉盞我還沒收呢,可以作為佐證……” 話音忽而斷了,因為她掂腳尖越過孟瑄的肩頭,看到桌上的玉盞少了一只,仙草郡主喝過的那只玉盞不見了! 孟瑄將她松開的額發抿上去,笑問:“怎么了?眼睛瞪這么圓,引得人想咬你一口?!?/br> “別鬧了,孟瑄!”何當歸焦急地說,“這件事明顯是有人縱火殺人,再栽贓陷害到我身上!那個徐四娘,我在臺州見過一回,她明顯對我有敵意!” “哦?”孟瑄撿起地上的外衣,披在她身上,“那我今天晚上晚點兒睡,繞個路把她殺了?!?/br> 何當歸氣得頓足:“你在這么沒正經,我不和你說話了!” “不和我說,那就和她說吧?!?/br> 孟瑄笑嘻嘻地揚手一指大床后的帳幔,帳幔緩緩拉開,現出一位少女體態的人來。定睛一看,那少女美貌驚人,雙手叉腰,驕傲地高聳著酥胸,事實上,她長得跟何當歸一模一樣。 孟瑄撿起地上段曉樓贈的那件暗紅斗篷,拋給帳幔后的“何當歸”,含笑道:“那就麻煩清寧郡主你先去前廳‘受審’,我和小逸再說兩句話就過去?!?/br> “何當歸”接過斗篷,穿在身上只稍微有點長,她從床上找了條絲巾系在腰上,就正正好好了。她撇嘴嘀咕著:“你們兩個人,就會支使老人家,自己在房里卿卿我我,還不讓我老人家看全場?!?/br> “看我可以,看她不行?!泵犀u霸道地宣布。 “何當歸”灰溜溜地摸摸鼻子,哼哼道:“幫她頂包倒不是不可以,不過貧道從來不做白工的。我的家也被聶淳侵占了,我現在身無分文,流落街頭。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孟小子?” 孟瑄笑道:“我比較笨,還請道長明言吧?!?/br> “丫頭不是剛認了個義兄嗎,那何妨再多認一個干爹?以后給我養老送終,就是你們兩口子的事兒啦?!?/br> “沒問題啊,”孟瑄眨一下眼睛,“道長跟寧王撇清了干系,我和小逸都愿意為你養老送終,只是恐怕我們不如道長的命長,活完一百歲又活二百歲?!?/br> 何當歸本人從孟瑄懷里掙出來,怒指著假何當歸說:“死老頭,你沒事干嘛扮成我?牛溫蘭的丫頭指證我最后進過牛溫蘭的房間,莫非那個人就是你?還有你的胸部為什么那么大,你這么出去,純屬給我丟臉!” 盡管假何當歸仿冒得很有水準,從外貌、神態到聲音都堪稱惟妙惟肖,但何當歸和孟瑄都毫無障礙地認出,“她”就是那易容術精妙傳神的柏煬柏,闊別多日的柏煬柏。 柏煬柏看一眼何當歸的胸口,再低頭看一眼自己的,結果發現的確是明顯大了一圈,估計何當歸生完寶寶后才能有他現在的胸。這點是他易容改裝上的失敗,不過他是不會承認的。 “死丫頭,對老人家這么兇,一點愛心都沒有?!彼止镜?,“上兩次見你,你的胸都有大的長進,我還以為你會繼續長進下去,誰知道你停止發育了?!?/br> 何當歸周身冒出妖火,咬牙切齒地問:“去牛溫蘭房里的何當歸,究竟是不是你?” 柏煬柏攤手:“是我沒錯,可我是受邀請過去的。你有個叫香芝的丫鬟遞來一個花雪箋請帖,讓我,哦,讓你去跟牛溫蘭一起淘胭脂膏子。正好我扮成你路過,帖子就遞到我手里來了。我猜你不喜歡和那些沒深度的小丫頭們玩過家家,貧道就代你去了。我進去之后,牛溫蘭就尿遁了,我坐著沒意思就離開了,沒想到她就那樣燒死了,唉,真可惜?!?/br> 何當歸氣到無語,柏煬柏扮成她的樣子,挺著豐滿得可怕的胸脯,在燕王府里招搖而過,他的玩笑開過頭了! “請帖還留著嗎?”孟瑄問。 “沒,我隨手一團,丟進牛溫蘭房間的火盆里了,”柏煬柏以何當歸的形象掏鼻孔,“房子都燒焦了,那張紙肯定不能幸免吧?!?/br> 何當歸看見自己的舉止前所未有的猥瑣,生出一股胖揍人的沖動。孟瑄理解她的心情,抓緊時間問:“你什么時候進的小逸的房間,桌上李仙茜用過的玉盞,你沒拿走吧?” 柏煬柏看一眼桌上,搖搖頭:“貧道從不動他人財物,我進來時桌上就一個盞子?!?/br> “好,那你快去前廳等著?!泵犀u叮囑道,“廚房給小逸熬了去塵的鴨血湯,你可不許動,那碗湯是她的。就這樣,快去?!?/br> 柏煬柏沖著小烏木幾上做到一半的水綠帽子冷冷一哼,裹了裹嬌軀上的斗篷,扭著屁股出門了。何當歸看得眼睛噴火,柏煬柏居然還擅自加大了她的屁股!孟瑄的安慰,“沒關系,以后你會變得和她一樣大”,完全不能讓何當歸感覺好一些。 然而,灼熱的薄唇和帶著熱度的掌心又逼近了她,大有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架勢。 “停!停!”何當歸用雙臂比了個大叉號,“不能在這里,不能是現在,夫君你再犯老毛病,我可大聲喊人了!” “喊吧,我幫你一塊兒喊?!泵犀u風流嫵媚,邪笑著接近。 咚咚咚,門上傳來輕叩聲。 ☆、第653章 送禮物給男人 更新時間:20140323 “誰?”何當歸隔著門,有些緊張地問…… “你還沒過去?”這是高絕的聲音,“我有一句話問你?!?/br> “請講?!焙萎敋w屏息。 “那張面具,你還留著么?”高絕隔著一道門,沒頭沒腦地問。 何當歸露出困惑的表情,孟瑄替她問:“什么面具?!?/br> “兔兒鎮,你送我的禮物?!?/br> 高絕的風格一貫言簡意賅,卻一下子讓孟瑄大為吃味兒。孟瑄用手揪著何當歸的粉頰,抱怨道:“你送他禮物?你怎么不送我?我也要面具?!?/br> 何當歸推開這個問題兒童孟瑄,思量一會兒,才對高絕的話有了印象。那時候在兔兒鎮,她也許好像大概是送過高絕四張臉譜面具,是極簡陋的那種手工畫就的陶紙臉譜。 其實也不算是送的,當時她看著臉譜喜歡,想掏錢買,蟬衣嫌貴不讓她買。正好碰上高絕走過來,非得送她一個看上去很貴重的藍晶簪子,說是作為踩壞她木簪子的賠償,嚇得她以為高絕對她有意思,于是就跟高絕要了些銅錢,買下五個彩色臉譜,留下一個她最喜歡的黃色的,其余的就給了高絕。 結果,高絕還是把藍晶簪子送給她。她還是疑心高絕有什么不正當想法,于是就拜他為師,氣走了高絕。 這就是“送禮物”的真相了。她從來沒有送禮物給男人的自覺,所以孟瑄一點兒都不用吃醋,她不過是花高絕的錢買她喜歡的東西,再分一點給高絕。 “哦,那個黃色臉譜我本是留著的,”何當歸慢慢回憶著說,“后來讓賊給偷走了,我還頗可惜呢。每次蟬衣回兔兒鎮探親,我都讓她再去那家店給我捎兩個,誰知她回來時帶了瓜啊,菜啊,谷子啊,油條啊,就是不給我帶臉譜,還說漲價了,貴得嚇死人,傻子才掏錢買那個,所以我就沒有了?!?/br> 孟瑄支著耳朵聽完,興奮地問:“那家店叫什么名字?我讓人買了捎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