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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間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那個雨夜,滿地盡是鮮紅的血,而江嶼那雙動人的眼卻在他懷中逐漸失去了生氣。 江嶼極小幅度地掙動了一下,蕭向翎微微回過神來,手上一個頗有技巧性的發力,伴隨著一聲脆響,脫臼的骨便被復原回位。 而江嶼原本在他肩部徘徊的牙齒,不知何時游弋到了脖頸側面,并在那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咬了一口。 或許是因為手上疼,或許是單純為了泄憤。但由于身體脫力,那一下根本沒什么感覺,撓癢癢似的。 蕭向翎沒說話,卻是用雙臂把人圈起來,有幾分占有感極強的意味。 這才發現,江嶼身上的溫度有些不正常的高,隔著一層衣料貼近身體才察覺,對方渾身還有絲不易察覺的抖。 “江嶼?”蕭向翎輕聲喚著。 江嶼緊鎖著眉,張了張口卻沒發出聲音,隨著動作又有幾縷艷紅的血絲從干裂的嘴角淌下來,大多是之前嘴里用牙咬壞的傷口,此刻卻顯得有些慘烈。 他睜開的眼中泛著紅血絲,一向清冷而淡漠的眸子此時隱匿著一層洶涌,似是極力壓抑著眸中異常而熾烈的欲.望。 蕭向翎低下頭去吻他的眼,卻被他刻意偏頭避開,幅度極小,幾乎很難被人感受到。 “怎么了?” 江嶼直視著對方的眸光,依舊沒說話,緩慢伸出手搭上對方的肩,然后以極其微弱的力氣朝自己的方向按著。 蕭向翎極其順從地就著他的力度向前低著身子,直到兩人唇角再次相碰。 江嶼接吻向來喜歡用牙齒,每次都要在對方唇上碾磨一番才肯作罷,蕭向翎也不急,被咬住也不躲,大有一番任其為所欲為的意思。 但實際上這并不算是一次接吻,只是互相交換著赤裸的血腥氣,更像是茍延殘喘中的抵死纏綿,任由念想與理智共同溺于深海,每個肆意的人都難逃其咎。 “我……難受?!苯瓗Z又將這句話說了一遍,嘴里的熱氣盡數打在對方耳側,帶著說不清的蠱惑與墮落。 “想……” 神智灰煙般崩離潰散,只余下滿地零散而不堪的殘骸。 江嶼的反應已經明顯到可以隔著衣料看出來,蕭向翎也剎那間明白了江嶼的異樣來自于何處。 他的神色霎時變得冰冷,眉宇間充斥著遮掩不住的煞氣。 “他們敢給你用這種藥?”他咬牙說著。 江嶼現在絲毫不關心蕭向翎說的是什么藥,只是本能性地輕微動著,口中的氣息重而灼熱。 他能聽見對方說話,混沌的意識卻無法理解那些話的含義。他感覺自己就是在熱潮里涌動的舟,而對方的溫度是他唯一的靠岸點。 “現在不行?!?/br> 他從顱內的震鳴聲中竭力分辨出這樣一句話。他只能聽見這四個字,卻聽不見對方的語氣,那按捺克制到嗓音低啞,卻依舊沉著而穩重的語氣。 為什么不行? 他的手在對方腰間探索著,卻被蕭向翎用力一把按在原處。 他皺著眉低低嘟囔一句,不像是什么好話。 “你現在狀態太危險,會受傷?!?/br> 這句話太長,江嶼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等稍微意識到的時候,卻感覺自己的腰帶一松。伴隨著扣子松開的一聲輕微脆響,有什么東西順著腰間探入,所過之處皆引起一陣失神的顫栗。 “別怕?!蹦锹曇粢琅f啞著,伴隨著略微粗重的氣息。 “我幫你?!?/br> 第59章 江嶼再醒過來的時候已是第二天正午。意識緩慢回到腦海中, 他聽到微弱的火苗聲音,感受到身上蓋著一層厚重的裘衣,身體四周傳來令人舒適的暖意。 但身體卻酸乏沉重得很, 仿佛在沙漠里跑上一天一夜,連睜開眼睛,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他仿佛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但蕭向翎仿佛知道他醒了一般, 遞了一碗溫水到他嘴邊,就著人躺著的姿勢喂他服下。 干啞的喉嚨這才有了些許潮意,江嶼費力地睜開眼, 看清了周圍的事物。 幾乎是瞥了一眼,他就立刻認出這是在哪。 這是剛夢見的地方。 他們曾一起來過的不歸山石洞。 江嶼想問兩人為什么會到這里, 開了口卻說不出話來。 “先別說話?!笔捪螋嵊弥讣馐萌ニ旖堑乃E, 解釋道, “這是不歸山, 離之前的位置最近,等你身體恢復些我們便回去?!?/br> 江嶼稍微一愣,眸子中閃過一絲復雜的莫名情緒。 “之后有什么打算, 等身體恢復好了再想?!笔捪螋岱路鹂创┧闹兴鶓], 語氣強硬, “現在先休息?!?/br> 江嶼嘴角有些費力地勾了勾,破天荒地沒有反抗。 他們只是極其安靜地靠在那里。在江嶼印象中, 兩人難得有這樣什么湖也不需要說的時候??v使他再清楚不過,這不過是一種虛偽的放松假象, 就在之后的不久,會有無數難以紓解的問題紛至沓來。他們擁有的,只是現在而已。 他躺靠在石塌上,從下往上的角度觀察著對方, 而蕭向翎也在回視著他。 他從沒如此近距離光明正大地打量過別人,曾經大多數時候蕭向翎戴著面具,他只能看清那面部冷硬而棱角分明的骨型,卻很少這樣看過他五官的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