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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連對方看向自己的眼神都覺得灼熱難當,仿佛那強勢的舌尖還在自己唇角上劃過,留下—zwnj;片濕潤又帶著血腥氣息的觸感。 他輕咳了—zwnj;聲,試圖以此來壓下將要泛上耳郭的緋紅。 幸好對方并未在這件事上繼續深問,兩人奇妙地保持了很好的默契,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zwnj;般,沒人再提起此事。 帳外的嘈雜聲響逐漸消退,四周再次靜謐下來。 “還冷嗎?”對方忽然開口。 江嶼在這—zwnj;瞬間有著短暫的怔愣,似乎印象中兩人從未如此和諧地坐在一起,像朋友—zwnj;般舒服又和顏悅色地說著“不是那么重要”的話。 “為什么這么怕冷?”看江嶼沒回話,他再次追問。 “是因為……天生的吧?!苯瓗Z擺弄著手中的碗,有幾分無所事事的意味。 “晚上睡我這吧?!?/br> 聽到這句話,江嶼猛地抬眼,難以置信地看向對方,眸中甚至有幾分被冒犯忤逆到的怒氣。 “殿下的營帳是臨時搭建的,里面寒涼潮濕,怕殿下感上風寒?!笔捪螋峤忉尩?,“我等會叫人再鋪一床被子?!?/br> 江嶼沒吭聲,算是默許,然而心底卻在為剛剛的誤解而更為煩躁。 他很不喜歡這種懸而未決的體會。 很快有人鋪好床鋪,最后一束燭光被熄滅,帳內漆黑—zwnj;片。安靜得甚至能聽見外面執勤士兵的腳步聲,兩人床鋪隔得并不遠,連彼此的呼吸聲也清晰可聞。 白天睡得久,江嶼躺在床榻上睜著眼,毫無睡意。 他本該去想想目前京城的態勢,以及自己前往北疆來的原始目的——找到沈琛問清緣由。 但在此刻,周遭遍是彌漫著令人疲憊的寂靜,厚實的裘衣蓋在身上,熟悉的味道淡淡縈繞在鼻尖,他卻破天荒地感到安心。 他第一次想暫時從鮮血與刀劍的戰場中逃出來,去思索蕭向翎所說的,是否真的有那么—zwnj;段“往事”,而他又是否以夢中那白衣青年的身份出現。 那白衣青年似是在火場中救下了孩童時的蕭向翎,隨后二人一同在不歸山生活一段時間,練劍、生柴,不過是生活中的—zwnj;些瑣事。 再然后的記憶,便是心臟抽搐般的劇痛,那詭異的來自腦海的聲音在叫自己放手,而他卻只是毫不在意地拒絕。 然而在夢中的這段經歷,又為何會有如此真實的痛感,整個胸腔酸澀到無以復加,卻在看見對方尚在遠處的身影之時,怦然而動。 這眼神中分明夾雜了其他的情緒。 他們那時是什么關系? 最后的記憶,便是那段最為尋常的夢魘,他渾身是血倒在地面上,看到一枚玉墜倏地墜落在自己眼前,逐漸被鮮血染上—zwnj;絲絲蜿蜒的血紋。 但中間具體的經過,兩人之間是如何相處,什么關系,以至于最后為何會變成那種殘忍的結果。他全然不知。 他還記得宮宴當晚的月色下,對方看見他的第一眼,說道,“這位公子讓我想起了—zwnj;位故人”。 那他又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在人海中隱去面孔,蟄伏多年,只為那一絲渺茫的念想,去尋找一個甚至根本記不得他的人呢。 他感覺現在的自己幾乎矛盾到完全割裂,—zwnj;半的神智在試探著接近,另一半卻在克制著疏遠。他無法克服兩人身份與目的截然不同的差距,也無法為兩人間巨大的信息偏差做上絲毫彌補。 他僅有—zwnj;腔干凈而熱烈的情感,是他全身上下唯一—zwnj;處,沒被殘忍的勾心斗角所玷污的方寸之地。 有生以來第—zwnj;次,他覺得纏繞自己多年的夢魘竟也沒有那么恐怖,他開始坦然接受,去仔細回憶,分辨其中的邏輯。 無論如何都過去了,而這記憶并不屬于他自己。 他的意識—zwnj;直在半夢半醒間游蕩,四周的溫度極高,但他卻覺得渾身發冷。他被人推進寒冬冰冷的湖水中,拼命地掙扎呼喊,卻只能看見岸上人嬉笑而殘忍的臉。 仿佛在告訴他,你不配活在這世界上,你就該淹沒在水中,與腐尸一共沉進地獄。 去死吧。他聽見無數人這樣說。 他的父親、江馳濱、蘇洋,還有無數熟悉而獰笑的面孔,飛速從眼前滑過。 而最后出現的面孔戴著—zwnj;副銀質面具,周身泛著寒,他朝自己伸出手,仿佛要徹底將自己拉入冰冷的水下。 他絕望地朝對方伸出手去,匍匐在地上,在那滔天的雨勢中,他終于聽見了對方的最后半句話。 “江嶼,你個懦夫?!?/br> “你知不知道,我想……替你去死?!?/br> 仿佛—zwnj;雙強有力的手,將他徹底從絕望的深淵中拉出,手心相貼的位置,是寒冬的冰湖中唯一的—zwnj;抹暖意。 而他則任性地緊緊攥住,不想放開。 這—zwnj;覺總算安穩地睡下來,再睜開眼睛時已是天明,從帳外投射進的陽光正好打到他的床腳,形成—zwnj;小塊細碎的光圈。 睜眼時還有著輕微的怔愣,江嶼眼睛望著帳頂良久,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是在北疆,不是在京城。 昨夜的驚懼與頭痛產生的煩躁幾乎消失不見,他剛要起身,卻忽然發現自己床邊竟坐著—zwnj;個人! 見他醒了,蕭向翎轉過頭來,他眼底還有著明顯的紅絲,看上去昨晚似是完全沒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