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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之行說著，目光移到江嶼泛著血跡的白衣上。渾身上下的傷口不知又裂開了多少，而對方灰白至極的面色更是讓他心疼又氣憤。 “還有，江嶼，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不要胡鬧。當年若楊貴妃的案子可謂是攪得滿朝風云，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這件案子，你以為這點小伎倆就可以蒙騙過關？你這是拿自己的腦袋在冒險你知不知道！” “夏大人……” “當年此為大案，若楊與北疆往來的書信是我親自掌手查閱證據?！毕闹写笫忠粨]，肩膀連帶著袖口一同劇烈顫抖著，“若楊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啊，為了找到一絲翻案的可能，書信我翻了三天三夜！” 夏之行狠狠壓低了聲音，“我萬分確定，那封‘判敵罪證’的書信上，絕對有若楊親手繪制的梅花！” 第14章 良久的沉寂。 “您說得對?！苯瓗Z突然輕聲笑道，“父皇案臺上被偷偷放上卷冊是安排的，卷宗是我偽造的，刻意沒畫那朵胭脂繪的梅花?！?/br> “所以呢，夏大人要押我去監牢之中，治我一個欺君的死罪？明知我母妃不會叛國，卻讓她背負無須有的罵名這么多年？然后把我和她葬在一起，永遠扣上罪人的帽子？” “你……” 江嶼微微吸了一口氣，眼底光亮灼人，“夏大人，這不是欺君，這是一個兒子為了母親，在提醒父親。這不是罪過，有罪的是真兇，是嫁罪之人，是滿朝庸俗附和的人！夏大人曾經權小勢小，但現在您尊為刑部尚書，卻為何不敢把沉冤舊案提出來得以昭雪？為什么總是攔著我，說再等等，再等等。我已經——” “我已經等了十七年了……” “夏大人總讓我隱，伺機而動。但而今北疆剛平，父皇年事已高，所有皇子都在對著那龍位虎視眈眈，誰又能自在退隱？蕭向翎在朝上直接將我點出，我已經從暗處被拉到了明處，我如何再隱？我母妃一案擱置十七年，而今已被挑起，父皇心意已經有所動搖，我為何要隱？” 室內寂靜，搖曳燭光穿透濃郁的藥味及血味，在窗上映下二人的剪影。 “夏大人，現在的問題不是如何再隱，而是如何進?！苯瓗Z輕聲道。 “生死有命?！?/br> 太子府內。 太子向來勤儉仁厚，多數金銀捐給旱澇災區，自己府上的布置樸素而簡單。臥房內不過一張木榻，一份桌椅，一爐清雅的焚香。 前幾日大火他受傷不輕，至今仍在塌上養傷，面上泛著一層不正常的灰白。 皇上走進來的時候，太子正坐下服藥，只是他的額頭上，竟系著一根白色的喪帶。 “坐下吧?！被噬献柚沽颂酉胍鹕淼膭幼?，“我只是來看看你的傷勢，不必以君臣之禮相待?！?/br> 太子緊忙放下藥碗，拱手微微行禮。 皇上坐在他榻邊，不禁問道，“你帶這喪帶做何用？” 太子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面上浮現出驚詫，想將它取下來，卻被皇上一把攔住。 “回父皇……”太子見阻攔無效，只得低聲回復道，“此乃是……為了丞相，還望父皇莫要怪罪?！?/br> 丞相在不久前的宮宴中中毒身死，而新相未立。 “自我小時起，丞相便教授我以兵法詩書，是謂有師恩與我。而今他身死，兇手尚未被繩之以法，兒臣斗膽愿以……師生之禮守喪?！?/br> 一番話說得誠懇至極，又感人肺腑。 皇上微聲嘆了口氣，垂下去的眼角更顯憔悴蒼老。 “是啊，你自小就跟相國親近得很?！彼貞浀?，“我記得若楊判的案子正是丞相親手搜證立案，而判敵的信件被搜出來的那天，你正在江嶼宮里跟他下棋玩?！?/br> 太子隱在被子下的手指不由自主地蜷縮了一下。 “兒臣抱病在宮中休養這幾天……可是出了什么事？”他試探性問道。 “無事?！被噬蠑[了擺手，“年齡大了，想起往事罷了，不說這個了?！?/br> 太子垂著頭，溫順地笑了笑。 “父皇，兒臣這次得以死里逃生，還多虧了七弟舍命相救。他從小……沒有母妃，孤單慣了，而今也快及冠了?！?/br> “對，你不提醒，朕差點忘了此事?！被噬铣了计?，“那你心里可有合適人選？” 太子立刻拱手道，“七弟終身大事，兒臣不敢多嘴?！?/br> “說就是了?！?/br> “……”太子糾結地沉吟片刻，隨即試探性地說道，“聽說夏大人有一女兒，與七弟年紀相仿，容貌甚佳，曉詩書懂禮儀。兒臣以為……與七弟極為相配?！?/br> 顧淵在熬著湯藥，江嶼在塌邊拿過書卷，隨意翻著。 這些日子被太醫強制要求在宮中養傷，他閑得無聊，便叫顧淵去民間集市上購置書籍，越閑越雜越好。 結果顧淵帶回來一堆堪稱“古代土味情話本”一類的書。 “你這都買的什么東西?！苯瓗Z在連續翻了三本限制級畫本后，忍無可忍地摔本，“我讓你買閑書，沒讓你買動作畫本?！?/br> 顧淵一臉委屈，“殿下，我可是將路邊小攤上的閑書買了個遍啊，誰知道他們賣的都是這些……我這就幫您把它們扔出去?！鳖櫆Y怕惹到自家殿下，連忙抱起那摞畫本就要往外跑。 “等下，誰讓你扔了？”江嶼撩起眼皮，上翹的眼尾中還蘊著三分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