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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覺得如此甚好?!笔捪螋岬?,“或許是小公子本就見不得光呢?!?/br> 江嶼微微抬起了眼皮,只是由于面色灰白,這個眼神并沒有那么凌厲的殺傷力。 “滾開,擋光?!彼直厶撎撘惶?,卻又似乎牽扯到傷口,眉頭隱忍地一皺。 “你們七殿下沒教你怎么跟別人好好說話嗎?”蕭向翎低聲道,“管誰叫滾開?我比你年長,你至少應叫我一聲兄長才是?!?/br> “……滾?!苯瓗Z臉上明顯露出痛苦的神情,即使被刻意壓制著,嘴角仍在細微顫抖著。 說到這句話時,他已經不剩什么力氣,只是下意識地一遍遍喃喃著,聲音低得仿佛氣音。 蕭向翎這才開始意識到不對。 “……你是冷嗎?”他看著籠在陰影下的江嶼問道。 對方渾身都在微微顫著,沒有回應。 他下意識想伸手試試江嶼的體溫,手卻在半空中突然停滯住。 片刻后,他也只是用食指的指節輕輕碰觸了一下對方的額角,一劃而過。 很燙。 “我出去幫你叫太醫?!笔捪螋醾}促收回目光,說了一句。 自是沒有回應。 蕭向翎剛走出門,卻只見一眾士兵攜帶兵器一擁而入。 他還以為這些人是沖著江嶼來,下意識將手按向腰間的重劍。 “蕭將軍不必拔劍了?!睘槭椎哪俏皇勘暗?。 “圣上有請?!?/br> 第10章 朝堂之上。 殿柱上還有著未清理干凈的血跡,皇上于龍位之上怒視,各個皇子與權臣都在殿下站著,沒人敢吭聲。 蕭向翎到場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劍拔弩張的場景。 “末將見過陛下?!笔捪螋嵊诘钕鲁谅曊f道。 滿堂之上,無人應聲。 蕭向翎瞥見殿柱上的血跡,心中隱隱有不詳的預感,卻依舊如常說道,“敢問陛下急召臣前來,是為何事?” “何事?難道無事就不能召你來了嗎!”皇上用力一拍桌面,“你是我朝的臣子,奉君是天經地義之事,你還想反了不成!” 蕭向翎動作一頓,“陛下所言極是,臣從未有過二心?!?/br> “好一個無二心。那朕且問你,宮宴當日,你身為北疆大軍統帥,為何不回朕的快馬傳書,為何不曾到場!” “北疆距中原路途遙遠,快馬仍需一天一夜,臣已竭力趕路,但仍然未能準時到場,還望陛下饒恕?!笔捪螋釀C然道,“只是快馬傳書一事,臣從未收到?!?/br> “朕令丞相十五天前就給你傳書送信,來回共十余封,你可知欺君是為死罪!”皇上氣極,大袖一揮將桌面上的竹冊全部掃到地面上,發出極大的聲音。 無一人敢不跪,滿堂鴉雀無聲。 “臣不敢欺君?!笔捪螋峤z毫未妥協,“臣確未收到?!?/br> “那朕再問你,朕的諸多皇子中,太子仁厚,江馳濱聰穎,三皇子才高。你為何執意伴讀七皇子!” 蕭向翎卻是倏地沒了聲音。 “那朕來告訴你!”皇上顫巍巍抬起手指指著蕭向翎,“你那日宮宴未到是為了避嫌,暗中早已派人往丞相與七皇子的酒中下毒,丞相身死,七皇子卻還活著,你自是不死心!” 皇上猛地吸了一口氣,“你堅持做七皇子伴讀,便是為了伺機除之。于是你刻意在太子殿中放火,同時往七皇子府中派去刺客。人證便是那畏罪自盡的刺客,你還有何話可說!” “還望陛下慎言!”蕭向翎大聲打斷。 大殿中人見聽皇上發怒都誠惶誠恐,先想著保住腦袋再說。但他,不僅不跪,反而放下了行禮的手勢,強行打斷了皇上的話。 “你……”大概是從未有人敢跟他如此對峙,皇上已經氣得面紅脖子粗。 “臣與七皇子素昧平生,怎么會在來京之前便已設好酒局?丞相與那刺客死無對證,又如何證明他們所言非虛?” “況且臣來京城這段時日中,甚至從未見過七皇子,只與七殿下府上的一位侍衛有萍水之交。他可為臣證明,這段時日臣并未有私通刺客、放火及下毒的機會。望陛下明察!” 七皇子殿內。 “七殿下并無大礙,只是外傷感染造成的高燒,幾個時辰便可退下。殿下現在只是睡著了,并未昏迷?!碧t對顧淵說道。 顧淵謝過太醫,把人送了出去。 江嶼躺在床上并不安穩,眉頭緊緊皺著,身體無意識地掙動著,嘴里似乎還在說些什么。 顧淵靠近,卻發現江嶼語音過于含糊,完全聽不清字眼。但從口型上來看,大概一直在重復兩個字。 像個人名。 夢境中。 一個質樸堪稱簡陋的房子立在半山腰,江嶼隨意坐在門口的空地上,用一塊小帕布擦拭著劍身。 劍身倒映出那張冷艷而俊美的臉,高高在上,不可侵犯,宛若天上的仙君。 下一瞬,卻倏地有一滴血墜落在劍身上,正巧遮擋住江嶼的映像。 江嶼只覺顱中有些暈眩,下意識伸手摸向鼻尖,才意識到鼻血已經成股淌下來,玷污了一身白衣。 與此同時,心口傳來一陣鉆心的刺痛,像是萬蟻噬心,咬得千瘡百孔。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而最近,發生的概率明顯頻繁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