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其實,這樣一個問題,小常已經不止一次的想過了。她有時候真的很想當面問一問段鋼林,可往往是話到了嘴邊卻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她不好意思問,也不敢問。因為,她擔心段鋼林說他有了女朋友。她害怕段鋼林有女朋友。 就拿段鋼林來到紅光集團的第一天晚上,集團公司工會主席吳大慶親自給段鋼林說對象,那女孩,居然是吳大慶的外甥女謝靈兒。真是不可思議。人家吳主席既然能把自己的外甥女介紹給段鋼林,可見段鋼林在公司領導心中的份量有多大! 小常越想越覺得有些心疼,她知道,她已經在不經意間喜歡上了段鋼林。這份喜歡,不是欣賞,不是贊嘆,而是那種最真誠的愛的最初! 可是,小常卻覺得這份喜歡很苦澀。她不敢,但她卻又很渴望。 就這樣,小常托著腮幫子,仰望著五彩的天花板,一直從中午發呆,呆到了下午三點多鐘。 而在這段時間里,段鋼林在公司勞動處副處長劉勇衛的陪同下,上午參觀了紅光集團成立二十周年展覽館。在那闊大的展廳里,段鋼林對紅光集團進行了最為充分的了解,當然,這份了解只是表面上的。段鋼林深深的體會到了這一點的。因為,他看到展覽館里的那些從公司建立初期的艱辛到公司面臨改制、擴建期間的曲折,再到公司發展踏上新的高度以及公司在二十一世紀前十年里取得巨大成就時,他只是微微地笑著,笑容里充滿著不屑。 段鋼林不相信,堅決不相信,紅光集團像展覽館里介紹得那么好。最起碼,他看到了劉達明這個企業底層的車間主任的所作所為,這樣的人,居然得到公司的重用,這還是一個陽光而和諧的企業么?而且,李爽靠著劉達明等人的關系,在紅光集團胡作非為,這樣的家伙,居然并不得到懲處,而那些可憐的農合工如小常、強林、王侯之輩,居然忍受著李爽的污辱而敢怒不敢言,這難道還是一個干事創業的樂土么?所以,趙小軍只是走馬觀花似地看了一遍展覽館里的圖片和視頻,并沒有往心里去。不過,趙小軍卻是快樂而開心的。紅光集團越是黑暗,越是不公平,就越適合于他!他對于專業知識一竅不通,對于冶金行業知之甚少,但對人對事卻看得很透,那本國家重點大學冶金專業畢業的大學畢業證書,就是他敲開成功之門的敲門磚,有了這塊敲門磚,他可以充分發揮自己的“本事”! 中午時分,段鋼林本想回自己的新家吃飯的,可劉勇衛以及陪同參觀的幾名勞動處的科長們,非要請段鋼林吃飯,于是,段鋼林只得給他們面子,和他們在一塊兒吃了一頓午飯。 讓段鋼林感到巧合的是,這次午飯吃飯的地點,居然是昨晚劉達明請他喝酒所在的紅光樓,更加不可思議的是,他們吃飯的包間,居然是紅光樓8樓的888號包間!與昨晚喝酒的地點一模一樣。 段鋼林故意作出一副初來乍到的樣子,環視著裝飾精美的888號包間,一陣贊嘆。同時,他把目光轉向了正墻上的那臺液晶電視旁邊,想看看昨晚監視自己的那臺監控器是不是還在。當然,段鋼林沒有發現那個監控器,監控器早已被劉天兵和李爽他們拆除了。 但段鋼林眼尖,他看到了液晶電視下面的那個電視柜旁邊,有一片星星點點的碎玻璃,顯然,這是由于服務員打掃得不夠徹底造成的。不過,段鋼林還是能夠從一片沾著厚玻璃的酒瓶上面,看到了兩個字:衡水老白干!而劉達明正是愛喝衡水老白干!昨晚的酒,喝的就是這種酒。當然,那酒的檔次絕對屬于高檔的。 段鋼林果斷的確定:昨晚自己離開之后,劉達明一定暴跳如雷,隨即,他把整個酒桌掀翻了。再看那張鋪著塑料臺布的酒桌,段鋼林發現了酒桌的一處邊緣上,有一片刮破的新木! 這一切,完全可以斷定劉達明昨晚在這個包間里大大地發了一回脾氣,這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段鋼林一邊思索著,臉上便浮現出勝利者的微笑。但他也很有自知之明,這只是他與劉達明的初次交鋒,更大的戰斗,還在后頭呢。 下午時分,劉勇衛陪同段鋼林到紅光集團下屬的熱軋板公司、煉鋼廠、煉鐵廠等幾個部門參觀。段鋼林最大的愿望,就是到燒結廠參觀一下,到劉達明所在的二燒車間參觀一下,去看看強林、王侯、朝兵以及出租司機魯迅、龐積兵這些新近結交的好朋友,那多有意思啊。要不然,每到一個單位,大都是一些生熟的面孔,跟這樣一些走馬觀花的人們打交道,那多沒意思啊。盡管段鋼林每到一個單位劉勇衛就對他的畢業院校和他在大學的良好表現進行了熱烈而夸張的介紹,段鋼林每到一處也受到了熱烈的歡迎,但段鋼林并沒有表現出太多的熱情來。 但是,段鋼林始終沒有向劉勇衛等人提過“燒結廠”這三個字。他明白,自己將來到哪一個單位工作,現在還只是一個未知數?,F在的任務,就是要盡快了解紅光集團的一些具體的情況,而不是展覽廳里那些歌頌性的東西。他想看到一個真實的紅光。 也正是由于這樣一個初衷,段鋼林看到了紅光集團下屬各個子公司里的職工們的眼神,他們雖說精神抖擻,雖說干勁十足,但他們的神色間,總是浮動著一絲絲空洞。在他們那滿是灰塵的臉上,處處都能看到一抹無奈而又市儈。 第024章 不能跟著謝呈祥 這是一種很無奈的空洞市儈,這是一種在領導面前賣力苦干等領導走后又紛紛偷懶的空洞。段鋼林親眼看到,當劉勇衛這個勞動處的副處長走向職工們時,職工們立即拿起工具加勁干活,而就在劉勇衛轉過身到一個僻靜的地方打電話的當兒,這些職工們卻紛紛抽起了煙聊起了天,男職工們紛紛對女職工們打情罵俏起來,即使是一分鐘的空間時間也要占用。 情不自禁地,段鋼林苦笑著感嘆起來,這就是國企的職工。但是,這些職工們的心眼太少了。他們的心眼與俺老段比起來,簡直連俺老段的孫子都不配! 等到從熱軋板公司出來,天色將晚。段鋼林堅決提出要回家自己做飯吃。但劉勇衛就是不從。 劉勇衛對段鋼林說:“小段啊,你覺得回家吃飯合適么?你知道么,現在已經有好幾個廠的廠長們,提出要把你要到他們廠里?!?/br> “哦?”段鋼林故作一絲驚訝地問:“都是哪幾個廠的廠長想要我呢?” “哈哈,那些并不重要的子公司,當然沒有資格來要你。但是,那些生產單位,那些主體廠,卻是搶著要你??!”劉勇衛鄭重地道:“今天晚上,煉鐵廠和煉鋼廠的廠長聯合請你吃飯,你說,你去不去?” 段鋼林點頭道:“去,去,當然得去?!?/br> 劉勇衛正色道:“小段啊,這正是你與各級領導交流的大好機會啊?!?/br> 段鋼林同樣正色道:“劉處,你是我在紅光的領路人,我聽你的!” “小段,我希望你能成才!”劉勇衛鄭重地道:“如果你能成才,我的臉上也有光彩?!?/br> 段鋼林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心里卻在說,你劉勇衛不早就盯著鄭發處長的位置臉紅脖子粗嘛,你想利用俺老段爬上去?嘿嘿,你想把俺老段當作跳板?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劉勇衛說:“小段,你昨晚的事,我已經知道了?!?/br> 段鋼林耳朵一直,看著劉勇衛:“昨晚什么事?” 這一剎那,段鋼林想起了昨晚上發生的一系列事,與劉達明主任喝酒,到工行的自動取款機上轉賬,打的去接小常,留小常在家里過夜等等。那么,劉勇衛到底說的是哪件事呢? 劉勇衛笑道:“我希望你不要和李爽一般見識。李爽這輩子,也就這個樣子了,而你跟他不一樣,你要發展,因為你有這個條件。明白么?” 段鋼林心里一松,原來是這么一件事。笑道:“放心吧,劉處,我現在和李爽已經是好朋友了?!?/br> “嗯,我相信你會處理好和李爽的關系?!眲⒂滦l道:“李爽的舅舅,也就是我的堂弟劉達明,如果他哪個地方做得不到位的地方,你可以跟我說,我會幫你出氣……” “別別別,千萬別!”段鋼林笑道:“劉主任是個不錯的人,我們昨晚碰了好幾大杯,已經是好朋友了?!?/br> “呵呵,小段,你真是沉得住氣啊,對我都不說實話?!眲⒂滦l笑道:“我實話告訴你,劉達明已經被確認為燒結廠的生產副廠長兼代廠長,他在紅光的前途很光明。我可以準確地告訴你,劉達明將來比我要厲害得多,所以,對于劉達明,你必須和他搞好關系?!?/br> 頓了頓,劉勇衛意味深長地說:“小段,咱們紅光集團是國企,國企有國企的規則,更有國企的潛規則,慢慢地你就知道了?!?/br> 段鋼林道:“劉處,你就放一萬個心吧?!?/br> 劉勇衛一拉段鋼林的手,道:“走,吃飯去?!?/br> 段鋼林跟著劉勇衛上了車,吃飯去也。 飯桌上,幾乎清一色全都是紅光集團的處級干部,有熱軋板公司總經理吾忠斌,有煉鋼廠廠長李笑,有煉鐵廠廠長謝呈祥,這幾個廠長的一把手個個是喝酒高手,但他們個個都保留著自己的酒量。因為,這酒桌上沒有比正處級更高的干部了,除了段鋼林之外,他們都是同級。所以,還沒有到玩命喝的時候,還是少喝點把身體保養好才是最現實的。他們很有自知之明,他們知道自己的職務屬于主體廠的廠長,他們絕對不滿足于在正處長崗位上一呆就呆到退休。他們相信自己的“人脈”! 段鋼林迅速明白了他們心中的小九九,喝了三兩酒之后,主動把白酒撤了,換成了飲料。他覺得,跟這樣的領導們在一起喝酒,真的沒啥意思。如果確定分到了哪個單位,自己倒有必要多敬一下自己的領導。這才是最現實的。 熱軋板公司總經理吾誠斌道:“小段啊,我們熱軋板是公司的生產銷售的前沿陣地,而且,工作環境也不錯,我們正是缺人的時候,如果你來我們單位,我們一定不會虧待你的?!?/br> 煉鋼廠廠長李笑接過話來:“我說吾總,你說這話就不對了,如果沒有我們煉鋼廠生產出來的鋼坯,你們熱軋用什么來軋制高端產品呢?所以,我倒覺得小段來我們煉鋼廠工作,努力做好服務熱軋的工作,這才更有意義?!?/br> 聽著兩位廠長的談笑風生,段鋼林感覺他們都是一幫道貌岸然之徒,說的全都是虛偽的謊言。唯獨煉鐵廠廠長謝呈祥,這個五十多歲便已白發蒼白脊背略微打彎的老廠長一直沒有說話,只是經常盯著段鋼林看來看去。 是的,謝廠長是在觀人。觀察著段鋼林的一舉一動。他年齡大,習慣于觀人看事,但見段鋼林言語不多,目光明亮,面含微笑,身材雖說不上魁梧卻也是一身的剛健之氣,禁不住暗暗地喜歡上了段鋼林。而目光敏銳的段鋼林也發覺了謝呈祥在看著他,有好幾次,倆人的目光對在了一起。 謝呈祥轉過頭與劉勇衛低聲言道:“這個新大學生不是個一般的人才?!?/br> 劉勇衛似乎與這位大他三歲的煉鐵廠廠長關系很不一般,他微微一笑,壓低聲音說:“我劉勇衛接來的外分大學生,難道會差了么?” 謝呈祥笑了,笑得很開心,剛要舉杯,只見段鋼林換了飲料,倒了一杯白酒,道:“謝廠長,我敬您老人家一杯?!?/br> “小段,謝廠長老了么?我看很年輕??!”劉勇衛笑道:“你叫他老人家,這可不是個好詞啊?!?/br> 段鋼林心里一緊,臉上卻不慌張,正色道:“我感覺謝廠長雖然是處級領導,可是謝廠長卻很溫和,我一看到謝廠長,就想起了我的爸爸?!?/br> “哦?你爸爸現在在哪里?”謝呈祥似乎對段鋼林很有興趣。 段鋼林搖搖頭,一口干了杯中飲料,目光中涌動著一絲暗淡。 劉勇衛悄聲對謝呈祥說:“這真是個可憐的孩子,他的爸爸已經在他收到國家重點大學錄取通知書的那一天過世了?!?/br> “哎,可憐的孩子……”謝呈祥舉起了酒杯,朝著段鋼林道:“孩子,來,我干了這一杯?!?/br> 段鋼林道:“謝廠長,我是學冶金的,如果以后有了啥事,一定要向您老人家請教?!?/br> 謝呈祥在紅光集團算得上專家級別,他對國內國際冶金行業的態勢了如指掌,對冶金行業的生產工藝了然于胸,無數個企業高薪聘請他,他都回絕了,他是紅光集團成立初期的專業技術人員,他舍不得紅光這一片干事創業的土地。 “呵呵,我年齡已經大了,沒幾年就要退休了,老幫子了,能教給你啥?”謝呈祥謙虛地笑道:“你從國家重點大學畢業,相信對當前鋼鐵行業的最前沿的東西涉獵很多,這可是你最大的財富啊,要把自己的知識好好利用起來,多熟悉一下紅光的生產工藝,以后對你有好處?!?/br> 段鋼林似乎天生就是一個優秀演員的材料,他故意裝作一副認真傾聽師長教誨的樣子,目視謝呈祥,眼睛里閃動著激動的光,似乎沐浴在知識的海洋里。這使得謝呈祥格外感到欣慰:在紅光,像小段這樣好學的年輕人太少了。 劉勇衛笑道:“謝廠長可是咱們紅光集團的資歷最深的領導干部啊,連韓林國董事長都是他的徒弟啊?!?/br> 話一出口,坐在一邊的吾忠斌和李笑也對謝呈祥一通吹捧。 吾忠斌道:“是啊,想當初,韓總作為一個外分大學生,剛進入紅光時,謝老還是一名技術骨干,沒有想到,謝老一生帶徒無數,居然帶出了一個公司的董事長,真是不簡單啊?!?/br> 李笑也接過話來道:“韓總誰的話都可以不聽,但是,謝老一旦說了話,韓總就得無條件采納啊?!?/br> 謝呈祥顯然是個不善于說場面話的人,趕忙揮揮手說:“你們說得言過其實了?!?/br> 段鋼林這下便確定了,過幾天一旦安排自己的工作崗位,千萬不能在謝呈祥的手下工作,因為,謝呈祥是個工作上的老滑頭,他沒準一眼就能看出俺老段是個冒牌貨啊。 正當段鋼林打著心里的小算盤時,謝呈祥開口了:“煉鐵廠是紅光的一個老廠,在煉鐵和熱軋投產之前,煉鐵廠是紅光集團唯一的主體廠,現在,煉鐵廠不但要出鐵,而且要向煉鋼和熱軋提供鐵水,責任很重啊,也更需要高水平的人才。如果小段愿意的話,我現在立即給韓總打電話,相信韓總一定會給我這個面子的……” 第025章 暫時靠著劉勇衛 “謝廠長,我,我……”段鋼林心一緊,想不到謝呈祥這么快便提出了這個問題。 “小段,你是不是覺得煉鐵廠不適合?”謝呈祥的眼睛里,明顯地閃動著一絲輕微的失落。 段鋼林無限坦誠地對謝呈祥說:“這幾天,我正要跟著劉處到各個子公司走一走,了解一下紅光的情況,然后,我才能決定自己適合到哪個廠里去?!?/br> 劉勇衛似乎聽出了段鋼林話里的意思,連忙接過話來,道:“謝老啊,小段初到紅光剛剛三天的時間,你雖然說得有道理,但也得讓小段對咱們紅光的情況了解一下才能作決定嘛,沒準公司老總們早已定下了小段的去向,不管小段去哪里,他都是咱們紅光集團的人才,都是在為紅光服務,對不對?呵呵,依我看,你也不要到韓總那兒鬧去,先看看公司的決定再說吧,我可有言在先,如果小段分到了煉鐵廠,你老謝可得請客啊?!?/br> “哈哈哈?!敝x廠長一陣大笑:“你說得很對,那我就先看看公司的決定再說吧。如果小段果然分到了煉鐵,我一定好好請請你們?!?/br> 段鋼林這才松了一口氣。在他的心目中,自己的上級必須是一個庸才,最好是一個貪官,是一個對工作上的事一竅不通的糊涂蛋,只有這樣,他段鋼林這種混水摸魚的人才能吃得開。如果要在謝呈祥這種業務精通的工作狂手下混事,那以后的苦日子可就來了,自己沒準混不了三天便卷鋪蓋走人,身后卻是一片嘲諷與笑罵! 還是劉勇衛夠意思??!段鋼林一陣感嘆。劉勇衛雖說只是一個副處級干部,但在目前的形勢下,自己也只有靠著劉勇衛才能走下去。 酒席結束,劉勇衛派車把段鋼林送回了紅光小區門口。段鋼林剛才與謝呈祥多干了幾杯,禁不住頭腦有些發暈,整個身子一片飄飄然。 站在樓下,望著自己所在的二樓,每一扇窗戶里都透射出明亮的燈光,每一扇窗戶里,似乎都閃動著一片片溫暖。 好久了,段鋼林都沒有感覺到那一扇扇窗口里射出來的那種溫暖的感覺,記得小時候,每當放學回家時,站在樓下,仰望著自家窗戶里透射出來的明亮的光,是那么的溫暖,那么的溫馨,所有的寒冷與孤獨都會隨著夜風而飄散殆盡,而現在,愛他的爸爸和mama竟然先后離他而去。 段鋼林禁不住加快了腳步,三步并作兩步,進了樓口,上了二樓,拿出鑰匙,開了門,只見偌大的房間一塵不染,整潔明亮,一看就知道是小常的杰作。 “我回來啦?!倍武摿殖堕_嗓子大喊著。 然而,段鋼林連喊幾聲,卻沒有聽到小常的回答。 頓時,段鋼林的心里一陣失落。他快步走向小常昨晚睡過的房間,尋找小常。 然而,那個房間里已經被小常收拾得干凈而利索,只是不見了小常,空余一絲淡淡的猶如荷葉般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那一定是小常的體香。 段鋼林到衛生間里洗了一把臉,清了清腦子,看到了小常放在茶幾上的字條:我已做好了你愛喝的雞蛋蔥花湯,又給你蒸了一籠三鮮餡包子,你要是回來得晚了,自己熱熱吃吧,還有,我好好想過了,明天就不來了,你也好自為之。謝謝你對我的關懷…… 看著小常留下的字跡清秀而靈動,段鋼林的眼里一陣濕潤,小常明天真的不來了么?自己獨自一人帶著簡單的行禮來到了紅光,只有小常給他帶來的溫暖,讓他感覺到一種內心深處的真正的暖意。 再一次細細地盯著小常留下地紙條,只見那一個個靈動而清秀的字跡里,似乎還有那么一點點痛苦的哀愁。 獨自依偎在窗前,段鋼林望著窗外茫茫的夜空,附近的樓房里,不時傳來一曲理查德克菜德曼的鋼琴曲,那是一首流行很久的曲子,曲子悠揚而委婉,似乎在傾訴著淡淡的難以言說的情愫,這絲情愫,苦澀中微微泛動著一絲甜蜜,在這樣一個寂靜的夜里,這首曲子給段鋼林帶來了對于遠方的思念。 段鋼林記起來了,這首曲子,名叫《秋日的絮語》,遠在大學校園里攻讀博士的林雅茗最愛聽這首曲子。遙想當年,段鋼林每當與林雅茗在周末的午后一出走出校園,到學校后面的那座小山上依偎而坐,林雅茗總是聽著這樣一首曲子,無數個夜晚,林雅茗約段鋼林一起到那家充盈著淡淡的古典氣息的茶樓里時,林雅茗那明亮的眼睛里總能夠在《秋日的絮語》中閃現著無限的遐想,還有幽思…… 當段鋼林抬起手腕來,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后半夜一點多鐘了。本來,段鋼林跟著劉勇衛到各個子公司轉了一天,本已很累,本想進門后立即就上床睡覺的,可是,此刻的段鋼林卻難以入睡,他獨自坐在空蕩蕩的房間里,看著天花板,一陣陣長久的發呆。 終于,段鋼林拿出了手機,撥了小常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