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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流明看著裴曦,眼眸因為太過干凈純澈,顯得毫無人類的感情。 裴曦說,“任何科學都要建立在尊重每一個生命的前提下,不要讓科學凌駕在道德跟人性之上,懂嗎?” 裴流明搖頭,他不懂。 裴曦一個激動咳了起來,裴流明低頭去擦她嘴邊的血。 裴曦壓抑著咳聲,嗓音嘶啞,“不懂沒有關系,但記住我的話,以后懂了就這么做?!?/br> 裴流明說,“記住了?!?/br> 等裴曦咳完,裴流明給她倒了一杯水。 裴曦只喝了兩口,裴流明看著杯子蕩起的一圈又一圈水紋,輕聲問,“我身上有多少光?” 裴曦怔了怔,愕然看向神色平淡的裴流明。 裴流明又問,“我身上有多少光?” 裴曦突然感覺一陣細密的刺痛,她的唇顫了顫,卻什么話都沒有說,只是輕輕抱住了裴流明。 裴流明像個嬰兒一樣依偎在裴曦懷里,他突然想到以前在一本書中書里看過這樣一句話—— 人類是需要愛的哺乳動物,而孩子是愛的結晶。 裴流明不懂這是什么意思,直到陸鹽的出現,他似乎有一點點明白了。 原來相愛的人生出來的孩子叫陸鹽,不相愛的人生出來的孩子叫流明。 流明是計算光的單位,能放下多少怨恨,就能看見多少光。 裴流明不知道裴曦能在他身上看見多少光,但她跟他說話從來不以mama自居,也不會像對陸鹽那樣笑的那么溫柔。 可能因為他身上沒有光。 第48章 裴曦并沒有告訴陸鹽,裴流明的親生父親是誰。 當初布魯爾并沒想到他們會流落到荒星,備下的食物跟醫藥并不充足,抑制劑快要用完時,他提前給所有人打了催發劑。 星艦上的omega跟alpha都被迫進入了發情期,單身AO被強行關到一個房間。 裴曦也被一個alpha強行二次標記。 那一天極其混亂,整個星艦充斥著各種信息素的氣味,還有尖叫跟絕望。 布魯爾為了能離開這里,必須保證每一個科研人員的安全,所以他沒問任何一個人的意愿,直接實施了這場暴行。 這之后的幾年間里,裴曦他們一直被布魯爾控制著,過了很久他才慢慢放松了警惕。 第五年的時候,在裴曦的帶領下科學家們反抗成功,掌控了主動權。 因為這場小小的叛亂,星艦人員驟減了一半,活下來的大多都是裴曦他們這些科研人員,其余要么是被科研人員標記過的,要么是標記過科技人員的。 這些人都是布魯爾的親信,其中有幾個人心存善念,對裴曦他們還不錯。 但更多人配合著布魯爾打壓科研人員,不過他們沒要這些人的命,只是限制了自由,把這些人全部都關了起來。 之所以留下他們,并不是因為善良,而是拿這些人當抑制劑。 只有不想再發情期支配的裴曦,選擇毀掉了自己的腺體。 這就是她后頸那道疤痕的來源。 裴曦沒有透露裴流明生父的任何信息,陸鹽也沒有問她,因為這對他來說不重要。 在陸鹽眼里,他母親是個很偉大的人,不管發生什么他對她的尊重永遠都不會改變。 那晚過后,裴曦的病情突然加重,意識時而清醒,時而糊涂,有時還會產生幻覺。 陸鹽和裴流明寸步不離地守在她床頭,在一個下午裴曦終于醒了。 她像終于睡了一個飽覺似的,臉上雖然還帶著病態,精神卻非常好,甚至讓陸鹽幫她洗了一次頭發。 洗完頭發,陸鹽將裴曦抱回了床上,她很輕,骨架上仿佛只覆著一層薄薄的皮rou。 陸鹽去浴室拿毛巾時,裴曦朝裴流明招了招手,佇立在旁邊的少年朝她走過去。 “真是老了?!迸彡匦α诵?,“剛才照鏡子的時候,頭發白了一半,雜眉也很多,你給mama修修眉毛吧?!?/br> 裴流明眼睫眨動了兩下,有些迷茫地搖了搖頭,“我不會?!?/br> 他不知道什么叫修眉。 裴曦說,“拿紙跟筆過來?!?/br> 裴曦有美術功底,接過裴流明遞過來的紙張,畫了一個很漂亮的眉形,眉毛根根分明。 虛弱的omega膝蓋上墊著枕頭,雙肩削瘦單薄,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都能清晰看到骨節分明的脊骨。 從浴室出來的陸鹽,看著那截嶙峋的脊骨像是要破皮而出,他的眼睛被什么灼到似的,瞳仁迅速爬上幾縷血一樣的蛛絲。 陸鹽快步走過去,握住了裴曦拿著鉛筆的手。 “以后再畫吧,您該休息了?!标扄}聲音嘶啞,“以后有的是時間?!?/br> 裴曦的唇蠕動了兩下,眸中的悲切像深秋又濃又厚的晨霧,眼淚砸下來,暈開了鉛筆畫出的細眉。 裴流明怕素描被弄臟似的,一手擋在紙上,另一只手給她擦眼淚。 裴曦握住了裴流明的手,“你以后要像你哥哥那樣獨立,知道嗎?” 剛說完,她劇烈咳了起來,連著嘔了好幾口血。 陸鹽慌忙去給她拿藥,卻被裴曦拉住了。 “mama能,咳咳咳咳,能再見到你已經很……高興了?!迸彡赝扄},眸里含著淚光跟笑意,“你以后也要好好的?!?/br> 陸鹽嗓音沙啞得不像話,“您別說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