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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玄燼看到她的神色,輕輕一笑,道:“妙戈,你還要同我做戲嗎?” 姜妙戈摸著自己的胳膊,沉吟著沒說話。 魔尊玄燼有些無奈,好脾氣道:“怎么不說話?” 姜妙戈道:“你先等一等,讓我理一理——”她總感覺自己跟魔尊不在一個頻道,“首先,你覺得咱倆是什么關系?”她警惕得盯著少年。 魔尊玄燼又是輕輕一笑,伸手為她挽發絲于耳后,垂眸溫柔道:“你既然豁出性命,與上界為敵,也要救我這樣的魔物。我豈能不報恩?” 姜妙戈渾身一麻。 “恩人”在他倆之間,因為她之前作戲玩笑,所以有種特別不純潔的語境。 “不是,你等等——”姜妙戈伸手,本是要阻攔他的手,反倒被他順勢牽住。 姜妙戈忙著理順大事兒,一時也沒掙脫,代入魔尊玄燼的立場想了一想,得出了一個難以置信的結論,瞪著少年道:“你該不會是認為……我……我……我喜歡你吧?” 魔尊玄燼一直靜靜望著她,像是鼓勵她勇敢表達,聽女孩吐出“喜歡”二字,眸中紫光淡去,盡是瀲滟情意。 “天吶!”姜妙戈一個頭兩個大,脫力蹲下去。 魔尊玄燼不解,也學著她的樣子,只是單膝跪下去,側頭望著她,輕聲道:“不必害羞。我……”他頓了頓,又道:“上界女仙想要與我……”他大概是想說從前許多女仙見了他也心生喜愛,但這種話說出來終究有些羞恥,況且人都給他做成了傀儡了,也不是什么好例子,便又道:“我不會笑你的?!币幻嬲f著,一面晃了晃牽著的女孩的手。 “不是……”姜妙戈抽回手來,把自己的腦袋揉成了雞窩,扭頭瞪著一臉柔情的少年,火氣沖天道:“大哥,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兒???” 魔尊玄燼微微一愣,靜靜等她下文。 “你是不是忘了,當初捅了我一刀???”姜妙戈提起這事兒來,心臟還能感覺到絲絲拉拉的疼痛,語氣也壞,臉色更壞。 “啊?!蹦ё鹦a恍然大悟,蹙眉點頭,輕聲道:“是有這么一回事兒?!?/br> 在第一個幻境里,他的確以斬妖刀殺死了她。 姜妙戈等著他辯解,比如那其實是他的□□,又或者他本意是為了留住她…… 但是少年歪頭望著她,忽然右手一翻,亮出了斬仙刀。 姜妙戈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見了這斬仙刀,立時一蹦三丈遠,道:“有話好好說!你要干嘛?” 少年逼上三步,在她驚懼的眼神中,倒轉刀柄,遞到女孩手邊,淡聲道:“你捅還回來?!?/br> 姜妙戈握住刀柄,刀尖已經抵在了他心口,想到自己當初所受痛苦,囿于天道的責任還不能報仇,現下被這廝擄來難以逃脫,種種情緒疊加在一起。 “妙戈?!蹦ё鹜?,黑眸誠摯,仿佛當初幻境中那個貓一般的少年,也像貓一般的欺騙了她。 姜妙戈手腕用力。 斬妖刀刺破少年胸膛,穿心而過,血噴涌而出。 第59章 少年輕輕笑,仰望她的眸…… 巨大的撕裂痛苦,從刀尖抵到他溫熱的心臟。 魔尊玄燼卻絲毫不曾分給利刃一個眼神,始終望著持刀的女孩, 嘴唇翕動,似乎有話想說, 又被驟然襲來的劇痛打斷, 化作了一聲壓抑的悶哼;然而他眸中卻流露著隱秘的歡喜。他受了這樣重的傷, 她無論如何都會好好看護他吧……如此挨一刀,倒也值了。 姜妙戈空著的左手往半空一摸, 摸出來一只晶瑩的寬口花瓶, 徑直擱到他心口處, 接住那涌出來的鮮血。 魔尊玄燼在疼痛的半昏迷中,有些詫異得看著女孩的舉動。 “捅都捅了?!苯罡甑哆€插在少年心口,語氣卻仍是兇巴巴的,仿佛完全沒看到他蒼白的面色,“心頭血可不能浪費了?!?/br> 花瓶中的血越積越多, 少年面如金紙。 姜妙戈這才拔出刀來,目光掠過他慘白的面色,給他丟了一個療愈術。 少年胸前的傷口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起來, 但是他面上的痛苦之色卻絲毫沒有減少。 斬仙刀的威力, 姜妙戈是曾經親身領教過的。 所以她最清楚,這一刀扎下去的痛是短暫的, 其上的法術帶來的痛苦才是持久的。正如她在第一個幻境中受了一刀,隨后日夜為噩夢所折磨?,F下她雖然拔出了斬妖刀,但少年心口的疼痛卻不會有絲毫減少,刀上法術所帶來的傷害,會讓他痛到骨髓深處, 叫他死去活來幾百次都忘不掉這一次的痛。 姜妙戈環顧四周,快步走到寒池古樹畔,蹲下去,安放好盛著魔尊心頭血的花瓶,將原主珍藏的上界最后一枚花種取出來,就在古樹下挖坑埋入,以魔尊心頭血澆灌。 魔尊玄燼腳步蹣跚跟隨在她身后,因為過度失血而有些脫力,此時倚在魔宮大殿門邊,垂眸望著專心侍弄花種的女孩,淡聲道:“仙子真是好絕情、好冷酷……”話雖如此,他面上卻有一抹得逞的淺笑,因他能感知到女孩縈繞在他身上的情緒,那清泉般的關切愛護之情,隨著斬仙刀落下來,也剎那涌現。 她雖然面上看起來冷漠,心里還是牽掛他的。 姜妙戈循著原主的記憶,對這上界最后一枚花種無聲施法,希望它能在魔尊心頭血的澆灌下,茁壯成長,為上界的善意值做出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