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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的是此前玄燼要她籠絡季白、姚紫之事。 玄燼抿唇,道:“我看你已經完成的很好了?!?/br> 那日他在雅間隔壁所見,這兩位將軍可是為她神魂顛倒,都愿意領兵追隨。 姜妙戈笑道:“真的嗎?”像是得了夸獎有些高興,卻又道:“那我還是得去見人吶?!?/br> “為何?”玄燼淡聲道:“縱然你今日拒絕見他,對方忠心想來也不會動搖?!?/br> 姜妙戈笑道:“我得賺黃金呀?!?/br> 玄燼想到那日寢宮所見,女孩搬空了雍池的金庫。 他若有所思,輕聲道:“依我所見,你不該缺錢才是?!?/br> 姜妙戈不知他為何忽然阻攔,難道是方才兩人同行太投契了,現下自己突然離開,少年覺得落了單? 雅間的仆從遠遠走來,是種無言的催促。 姜妙戈想了想,在少年耳邊低聲道:“我需要黃金,才能換出打開通天高墻的機器。明白了嗎?” 玄燼瞳孔微張,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姜妙戈見仆從已走過來,便直起身子,用哄孩子的口吻笑道:“你先回房跟妙歌玩著,我一會兒就回來了?!币贿呎f著,一邊在少年肩膀上,安撫性得拍了兩下。 玄燼:…… 玄燼來到竹樓下,門前紫薇花樹上掛著的鳥籠里,畫眉鳥妙歌一見他便兇狠叫起來,邊叫邊用翅膀撲打著缺糧少水的兩個小瓷杯。 玄燼站在鳥籠前,靜靜看它鬧了會兒,不知在想什么,一轉身先往花圃去了。 鳥籠中妙歌的叫聲頓時少了兇惡,多了哀婉。 玄燼走到花圃深處,從木桿上撿起淋雨后又曬干了的紅斗笠來,目光掃過底下安然無恙的百合花,忽然莞爾,輕聲道:“待來日孤復國雪恥,當記你首功?!?/br> 他進入竹屋前,走過鳥籠所在,想到女孩回來時多半會看到,到底耐著性子給那聒噪的公畫眉添了糧水,甚至順手把紅斗笠給它蓋在鳥籠頂遮陽。 公畫眉妙歌被這突如其來的“恩寵”弄懵了,瞪著兩只小黑豆眼,瞅著少年竟不敢亂叫了。 正是午膳時分,雖然姜妙戈不在,樓中仍是按照她今日來的要求,擺上了一桌山珍海味。 玄燼孤對滿桌美食,輕輕轉著手中茶盞,覺出房間里的岑寂來。 從前他習慣了一個人,因而總覺得女孩吵鬧。 近日大約是習慣了女孩吵鬧,反倒不習慣獨處一室了。 自來紅粉樓,每到用膳,總是有女孩相陪的。 她總是狼吞虎咽一番之后,就盯著他看,完全沒有女孩該有的羞澀。 此時…… 玄燼捏著骨瓷的茶盞,想到女孩正陪著將軍季白、大約也正在說笑,忽然感到一陣心浮氣躁,連口中的清茶也不再有回甘。 玄燼蹙眉,擱下茶盞,捏了捏眉心——他大約是被女孩擾得起了躁意。 他起身,轉入內室,來到女孩不曾用過的書桌前,攤開筆墨。 寫字靜心,是他經年來的習慣。 一個“靜”字才寫了一半,門外傳來小心翼翼的敲門聲。 這斷乎不是女孩回來了——她幾時會敲門才進來。 玄燼手中不停,屏息不應,直到將這個“靜”字沉沉寫完,才開口緩緩道:“進來?!?/br> 來人乃是紅粉樓的主人宋元澈。 “陛下,”宋元澈躬身進來,面上難掩擔憂之色,“事情有變。臣今日得到消息,雍國黑狼部得知陛下將領兵南下,已星夜自極北之地趕來?!?/br> 玄燼眉宇間顯出凝重之色來。 雍國的黑狼部,其實并不聽令于皇帝雍池,他們所驅使的黑狼,乃是經過姜鬼法術改變過的,動作極快,能安然無恙從齊發萬箭之中尋到空隙偷生,能于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 黑狼只服從這支軍隊,這支軍隊又只服從于他們的首領——少年狼鑫。 而世人皆知,狼鑫只會聽令于能打敗他的人。 上一個打敗他的人,便是妖后姜鬼。 宋元澈覷著廢帝神色,輕聲道:“狼鑫領兵前來,是要前去赴妖后召喚的。陛下若能打開高墻南下,狼鑫自然也能領兵跟隨。屆時妖后驅使狼鑫,與咱們為敵……” 雍池帳下二十四部大軍,亦難敵黑狼軍。 更何況還有妖后cao縱玄國的兵力。 這一仗,毫無勝算。 宋元澈也覺棘手,嘆道:“若是有人能如妖后一般,打敗狼鑫,使他俯首稱臣……”他說到這里,自己也覺得不可能,便咽下了后面的話。 玄燼亦知黑狼部難纏,此時握環佩在手中摩挲,思量著道:“我知道了?!?/br> 待到宋元澈退下許久,玄燼一直立在窗前,思索破局之法,卻見樓前河堤的垂柳間,一對璧人挽手款款走來。 男的古銅膚色、刀疤臉,正是將軍季白;女孩長發飄飄、巧笑倩兮,不是姜妙戈又是哪個? 兩人走到樓下時,女孩仰頭望著青年,不知說了什么,惹得對方垂眸看她、竟是挪不開視線。 玄燼瞇了瞇眼睛——為了……黃金么? 姜妙戈推門而入,就見少年又在窗前寫字。她新入賬了一筆不小的黃金,心情正好,笑道:“哥哥練字吶?!?/br> 玄燼筆尖一凝,卻不理會她。 姜妙戈吐吐舌頭,小聲道:“這么專心?”她走到梳妝鏡前,比量著自己的長發,閑聊般道:“哥哥聽說黑狼部的事情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