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第十八章 墓xue空棺 韓方能理解趙存的心情,但他心中更多的則是疑惑,難道是盜墓賊所為?可看這情形也不像啊,如果是盜墓賊,他們的目標肯定就是棺材里的金銀珠寶,因做賊心虛,現場一定會比較凌亂??涩F在不同,挖出的土全部被堆放在兩側,分布均勻,棺材也沒有絲毫的損傷,似乎挖墳的人很小心或者是干得井井有條。 如果要知道真相,還需打開棺材一探究竟。韓方看看旁邊痛哭流涕的趙存,不知道他會不會答應。但這是唯一的辦法,或許能在棺材中尋到一些蛛絲馬跡。 想到這里,韓方拍拍趙存的肩膀,嘆口氣:“節哀,楊老爺死者安息。但如果想要查明真相,我們還需要將棺材打開查看?!?/br> “什么,要開棺?”趙存抬起頭,一雙哭得紅腫的眼睛瞪著韓方,語氣有些不善。人死了入土即安,如果在死后再將棺材打開,讓死者的尸體暴露在外,會遭天譴的??!據說從此以后死人再也不能輪回,魂魄飄在陽間,永世要做孤魂野鬼……實在是太可怕了,無論如何都不能開棺。趙存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楊老爺待自己不薄,斷然不能這么做。 韓方嘆口氣,緩緩說道:“我知道你擔心什么,可是,棺材已經被打開過了,所以……再說了,我們只有開了棺材才能知道里邊的楊老爺是否完好無損,究竟是一般的竊賊所為,還是另有他人,開棺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節哀……” 聽了這番話,趙存頓時愣在了那里,半晌沒有言語??催@情形棺材已經被打開過,那老爺的魂魄豈不是都跑了?想到這里他愈發地難過,又將頭埋在袖子里哭起來,嗚嗚咽咽的哭聲很是凄厲,飄蕩在空曠的四周,縈繞在耳邊,久久揮之不去。大家的心情頓時沉重起來,似乎周圍有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正在盯著他們。 韓方長舒口氣,他朝旁邊的林箏和玉成點點頭,三人一起下了墓xue準備動手。 跳到底下,韓方仔細查看里邊的朱漆棺材,這才發現周遭的鐵釘都已經被撬開了。思索片刻,他指揮玉成在后,林箏在前,大喝一聲“起”!伴隨著“咯吱”一聲響,上邊的頂蓋一掀而起。 眾人小心翼翼地將棺材蓋放到一旁,韓方率先探頭向里一望,頓時吃了一驚,棺材里空無一物,什么都沒有! “空棺……”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頓時精彩起來。 巨大的棺材里沒有陪葬品,更沒有尸體,只有一套黑色的壽衣散落在棺材底部。 這還真是邪門了,盜墓賊如果沖著錢來,那尸體去了哪里?有誰會對一具尸體感興趣?這種情形令韓方始料未及,腦海中頓時涌入了千萬種的猜測,卻沒有一種解釋是符合常理的,因為現實遠遠比想象中的更加匪夷所思。 “老爺呢?老爺去了哪里?”剛剛還哭喊著的趙存突然驚醒過來,他半跪著的身體猛地站起來,探頭向棺材里望去,擦了好幾次眼睛才確認棺材里的確空無一物。 韓方知道這件事很是古怪,便把目光移向了趙存,希望能從他這里找到答案。不過,探尋的目光令趙存惴惴不安,老爺的葬禮是他前前后后張羅的,可現在尸體卻不見了,這個責任誰來承擔?驚慌之后便是語無倫次地解釋,趙存的眼淚都快下來了:“韓先生您明察,當時是我和幾個下人親自給老爺下的棺,人明明放進來了,可現在怎么就沒了?” “現在楊老爺的尸體去了哪里暫且不管,我想問的是,當時下葬的時候有沒有什么陪葬品?”韓方話鋒一轉,語氣也平和了許多,想盡量讓趙存的情緒緩和下來。 看韓方面色凝重,趙存長長呼了口氣,聲音反而不那么著急了:“當時下葬的時候,大夫人曾經拿出了幾樣古董放進去,說老爺生前喜歡收藏物件,現在死了也不能這么寂寞著,拿幾樣東西跟著吧。除了那幾樣古董,還放了一些東西,都是老爺生前較為喜歡的,比如有一把扇子,還有一個喝茶用的陶瓷茶壺之類的?!壁w存一口氣說完,這會兒停下來,局促不安地搓著雙手。 按照趙存的說法,棺材里還放了一些值錢的東西,可現在除了東西不見了,人也不見了,這是怎么回事?韓方的眼睛瞇起來,又陷入了沉思 阿宇是孩子,也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事情,或許是因為恐懼,他的眼睛里閃著一絲光澤。知道爺爺看不到,他小聲地在旁邊解說著。劉謹瑜一直在聽,每句話每個字都聽在了耳朵里。但是,劉謹瑜卻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不對勁,在阿宇的聲音里,在呼嘯的北風中,突然聽到了一個喘息聲,一個令人絕望的喊叫聲……若隱若現,似有似無,但卻是真真切切。 “那邊,似乎有人……”循著聲音,劉謹瑜抬手向旁邊一指。 “有人?”韓方向四周望去,一切都靜悄悄的,沒有絲毫的動靜。順著劉謹瑜手指的方向望去,除了在寒風中來回搖擺的樹葉外,再也看不到任何痕跡了。 劉謹瑜的嗅覺和聽力都比正常人要好許多,從上一次柏塔的遇險便已證實了這點,所以林箏對他的話倒是毫不置疑,她握握腰中的銀鞭,聲音低沉地說:“我過去看看?!?/br> “林姑娘,小心點?!彪m然林箏的武功不弱,但韓方還是有些擔心,九龍山似乎隱藏了太多的秘密和詭異,令人不得不防。 今天林箏依然是一襲白衣,長長的頭發扎了起來,腦袋后邊的馬尾隨著她身體的移動正在左搖右晃。她的行進速度很快,不一會兒便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中。林箏走了沒多久,韓方還是有些擔心,于是招呼大家一起跟了過去。循著林箏踩下的腳印,大家踏著積雪,緩緩向前移動。 俏麗的臉龐冷若冰霜,薄薄的嘴唇緊抿,好看的眸子已經掛上一層白白的冰霜,呼出的熱氣瞬時變成了冷氣,脖領處結了冰碴子,肌膚觸在上邊有絲絲的涼意,但身體上卻不熱,林箏走得又急又快,熱氣從頭頂上冒出來,馬尾辮擺動得更加快了…… 對,沒錯,林箏也聽到了聲音,細細弱弱的聲音似乎就在附近,她極目遠眺,這方圓幾里地卻看不到一個人影,聲音究竟來自哪里?林箏在原地打了個圈,聲音又弱弱地傳了過來,并清晰地聽到了:“救命……”附近一定有人,林箏摸摸自己腰中的銀鞭,仔細搜尋著周圍的一切。 “你在哪里?”幾分鐘過后,林箏不得已喊了起來。 那個聲音消失了。片刻的沉默后,聲音似乎從地底下傳來了:“我,救我,在這兒……”這次林箏聽得真真切切,她毫不猶豫地走過去,在前方三十米遠的位置停下了。高高的積雪旁邊有口枯井,很深,底下黑洞洞的,看不清狀況。 此時的林箏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人發出的聲音很弱,原來是掉入了井里。確認這點后,她站在井口大聲呼喊起來:“有人嗎?” “救我,救我……”一個男人的聲音傳過來,聲音里多了一絲激動。 探頭向里望去,枯井有些深,林箏看看身上,除了一條銀鞭連個繩索都沒有,這可怎么辦?正站在井口籌措的時候,韓方等人趕了過來。 得知井底有人大家都著急起來,看樣子像是一口廢棄的旱井,挺深,周遭的壁面很滑,這人肯定是在雪后不小心跌入的。 救人要緊,韓方首先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然后讓玉成撕成了條狀,結成繩索后放下去,能看到下面有個恍惚的影子,可繩索距離他還有段距離,夠不著??!玉成看到師傅冷得直哆嗦,慌忙又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他披上,韓方略一沉吟,把玉成的衣服也撕了,玉成在旁邊大驚:“師傅,我這外套可是上等的料子,這這……” “徒兒,教人要緊,回北京我給你買件更好的?!边@一問一答之間,旁邊劉謹瑜的心中卻是一動,雖然他們誤殺了媳婦,可這筆賬該算在他們頭上嗎? 繩索終于垂落在地上,那人將繩子纏在腰間,雙手抓住,玉成和林箏兩人一前一后使勁往上拉,他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那人拽上來。先上來一個腦袋,頭頂是亂蓬蓬的頭發,緊接著是眼睛和嘴巴……玉成剛想松口氣的時候,卻一下愣住了,嘴巴張大,目瞪口呆地盯著井口。 玉成手中的勁道一松,那人竟然又滑落下去了!林箏眼疾手快,在旁拼命扯住了繩子,隨著一聲驚叫,那人的身體頓時懸在了半空中。 “怎么回事?抓住??!”韓方眼見徒兒愣神,頓時在旁邊呵斥。 玉成哭喪著臉,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臉都變了顏色:“師傅啊,那人滿嘴都是紅的,莫非是個鬼??!” “少說廢話,快和林姑娘將那人拉上來!”玉成什么都好,就是膽子太小,有時候自己真拿這徒弟沒辦法。韓方跺腳,聲音里透著嚴厲。 在師傅的瞪視下,玉成無奈地又拉過繩索和林箏小心翼翼地將那人扯了上來。是一個男人,死里逃生的感覺真好,此時他趴在雪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帶血的嘴巴染紅了白雪,溫熱的濕氣融化了冰凍,他的嘴巴處沾滿了永滴和絲絲血線,看著愈加駭人起來。 “謝謝你們,謝謝!”那人嘴里嘀咕著,爬起來準備離去??甚咱勚鴦傋叱鰩撞?,他懷中突然掉出來半截蛇身,紅色的花紋襯映著潔白的雪花,甚是耀眼,而更加令人感到觸目驚心的是蛇身的斷口處,像是被牙齒撕扯斷的,上邊還嵌著一小排牙印。 韓方見此,卻是渾身一緊,這蛇的花紋和從劉忠肚中取出的一模一樣??茨侨艘?,他緊走幾步,慌忙在后邊招呼:“我們救了你,你就這么走了?” 男人停住腳步回過頭來,這才發現地上的蛇身,他一把抄起來放在手掌上,聲音柔和了許多:“也謝謝你,謝謝?!闭f話的工夫他扒開身邊的雪層,將蛇身放在了里邊,又用潔白的雪花覆蓋上。 做完這一切,男人終于抬起頭,盯著韓方的眼睛說道:“謝謝你們救了我,可是我要馬上回家換件衣服,現在這樣子也太嚇人了,我怕把你們嚇著?!?/br> 原來他著急走是擔心這個,韓方頓時微微一笑:“如果你歡迎,我們很希望能到你家中小坐,不知道可否?” 男人沉吟片刻,瞅瞅韓方,又看看玉成,最后目光落在了林箏身上,似乎下了決心般,終于點頭說道:“好吧,隨我來?!?/br> 在回男人家中的路上,他簡短地說了下自己的情況。原來此人叫李一環,是九龍山附近的居民,三日前出來打獵,當時的雪很大,道路都被封住了,他沒有留神腳下的枯井,等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掉了進去。因為剛剛下過雪,井底鋪了一層厚厚的積雪,所幸才沒有受重傷。 韓方聽了此言甚是驚訝,三天前他跌入了枯井,距今為止已經被困三天了,可是看他的精神頭還不錯,這還真是奇怪??吹酱蠹业哪抗馔钢@奇,李一環的嘴角揚起,這才解釋道:“幸好我命不該絕,跌入枯井后竟然發現了一窩冬眠的蛇。這幾天它們就當了我的飯食,一天吃一條,所以也沒餓死,以至于到現在體力還行?!?/br> “什么,活吃毒蛇?”玉成聽到這里,頓時胃里一陣反酸,差點將早上吃的東西全都吐上來。 李一環倒是非常坦然,聲音略提高幾分:“這種毒蛇在九龍山非常常見,人稱紅尾蛇,因為它的尾巴有一截是紅色的。但是,這個稱呼也僅是九龍山一帶的俗稱,因為真正的紅尾蛇產地不在這里,模樣也不太一樣,那是一種纖細的長蛇,長著一條長長的尾巴和狹窄的腦袋。頭和身體是翠綠色的,尾巴是棕色或橘黃色的。每個鱗片都有一個窄窄的黑邊,并且從鼻子開始穿過眼睛到達脖子有一條黑色的線條。舌頭也很特別,是藍色的?!?/br> 沒想到李一環說起蛇來頭頭是道,韓方不禁稱奇,他驚訝道:“請問您怎么對蛇如此了解?” 李一環聽了這話卻笑而不語,眼睛朝前看去,大家已經到了一處宅院前?;h笆門,磚房子,本來這地方和一般的居民住處沒什么不同,但是在院中的鋼絲繩上、墻壁上,甚至連門口都掛著一張張的蛇皮。這些花花綠綠的蛇皮令大家大吃一驚,腳步戛然而止,眾人不知道該不該邁步進去。 李一環看到大家錯愕的眼神,他慌忙轉頭解釋:“哦,大家別害怕,那都是蛇皮?!?/br> 玉成小心翼冀地向前挪動著步子,語氣顯得顫顫巍巍的:“啊,這么多蛇皮?!?/br> 李一環呵呵一箋:“其實不用害怕,這些蛇皮可是上等的藥材呢。它們的書名叫蛇蛻,味咸、甘,性平,具有祛風定驚、解毒止癢、明目退翳的功效。哦,對了,還能治病呢,比如口瘡、齦腫、風疹瘙癢、癘風、燒燙傷甚至是牙痛都可以治療?!比绻皇抢钜画h在旁邊解釋,大家還真想不到蛇皮有這么多功效。 韓方微微點頭,朝李一環投去贊許的耳光,這人對蛇還真是挺有研究。不過,韓方心中也有自己的疑惑,他試探著問道:“現在是冬天,蛇難道不冬眠嗎?” 韓方的話兒沒說完,李一環卻大笑起來,他向前走了兩步來到院中的草垛旁。那里有個窯井蓋,上邊還覆蓋著一層厚厚的棉花被。他走到近前,拿起上邊的覆蓋物,然后又用力掀開蓋子探頭望了望,隨即臉上現出了一抹微笑,做完這些他伸手招呼韓方:“過來瞅瞅你們就全明白了?!?/br> 這人在那里搞什么玄虛?玉成撇撇嘴巴走過去,站在井口向里邊張望,頓時被嚇了個魂飛魄散!原來是個地窖,里邊錯綜復雜地纏繞著一群花花綠綠的東西,眼露陰光,尖細的舌頭來回吞吐著,身體軟弱無骨,看到井蓋被打開,它們紛紛想要爬到上邊來,可由于兩邊的壁面太滑,那些家伙們又全都跌落下去,頓時地窖里亂作一團。 第十九章 地窖紅蛇 玉成身體一側歪,差點就摔進去,幸好被李一環及時扶住,正色道:“兄弟,這里圈養的全是毒蛇,如果你跌到底下,連神仙都救不了你啊?!?/br> 此時,玉成的身體像是沒了骨頭,腿肚筋直打轉,愣是被李一環扶到旁邊,這才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韓方走來,細細盯著地窖里游動的毒蛇,它們都有一截紅尾巴,這應該就是“紅尾蛇”了。這些蛇和劉忠肚中取出的蛇長得一模一樣,難道……想到這里,韓方朝旁邊的林箏揮揮手,她左手中提著一個提包,不知道里邊裝了什么東西,她打開的時候非常小心。 上邊的拉鏈被輕輕拉開,林箏從包里又取出一個裹著黑布的物體。黑布揭開,原來是個玻璃瓶,上方有帶出氣孔的瓶蓋,而瓶子里則裝著一條紅尾巴的蛇,玉成見了,“媽呀”一聲,就閉上了眼睛。阿宇膽子比較大,倒是很好奇地看過去,發現那條毒蛇正在瓶內焦躁不安地來回扭動著身體。 李一環看到瓶內的毒蛇,眼睛瞪得如燈籠般大小,他接過玻璃瓶子左右觀看,眉頭微皺,良久后才驚呼道:“這條蛇是我養過的?!?/br> “什么?這條蛇是你這里的?”韓方乍聞此言,先是一驚,繼而大喜,真是踏破鐵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沒想到他們這次尋到了根兒,總算沒白來一趟九龍山。 看到韓方表情變換,李一環又堅定地點點頭:“沒錯,就是它,我記得清清楚楚?!?/br> “究竟是誰買了毒蛇?”似乎看見了一絲曙光,韓方有些按捺不住了。知道了買蛇人便會查到殺死劉忠的兇手,這是一條至關重要的線索。 看到大家都在盯著他看,李一環將旁邊的黑袋子拿過來將蛇塞進去,又仔細地拉上拉鏈,這才直起腰說道:“先讓這個小家伙在里邊待會兒,否則外邊的寒氣會將它凍死的?!笨吹嚼钜画h對蛇愛護至極,玉成卻在旁邊皺了下眉頭,他要是知道這條蛇是從別人肚中取出的,準得嚇個半死。 李一環將那條紅尾蛇安頓好了,這才緩緩道出月余前發生的事情…… 他是九龍山一帶最有名的養蛇人,在這一帶也算是小有名氣。因為一年四季中,唯冬季的蛇價最高,約是平時季節的二到三倍,所以李一環專門在冬天養蛇。 說到這里,李一環指指旁邊的地窖:“地窖里保持恒溫后,蛇在恒溫狀態下就可活動自如,正常地蛻皮增重。但是,冬季的蛇食也比較講究,一般是鵪鶉、雞雛、小白鼠、泥鰍、鳥類、蛋類等,因為平常收購的食物不夠,所以我也會經常出去打獵,回來后喂養它們,也正是這個原因,三日前我才不慎跌入了枯井中。剛剛你們給我看的蛇,的確是我養過的。本來,每日售出的蛇類不少,按道理我不會記得那么清楚,但那天的事情直到現在我還記得,并且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表n方和林箏對看一眼,眼神中閃過一絲莫名的疑惑。 “那天應該是傍晚時分,我正想出去打獵的時候家里來了一男一女。他們話不多,只是問有沒有蛇賣。我當時笑笑,并把他們領到了窯井旁,告訴他們:‘要多少有多少,全都在這兒呢?!瘺]想到那倆人聽了后卻輕輕搖頭,說:‘我們只要三條?!敃r我就挺納悶的,聽他們口音好像是外地的,大老遠跑來才買幾條蛇,還真是奇怪?!?/br> 李一環頓了頓,舔了下嘴唇:“我是賣蛇的,管他們要幾條呢,反正只要給錢就行,說著我就準備拿家伙什給他們撈??赡桥膮s伸手攔住,當時語氣怪怪的:‘蛇的大小由我們自己決定,不要太大,也不要太小,我告訴你要哪條?!m然心中納悶,但我也沒多問,拿起工具就幫他們抓蛇?!?/br> 韓方的眉頭緊鎖,這時插嘴問道:“他們要了三條?” “嗯,是三條。甭提了,就這三條整整折騰了小半天時間,一直到晚上八九點鐘那倆人才離開?!崩钜画h似乎又回想起了當時的情景,嘴邊抱怨起來,“他們那可真是千挑萬選啊,這條不行,粗了,那條也不行,太小了,這條不行,太長了……當時我有些生氣,最后賭氣不想賣給他們了,誰知道他們又抬高了價格,一條蛇按照雙倍價格算,這樣我才消了氣?!?/br> 現在看來是對上了,他們早就想好了用毒蛇逼供,又怕太大的毒蛇會瞬間要了人的性命,這才在養蛇人這里精挑細選。思索片刻,韓方問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當然也是他最為關心的事情:“請問那二人長什么模樣?” 李一環的眸子黯淡下來,他先是低頭望望腳下,良久才抬頭,遲疑道:“先生,那倆人買過蛇之后曾經警告過我,不要吐露他們的任何細節,否則會要我的命。本來,前面的話兒我也不應該說的,可是你們救了我的命,對救命恩人我不好隱瞞什么??墒?,我擔心如果全說了,他們會來找我的麻煩,所以,我,我……” 韓方能體諒他的心情,可現在人命關天,怎么能讓歹人逍遙法外?想到這里,韓方的語氣變得沉重起來:“我無法向您說出事情的整個經過,但我現在告訴您的是:其中的兩條毒蛇已經殺死了兩個人,如果不及時找到那些惡人,說不定還會有人面臨著生命危險?!?/br> “???” 李一環聽到這里頓時蒙了,他萬萬沒想到那兩人買蛇是為了殺人。此時,他急得額頭冒汗,語氣也結巴起來:“先生,我,我說,我全都告訴您!”韓方點點頭,內心卻涌起了驚濤駭浪,這是兩個至關重要的人物,奔波數月,馬上就可以識破他們的身份,這的確令人感到欣慰,他甚至看到了曙光出現,那一剎那的光芒令人心生愉悅。 李一環的眼睛瞇縫起來,他的記憶回到了一個月前:“那個女人長得很漂亮,頭發微卷,有點兒鵝蛋臉,丹鳳眼吧,穿著一件淺紅色的夾襖,頭上戴著一頂帽子,有點兒像西洋人戴的那種圓頂帽。男人嘛,長相一般,上衣穿著灰色棉襖,下身穿什么不記得了,不過這人有個最大的特點,說話聲音特別尖細,聲音不陰不陽的?!?/br> “???” 林箏和韓方同時呼出口氣,難道是宮里的太監?看到他們吃驚的樣子,李一環不吱聲了。韓方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慌忙指著旁邊的玉成喊道:“徒兒,我讓你收的東西呢?”玉成先是沒反應過來,稍一愣神后才明白過來,慌忙向懷里掏去。 原來在臨行之時,韓方安排林箏和玉成去了趟警察局。玉成在門外等候,林箏獨自去了趟秋坤元的辦公室,并說明了來意:一是要拿走劉忠肚中取出的毒蛇;二是要一張德子的畫像。這事秋坤元滿口就答應下來,尤其是那條毒蛇,每天還要專人伺候著,如果不是至關重要的物證他早就安排人扔掉了,免得看著瘆得慌。此時林箏來拿,正好符合他的心意。 自從店老板死亡后,德子成了至關重要的人證,秋坤元也安排了多方人手去查找,雖然到現在還沒有個信兒,但畫像還是有的,他安排讓人取了交給林箏。出門后林箏又交給了玉成,讓他好生保管并隨身攜帶,兩人這才離開了警察局。 玉成明白過來,他從懷里掏出德子的畫像交到師傅手上,韓方又將畫像交給李一環,李一環拿過來仔細端詳著,半天沒言語,過了很久才突然驚道:“??!” 李一環的神情異常驚訝,當看清畫像上的人時他不禁發出了一聲驚呼,隨后忙不迭地喊道:“對,對,就是這個人!”隨后他又慌忙地補了一句,“原來他到我這里買蛇就是為了殺人,要是早知道我就不賣給他了?!?/br> 得到了確認,韓方伸手接過他手中的畫像,輕輕搖頭:“具體是不是他還不太清楚,但不管如何,這個人和案子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上О?,此人卻消失不見了……” “消失不見了?”李一環也搖搖頭,并用左手狠狠拍了下腦袋,過會兒又突然抬起頭,有些驚訝地說道,“奇怪,有件事情還真是奇怪?!?/br> 韓方的思維縝密,此時聽到李一環說話有異,頓時警覺起來:“什么事情奇怪?” “哎喲,自從掉到井里捧了一下,我這腦袋一直有些迷糊……讓我好好想想啊。哦,沒錯,那天我準備去打獵,當時正向前走的時候,看到不遠處過來幾個人,好像領頭的人和那次來買蛇的人挺像。我剛想仔細瞅瞅的時候,卻沒想到失足跌到了枯井中,這一待就是三天?!闭f完這些,李一環揉揉發脹的腦袋,頭依然在隱隱作痛。 韓方心里一驚,這還真是無巧不成書,德子也在那幾人當中??伤麄冊俅蝸淼骄琵埳降哪康氖鞘裁??這里什么都沒有,滿目荒涼,除了……墳墓!韓方似乎有些明白過來了,難道那些人是沖著楊老爺的墳墓而來?如果真是這樣,那應該就是他們挖開了墳墓,尸體也被德子他們帶到了別處。不過,這些想法均是猜測,韓方也有些拿捏不準,心中猶豫不決。 但不管如何有一點是確定的,德子并沒有死,非但沒有死,說不定他還是整個事件中關鍵性的人物。他的上頭究竟是誰?難道他來到古董店時就抱著不可告人的目的?或許是在寒風中站久了,韓方覺得渾身冰冷異常,猶如掉入了冰窟窿一般。低頭望去,才發現自己沒有穿大衣。 忽然反應過來,李一環有些自責,從進入院中一直到現在,他的救命恩人茶水沒喝一口,飯也沒吃,眼瞅著韓方和那位小伙子凍得不輕,他這才慌忙進屋拿出大衣披在他們身上,熱忱地邀請道:“諸位在這兒吃飯吧,我給你們燉上一鍋蛇湯,消消寒氣……”他的話兒還沒說完呢,旁邊的玉成早就嚇得面如土灰:“饒了我吧,打死我都不吃那玩意兒?!?/br> 韓方伸手裹裹自己的大衣,朝李一環點點頭:“謝謝您啊,剛剛真是幫了大忙,我們就不叨擾了,事情緊急需要立即趕回去?!?/br> “哎,你們是我的救命恩人啊,連口水都沒喝,這說走就走啊,不行,一定要吃了飯再走?!崩钜画h是誠心相邀,沒想到他們是決意要走,實在挽留不住,只好看他們慢慢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