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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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裳吞了下口水,強自擠出一個微笑,“說實話,我也沒有自己動手切開過一個活人,慢說是活人,就是死人,我也沒動過?!?/br> 如姑娘一愣,也笑了下,似乎并不似剛才那般緊張。 “既然你那么說,那我們不妨試上一試?!?/br> “好,那我們就試一試罷?!彼燥@蒼白的臉上帶出一絲微笑,似乎是看到了一點希望?!拔胰プ屓藴蕚鋿|西,你休息片刻,我們一會兒開始?!?/br> 如姑娘聽后,愣了一瞬,又笑了下,“我還未見過你這樣不怕事兒的女子,你難道就沒有想過,這一刀下去,你的小侍女恐怕救回性命不保?” 此時,云裳已經朝外走去,聽見她說,頓了一頓身形,側身回眸看她,有些憔悴和疲憊,“我自然是怕她死,可卻十分不愿她這樣半死不活的茍延殘喘?!?/br> “旻言,你帶著幾個人去燒幾壺開水,再點一支無煙的香蠟過來,”她站在帳幔之外,半個身子探了出去,“哦,還有毛巾,要干凈的毛巾,最好是用開水煮過的??煲恍蕚?,不要耽誤?!?/br> 旻言已經聽得發傻,探頭探腦的看了屋里一眼,被樓云鈺砰的敲了一下腦袋,“聽見了嗎?趕緊去備,我和你一起去?!?/br> 陸謹看了一眼沒有移動的意思的陸慎,淡淡說,“我也同你們去,多一個人多個幫手?!?/br> 陸慎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顧籽萄坐在鳳紫湘的身邊,也是低頭不語,暗暗垂淚。 片刻之后,這些個物件都被妥帖的擺了上來,云裳一一接過去,放在屋內已經清空的桌子上,須臾,她轉身出來,樓云鈺迎了上去,拉著她問道,“香香情況怎樣?” “不是很好,我和如姑娘正在想辦法,看看能不能讓她活過來?!彼f的輕松,而樓云鈺卻看到她的臉上閃動著的明顯的擔憂。 緊了緊攀著她的手臂,“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不要太難過?!?/br> 云裳勉強點了點頭,忽而眉頭又擰在一起,“蓮準呢?” 陸謹臉色一僵,陸慎冷哼了一聲,樓云鈺回答道,“他剛剛還在外屋,嫌屋子里血腥氣太重,便走了?!?/br> “整個屋子里的人,就屬他金貴?!睍F言撇了撇嘴。 云裳微微一笑,朝屋子里說道,“如姑娘,你且先將刀剪都放到開水里煮開一會兒,我要等蓮準回來?!?/br> “小郡主你還等他?”旻言不由得睜大了眼睛,有些不忿,“香香已經快不行了了啊?!?/br> 云裳仍舊是淺笑,并不多言。 大概一盞茶的光景,蓮準慢條斯理的推開房門,施施然走了過來,“小郡主?!?/br> 云裳抬起頭來,笑了下,伸出一只手,“時間緊迫,給我?!?/br> 旻言啊了一聲,這種情況下,難道她是在邀請他嗎? 蓮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從懷里掏出一樣東西來遞給她,“我的云裳小美人兒真真聰明,也真真不可愛,好吧,看在香香那丫頭的份兒上,就給你了?!?/br> “一次兩粒,舌下含服,一刻鐘之后全身麻痹,隨你處置?!彼纹さ某A苏Q劬?。 云裳接過來那只瓷瓶,朝他點了下頭,“多謝?!?/br> 蓮準笑而不語。自顧自的在眾目睽睽之下,又溜達到外頭去了。 屋內,如姑娘已經準備妥當,見云裳進來,遞給她一把熱毛巾,“先凈凈手,咦,這不是蛇心果的味道嘛?” 云裳不怎么明白的舉了舉手里的東西,“你說這個?” “對啊,這種藥可難得一見,是絕好的東西,天底下有它的人絕對超不過五個。你還真是有福緣,竟然能夠得到這個?!彼@嘆了一回,云裳心里一動,她知道蓮準對她很好,卻不知道他居然會把這么重要的東西,全都給了自己。 故作鎮靜的撇撇嘴,“真有那么名貴?這里面有好多?!?/br> 如姑娘又咂舌道,“蓮準那廝真是大手筆!竟然有這么多的蛇心丹!”云裳看她一眼,“姑娘和蓮準很熟么?” 如姑娘咯咯的笑了起來,“是呀,比你和他要認識的早呢。怎么,吃醋了么?” 云裳別扭的避開臉,扭捏了下,“我就是吃醋,也要等到香香醒過來之后再說?!?/br> 用鑷子從開水里取出一只尖銳的小刀,遞過去。 如姑娘收拾起一臉的戲謔,鄭重的接過來,“鬼崖谷的規矩,不做沒有把握的事,看來,我今天是要破掉這個鐵律了?!?/br> 云裳將燃著正旺的銀燭放到她的下方,正好烘烤著那片薄如蟬翼的小刀,“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沒有人在一開始就知道結果如何,有些事,試過才知道。我們開始吧?!彼痤^,眼中閃爍的,是鎮定且自信的光芒,像是對著自己說,又像是對著對面的如姑娘說,“我相信鬼崖谷的實力,我也相信你?!?/br> 如姑娘頷首,將手中的刀放涼,朝著香香走了過去。 畢竟都是同類,這樣的醫治方法,無異于是另一種摧殘,但是旁邊的樓云裳看起來確實相當鎮定,她將切開的刀口合攏在一處,用眼神示意她可以開始縫合了。 針,消毒之后的線,還有剪刀,刀片,構成了目前最簡陋的外科醫療設備。當針和線穿過人的皮rou的時候,發出來那錚錚的聲音,好似撥動了無數的琴弦所發出的的亂鳴。饒是如姑娘那般鎮定,也不禁動容。 “好了?!弊詈笠会樢卜馍狭酥?,如姑娘才發覺自己的手,已經抖動的不像樣子。 云裳也是汗如雨下,側頭的時候,頭發上的汗水被甩了一地。 “我以為你不會緊張?!比绻媚飵缀跻摿?,虛空的靠在一旁的凳子上。 云裳靠在床柱上,只是半個時辰,卻仿佛是和人打了一場酣斗的征戰一般的發力,“我也是個人啊,怎么可能不緊張?!彼龗暝饋?,“還有熱水么,我再最后努力一把,清理下傷口,她應該就沒事兒了?!?/br> “咦,這可要用酒才好?!彼銖娬酒饋?,走了兩步,“旻言,把烈酒拿過來?!?/br> 旻言立馬將酒壺遞了進來,云裳驚訝了下,旻言不好意思的說,“剛才蓮公子都交代了,說小郡主肯定要用上這些的?!?/br> 是他…… 云裳心頭一暖,在自己遇到危險和困難的時候,總有一個人在向你伸出手來,這種感覺,的確是讓人覺得窩心。 烈酒就是最好的酒精,用來消毒再好不過,把酒倒在毛巾上,在香香的傷口上不斷的擦拭,還好,她提前含服了蓮準的蛇心丹,否則別說是開刀取物了,就光是這些酒精灑在傷口上,就能痛死過去。 看她熟練的清理,以及她剛剛的鎮定和對整個手術過程的熟悉,如姑娘忽然想到了一個隱藏了許久的秘密,關于鬼崖谷的秘密,她微微瞇了瞇眼睛,“我救了你的侍女,對么?” “是,我很感激你?!痹粕逊畔戮茐?,她聽得出來,這個如姑娘的話中有話。 “那我問你一個問題,你也要照實回答?!比绻媚镆粧邉偛诺膽蛑o和輕松,嚴肅了起來。云裳也正色的看向她。 “請說?!?/br> “你,到底是什么人?” 即便她有一張蓮花般燦爛能辨的口舌,卻也不能立馬回答出她的這個問題。 她或許,只是一個本該死,卻沒死的……幸運兒,或者,是個本該死,卻沒死的……異類。 第一百零五章斷山疑畫障 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 這是一個千古流傳卻無人能解的問題。 好人?壞人?男人?女人? 這個問題的答案并不為一,正是因為它的多樣性和不確定性,所以這個問題才那么難讓人回答清楚,說個明白。 是故,云裳乍聽見這個問題的時候,唇邊浮起來的是一抹清欠若無的笑意。 半晌過后,她輕笑淺兮,看著如姑娘的時候,臉上的笑意竟有一絲的凄涼哀婉,“說實話,我也不想騙你,可是……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個什么人?!?/br> 聽到這似是而非的回答,如姑娘反而促狹的笑了下,“你這么說,我反倒相信你了?!?/br> 兩人相視而笑,似乎是達成了一種莫名的約定。 “蓮準也不知道搭錯了哪根筋,居然肯屈尊在此?!比绻媚锏偷偷哪剜艘痪?,云裳假裝沒有聽見,反是她過了會兒湊上來,“你難道也不好奇蓮準的身份?不想知道他是個什么人嗎?” “他?”云裳反問一聲,“對于我來說,只需知道他是個心底還有善良的人,就足夠了?!?/br> 如姑娘第一次沒有再第一時間做出反應,輕輕搖了搖頭,嘆道,“真是一對怪人?!?/br> “她會好起來吧?”云裳看向香香,她現在最最不想舍棄的,就是這個陪伴自己長大的meimei似的侍女。 “你很在意她?” “她伴了我將近八年的時光,如姑娘,你最該知道人的生命短暫如同曇花,我們,又還能有幾個八年可以同愿意的人朝夕相伴?即便是還有數個八年,卻也再難以找回當初的那一段最純潔最美好的韶華了?!?/br> 如姑娘緘默良久,半晌扶著心口笑了下,“你這話說的真讓人心酸,連我都忍不住開始難受了?!?/br> 云裳勾了勾唇角,忽而感到一陣腿軟,跌坐在地上,惹得如姑娘一陣驚呼?;琶ι锨?,出于醫者的習慣,她將手指自然而然的搭在了她的脈門上。 “???”她訝異了一回,不怎么置信的看著她,“奇怪,我怎么覺得有一絲軟綿的毒素在你的體內不斷的涌動?” “鬼崖谷的神醫果然是很厲害啊,”云裳笑了下,輕輕收回自己的手臂,“不錯,我的確是有毒在身?!?/br> “是什么毒?我看看?!彼€要再為她診脈,卻被她拒絕的輕柔推開,“不必,這是我和一個人的約定。單方面解約,是不是不太好?!彼χA苏Q劬?。 如姑娘拍了下自己的額頭,“我起初說你是怪人,真是便宜了你,我該說你是個不要命的怪人!我剛才試過了,你中的毒看起來若有若無,但實際上是很厲害的毒藥啊。這毒……這毒……分明是唐門才有的!” 根據剛才的感覺如姑娘一陣見血的指了出來! 云裳還要說些什么。外頭便是一陣嘈雜,一會兒旻言就奔了進來,顧不了那么許多將云裳從地上拖了起來,“小郡主,四少爺讓您趕緊走,越遠越好?!?/br> “為什么?”云裳有點發蒙。 顧籽萄跟著進來,“因為九龍碑被盜,而現在的所有的矛頭卻都指向了你!你還傻呆在這里,還不趕緊走!” 聽完她的解釋,云裳反倒輕松了起來,就著旻言扶著自己的手站好,“你這么說,我更不能走了?!?/br> “為什么?你不要命了!”顧籽萄第一個不愿意。 “你說的倒是輕巧,可是你們都想過沒有,如果我這么跑了,你們要怎么辦?我四哥要怎么辦?” “哼,算你還有幾分良心,你最好乖乖的去和差役歸案自首,不要拖累了大家?!焙煍n一挑,樓云霓鉆了進來,冷冷淡淡的劈頭蓋臉的說了一頓。 顧籽萄柳眉倒豎,“樓云霓,你好歹是云裳的jiejie!” “樓云鈺更是我的弟弟?!彼謇涞穆曇衾^續說道。 云裳攔住了還要再繼續反駁她的顧籽萄,“此時不是斗嘴的時候,你和我一起出去,有你在,我也不覺得害怕?!?/br> 顧籽萄眼圈立馬紅了,“云裳……你這一出去,便是個死?!彼f完又自己狠狠搖了搖頭,又似乎是咬定了牙關似的狠心說道,“你放心去罷,我們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你……”最后那個死字,她說什么也說不出口了。 云裳點了點頭,握住了她的手,捏了一捏,“云裳的身家性命,就拜托在你們身上了?!?/br> 樓云鈺一張俊臉變作青白色,握著折扇的手,緊了又緊。 “云裳?!秉S白橘看她們都面有戚色,說話也不在重點上,走上前來,“估計會被送到司正院里去審問,司正院可不是一個好地方,到了那里的人,多半會被屈打成招?!?/br> 聽了他的話,云裳清淺一笑,如水的目光掠過站在自己四周神色各異的人,她們當中有的是自己的親人,有的卻比起親人來更要讓她覺得安心和不會背叛。 “我知道了,該怎么說,云裳自有分寸?!彼哪樕鲜冀K帶著笑意,她現在忽然明白,自己從一開始的時候其實就已經錯了,過早的暴露了自己的心意和所想,結果反倒落進了他人的圈套。 即便沒有人說明,也沒有人告訴她具體細節,她仍然能夠察覺到,這其實是個密謀已久的陰謀和陷阱,而她自己就是那個傻乎乎的一步一步走進去的獵物。 只是……她會做一個安分守己的好獵物么?會呆呆的等著別人舉起來刀斧向自己砍殺過來嗎? 她的目光冷沉下去,半晌,她聽見外面有人喧喝,“特奉陛下口諭,傳樓氏郡主云裳進宮?!?/br> 被拖長的尾音似乎是一道催命符,震得眾人渾身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