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難言之隱

    “在客廳呢?！?/br>
    客廳的氣氛沉悶得讓人難以呼吸。

    孫至誠見到周苡姝，臉上難得露出一抹笑，朝周苡姝招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邊。

    卻聽陳秀玲陰陽怪氣道，“孫至誠，同樣是你的女兒，你怎么對小靜就像敵人一樣總沒好臉色給，偏偏一見到了她就跟吃了蜜似的不論有多氣都笑得出來？難怪小靜她恨你，你是活該！”

    “媽，你能不能冷靜冷靜？”

    “我要怎么冷靜？“陳秀玲反問兒子，”你們一個個都只知道對她好，把我和你meimei都看成是外人?！?/br>
    “你是我媽，我怎么可能把你當成外人？”孫云峰真是服了母親的無理取鬧?！皨?，吵了一下午也累了，你還是先回房間去休息吧?！?/br>
    “休息？”陳秀玲冷笑，“你是巴不得我一睡不起吧，這樣你和你父親就安寧了?！?/br>
    “我倒是希望你一睡不起?！睂O至誠冷冷接一句，起身對周苡姝說，“去書房吧，這里太吵?！?/br>
    周苡姝點點頭。

    “不把事情說清楚你別想走?！标愋懔釗踉谡煞蛎媲?，噴火的目光掃向周苡姝，“你又來做什么？不是說過以后再也不會回這個家么？”

    “陳秀玲，你再給我胡言亂語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孫云峰厲聲警告。

    “呵，不客氣？怎么個不客氣法？是不是要馬上和我離婚？還是要打我殺了我？”

    周苡姝望著陳秀玲那副咄咄逼人的丑陋嘴臉，心里跟不小心吞了只蒼蠅似的惡心到極點。

    “阿姨，你前兩天還在說你后悔以前那樣對我，說你醒悟了知道自己做錯了所以改過自新希望我原諒你。那你現在這樣又是怎么回事？我看你根本就和以前一樣沒半絲改變?！?/br>
    “苡姝，她現在已經昏了頭，她說的話還能信嗎？”孫至誠譏諷道。

    “你！”陳秀玲狠瞪著丈夫，氣得火冒三丈。

    “走吧，苡姝?！?/br>
    孫至誠繞過陳秀玲，對身邊的周苡姝道。

    “你走到哪里去？我說了不說清楚別想走，除非你能答應繼續當你的市長?！标愋懔崾钩鲂U力發狠的拽住丈夫一條手臂不讓他離開。

    “阿姨，就算我爸繼續當市長也當不了一輩子，他總有一天會退下來。你又何必斤斤計較？”

    “我斤斤計較？我還沒和你算帳呢！”陳秀玲想到宋淳對女兒的所做所為，滿腔的怒火齊齊噴向周苡姝，恨不能把她燒為灰燼。

    周苡姝厭惡的皺眉，“你要和我算什么帳？”

    “算什么帳？哼，你這個掃把星，你別在這里給我裝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都讓宋淳……”“媽！”

    “閉嘴！”

    兩個不同的聲音同時從孫至誠和孫云峰口中吐出。

    陳秀玲仿若未聞，徑直對周苡姝說道，“你這個吃里扒外的死丫頭，好歹小靜還是你meimei，可你都對她做了什么？你怎么這么陰險，這么心狠手辣，偏偏還故做一臉無辜來蒙騙所有人？”

    “我對她做了什么？我怎么陰險怎么心狠手辣了？”周苡姝一頭霧水，對陳秀玲的指責感到莫名其妙。

    “苡姝，你別聽她的，她瘋了才會瘋言瘋語。走吧，我們去書房?！睂O至誠狠狠甩開陳秀玲的手。

    “孫至誠，是不是我瘋言瘋語你心里有數?！?/br>
    “媽，你是不是真要鬧到家破人亡才甘心？”孫云峰滿臉對母親的隱忍和氣恨。

    陳秀玲張了張口，還想說些什么，但接收到兒子眼里傳遞的警告，想起他那日說過的一句話——想活著，就別去碰小妹?？墒侨绻徽f她怎么咽得下那口氣？

    “阿姨，我知道你非常恨我，但也請你不要詆毀我。我自己做過什么我心里清楚，我并沒有做對不起你們母女的事?！?/br>
    “你還敢說你沒做，你讓宋淳……”

    “啪！”

    “你實在是讓人忍無可忍！”孫至誠咬牙切齒地從齒縫里蹦出一句。

    陳秀玲被丈夫一巴掌打懵了，怔怔地望著盛怒中的丈夫，眼里滿是震驚。

    “爸，你和小妹去書房吧。我來和媽說?！睂O云峰見母親暫時安靜下來，立即對父親道。他不想讓局面繼續惡化下去。

    孫至誠哼了聲，大步走向書房。

    周苡姝望了孫云峰一眼，后者給她一個安撫的淺笑，目送她跟著父親走向書房，這才收回目光，望著仍沉浸在強烈震撼中緩不過神來的母親，心里滿是悲哀。攤上這樣一個母親和meimei，注定他大半輩子都會活在悲哀中難以解脫。

    ……………………………………………………………………

    書房里

    “爸，您突然做這個決定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周苡姝問父親。

    孫至誠仰靠在寬大的柔軟沙發椅上，搖頭嘆道，“沒什么苦衷，只是突然厭倦了官場的黑暗，想提前退下來多過幾年清閑的日子?！?/br>
    周苡姝審視父親的每一絲表情，片刻才莞爾道，“如果您真這樣想，那不當這個市長倒也是件好事，以后就有時間打理您那些花花草草了?！?/br>
    周苡姝看著窗臺上的一盆雛菊，說道，“爸，您這盆雛菊真漂亮?！?/br>
    “說到雛菊，我真是愧對你母親?！?/br>
    “為什么？”周苡姝不明白父親為什么這么說。

    “我和你母親當年就是因為雛菊才認識的，我曾許諾過她會和她一起種很多雛菊，一起到白頭，一起離開人世……可我曾許諾過她的這些沒有一件做到的，就連她要我好好照顧你我都沒能做到?！?/br>
    “爸，您別這樣說……”曾經她也怨恨過父親對母親的心狠?？赡赣H畢竟離開了那么多年，她不應該一直對父親怨恨下去，否則怕自己將來后悔。

    “你過來這邊宋淳知不知道？”

    聽父親這么一提起，周苡姝才想起她忘了打電話給宋淳。

    “我現在打電話給他?！?/br>
    周苡姝正要從包包里拿出手機，這時，手機卻響了。

    “是宋淳打電話給我了?！敝苘渔戳讼聛黼婏@示，邊說邊走到落地窗旁邊。

    孫至誠望著女兒含羞接聽電話的側顏，臉上劃過無數復雜的情緒，最終匯合成一股掙扎強烈地在體內奔騰流竄，尋找出口。

    112 欠扁的男人

    孫至誠望著女兒含羞接聽電話的側顏，臉上劃過無數復雜的情緒，最終匯合成一股掙扎強烈地在體內奔騰流竄，尋找出口。

    說，還是不說。

    說了他將有可能永遠失去這個女兒。而不說，她總有一天會知道，那個時候他同樣會失去她?！鞍?，您怎么了？”

    周苡姝接完電話返回父親身邊，見他單手握拳抵著額，臉上滿布掙扎和猶豫的痕跡，一副十分苦惱的表情，不由問。

    孫至誠凝神望著女兒，自嘲地嘆了口氣。終究還是沒有勇氣說出口啊。反正說與不說都是要失去她，能夠多一些相處的日子，多聽她叫自己幾句爸爸，那也好的。

    “宋淳說什么了？”他岔開話題。

    周苡姝羞澀一笑，“他在超市，問我晚上要吃什么他買了回去做給我吃?！?/br>
    “他不知道你在這邊？”

    “我告訴他了，然后他說過來接我?！?/br>
    孫至誠點點頭，望著一提到宋淳臉上便掩不住笑意的女兒，心情也跟著好轉。

    “苡姝，爸爸一開始反對你和他在一起是擔心你只是心血來潮，怕你日后會后悔，也怕他待你不好?？涩F在爸爸不這么想了?！彼L長嘆口氣，苦笑一下，“也許讓你嫁給他是爸爸做得最對的一件事?！薄鞍?，怎么突然又說起這件事情來了？以前的事情我們不談，您多想想怎么開墾后院那片荒廢的花園吧，那也夠您折騰的?！?/br>
    “嗯，種花是爸爸平時最喜歡的事情，折騰我也愿意呀?！?/br>
    “那你就別去想那些讓你頭疼的事情了。至于陳阿姨，她也許只是一時難以接受，情緒太激動了才會說那些話，您別放在心上?！?/br>
    “傻丫頭，爸爸才要勸你別放在心上。我和她都相處這么多年了，還不了解她是什么樣的女人？”孫至誠冷哼了聲，接著道，“我今天已經犯了狠話，如果她再繼續無理取鬧，那就只有離婚。反正我現在已經沒有什么好顧忌的了?！?/br>
    “離婚？”剛才就聽陳秀玲說了句，周苡姝還以為那是氣頭上隨口說的，沒想到父親真有這個意思。

    “爸，您看您和陳阿姨都在一起這么多年了，千萬別因為一時沖動就做讓自己將來后悔的事情來。您這樣做云峰哥會傷心的?！?/br>
    “可我實在無法容忍她待你越來越刻薄?！?/br>
    “那有什么，我又不和她住一起，哪有時間天天和她吵?！?/br>
    “她那樣刁難你你還為她求情？”孫至誠很詫異。

    “畢竟這十幾年來，阿姨一直待我不薄，我有時候在想，是不是我們做錯了，從一開始就不應該瞞著她，這樣也給她造成了很大的傷害?！?/br>
    “你這個孩子總是這樣，跟你媽一樣，都喜歡為別人著想?！睂O至誠深深的嘆了口氣，說道，“你先下樓吧，他應該快到了。我過會再下去?！?/br>
    “好?！?/br>
    宋淳在小區門口看到拖著行李箱站在路旁等車的孫云靜，濃眉挑了挑，徑直把車從她身邊擦身開過，而后耳邊揚起一陣受到驚嚇的尖叫聲。

    他冷笑一下，把車開到孫家的前院停下。

    周苡姝早在門口等著，見到他的剎那，小臉難掩欣喜。

    “怎么過來也不給個電話？”宋淳下了車走過來，夜色下的他有種惑人心神的致命魅力。

    “我也是不放心我爸，所以臨時過來了?！敝苘渔呎f邊上了車。

    宋淳晚上還要應酬，送周苡姝回家以后又開車離開了。

    周苡姝洗了澡，也許是因為今天發生了太多事，她感覺腦子里亂亂的，竟然倒在床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苡姝……”

    半睡半醒中，周苡姝聽到有人輕輕的喚她，她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苡姝，是不是沒吃晚飯？餓不餓？”宋淳親昵地輕彈她的額，淡聲問。

    周苡姝輕輕搖了搖頭。

    “你不餓？”

    以他這段時間對她的了解，如果晚上不吃東西，半夜必定要被餓醒然后吵著要他去給她弄吃的。

    周苡姝沒回他，只是把身子往上提了提，整個人偎入他懷里。

    “傻丫頭，這是怎么了？”看來她今天在孫家肯定又遇到讓她傷心的事情了。

    周苡姝把臉埋入他胸口不語，眼淚卻濕了他的襯衫。

    “好了，別想這些有的沒的，快起來，我下樓看看冰箱里有什么吃的給你做碗面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