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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四捕快不敢辯解。 府尹想著人命案也不是小案子,更何況還是周侍郎的夫人,想到這里無奈道:“你去找沈捕快回來,就說本官相信他們夫婦的為人,允他調查此案,另外……”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那點不好意思,“倘若有人能對此案有所助力,也可一并帶去?!?/br> 李四連忙應下,跑去沈家找沈捕快,將原話轉達。 沈捕快從善如流地捎上了沈嘉嘉。 三人便一同前往周府。路上沈捕快問起案情進展,李四想到府君的態度,頗覺委屈,禁不住在他父女二人面前分辯道:“那楊夫人平時為人只是吝嗇些,克扣了些許月俸,也沒跟誰結下什么深仇大恨,所有有條件投毒的人,都沒有殺人動機。再者,我們從上到下把周府廚房翻了個遍,也沒找到什么毒源,一應食材廚具都是干凈的。那毒藥仿佛是憑空出現的,你說奇怪不奇怪!沈兄弟你說說,這案子能怎么查?!” 沈捕快連忙安慰他。 李四見沈嘉嘉摸著下巴所有所思,便問道:“沈三娘,你怎么看?”想到府君對此女的重視,李四的語氣難免帶了些許他自己都沒察覺的酸意。 沈嘉嘉答道:“從楊夫人吃蟹生的反應來看,這藥該是沒什么特別味道的。我想不通的是,沒有味道、毒性猛烈的藥物,這世上除了**,還有什么?” “說的是呢!” 沈嘉嘉問道:“大夫呢?怎么說?哦對了,大夫知道不是烏頭了吧?” “知曉了,卻也說不出是什么東西。大夫說倘若楊夫人吃的是河豚就能解釋通了,吃螃蟹至多出點疹子,死不了人的?!?/br> 沈嘉嘉搖頭道:“楊夫人不至于連河豚和螃蟹都分不清楚?!?/br> 李四嘖嘖搖頭,“我看這個案子,難了?!?/br> 沈嘉嘉想到一事,便問:“昨日不是楊夫人生辰嗎,那道蟹生除了她可還有別人碰過?” “說來也巧,那楊夫人生性吝嗇,這次生辰不是整數,便沒有cao辦,只打算晚上擺個家宴就完了。因此她午飯是一個人吃的?!?/br> “可有兒女?” “一兒一女。兒子中午出門采買東西了,女兒近來在說親,一直閉門不出?!?/br> 沈嘉嘉點點頭,低聲感嘆道:“大戶人家果然家教嚴格?!?/br> 這時立在她肩頭一直沉默的謝乘風悄聲開口了:“也不全是這樣,我們家就不講這些虛禮,自在得很?!?/br> 沈嘉嘉轉頭又問李四別的,謝乘風見她全然沒把他的話當回事,心里微微嘆了口氣。 —— 到了周府,沈嘉嘉提出想去廚房看看,李四便叫來一個廚娘并一個燒火小丫頭陪著。除了朱二娘子在府衙,其他涉事人員都在周府羈押著,有專人看管。府上廚房也已經停用了,現下周府上下一應吃喝暫時都從外頭買。 那燒火的小丫頭看個子不到十歲,一頭發黃的稀疏頭發,此刻沒精打采地打著哈欠。沈嘉嘉對于突然把人拉來略感歉意,溫和地問道:“你可是昨晚沒睡好?” “嗯,昨晚不許睡覺,被問了一夜話?!?/br> 那廚娘是個圓滑的,怕兩位牌頭聽了不高興,連忙說道:“你這不識好歹的小蹄子,一天到晚犯困關諸位牌頭什么事,昨天燒著火就睡著了也是牌頭讓你睡的?” 燒火丫頭便不敢說話了。 幾人到得廚房,沈嘉嘉之前來過幾回,現在是第一次認真地觀察這里。她看哪里,那廚娘就給她介紹哪里,頗為殷勤。 “請問做蟹生的螃蟹是哪來的?” “是楊夫人娘家侄子送的壽禮,那螃蟹很大很新鮮,殺的時候活蹦亂跳的,斷不會有問題?!?/br> “這些調料……” “所有調料和水都是公用的,都沒問題?!?/br> “裝蟹生的餐具……” “朱娘子是個愛干凈的人,怕廚房里有灰,一應碗盤在用之前都會用水過一遍,再用干凈的布擦干?!?/br> 說來說去,總之這道菜從廚房走出去之前是不可能有毒的。 沈嘉嘉點頭,沒說信也沒說不信。她的目光落在貼墻的一排大柜子上,廚娘連忙把柜子打開,一一給她介紹。里頭擺的都是一些用具,小爐子,各種壺,吃拔霞供用的鍋子,等等。 沈嘉嘉指著兩排食盒問道:“為什么這些提盒有圓有方?” “圓的提盒只裝熱食,方的只裝冷食?!?/br> 不愧是大戶人家,講究。 沈嘉嘉把廚房上上下下邊邊角角都參觀了一遍,走出來時,沈捕快問女兒道:“可查出什么了?” 沈嘉嘉凝眉搖頭,“毫無頭緒?!?/br> 旁邊的李四莫名松了口氣,然后說道:“你要不要問問其他人?” “也好?!?/br> 沈嘉嘉挨個地問了涉事的所有人,昨日可有什么異常。結果有說夢見下雪的,有說一早起床心慌的,有說出門看見烏鴉的。 沈嘉嘉:“……” 更加沒頭緒了。 第23章 一個石榴 李四見沈嘉嘉為難,在旁勸慰道:“三娘不必著急,衙門里往年也是有不少懸案的,鄭仵作自己的徒弟死了也沒查出兇手呢。有些案子能不能破,也看命?!?/br> 沈嘉嘉驚道:“啊,六郎出事了?” “不是六郎,二十年前的事了?!?/br> 沈嘉嘉滿腦子想的是蟹生,便也沒把這話放在心上。她提議想要走一下昨天那道蟹生從廚房到楊氏居所的路線,李四便充作向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