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
成舟表示他會用皮帶把自家調皮小子拴在自己腰上,絕不會給他添任何麻煩,摩的司機這才勉強同意開車。 紅葉扶著他爸的肩膀,囂張萬分地站在車墊上打算一路迎風招展……結果吃了一嘴灰。 “啊呸呸呸!”紅葉連吐了好幾口口水,最后無比郁悶地抱住他爸的脖子啃了兩口,不風sao了。 摩的比較快,開了二十幾分鐘就到了阿茹和列車長的家鄉——三姓村。 列車長和阿茹站在村口沒有動,阿茹的眼中交雜著極為強烈的憎恨和恐懼。 列車長看著阿茹,他的表情更復雜,但當他轉首望向村西頭時,他眼中所有感情已全部化作仇恨。 “好久沒回來了,這里變化真大?!卑⑷銐阂种星榈?。 列車長輕撫她的秀發,“你四十年間一直沒有回來過?” 阿茹搖頭,“我回來過兩次,給爹和娘的墳頭磕了頭。娘先死的,可我爹沒告訴我,他說我是家里的恥辱,讓我永遠不要回來,他跟村里人說我已經死在外頭。等他死了,我那些兄弟也沒告訴我他的死訊。兩人的事都是那孩子跟我說的?!?/br> 列車長知道阿茹說的那孩子是誰??窗⑷惚砬?,那孩子對她恐怕不只是不夠親密。 是啊,誰希望自己母親是個瘋子,而且名聲還那么壞呢?而且那孩子從小在村里長大,在離村前也不知道受了多少風言風語…… 列車長悄悄握住阿茹的手。 阿茹側頭看他,凄然一笑,“我對不起那孩子,怪不得他恨我?!?/br> “你也不想……”列車長更緊地握住阿茹的手,只可惜他永遠也不能再感受到那份溫暖。 成舟付了車錢,看阿茹和列車長在說話,就沒有打擾他們,直到他們告一段落才插話道:“那個熔巖洞在哪里?離這里遠么?” 阿茹和列車長一起看向他,列車長回答:“有點路程,如果從村子里直接穿過去,可以節省三分之一的路,否則就要繞一個大圈子。熔巖洞在山上,我們得先上山?!?/br> “那我們繞路?”成舟已經看到村頭路口的樹干上釘了一塊簡陋的指路牌,上面寫著“真言洞往前七百米右拐”,而指路牌箭頭所指方向并不是指向村里。 阿茹和列車長沒有否決成舟的提議,此時他們打從心里不想從村里經過。 成舟背著兒子走上水泥路。熊孩子一看要走那么遠的路就開始耍賴皮! 成舟邊走邊嘀咕:“我跟那司機說送我們到真言洞,結果他就把我們送到村口,這還有這么遠的路,真太不誠實了?!?/br> 司徒現出身影笑道:“窮山僻壤出刁民,別以為鄉下人或山里人就純樸,更何況那些天天混跡在外面混飯吃的,那司機沒有跟你半途坐地要價就已經算有良心了?!?/br> “你聽起來好像經驗很多?以前經常在外面出差?”成舟問出這句話時真沒有打探司徒底細的意思,他就是隨口問了出來,等問出來他才感覺不妥,但已經來不及收回。 哪想到司徒滿不在乎地道:“是啊,以前做人的時候就經常天南地北地跑。做了鬼,更是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我見到的事和人,大概比你三輩子見到的加起來還多?!?/br> 成舟表示不信。 司徒卻不再多說,只笑。 七百米路程不算長,說說笑笑,再欣賞一下周圍的田野風光,一會兒也就到了目的地,但右拐后,成舟又發現一個指路牌,上面寫著“真言洞往前直行千米”。 成舟看著看起來不遠的青山,半晌沒說話。 “走吧?!彼就匠猿孕?。 “看山跑死馬,我覺得這條路絕對不止千米,真的?!背芍坂?。 紅葉趴在他爸的背上已經打起小呼嚕。 成舟心疼兒子,托了托他的小屁股,好讓他趴得更舒服一些。這也是他兒子有些本事,否則哪個四歲多的孩子能經得起一天一夜不休息的顛簸?不管怎樣,紅葉的身體畢竟還是小孩子的身體,小鬼頭自己不在乎,他作為父親就更要多注意一點。 一路無話,阿茹和列車長也異常沉默。 值得一提的是,此時上山的人似乎只有他們一行,但下山的人卻不少,大多數都是開了車出來,很少有人像他們一樣用走的。 成舟注意到,從真言洞方向過來的游客絕大多數都是年輕人,極少有拖家帶口的家庭組或是旅游區常見的中老年團。 “看樣子,這里也許真有個真言洞?!背芍鄹赃叺牧熊囬L道。 “是啊,以前從沒有看到過這么多游客?!绷熊囬L也很驚訝。 去往青山的路上還有些賣山菜或草藥的當地小販,看到成舟一行過來就一個勁招呼。 成舟統統點頭表示感謝,有些太熱情的,他就回復說等回來時再買。 當他路過一名坐在路邊樹下的老漢,目光從對方臉上飄過時,那老漢突然對他說了句當地方言。 成舟沒聽懂,停下腳步,看向老漢。 老漢忽然激動地站起來,又對成舟說了什么。 成舟還是聽不太懂,“抱歉,您老說……” 忽然,成舟的臉白了,當下什么話都不再說,加快腳步就往前沖。 老漢急了,想追上成舟,司徒沖他一瞪眼,老漢抖了一下,低頭慢慢坐回原處。 一直走出將近兩百米,成舟才敢開口,“剛才那老漢不是人吧?” 司徒點頭,“以后你得多注意觀察,人和鬼還是很好分的?!?/br> 隨即他又好奇地問道:“你剛才怎么看出來對方是鬼不是人?” 成舟咽了口唾沫,回答:“他的穿著打扮?,F在明明是春末,天還很冷,可那老漢卻穿著夏天的短褂,而且他那短褂式樣還是幾十年前的那種,腳上還穿著草鞋?!?/br> 看出成舟有點驚到,司徒安慰他道:“別害怕,那老鬼不是兇魂,只是有一股執念未散,不肯去地府而已。等回來你可以問問他有什么事,能幫就幫一把,不能就直接拒絕他,有我在,他不敢糾纏你?!?/br> “……謝謝?!背芍坌睦镆呀洸幌朐購墓砟抢锝訕I務了。 這之后沒有再發生什么特殊事情,當時針走到下午三點時,他們終于來到青山腳下。 可在上山的唯一一條道路口,成舟看見了一個木桌,還有木桌后面正在剝花生吃的中年人。 木桌上放了一個顯眼的硬紙牌,紙牌上大大寫了三個字:售票處。 成舟看了看那三個字,嘴角抽了抽。 阿茹和列車長看清中年人的樣貌,心中俱是一震! “你好,請問真言洞是從這里走嗎?”成舟問中年人道。 中年人“嗯”了一聲,隨即道:“二十塊錢一張票。兩個大人一個孩子,孩子還小不收錢,一共四十。你們要是開車來的,下回可以把車開到我們村里的麥場停,一天只收五塊錢停車費?!?/br> 成舟看看那張簡陋的木桌,再看看衣著不整的中年人,疑惑又小心地問:“你們是正規售票點?開發票不?” 中年人噗嗤一聲笑出來,“發票?你們城里人真有意思,買張門票還要發票?上不上山?要上山就四十塊,現在再不上去,等過兩個小時天就黑了,你們就只有等明天再來?!?/br> 成舟轉頭看司徒。 司徒聳肩,“別大驚小怪了。很多小景點的當地人為了創收都會這樣干,這種景點要么當地政府覺得沒有大力開發的必要,要么就是預備開發?!?/br> “這樣做,當地政府不管?就算他把這座山整個都包下來,也不能就這樣對外售票吧?” “誰說是他包的?”司徒從成舟口袋里掏出錢包,抽/出一張五十遞給中年人,一邊對成舟解釋道:“像這種臨時售票點大多數都是輪流經營,比如對這座山有擁有權的村莊一家一戶一天之類。他們賭的就是法不責眾,而且不過一點小錢而已,當地政府大多都會睜只眼閉只眼?!?/br> 中年人樂,“這位先生說得沒錯,咱們這兒就是這樣。對了,你們需要手電筒嗎?我們山上那個真言洞雖然很靈驗,但講究的是純自然風光,里面除了幾盞路燈,照明不是很亮,而且內洞基本沒有照明,你們想多看看,最好能帶個手電筒?!?/br> 成舟無奈道:“你們還真會做生意。什么價格?” 中年人笑瞇瞇地道:“五塊錢用一次,二十塊錢押金,回來的時候只要電筒完好無損,就退你十五?!?/br> 成舟老老實實地租借了一個手電筒,他怕黑。 拿到手電筒,成舟剛要從木桌邊的空隙穿過去,就聽中年人又招呼道:“哎,我說你們這么遲過來玩,找好住的地方沒有?要是沒有,可以住我們家里,很便宜,一個晚上五十塊,包晚餐一個人再加二十就夠?!?/br> 成舟嘴角再次抽搐,回頭道:“謝謝,我們……” 不等成舟說完,中年人又快速道:“離天黑還有兩個小時,你們記得早點下來,晚上的山路可是很危險的。這樣,我留個手機號碼給你,我五點下班,如果你們回來看我不在,可以打電話聯絡我,我就住村里,過來很快?!?/br> 成舟用手機默默記下了中年人的手機號碼。 ☆、59 司徒察覺阿茹和列車長表情不對,特意走到他們身邊問:“你們認識那售票的中年人?” 阿茹沒說話。 列車長面色陰沉,“他跟那畜生有幾分相像?!?/br> 司徒立刻反應過來,“茹姐的前夫?” 列車長輕輕點了下頭。 司徒意有所指地笑,“看來今晚我們要在這里住一晚了?!?/br> 成舟回頭,“我們要不要先報警?” “等找到丹哥和小美的尸骨再說?!?/br> 列車長和阿茹一下握緊雙手。 前往真言洞的山路倒也好認,路上拐彎的地方都有簡陋的指路牌告訴你怎么走,拐了兩個彎就到了一個半陷入地下的大洞xue。 洞xue外口不算特別大,大小約可以容納一只大巴,但里面似乎較深。 成舟看到洞xue門口樹了一個牌子,就停下腳步看了看。 牌子上是真言洞的介紹。 說是東漢年間的太上老君張道陵曾在此閉關頓悟道法,引得山中猛獸競相來拜,最后張道陵出關,騎猛虎而去。自此該洞中就留下了一面影壁,這面影壁就是張道陵當初打坐面對的那堵洞壁,張道陵悟得無上道法離去后,那面洞壁就留下了張道陵打坐的身影。 而后人則在機緣巧合中發現那面影壁可以測出面對它說話的人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據說準確性堪比測謊儀。 成舟嗤鼻,“一看就是生搬硬套的假傳說?!?/br> 司徒拍拍他,“宣傳嘛,到處都一樣。沒點傳說故事,這么一座不到三百米高的小山包誰會跑來玩?” 列車長也搖頭,“以前根本沒這東西,更沒這傳說,全是瞎說的?!?/br> “看來有人在努力想要搞好你們家鄉的旅游事業,就編了一個故事出來增加文化底蘊。不過就算是編故事,那也得有那面影壁才行,你知道有那么一面影壁嗎?”司徒問。 列車長茫然,再次搖頭,“總之我活著的時候沒聽過也沒看見過那面影壁,死了后也沒注意到,反正在我離開這個山洞前,基本沒有什么游人前來?!?/br> 成舟沉吟,“看那些指路牌新舊度,這個真言洞大約也就是近幾年搞出來的東西。走吧,進去看看?!?/br> 到了地頭,紅葉也醒了。 從成舟背上溜下來,紅葉歪頭瞅了瞅幽深的洞xue,說了聲“有趣”,拉著成舟就往里走。 聽紅葉說有趣,司徒腳步一頓,眼睛瞇了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