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
紅葉被他問得煩,踹了他兩腳,扯過被子蒙頭就睡。 “紅葉?” 紅葉打起了小呼嚕。 成舟莞爾,探身把他的被子往下拉了拉,點點他的小鼻頭,親了他額頭一下,抱著兒子睡了。算了,兒子不肯說就不肯說吧,反正以后他總會知道。 第二天一到公司,李加誠就催得急。 成舟表示他是有原則的人,上班期間堅決不隨便溜號。 李加誠無語看他三秒,轉身就上科長那里報備,說要和成舟去開拓新業務,半個小時后就帶著他出現在姚家附近。 “你平時就這樣開拓新業務的?”成舟斜眼看他。 李加誠露出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只要業務指標完成率不比別人低就行,說來像成師兄這樣老實的業務員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不過我勸成師兄還是適當增加點業務量比較好,免得你兢兢業業在外面跑,別人還以為你回家睡大覺或做第二職了?!?/br> 成舟心口中箭。聽李加誠口氣好像是在說他裝過頭,但問題是他在公司表現根本就是本色演出! 李加誠瞄了眼成舟手腕上紅繩掛的兩個小靈牌,“司徒和何生你都帶在身邊了?” “嗯?!背芍鄄幌矚g李加誠的說話口氣,那口吻好像把司徒和何生都當作物品而不是人一樣。 “看到前面那個老小區沒有?姚芳清的父母就住在那里,這是他們家地址。我在這里等你,有什么事給我打手機,我的手機經過特別調整,一般四級以下惡鬼的結界都能順利打進打出。你的手機也調整過了嗎?” “沒?!?/br> “需要我幫你找人調整嗎?友情價,兩萬就可以搞定?!?/br> “……謝謝,不用?!背芍蹧Q定等過兩天那個電腦天才黎天小伙來了讓他試試,也會他也會調整手機信號呢?總之他不想給李加誠任何從他身上再把錢賺回去的機會。 李加誠也沒堅持,他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摸清成舟的底細,和他如何相處也還在重新摸索中,雖然這幾天他怎么看成舟,都有種這就是個市井小民平頭凡人的感覺。 李加誠離開不久,成舟快走入那座老住宅區,司徒和何生兩人從不遠處一條小巷中走出,然后就像與成舟不期相遇一般,自然走到一起。 “黎天那小子怎么樣了?會不會被判刑?”成舟問昨晚出去到現在才回來的司徒。 司徒雙手抄在口袋中,微笑答:“不會。那小子心理素質不錯,不管警方怎么盤問都沒改口。警方抓不住他的把柄,他又‘表現良好’,基本上如果沒別的問題,等過了拘留期他就能回家?!?/br> 成舟點點頭,猶豫了一會兒,終于下定決心一般,開口道:“司徒,你跟我說說惡鬼的級別,還有一些我應該知道的事情吧。我……也得開始認清現實了,不是嗎?” 看成舟苦笑,司徒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做祭品容易——達到條件就行,但想做一個活得長久、活得健康,且能保有人身自由的祭品,那就不容易了。 何生同情且理解地看向成舟,“成哥,加油!” “首先,不要把對地府的印象一直保留在傳說中的模樣上,那只是一種以訛傳訛而已。其實地府一直都在與時俱進,”司徒笑,“否則新來的鬼也無法適應對不對?” 成舟也笑了,“那地府是怎么一個與時俱進法?”看看何生和司徒,如果所有鬼都像這兩位一樣,他覺得鬼好像也沒那么怕人。 司徒開始和成舟介紹一些地府的基本情況,這也是每一位“天師”都需要知道的常識。 “地府有一個惡鬼集中營,早幾千年前就存在了,只不過名字換了幾次而已,那里就像陽世的拘留所一樣。那些被捕的惡鬼們在沒有得到具體的判罰下,都會先被關入那里。集中營分五級,五級最弱,一級最強。每個級別都有相對應的判官和牛頭馬面?!?/br> “那普通人死后呢?”成舟忍不住問。 “普通人死后一樣要接受審判,死后分惡魂和善魂,也都是五級分別。不過因為每個人生前的所有言行地府都有記錄,所以人死后并不需要怎么復雜的審判過程,直接就會在陰間道上接到生前審判書和審判結果,然后自動被分入他應該去的地方?!?/br> “你是說人死了以后并不會立刻投胎,而是要在地府里待一段時間?” “是,世人一直把佛家的‘今世作惡來世遭報,今世行善來世安逸’宣傳語當作地府的行動指標,而這是完全錯誤的!地府從來不流行今世因來世果那套,他們都是等人死了,直接讓那人的靈魂來承擔生前一切?!?/br> 成舟還在努力理解,還沒有去地府晃過的何生已經明白了。 “司徒你的意思是不是咱們人死了以后會以靈魂狀態在地府里生活,而生活好壞則與生前所做一切有關?等一切償還清楚,才會喝下孟婆湯投胎到下一世,然后一切又都是重新開始?” 司徒點頭,“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如果是生前做過大惡的人,他會被判長時間在地獄里做苦役或受罰;如果是行善者,則會被分到很好的生活區生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工資起點也比較高,投胎時間也可以打申請延長或提早?!?/br> “地府還有工資拿?那他們會保留生前記憶嗎?”成舟問。 “當然。不過有些實在不愿保留記憶的人,只要是善魂,也可以在申請后提前喝孟婆湯?!?/br> 成舟突然想到逢年過節燒的那些紙錢,不由對它們的去向十分好奇,“如果死掉的人沒有立刻投胎,那我們燒的紙錢是不是都能到他們手上?” 司徒哈哈笑,“那怎么可能?如果那些燒的紙錢都有效,那地府早通貨膨脹了?!?/br> “???那我們燒的紙錢不都白燒了?” “也不算白燒,據我所知,地府好象有他們一套兌換方法,好象是按張數算,而且也不是燒掉的紙錢都能送到想送的死者鬼魂手上,地府會根據該鬼魂的生前審判,給他定一個領紙錢的基礎額?!?/br> 成舟表示聽不明白,司徒只好淺顯地道:“打個比方,某鬼的親友給某鬼燒了一百張紙錢,一百張紙錢可以兌換一百元冥幣,如果某鬼是五級善魂,那么按規定它可以領取百分之六的冥幣,最高一年不能超過六百冥幣;一級善魂可以領取百分之十,最高一年不能超過一千冥幣。如果是惡魂,則五級領百分之五,最高五百;一級領百分之一,最高一百。明白了?” “也就是說,不管我一年中燒多少張、多貴的紙錢,其實超過一千張,多出來的就沒用了是吧?這還是我想燒給的那人得是一級善魂。如果是一級惡魂,我燒的紙錢超過一百張就沒用了,對不?” 司徒點頭,“就是這樣?!?/br> “那多出來的紙錢就不能變成冥幣了嗎?” “一樣可以,不過多出來的冥幣會分配給其他沒有人燒紙錢給他們的鬼魂。另外,有些逗留在陽世的孤魂野鬼為了得到冥幣,會去搶錢。所以燒紙錢時,一般必須說清楚讓誰來拿錢,這很重要?!?/br> 成舟了然,戳戳何生,“你接到過生前審判書沒有?” 何生搖頭,“我躲過了地府召喚,沒進陰間道,也就是俗稱的黃泉路,自然也沒有接到那東西?!?/br> “那你不在地府,你家人給你燒的紙錢,你不都收不到了?” 何生苦笑。 “你想去看望你家人嗎?以前咱們沒錢,你也沒辦法去孝順你父母,但現在……以后我會把賺到的錢按人頭分給大家。你以后可以每個月給你父母寄一點生活費,如果你怕嚇到你父母,我可以假裝是你朋友,就說以前跟你借過錢,或者受過你的恩惠,想要報恩什么的?!背芍壅J真道。 何生明顯心動,但他并沒有馬上答應,只說:“讓我考慮考慮?!?/br> 成舟不明白這種事還有什么好考慮的,司徒在旁邊解釋道:“何生雖是枉死,可畢竟已是死人,死人按理就不能再管人間事,一旦被地府察覺,恐怕會有傷何生父母陽壽?!?/br> 一聽這樣,成舟也不在堅持。不過他覺得萬事都有漏洞可鉆,就像何生司徒兩人明明早就該進地府,可他們還不是在人間生活下來?甚至他們周圍一天到晚都有個陰司在轉悠。 也許這事他應該請教一下李加誠? 說話間,三人已經到達目的地。 這個叫王家井的老住宅區連保安室也沒有,成舟拿著地址,問了兩名路人,才找到這棟位于住宅區最里面的獨立老樓。 姚芳清父母就住在這棟樓的三樓。 司徒何生一邊一個幾乎同時拉住成舟。 成舟頓住腳步,“怎么了?” 何生皺眉,“這里陰氣好重!” 司徒也道:“有結界,不靠近這里根本無法察覺?!?/br> 成舟抬頭,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此時再看這棟老樓,頓覺陰森無比,那斑駁的外墻看起來就像一張張鬼臉,那一扇扇黑黝黝的窗戶就像有誰躲在后面偷窺他們,還有那陰暗得不可思議的門洞,足夠膽小的人猶豫再猶豫。 “你們找誰?”一道沙啞的聲音突然從旁邊的墻根傳出。 作者有話要說:特別說明: 2月1日10日,日更,不定時。長時間蹲守后臺,太痛苦了,求諒解!所以會變成早中晚各刷五次,刷進去就更。 新年假期后寧付違約金也要換成更堅挺一些的電信網絡,到時再定時日更。 合掌! 謝謝 天上飛的眼珠、會者定、韓叉子、moon2272008、拉芽蘇、sueread86887、仙侶、加蘭小咩、啊嗚、云山 諸親們的地雷^^ 謝謝 蘇蘇、倏銘 兩位親的手榴彈^^ 謝謝熊出沒、圓滾滾毛絨絨 兩位親的火箭炮 謝謝j的深水魚雷^^ 讓大家破費了,深深拜謝! ☆、46 那是一名坐在墻根曬太陽的老太太。 老太太又瘦又小,少量的灰白色頭發梳成了一個巴巴頭,目光渾濁,穿著老式的、扣子在腋下的棉襖,坐在現在已經很難看到的有靠背小竹椅上,就這么窩在墻根里,小小的一團,不注意的話,絕大多數人都會把她忽略過去。 不等成舟開口,司徒已經帶笑道:“大姐您好,我們來找姚芳清,她在家嗎?” 大姐?成舟不由對司徒目側。 哪想到看起來足有八十出頭的老太太并沒有因為這聲稱呼生氣,臉上還帶出了一點點笑意,露出了缺了好幾顆牙齒的牙床,道:“你們來找芳清啊,那丫頭現在已經不住這兒了,結婚后就搬出去啦?!?/br> “結婚?”成舟愣。 老太太窩在那里打量著成舟,又看看司徒和何生,然后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樣,嘿嘿地笑了起來。 “你還不知道芳丫頭結婚了嗎?不過也怪不得你不知道,她結婚沒發喜帖,我們這些看著她長大的老鄰居也是她媽出來發喜糖才知道?!?/br> “是她父母跟大姐你們說姚芳清結婚了?那有沒有說她跟誰結的婚,男方是干什么的?住在哪里?”司徒像是閑聊一樣,笑著問道。 “小伙子,你問這么多干嘛?人家都結婚了,還不死心???” 成舟發現老太太最后一句話很像是朝著他說的。 司徒也看出來了,當即順水推舟,道:“大姐,你別笑話我們家老二,他啊,喜歡姚芳清很久了,在學校里不敢表白,后來離開本市出去工作好一段時間,這次回來把房子買好,才有膽跑來找姚芳清,本也是想碰碰運氣,唉,可惜……好女人都嫁得早?!?/br> 老太太像是聽到什么秘密一般,笑得很開心,“沒事沒事,小伙子一表人才,有房子有工作,還怕找不到好姑娘?” “是啊,我也是這么跟他說,偏偏我二弟他死心眼?!彼就骄瓦@么拿成舟當幌子,和老太太一起調侃起成舟。 成舟又是尷尬,又是無奈,那糾結的表情看起來更像那么回事。 何生還在旁邊用同情的目光看他,偶爾還順著司徒說自家“表哥”兩句。 老太太可能很久沒和人聊天了,聊天對象又是三個長相不錯的帥小伙,司徒只幾句話就把老太太捧得眉開眼笑,什么掏心窩的話都肯往外說了。 在埋怨了一通自家兒媳和兒子怎么怎么以后,老太太話鋒一轉,“其實啊,要我說,你們家老二沒和姚家那丫頭搭上也好,真搭上了,嘖,有你后悔的!” “哦?這話怎么說?”司徒一臉驚訝。 老太太眼角余光瞟了瞟兩旁,看周圍除了他們四個就再無外人,臉上頓時露出不屑的表情,聲音也沒怎么壓地地就說道:“還不是她老子,吃喝嫖賭毒就不是個東西!從小就不干好事,大了也是個混子,還坐過牢,娶的老婆也不是什么好貨色,又懶又風/sao,這附近誰不知道那女人原來就是在鼓樓下面賣的貨色!有這樣一對父母,姚丫頭要是嫁到哪家,那家可就倒了血霉了!” 成舟三人互視一眼。 成舟作為姚芳清的愛慕者,自然要為她辯解兩句,“她父母是她父母,姚芳清總是個好姑娘,總不能因為她父母,她就不嫁了吧?” “好姑娘?”老太太嘴一撇,滿臉輕蔑,“那種家里、那種父母教出來的,能有什么好姑娘?你知道嗎?那丫頭上初中開始,她老子娘就明言了沒錢給她上學,結果她哭了幾天,出去轉了一趟,回來就有錢交學費了。那之后好多次都這樣,有時候那丫頭都不回來住。他們家那么窮,有點錢都給她老子輸光了,可她平時穿著打扮也不比其他丫頭差到哪里去,你認為她哪來的錢?哼!” 成舟……明白了老太太的話里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