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除了洗清自己的清白,同時也是為了安心。 找吧,一個小孩子還能跑到哪里去?說不定那孩子現在正處在什么危險的狀態下,正期待別人去救他。 深吸一口氣,成舟告訴自己沒什么好害怕的。當即就邁開大步向前走,不看左右不看前后,只看腳下一塊地。走走走,走到剛才看到的岔路口。水聲更大了??磥砬胺綉撌钱數厝苏f的小瀑布,那么……向左轉。 不敢往瀑布那里走的他轉頭向左邊的岔路口走去。還好路不是很窄,每隔百米也有路燈照明,當下他就一個勁埋頭向前走。即不看左右也決不回頭。 “嗒嗒嗒?!逼ば谑勇飞习l出清脆的響聲。 “嗒嗒嗒,嗒嗒嗒?!?/br> 成舟從來沒有這么后悔過穿皮鞋出門。如果不是擔心要走一夜的路,他肯定會把鞋子脫下來赤腳走路。 昏黃的路燈把他的背影拉得長長的,一會兒向前一會兒又繞到后面。 一開始他還盯著地上自己的影子在走路,當他發現他的影子上偶爾會多出一只角或幾只形狀奇怪的觸手時,他就不敢再低下頭了。雖然他明知那些在影子上多出來的東西大多數很有可能只是路邊伸展出來的樹枝。 “呼呼?!?/br> 成舟兩眼望向前方快步走著,心想也許他可以偷偷跑回山莊,懇求那位看起來人很不錯的瘦小男子陪他一起出來尋找孩子。 “嘶……” 宛如人在吸氣的聲音在身后不遠處響起。 我什么都沒聽見。成舟恨不得堵住自己的耳朵。 咦?這條路……他好像走過?沒錯,他記得這里有座小橋,橋邊還有一個香煙自動販賣機。當時他看到這個自動香煙販賣機時還奇怪放在這里會有生意嗎? “呼……” 這次變成了人在喘氣的聲音,似乎靠得更近了。 聲音很輕,幾乎聽不見,但不知為何成舟聽來卻覺得聲音似乎就在耳邊一樣清晰。 只是風聲而已。成舟快步走過小橋。 “呼呼?!贝瓪獾穆曇糇兊眉贝?,好象是在追趕什么。 成舟頭也不回地往前快步走……漸漸地變成小跑。 其實我只要回頭看一眼,就會知道那只是我的錯覺而已?;仡^看一眼,就看一眼! 猛地,成舟站住了腳步。 一座亮著夜燈的水泥建筑物擋住了他的道路。 建筑物就立在他身前不到二十米處,乳白色的墻壁在夜晚慘白的燈光下浮出一層淡淡的青藍色,如同黑夜的影子。 圍著建筑物的是一株又一株高大的樹木,密密麻麻,看起來竟比白天還要顯得密集。 這里是……那座公共廁所? “嘻嘻?!?/br> “誰!”成舟猛地轉回頭。 空蕩的小道,昏黃的路燈,幾聲輕微的蟲鳴。 再往前看去,不遠處的小橋上似乎站著一團黑影。 “誰?你是誰!”成舟用華夏、j國語交互叫道。 黑影緩緩轉回頭,一雙暗紅色的眸子盯向這邊…… 作者有話要說: ☆、6 “噗!”兩片冰涼的東西射中成舟的脖頸。 “哇啊??!”成舟捂著脖子大叫著跳了起來。 “嘻嘻?!?/br> 這聲音?成舟連忙轉頭,回頭就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影正跑向圍著封條的建筑物的入口。再攤開手掌一看,只見兩片還帶著冰涼口水的瓜子殼正躺在他的手掌心。 這個臭小子! “喂,小鬼!你給我站??!不要進去,小朋友,不要……” 還沒等他喊完,小小的身影已經從入口處消失。 真是的,氣死我也。 怎么辦?進去還是不進去? 平常去游樂園打死也不去鬼屋的人站在公廁門外躊躇不決。 回去叫人嗎?可是回來后孩子又跑到其他地方怎么辦?而且如果在路上再碰上那個黑影…… 一跺腳,無奈,成舟只得往今天下午他在心中剛封的j國第一禁地跑去。 進入男洗手間前,成舟猶豫了一下,大著膽子回頭向剛才的小橋望去。 小橋還是小橋,什么都沒有。視線不佳的山中小道也是空空蕩蕩。 難道是自己的錯覺?或者是什么野獸?會不會是大猩猩?或者大猴子?男人的目光游離著,不敢把猜測往別的方面去想。 不想讓那個小毛頭在那種殺人現場待得太久,也不敢再多看,成舟立刻轉頭向洗手間內走去。 小鬼呢?跑到哪兒去了?這里怎么沒有警察站崗? 成舟跨過封條走入男洗手間,皺起眉頭。一邊小心注意不要踩到地上用粉筆畫出的人形痕跡和一灘暗黑色血跡,一邊跨過地上警察用來作標志的記號牌。 他忽然想起來,喬治好像告訴過他,警察似乎還沒有發現任何可以表明死者身份的東西。 抓抓頭,他開始擔心起就這樣莽撞地闖進犯罪現場被警察發現的后果。 不知道j國警察會不會判他個破壞現場的罪名?男人嘆口氣,心想找到那個小孩的話,這邊的警察應該不會那么不通人情吧? 成舟順手推開右手邊一間虛掩的個室,探頭往里一看,鬼影都不見一個。 “小朋友,你在哪里?”成舟站在個室外喊道。 前面一排個室,門大多數都是敞開的,只有幾扇看似關著。 等了一會兒,沒有任何聲音回應他。 “好吧,你要跟我捉迷藏是不是?臭小子,什么地方不好玩,偏偏跑到這種兇殺現場來玩!你就不怕撞見鬼?” 成舟嘴上咕咕噥噥罵罵咧咧,邊跨過地上干涸的血跡,推開了第二扇虛掩的門。 說老實話,他真的很想就此沖出去再也不要踏入這座御岳山一步!他不是膽小鬼,但膽子也絕對大不了哪里去。說出來不怕人笑話,凡是墳場、鬼屋、夜晚的醫院之類都是他絕對不想踏足的地方,更何況是這種白天才發現死了人還是兇殺的現場! “小朋友,你在哪里?快出來,這里可不是好玩的地方?!?/br> 什么味道?鼻頭聳動幾下,成舟感覺血腥味越來越刺鼻。這不是他的幻想,真的。他真的聞到nongnong的血腥味,新鮮的就好像他老媽剛在他面前殺了三只雞一樣。 陰氣好重…… 成舟揉揉毛衣下手臂上冒出的雞皮疙瘩,他注意到這間洗手間的布局和大多數他在j國看到的男性洗手間基本相同。 小便池和個室的對面就是一排洗手池,洗手池上是一整排相連的半身鏡。不知道是不是照合j國人的平均身高,所有洗手間的鏡子位置都不高,像他的身高想要看清鏡中自己的面容,必須彎下腰或者站遠一點。 鏡子……咦?鏡子中那是…… 成舟目光成了點,身體不由自主的一點點向后退縮,瞳孔一點點放大。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一個男人! 一個蜷曲在地上、大約中年的矮瘦男人蠕動著,慢慢的,慢慢地坐了起來。 可是他面前的地上明明什么都沒有!除了那蜷曲的人形粉筆圖…… 鏡中的男人是側坐著的,從鏡中也只能看到他的側面。 微禿的頭頂,只到眉骨中間的眉毛,瘦削的面頰,干枯的嘴唇,有如死魚一般的眼睛。 就算只是側面,也能看出這人平時一定屬于那種對人比較刻薄且很會推搪自己過失的人。為什么成舟能看出來?因為他的周圍從不缺乏這種人的存在。 這個人……我好象在哪里見過? 鏡中男人面孔青厲,雙眼突瞪,就這樣一眨不眨地盯著虛無的下方,像在適應又像在尋找什么。 忽然,鏡中的男人動了起來。慢慢的,他抬起了那顆頭發稀少的腦袋。 成舟張大了嘴巴。 就算只是側面,他亦清楚地看見男人的頸部有一道被劃開的刀口,紅艷艷、鮮嫩嫩的顏色像是一張嬰兒的嘴巴,只是那里流出的不是口水而是縷縷鮮血。 男人臉上露出迷惑的神情,緩緩地抬起手放到自己的頸部,摸了摸,然后就如撓癢一般,開始在傷口上不停地撓來撓去。 漸漸的,傷口擴大開來。從頸部到下巴,從下巴到下腭,從下腭到面頰…… 傷口快速腐爛著。 成舟一小步一小步向后挪移,他要離開這里,在他還能保持清醒的時候,無論如何他都要離開這里。 緊張萬分的他忘記身后不是出口,而是一間虛掩的個室。退著退著…… “砰!”空蕩的回音在洗手間內響起。 成舟的后背撞到了個室門上,個室的門被撞開。 成舟身體瞬間凝固。 鏡中男人停下了抓撓頸部的手,頭一點點向這邊轉來。 成舟的身后出現一只小手,小手慢慢伸向他的頸部……輕輕戳了戳。 “……。媽呀——!” 成舟發出了他有生以來最凄慘、最可怕、最大聲的驚叫。 哐啷一聲,因為躲避太急,剛側過來的背部又狠狠撞到了門板上。 頭一轉,他看到了把他嚇得三魂丟失兩條半的罪魁禍首抱著肩膀站在白色的馬桶蓋上,正一臉不爽地斜睨著他,身上穿的還是他那件唯二的寶貝藍襯衫! “你、你你你……你這個……”成舟指著態度囂張的小毛頭,一時竟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