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節
我去牽越千玲的手搖頭示意不用她冒這個險,蕭連山說的沒錯,若真是被困天王塔,我也希望最后陪在我身邊的人是她。 越千玲對我點頭,我面色凝重的轉頭去看聞卓,若是實在不行,能破這天王塔的就只有贏政了,聞卓知道我看他眼神的意思,正在猶豫到底該不該去做的時候,我聽見身后顧安琪的驚呼,她們喊著越千玲的名字,我心一沉,知道發生了什么事,臉色陡變,越千玲的固執我是知道的,何況為了我,她會固執到去做任何一件事。 我惶恐的轉身,越千玲只有一只腳站在無量苦海的邊沿,另一只已經伸出去就懸停在那黑如墨汁的污水之上,不到半寸的距離,我大喊她回來,越千玲笑的很輕柔和無畏還透著倔強的執著。 我驚慌失措的看著她的腳慢慢放下,現在想要拉她回來已經來不及了,我只感覺身體有些冰冷掌心瞬間滲透出冷汗,所有人都面色驚恐的注視著越千玲,直到她義無反顧的踩到濁世之海中。 只有一只腳沾染在污水之中,沒有燃燒和其他的變化,我們都屏住了呼吸,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樣的事,越千玲竟然可以站在濁世之海上,她的另一只腳也慢慢踩了進去,整個人猶如當日渡天塹一般懸停在污水之上,現在越千玲反而不知所措的看著我,不知道接下來該干什么。 濁世之海能吞噬一切惡行和惡念,只要在六道中輪回的就在所難免,可越千玲竟然能站立于萬惡之源上,可見我的猜想是正確的,留下的那朵荷花也正是提醒如何過無量苦海的辦法。 難怪天機在我們面前一再強調他只修道不修法,修道之人心中有惡豈能得道,而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正是說在塵世中萬惡沾心不留痕的意思。 “現在……現在該怎么辦?” “走過去,走到對面的旋梯去!”我大聲對越千玲喊。 越千玲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向不遠處的對面走去,那污濁的苦海沒有半點反應,到現在我心里漸漸有些放松,可雙手依舊握的很緊,掌心里全都是汗水,越千玲每走一步我的心就往上提一點,其他人都紛紛圍了過來,都是極其緊張擔心的注視著在苦海之上的越千玲。 等她走到這灘污水的中心處,我忽然發現那平靜如鏡的污水開始翻涌,動靜越來越大,我們眼前那灘并不大的污水在我們視線中無限放大,完全看不見邊際,越千玲瞬間離我們遠去,只能看見她渺小的身軀惶恐的站立于茫??嗪V?,排山倒海般的巨浪圍繞著越千玲鋪天蓋地的襲來,無量苦海如今波濤洶涌,我們已經完全看不見越千玲,觸目所及的只有漫天黑色的驚濤駭浪,伴隨著巨大的海嘯聲驚天動地般像是要吞噬掉一切。 我大聲喊著越千玲可是已經無濟于事,眼睜睜看著那鋪天蓋地的巨浪從她頭頂壓下來,渾濁的污水瞬間淹沒越千玲,那一望無際的濁世之海上再也見不到越千玲的聲音,等到她消失在污水之上,波濤洶涌的苦海剎那間又恢復了平靜,又變回我們眼前的這灘污濁之水,只是再也看不見越千玲。 我整個人呆立的原地,身體冰冷心更冷,嘴唇抽筋幾下,知道我或許再也見不到越千玲,被萬惡之源吞噬什么也不會剩下,那一刻我沒感覺都哀傷,除了憤怒其他的什么也沒剩下,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 蕭連山和聞卓看我這樣子,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只有葉輕語還目不轉睛的盯著之前吞噬越千玲的無量苦海,忽然很詫異的說。 “你們……你們有沒有發現,這污水變清了一些?” 我已經無法平靜的去想其他的事,隨意的瞟了一眼那灘污水,忽然再次愣了一下,就如同葉輕語說的那樣,那污水果真沒之前發黑,從無法穿透的深黑色變成如今的淡墨。 我正在詫異這奇怪的變化,忽然看見一圈漣漪從苦海中心蕩漾開來,如此污濁濃稠的苦海怎么會有漣漪,可隨著漣漪的一圈圈波動,那污水變的越來越清澈。 在中心的地方有東西緩緩升騰出水面,我們所有人嘴慢慢張大,越千玲完好無損的再一次出現在我眼前,那污穢的水沒有絲毫沾染到她的身上,真猶如一朵出水荷花般,出淤泥而不染的慢慢升上水面,而她身邊的污水漸漸變得清澈透明。 直到越千玲整個人完全重新站立于水面的時候,那污穢不堪的苦海如今變成一潭清可見底的清水,很淺很清,我欣喜的想到越千玲的七竅玲瓏心能凈化魔障,同樣也能凈化萬惡之源。 我深吸一口氣,慢慢把腳踩進那灘清水中,水抹過我的腳面輕柔愜意,我雖然不能向越千玲那樣踏波而行,可眼前的已經不再是無法逾越的無量苦海,我涉水而入,讓其他人都過去。 等到我們到了對面的旋梯處,越千玲才踏波而至,等到她最后一只腳離開清澈的水面,瞬間一潭清水又黑如墨汁污穢不堪,變回原來的濁世之海。 我讓大家先上去,我上旋梯的時候回頭再看了一眼那無量苦海,我們是有越千玲的七竅玲瓏心才能過這里,我現在很好奇,越雷霆非jian惡之輩,可惡行惡念斷然不會少,可他又是怎么過這濁世之海的呢? ☆、第三十章 十方九獄 我上到天王塔第二層,剛走上去第一個反應就是潛藏在心底的陰暗和暴戾之氣瞬間在身體中被煥醒,游走在我全身每一處地方,這是一種難以用言語描繪的快感,我記得言西月曾經給過我這樣的感覺。 我那日在地下室把容亦具五刑弒殺成性的時候,這種感覺就溢于言表,可那日我殺了那么多人才有這種快感,但如今這種感覺原本那天要強烈和真實。 不可否認我極其難以抗拒這種能超控他人生死的權利和一切盡在我手的感覺,但我更清楚擁有這種不該屬于我的感覺會有什么樣的后果,我的頭又開始隱隱作痛,那是我無法壓制的魔性,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強烈和巨大,我能感覺到原有的自己在被其他東西排斥和推離我的身體,而另一個人正在逐漸占據和控制我所有的一切。 越千玲回頭只看了我一眼就發現不對,不光是我一個人如此,除了越千玲之外的每一個人,從他們的表情中我看到的都是陌生。 我承認我并不排斥這種感覺,甚至還有些喜歡,就向在天師亭我借帝皇之名燒檄文討伐三界,那種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感覺令人難以自拔,可是如今我還有些理智,知道貪念這種感覺的后果,若不是穆汐雪耗損千年一半的道行幫我三針退心魔,我恐怕早就墮入魔道之中。 我連忙一把抓住越千玲的手,越千玲見我慢慢平靜下來也松了一口氣,在我身體中亂竄的魔性漸漸平息消散,所謂的魔障有很多,諸如仇恨心、貪念、妄念、執念、怨念等都屬于魔障。 魔障可以一直存在、可以突然產生、可以隱匿、可以成長、可以吞噬人、也可以歷練人,但現在我更多相信,魔障能害人,至少連最為憨直的蕭連山如今在我眼中也變得陌生和陰暗,我連忙握住蕭連山和聞卓,讓越千玲握住葉輕語和顧安琪,靠越千玲的七竅玲瓏心來平息所有人內心潛藏的陰暗。 大家都平息下來,這才意識到一到天王塔二層竟然不由自主的入魔,都惶恐的看看四周,不愧是玄門第一塔,下面一層是濁世之海,我們站在第二層,旋梯依然在我們的對面,可中間阻隔我們的卻是一個無盡深長的洞深不見底。 洞口一半炙熱難耐,一半寒氣刺骨,我們站在邊緣望下去,如果非要形容我能想到的只有四個字,人間地獄,事實上聞卓僅看了一眼就很肯定的告訴我們,如今大家觸目所及的還真是冥剎九獄。 無盡燃燒的烈焰和恒古不化的寒冰交織在一起,我們看見被火光照亮的洞壁在蠕動,仔細看才發現那根本不是什么洞壁,而是由無數生前惡貫滿盈死后受永世無盡煎熬的人一層一層堆積二成,無數雙空洞怨恨和陰毒的眼睛望著我們,揮舞著的是數之不盡雙腐敗枯爛的手臂。 冰火交織成的氣息無時無刻不在煎熬折磨著這些人,若是掉落進去我相信我們很快就會變成他們其中之一,聞卓說這里應該是幽冥地府九獄的縮影,也是怨念最重的地方,因此能勾起每一個人心中的魔障,一旦墮入魔途就會心甘情愿的陷入其中。 我們心有余悸俯身看著這九獄眾生像,每一個人受無世煎熬雖然是罪有應得可慘絕人寰令人無法直視,聞卓說幽冥設九獄是護衛人道,生前作惡多端的人入九獄受刑以免再轉世為人行兇作惡,因此震懾在這里的都是十惡不赦之人。 要到對面的旋梯就必須先跨過這冰火交加的九獄,和濁世之海一樣,幽冥有十方分別是四方、四維和上下,亦然是無窮之大,我還在想著如何渡過,忽然發現我們站立的邊沿正一點點的從我們腳下消失,一會功夫我們所有人半只腳露在九獄的上面,葉輕語驚呼她差一點就被伸上來的手抓住腳脖。 我們向后退了幾步,可消失的邊沿一點一點向我們蠶食而來,相信用不了多久,天王塔地二層將無我們容身之所。 “那……那是什么?” 顧安琪指著下面驚恐的問,我低頭看下去,面相猙獰雙眼血紅的怨魂正密密麻麻的從下面向我們爬上來,這些都是需要找替身離開九獄的惡靈,數之不盡根本不知道有多少,在地獄之火和萬年寒冰的煎熬中一邊發著撕心裂肺的哀嚎一邊不停歇的繼續攀爬。 被這些惡魂沾染上,他們會再入六道輪回,而被附身的人會接替他們留在九獄受無盡之苦,隨著這些怨魂的靠近,我們感覺到強勁的沖天怨氣充盈在我們周圍揮之不去。 而那消失的邊沿已經把我們越逼到退無可退的地步,是我們心中的魔障觸發了九獄,心有魔念何地皆為魔途,九獄之上人道眾生不可避。 那些攀爬的怨魂越來越近,聞卓掐蕩魔指,口念咒法。 五雷使者,五丁都司,懸空大圣,霹靂轟轟,朝天五岳,鎮定乾坤,敢有不從,令斬汝魂,急急如律令。 一道碩大的雷電頃刻間由九獄之上貫穿而下,雷霆之勢所向披靡,向那些數之不盡的惡靈劈去,耀眼的雷光在我們眼前照亮了整個九獄,除了我都把希望寄托在聞卓召喚出的天雷上,相信那些靠近的惡魂在雷霆之下會煙消云散,可是天雷貫穿那些密密麻麻的的惡靈,沒有絲毫作用的消失在深不見底的九獄之中。 每一個的臉上都寫著驚訝,就連聞卓也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我搖頭對他說,九獄是護佑人道所設,聞卓若是有神尊之位,那這天雷另當別論,可既然輪回為人道,這九獄是人力不可能摧毀和抗拒的,他的天雷還有我的道法在九獄如同虛無,沒有規矩就不成方圓,這是九獄的規則也是冥界的法則。 事實上就算聞卓的天雷有用也無濟于事,因為他頂多能把靠近我們的惡靈擊退,但我們腳下不斷消失的地面,早晚我們會因為沒有立足之地而自己掉落進去。 越千玲有七竅玲瓏心不會擔心有事,我和嬴政同身同魂,要想附身在我身上,就算我肯嬴政也不會肯,他有赦令三界的本事即便是九獄也奈他不何,最后的結果我都想到了,倘若把嬴政放出來,他不但會毀了這天王塔,再隨便毀了九獄他眼睛估計都不會眨一下,畢竟對于他來說根本沒有令他能忌憚的事。 可是其他人怎么辦,墮入九獄萬劫不復,嬴政那么大本事也不能把穆汐雪救回來,何況是我,難道眼睜睜看著其他人枉死九獄受永世煎熬。 我一邊想一邊往后退,我的背快靠到塔璧上,忽然眼睛一亮。 “大家到處找找,第一層刻有暗八仙中的荷花,是提示如何過濁世之海的,第二層也應該有?!?/br> 聽我這么一說,各自都在身邊找尋圖案,那些攀爬上來的怨魂已經離我們太近,我甚至都能聽到他們發出的哀嚎的被灼燒凍傷的慘叫。 “在這里!”葉輕語指著地上一處圖案回頭大聲對我們說。 我們快比走過去,低頭一看地上的圖案是一把寶劍,大小和第一層的荷花一樣,果然過每層的提示都在這暗八仙中。 “寶劍在暗八仙中是呂洞賓所持寶物,劍現靈光魑魅驚?!甭勛坎患偎妓鞯目焖僬f。 “寶劍?!比~輕語一聽把手中的雷影拿了起來?!斑@里好像就只有我拿劍,難道就這么簡單,劍現靈光魑魅驚,是不是只要我拔劍,雷影的青冥之光就能逼退這九獄?” “聞卓的天雷都無濟于事,何況是你手中的雷影,你也一樣是輪回于人道,雷影威力在厲害,也僅僅是神兵,可你已經不是神將,你發揮不了神兵最大的威力?!蔽覔u頭心急如焚的說。 “荷花是寓意一塵不染修身養性,既然是暗八仙,那寶劍是寓意的什么?”顧安琪很認真的問。 “呂洞賓飛劍斬黃龍,所以在暗八仙中,寶劍的寓意是可鎮邪驅魔?!甭勛炕卮?。 “可鎮邪驅魔,這么說只要是人道輪回的人就拿著九獄沒辦法?”顧安琪像是想到什么,加重語氣問。 我默不作聲的點點頭,看見顧安琪若有所思的把蕭連山推到我的面前。 “我們都是人道輪回,可他不一樣啊?!?/br> 我一看蕭連山,聞卓和我幾乎同時嘴角翹了起來,顧安琪的話提醒了我們,雖然我們都是人道輪回,可蕭連山的的確確是特殊的。 蕭連山一臉茫然的看著我們臉上的笑意很憨直的問。 “你們這話是什么意思,我不是人難道是鬼啊?!?/br> ☆、第三十一章 風沙埋骨 蕭連山是人,但和我們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從我在拜將臺封他為天下兵馬大元帥,統領陰兵開始,他還多了一個身份,蕭連山本身就是陰將。 九獄是護佑人道,可十方鬼獄不在其中,我們所有人拿九獄沒辦法,但蕭連山卻有,我一邊往后退一邊大聲對蕭連山說。 “連山,你統領陰兵,這些惡靈也在你管轄范圍,你吹龍角號召陰兵出來,這些惡靈邪魂亂世剛好是你的職責?!?/br> 蕭連山恍然大悟,連忙拿出龍角號,對著九獄低沉威嚴的號角聲響徹在整個九獄之中,所有不斷向上爬的惡靈聽到這號聲都不約而同停了下來,驚恐的四處張望。 一團黑氣彌漫在蕭連山的四周,越來越濃密,直到我們完全看不見他,然后看見那只血剎降魔尊槍慢慢從黑霧中透了出來,殺意四溢陰寒之氣鉆心刺骨,槍尖所到之地一片白霜,甚至比那九獄中萬年恒古不化的寒冰還要凜冽。 血花香溢芬陀利,雄鬼歡呼紂絕陰。 從黑霧中六將之首紂絕陰加身的蕭連山走了出來,紂絕陰是鬼雄也是十方鬼域的殺神,嗜殺好戰,生性狂暴頑戾,手中血剎降魔尊槍能蕩六道鬼眾,槍下誅殺惡魂邪靈千萬,槍破之下絕無完魂,獨尊冥界六宮之首莫敢不從。 蕭連山揮槍縱身一躍跳入九獄之中,論道法或許比蕭連山厲害的大有人在,可在幽冥之地蕭連山如今如魚得水,威風凜凜懸停在九獄之上,那漫天哀嚎的嘶鳴聲戛然而止,一圈白霜由上之下慢慢侵襲,之前還勇往直前的惡靈紛紛開始往九獄深處退去,好像生怕沾染上那白霜,可人鬼都一樣大多都逃不了一個貪字,我們就在那些惡靈近在咫尺的地方,只要附身就能重入輪回,這些惡靈也不知道受了多久的煎熬,脫離九獄的機會就在眼前,即便在紂絕陰加身的蕭連山面前也躍躍欲試,雖然沒有再向上爬,但退了幾步后都停了下來。 畢竟這些惡靈太多,或許都心存僥幸,即便在紂絕陰面前不敢造次,可如果一擁而上,一個紂絕陰又豈能面面俱到的對付所有惡靈,總有想當漏網之魚的。 多以當其中有一個惡靈向前再爬動一下后,所有的怨魂頓時再次肆無忌憚的蜂擁而至,蕭連山懸空在九獄似乎并不擔心,轉身一槍穿透最靠前的惡靈,單手舉起血剎降魔尊槍,那惡靈高高被穿透身體挑在肩頭,蕭連山威風凜凜的對著九獄大喊一聲。 “吾代五方鬼帝巡獵天守,汝等墮九獄萬劫不復受永世之苦,意欲擅逃罪不可赦,六道再無汝等容身之地!” 蕭連山話音一落,手中血剎降魔尊槍凌空一揮,槍尖上的惡靈頓時灰飛煙滅,隨之而立是漫天喊殺之聲,由深不見底的九獄最深處傳來,一團陰黑之氣呼嘯而至,片刻功夫把整個九獄籠罩在其中,我們在上面什么都看不見,只能聽見漫天回響的吶喊和戰鼓聲。 “十方鬼眾聽令,殺無赦!” 隨著蕭連山一聲令下,那彌漫在九獄的黑霧頓時散去,我們從上面俯視,吃驚的看見九獄之中在蕭連山的腳下,由上之下站滿了陰兵,手持殘破的兵刃,等那些惡靈反應過來,九獄已經變成蕭連山的屠場,一場沒有絲毫抵擋的殺戮就發生在我們眼前,陰兵揮舞著手中兵刃砍殺著那些試圖逃脫的惡靈,紛紛從由尸體堆積而成的九獄跌落下去,我們只看見無數哀嚎掉落的惡靈重新墮入九獄深處,然后再灰飛煙滅。 僅僅是片刻的功夫那數之不盡的惡靈本屠戮一空,九獄除了陰兵嗜血成性的暴戾之氣再無其他聲音,蕭連山慢慢飛升而起,懸停在敞開的九獄上方,手中血剎降魔尊槍一揮,大喊一聲。 “十方鬼眾退回幽冥各安其職,九獄罰惡人勿擾陽世,聽汝號命速關九獄?!?/br> 蕭連山話音一落,我們腳下還在慢慢消息的地面忽然停止,然后迅速的合攏,那九獄在我們眼前一點點消失,到最后在蕭連山腳下完全閉合,圍繞在他身上的黑霧也隨之散去,天王塔二層平平整整,像是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我長長松了一口氣,若不是蕭連山,此刻怕是我們已經墮入九獄之中,顧安琪一臉佩服的朝蕭連山笑,能在顧安琪面前長臉,或許是蕭連山最開心的事,之前的驚心動魄的那一刻早忘得干干凈凈。 我們上到天王塔第三層,上去之前我還是皺著眉頭,蕭連山有陰將加身才能赦令九獄,越雷霆再厲害也是入人道輪回的,他是用什么辦法過的這九獄。 第三層沒有之前的兇險,至少在我看來是這樣,不過非要形容這里,我能想到的也是最準確的,應該是荒蕪。 所有的一切沒有絲毫生機,殘破的塔身里面,任何一樣東西都枯敗不堪,阻擋在我們中間的是一條鴻溝,讓我想起越千玲追逐長虹時候的天塹,只不過這里要荒涼太多,我們站在邊沿往下看,雖不是九獄但下面是深不見底的懸崖,對面的山壁猶如斧劈,兩邊的山壁都寸草不生,一條枯朽的原木連接著兩邊,可惜中間斷裂開來,應該是過去的通道,聞卓走過去僅僅用手一碰,粗大的原木紛紛松動掉落,根本不能承受絲毫重量。 天王塔麻煩的地方在于,除非一直到塔頂拿回文牒,否則要么停留在原地,回去是不可能,不到塔門我們打不開,就連每上一層后,我發現旋梯就閉合起來,根本沒有回去的道路。 之前的濁世之海和剛才經歷的九獄都險象環生,或許是因為這個原因,等我們到了這里,雖然暫時過不去,但一時也沒發現有什么兇險的地方,心驚動魄過了兩層,大家都有些疲憊,查看了半天也沒發現這第三層有什么異樣,都放松下來休息。 第三層的和之前兩層不同的地方除了拿到無法逾越的天塹外,就是我們發現地面有一層細細的白灰,我靠著塔柱坐在越千玲的身邊,隨手捏起一些,細細一撮發現這些白灰并不細膩,一時間也不知道是什么東西。 越千玲居然能在這荒蕪的天王塔里找到一朵盛開的野花,在這了無生機的三層上,這野花層了唯一亮麗的色彩,越千玲把野花摘下來放在鼻尖細聞,苦中作樂的對我笑。 一陣風沙從那深不見底的鴻溝深處呼嘯而至,吹襲過整個三層,也不知道這里怎么還會有風吹過,我剛想說什么,忽然發現越千玲手中那朵剛才還盛開的野花在風中剎那間枯萎凋零,我眉頭一皺,用指尖輕輕一碰,一抹灰燼隨著風沙消失在越千玲的手中。 我正在驚訝這離奇的變故,抬頭看見越千玲震驚的表情,嘴角蠕動著驚恐的看著我,而我如今的反應也和她一樣,猛然去看其他人,大家都面面相覷的對視,一時間恐慌在我們之前流動。 蒼老,真正的蒼老,我看見越千玲還有每一個人的臉都在枯敗,那不應該是他們的臉,那是衰老臨死的臉,松脫的皮膚沒有絲毫的彈性,我慢慢抬起手,干枯無rou只有一層皮膚包裹在上面。 聞卓抬頭看我,聲音如今也變得緊張。 “前秦的山海經中曾提到一個地方,叫尸胡山,蘊藏多種金屬和玉石,堪稱上古寶山,可山上之物無人能取,因為無時無刻風沙不斷,風沙一起猶如一甲子光陰,人還未上山已經衰老之死……難道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