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節
石閘面上出現幾道清晰可見的裂痕,越來越粗逐漸向四周蔓延,蕭連山深吸一口氣,想搶在石閘崩裂之前試圖過去,剛一抬腳就被我拉了回來,隨之一聲猶如炮彈低吼的巨響,石閘中間的一塊破碎的巖石飛射而出,一股呼之欲出強而有力的海水從那石眼噴射出來。 然后整塊石閘各處相繼出現被壓迫彈飛的石塊,片刻時間石閘千瘡百孔的噴射著海水,我知道已經來不及了,示意大家往后退,剛沒退幾步。 轟隆。 一聲震耳欲聾的聲響中,整個石閘在強大的海水沖力下四分五裂轟然倒塌,被聚齊的海水猶如遮天巨浪鋪天蓋地沖襲出來,瞬間就填滿河道,我們目睹著眼前好像萬馬奔騰一瀉千里的波濤,一時間被震撼的呆立在原地。 越千玲忽然拉我的衣袖,我回頭才看見她指著我們站立平臺旁邊的石壁,我們都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海水不光是從破裂的石閘在涌出,而是這山體內的石壁都在開始滲水,想必是修建這里的時候挖空山體,之前我們用石閘阻擋海水,聚齊的海水壓力超過了這些石壁的承受力。 我心里一驚,按照這樣的情況發展下去,不用多久這平臺也會被淹沒,前面是布滿絞殺利刃的河道,后面是一條死路,我們困在中間有一種坐以待斃的感覺。 “到這里來!” 聞卓的聲音另一邊傳來,我們隨著聲音跑過去,發現他居然還能笑的出來。 “激流泛舟不知道各位有沒有雅興,哈哈哈?!?/br> 聞卓在平臺上找到一艘年代久遠的木船,船身用金屬加固,材質似乎也是經過特殊處理,放了幾百年居然還完好無損,這條河道到底通向什么地方我們也不知道,不過留在這里早晚葬身汪洋,我們合力把木船堆到河道中,還在木船吃水不深沒有觸碰到下面轉動的利刃。 我們剛一上船就聽見更大一聲巨響,石閘旁邊的石壁紛紛四分五裂,更多的海水蜂擁而至,強大的沖擊力把我們的木船推向前方,在激流中快速的向前飄蕩。 我們回過頭去,之前站立的平臺頃刻間別摧毀,臨來的那條涌道也在海水的沖擊中山崩地裂的坍塌,我回過頭看見聞卓用手枕著頭靠在船沿,依舊是一副天塌下來也不會慌的神情,笑嘻嘻的對我說。 “帝王,這次要是我們還能活著回去,你幫我一個忙成嗎?” “呵呵,你有什么能讓我幫的?”我搖頭苦笑問。 “這個先別管了,能不能活著回去還說不定呢?!甭勛坎灰詾槿坏男χ??!拔乙菜愀愠錾胨懒?,你倒是幫不幫啊?!?/br> “幫,你說什么就什么?!蔽倚χ卮?。 我們的船洶涌的海水中飄蕩了很久,這是一條看不見頭的河道,應該是自然形成的,不過根據地勢來看,我們一路在往下漂流想起來也對,我們之前是在半山腰,如果沒估計錯這河道會一直匯入到大海才對。 漂流了很長一段時間,我們的木船沒有剛才那么快,水勢也變得平滑,大家都不約而同松了一口氣,雖然到現在也不清楚我們到底會被沖到什么地方。 我一直緊緊握著越千玲的手,她就把頭靠在我懷中,大家都沒說話,很安靜的在著河道中隨波逐流,越千玲忽然直起身興奮的說。 “你們看,前面有光亮,說明有出口!” 我們都順著越千玲手指的方向望過去,果然看見若隱若現的光亮,聞卓還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躺在船上,把手隨意的扔在海水之中,漫不經心的說。 “你們難道沒發現這里的水流在加快嗎?” 我們都注視著前方的光亮,都沒理會聞卓的話,那光亮越來越明亮,離我們也很近,似乎在觸手可及的地方,直到我忽然反應過來聞卓剛才那句話,才真意識到海水流動的速度的確在加快,而且我還聽見有水沖擊震蕩的聲音。 我眉頭一皺,站起身看著不遠處的光亮,再靠近一點等我徹底看清楚,前面是漫天的水霧,光亮就是從水霧中透射而來,我看見了光亮,不過離我們并不近。 直到我們的木船漂流的速度越來越快,我的嘴慢慢張大,我能看見那些水霧中的光亮,不過卻在我們的下面。 我現在只想到魏雍給我的摘星樓,那棟高聳入云的大樓,我什么都沒記住,只記住了它兩百多米的高度,而我們的木船就在這個高度上,而且更麻煩的是,我們會掉落到下面去! 我終于聽清楚了那震耳欲聾的水流聲,這是河道中海水傾倒下去撞擊下面海面的聲音,飛流直下三千尺用在這里我想不會太過分,我們面前的巨大瀑布絕對是我見過最高的一個,可惜現在已經晚了,我們根本控制不住木船,完全是在一股強而有力的牽引下向瀑布飛奔而去。 我喉結蠕動一下,倒坐在船上,把越千玲的手握的更緊,蕭連山也一樣拼命保護著顧安琪,只有聞卓連頭都沒回,看我表情他應該猜到什么情況。 “兩件事?!?/br> “什么?” “還能活著回去,你必須幫我坐兩件事?!甭勛恳贿呎f一邊已經抓緊了船沿。 “別說兩件了?!蔽椰F在已經徹底搞不懂聞卓腦子里在想什么,好像他想的永遠沒和我們在一個基點上?!爸灰茈x開這里,我答應你三件?!?/br> “呵呵,這可是你說的,別反悔啊?!甭勛康淖旖怯謷炱鸱攀幉涣b的笑容。 木船在越千玲和顧安琪的尖叫聲和蕭連山發泄恐懼的大喊聲中快速的下墜,我居然還聽見聞卓歡愉興奮的笑著…… 我緊抓住越千玲的手,不過結果是什么,生死我都和她一路相隨。 下墜的過程漫長而驚心,直到我撞擊到海面的那一刻,我整個人居然還是清醒的,啪的一聲我身體沒入海面,身體有撞擊的疼痛,但沒想象中那么劇烈。 我游出海面,看見蕭連山和顧安琪都安然無恙,轉頭看見越千玲也有驚無險,最后看見不遠處的聞卓,大家都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唯獨他仰頭看著那巨大而高遠的瀑布,抹了一把臉上的海水,沖我笑著大喊。 “要能活著回去,等有時間了,你再陪我來跳一次?!?/br> “……”我一時啞然無語,估計任何人經歷過這一次后再也不會想來,不過聞卓除外,因為我現在開始意識到,他和人的想法永遠是不一樣的,最麻煩的是,我居然還答應他三件事。 或許是因為這經歷了這次心驚膽戰的瀑布,我們似乎漠然了很多,都很從容的向前扶著木船的殘骸向前面的光亮游去。 這里的水溫有些奇怪,不像之前那樣恒定,有時候很熱但一會就變得冰冷,像是有冷熱兩種極端的海水在交替,前方的水霧很重,我們幾乎看不清前方的東西,只隱約看到那光亮越來越明亮。 越是往前漂流越是能察覺到時冷時熱的變化,不光是海水,就連我們身邊的溫度也一樣,一半寒冷刺骨,而另一半灼熱難耐。 前方瀑布撞擊海面產生的水霧逐漸淡去,當最后一抹水霧消失在我們眼前,我們幾個人都再一次瞠目結舌的張大嘴,就連一向吊兒郎當的聞卓也一臉震驚的看著遠方。 我們終于看清楚了光亮,不過那不是光線,而是guntang的巖漿,在我們不遠的地方,寬闊的海道一邊聳立著一座正在源源不斷噴射巖漿的火山,山勢向一只伸出的手,遮蓋在海道之上,而涌出的巖漿順著山壁滴落到海面上,像是一道被潑灑的鐵水,猶如卷簾低垂下來。 任何從這里過去的一切都會被燒成灰燼。 “從另一邊走!”我大聲喊著,提醒大家從左邊過去,千萬不要看見這翻涌的火山巖漿。 等我們劃左邊,所有人的表情更加震驚,聞卓開始笑了,我聽的出有慘然苦笑的味道在里面。 我怎么都沒想到在流淌的火海的旁邊,居然還會有一座冰山,左邊的冰山竟然連山勢都和旁邊的火山如出一轍,也像一只伸出的手,覆蓋著左邊的海道,難怪這里水流和溫度都異常詭異,原來就是因為這兩座山的原因。 火山的巖漿掉落在冰水中被瞬間冷卻,再被海水沖走,而巖漿被冷卻的熱氣上升,遇冷后再凝聚成冰,而這些凝聚的冰在冰山上形成鋒利的冰錐,在火山熱氣蒸烤下,不斷紛紛掉落,猶如漫天飛降的冰劍,掉落到海面再冷卻巖漿。 這是一個沒有終止,極其完美的循環,同時也在這海道上形成一道天然而且無法逾越的天塹,不管從任何一邊過都是萬劫不復,要么被燒死,要么被落下的冰錐刺死。 火海冰山卷天簾。 我忽然想起張四爺告訴過我那四句話,其中第一句說的正是這個地方,我意識到或許那個傳聞并不是杜撰出來,真有人曾經到過這里,如果這個傳聞是真的,當然那些人見到的不會是什么東海龍宮,那座海底的宮殿應該就是消失的碣石金宮。 “聞卓,我們和兩人道法開護體罩保護他們從這里過去?!蔽铱措x火海冰山越了越近,大聲對他說。 聞卓豎起兩指對我無力的笑了笑。 “沒用的,我剛才試過,這地方很奇怪,好像被封印過,道法在這里沒有用?!?/br> 我一驚,掐指決念咒果然沒有半點反應,沒有道法護體罩我們根本不可能過去,而且我們海道兩邊光滑,也沒有可以固定住我們的地方,何況我們現在離火海冰山的距離想要回頭已經來不及了。 “哥,張四爺一共說了四句,火海冰山卷天簾,乘蛟翻江渡天塹?!笔掃B山忽然轉過頭大聲對我說?!俺蓑苑商靿q,應該是渡過這里的辦法,你趕緊想想到底是什么意思?” “蛟龍翻江……蛟龍遇水而興,遇海而潛,乘蛟翻江意思是騎龍潛海?!蔽蚁肓讼肴粲兴嫉膶κ掃B山說?!斑B山,潛到水底去看看,有沒有什么東西!” 蕭連山深吸一口氣潛了下去,很快游出水面激動的說。 “下面還有一條巖洞,從里面可以潛游過去,剛好避開這火海冰山,不過很長不知道一口氣能不能游到頭?!?/br> “張四爺既然說了四句,乘蛟翻江渡天塹就一定能過這里,后面還有兩句,想必是離開這里的人經歷的事?!痹角Я岷芾潇o的說?!安还茉趺从每偙仍谶@里等死強?!?/br> 蕭連山在前面帶路,我們各自憋了一口氣,跟著他潛下去,從下面的溶洞中穿游而過,不過水下異常難受,身體一半冰冷一半炙熱,水溫也一樣,我游在最后面,真擔心前面的人受不了游不出去。 好在這條溶洞并不長,等我們從另一頭游出來的時候,發現水溫變的正常,而且在我們頭頂有光亮,我第一個反應那應該是陽光,或者月光,不管是什么都無所謂,我們拼命向頭頂的光亮游去,既然能看見光線就說明我們活著出來了。 等我們浮到海面,憋的一口氣剛好用完,大家都大口喘氣,等平靜下來后才環顧四周,我不知道其他人是什么樣的心情,我只知道此刻我的嘴又在慢慢張大,臉上充滿了震驚的表情。 其他人和我的反應如出一轍,我看見聞卓抹著臉上的海水,這一次他徹底的正經了。 ☆、第五十五章 巨型青銅雕像 我們浮出海面,這里的水流相對要緩慢,不過在海面上是一層很濃重的霧氣,我猜想應該和剛才的火海冰山有關,被蒸發的霧氣一直彌漫不散聚集在這海面。 我們從來沒看見過如此奇異的景象,回頭還可以清楚這里的地形環境,這里的海水都是從我們之前過來的海道里流淌出來的,而那壯觀又驚心動魄的火海冰山真猶如一道無法逾越的天簾,把之前的海道和這里分割而開。 濃重的霧氣籠罩在海面,我們看不清周圍具體的情況,離火海冰山越遠,海面越是安靜,我們漫無目的向前游動,我們之前一直認為被沖到了大海之中,可等我們游出海面才發現,頭頂上并沒看見太陽或是是月亮的光線。 但很奇怪這里尤為的光亮,和之前陰暗的海道比起來,這里像是仙境,而相對而立的火海冰山就猶如阻擋凡人進入的仙境之門。 我們望向頭頂,都以為自己眼花,聞卓甚至已經揉了好幾下眼睛,還是不太確定,最后游到我身邊詫異的問。 “為什么我們頭頂上有魚?” 這就是令大家瞠目結舌不可思議的地方,我們的頭頂上有無數五彩斑斕,甚至是沒見過的海魚在游動,感覺有點像在魚缸中觀看一樣,只不過我們在魚缸的底部。 我們在海面上,而我們的頭頂有海底生物…… 很難解釋和理解這是怎么回事,我們就這樣仰著頭看著這些來回游蕩的海洋生物,直到顧安琪說出那句不可思議的話。 “我……我們在海底?!” 如果我們真在東海之底,那我們頭上的又是什么,一切都很真實,不像是我們的幻覺,最讓我們好奇的是,為什么這里會有光線,而且如同白晝,可惜海面有霧氣阻擋,否則我們就能看清楚到底在什么地方。 “你們看,那邊好像有火光!”蕭連山指著遠處大聲喊。 我們望過去,在濃密的霧氣中果然看見若隱若現搖曳的光亮,我們向那邊慢慢游過去,因為擔心再遇到火海冰山之類突如其來的險境,我們前行的速度很慢。 離光亮越近我們發現海水越淺,似乎是到了淺灘的岸邊,當我們從海水中站起來的時候,我彎腰拾起一捧海沙,細細的搓揉很真實的感覺,這片海灘同樣也被霧氣所籠罩,看不清前面有什么。 但沒走幾步我們居然在地上發現顏色青灰,質地堅硬石板堆砌的道路,越千玲蹲在地上研究了半天,拿起一塊斷裂的石板制作規整、渾厚樸實。 越千玲越看越詫異,在石板上敲擊幾下有回聲,有看看斷口面整整齊齊,抬頭很意外的說。 “敲之有聲,斷之無孔,這……這是歷史上頗負盛名的秦磚?!?/br> 我一愣,從她手中把石板接過來仔細看了看,然后也蹲了下去,這些石板鋪成的路一直延伸到霧氣之中,看樣子很長,而石板路都是由我手里這種條形磚組成。 我讓蕭連山到岸邊捧來水沖干凈石板上的沙土,露出典型的秦代龍紋,而且最中間的磚上還有銘刻的秦篆,雖然年代久遠不過依舊能很清晰的辨認出上面的文字。 千秋萬歲與地無極。 越千玲沒有看錯,這的的的確確是秦磚,而且看著銘文,還是只有帝王能尊享的秦磚,這條通道一般人是不能走的,這是秦王的御道,千年前只有秦王能踩在上面,誰會在這離奇的地方修一條御道呢? “這通道修建的年代遠比之前的明十四陵要久遠?!鳖櫚茬飨肓讼雽ξ覀冋f?!凹热挥腥嗽谶@里修建道路,你們說……這里會不會有人???” “怎么可能,這都是千年前的東西了,誰可以活上……”越千玲按照習慣性的思維去否定顧安琪不著邊際的想法,可很快又停住沒再說下去,我猜她可能是意識到,似乎她見過活了上千年的人已經并不少了。 我們沿著御道向前,有了道路的指引我們也不怕走錯方向,可是霧氣太重,看不清前面有什么,我們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蕭連山走在最前面,警覺的留意著四周,這里太安靜,越是這樣我們反而心里越沒底。 “前面有東西?!笔掃B山忽然機警的示意我們停下來。 我們在御道兩邊看見一個對稱的棱角,走近才看清楚是青銅所制造的一種器物,可因為被霧氣所遮擋看不清全貌,大體上看像一根青銅柱,保存的極其安好嶄新如初,上面有層次分明的紋飾和典型秦代風格的線條,不過我們都不知道這青銅柱是干什么用的。 但很快我們發現這青銅柱比我們想象中要大的多,我們僅僅是看見其中一角,我們圍著這青銅柱走了一圈,等再回到原來的位置估計用了十分鐘,這不是大,確切的說應該是巨大,我一直在心里記下腳步,最后估計出這東西竟然比越雷霆那套三百多平的房子還要大。 而且走了一圈后我已經不再確定這到底是什么青銅器物,因為從不同的方向看,完全是各不相同的樣子,我們只能看見底部的形狀,至于被霧氣遮擋的上面是什么樣子就不得而知了。 越千玲看了半天若有所思的說。 “看這紋飾應該是秦代虎狼紋,不過虎狼紋多用于鎧甲之上,怎么會銘刻在這里?” 蕭連山用手在上面敲擊幾下,發出厚重低沉的回音,聞卓一直沒說完,一個人又圍著青銅柱走了一圈,最后停在我面前,皺著眉頭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然后居然單膝跪了下去,一邊看著青銅柱一邊調整著自己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