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姑娘率先笑道，六年紀還小，嘟著嘴說道：“我可不要作詩什么的，反正是贏不過二jiejie的，就不丟人了，不如咱們玩九宮格？我前陣子剛得了個新的，可有意思了?！?/br>
    五姑娘笑著摸了摸六姑娘的雙丫髻：“九宮格也就你最喜歡了，我最不耐煩那個，不如咱們沖茶吧，我前兩天剛學會了一種茶藝，特別好看，我演給你們看？”

    三姑娘嘆口氣：“你們都快別丟人了，哪兒有客人還沒說話，你們自己決定的？再說了，這玩游戲，得玩大家都喜歡，都會的才行。你們一個個的，光挑著自己喜歡的說，太怠慢客人了，依我說，咱們不如玩擊鼓傳花，花落在誰手上，誰就得給大家……”

    三姑娘歪著腦袋想，王淑敏在一邊接口：“不如給大家講個笑話？全都逗樂了，才能算贏，可以……唔，可以要隨意一個人身上的東西，沒全部逗笑就算是輸掉了，要留下身上的一個東西?！?/br>
    小姑娘們身上的配飾首飾，那都是一堆一堆的，隨意輸贏幾個，也沒人會放在心上，尤其是王家這種富貴之家。于是，王淑敏的提議全員通過，大姑娘馬上就讓人去找了花鼓和絹花過來，準備開始擊鼓傳花。

    只是丫鬟剛拎了鼓槌敲一下，就又有丫鬟進來了，這個舒曼瑤是見過的，是王夫人身邊的大丫鬟。

    “如意jiejie，可是娘親有什么事情吩咐？”王淑敏趕忙起身問道，如意笑著給眾人行禮：“來了客人，夫人請姑娘們過去見見?！?/br>
    說著，視線落到舒曼瑤身上：“夫人說，舒姑娘也不是外人，也和姑娘們一起去見見?！?/br>
    “來的是誰??？從哪兒來的？”大姑娘好奇的問道，如意一邊在前面帶路，一邊笑道：“是從京城來的，是夫人的表外甥?！?/br>
    “叫什么名字？”三姑娘也好奇，大姑娘面色卻悄悄紅了紅，二姑娘王淑敏面色平靜，只放慢了腳步，舒曼瑤見狀，也趕緊跟著放慢腳步：“王jiejie，是要見外男啊……”

    王淑敏瞇著眼捏捏她手心：“你才多大啊，沒瞧見我大jiejie也過去了嗎？再說了，有長輩在場，無礙的。只是……”

    大約是不知打應該怎么說，王淑敏猶豫了好半天，又嘆口氣：“自是表哥十來年沒來過江南了，也不知道這次來是要做什么的。你等會兒，只管跟著我，大jiejie若是說什么，你也別插嘴，只管聽著就是了?！?/br>
    一句話，帶著耳朵就行了，少看少說少動。

    舒曼瑤連忙點頭，謝了王淑敏的指點。

    進了房間，就見舒老太太坐在上首，王夫人坐在另一邊，王夫人的下首，則是一個陌生的青年，大約十七八歲的樣子，身形瘦削，身量高大，面如冠玉，眼如朗星，劍眉入鬢，唇色淺淡，只從長相上來說，也算是個偏偏美男子。

    “淑雅，淑敏，都快過來，見過你們表哥?！蓖醴蛉苏姓惺?，又對那青年笑道：“這幾個，這兩個是你表妹，舒珊和淑清是二房的，淑琴和淑文是三房的，也算是你的表妹。這位舒姑娘，是知府大人家的姑娘，今兒過來做客，正好遇見了?！?/br>
    介紹完自己這邊，又對舒曼瑤她們介紹道：“這是你們的表哥，姓楊?！笨戳丝词媛?，笑著說道：“曼瑤和淑敏情同姐妹，也叫一聲表哥就好了?！?/br>
    舒曼瑤笑著點點頭，給那青年行了個禮，喊了一聲表哥，然后就坐在一邊不說話了。王夫人笑著問道：“建白，怎的來之前沒捎個信兒？我也好派人去接你，你這次到江南，能住多久？不若在江南過年？”

    楊建白身子端正，半點兒都不往這邊女孩子身上看，只沉聲說道：“姨母恕罪，建白這次只是路過江南，想著娘親在世的時候，很是惦記姨母，所以過來給姨母請安。建白時間不多，一會兒就要出城去了，姨母不用費心為建白安排?！?/br>
    舒曼瑤臉色頓時就變了，姓楊，名建白，楊建白，這名字，不就是上輩子，爹爹給自己說的人家嗎？可是，那人不是身高八尺腰似水缸滿臉胡子眼似銅鈴言語粗魯聲如打雷的嗎？還有殺人如麻茹毛飲血陰狠毒辣蠻不講理，這些個傳說，和眼前這個男人，半點兒都對不上吧？

    或者，只是名字相同？想到這個可能，舒曼瑤瞬間就淡定了，大千世界，熙熙攘攘，難免有幾個重名的，大約，這人不是自己所知道的的那個吧。

    想明白了，舒曼瑤就又淡定下來了，只是，她自以為做的很好，卻不知道，楊建白感覺最是敏銳，早早就察覺到舒曼瑤臉上的神色變化，心里也頗有些不解，自己剛才說的話，哪兒不對？或者，表現的不對？

    王夫人大吃一驚：“怎么今兒就要走？你是要去做什么？連一天都不能耽誤嗎？”說著就開始擦眼淚：“你娘在的時候，我們姐妹是最要好了，可是……你既然是她唯一的兒子，我自是要替她好好照看你的，你是要去做什么？怎么到了年底反而出京了？”

    說著臉色就變了：“可是楊家……”

    楊建白迅速搖頭，舒老太太也聽出來了，快說到人家的家族秘密了，不適合旁聽了，所以趕忙提出告辭。

    王夫人就有些猶豫，一會兒她看中的那些小姑娘們就該過來了，總不能讓兩邊都白跑一趟。正遲疑間，就見王淑敏站起身：“娘，祖母剛才還說，想和老太太聚一聚呢，不如女兒來給老太太領路？正好和舒家meimei一起去瞧我上次寫的字?！?/br>
    得了提示，王夫人趕緊給如意使了眼色，讓如意先去王老太太那里報信，然后才應了王淑敏的話，讓王淑敏領著一群jiejiemeimei們到外面玩耍。

    室內沒了外人，王夫人才急忙問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可是楊家容不下你？”

    ☆、36 再遇舊人

    “王jiejie，楊表哥是京城人嗎？”舒曼瑤低聲問道,王淑敏點了點頭,有些疑惑的看舒曼瑤,舒曼瑤不好意思的笑道：“王jiejie也知道,我們舒家,祖籍是在京城的,可是我打小就跟著祖母和爹爹來江南東路，從未去過京城……”

    王淑敏恍然大悟，再開口的時候就松散了幾分：“楊表哥是安國公府的嫡長孫，不過，我并未去過京城，和楊表哥也不過是小時候見過一次,所以，并不是很清楚京城的事情，你若是好奇，等會兒我們去找娘親問問?！?/br>
    “也沒多好奇?！笔媛広s忙笑道，心里卻是冒出了一股說不出的滋味，楊建白，京城人士，又是安國公府的嫡長孫，只一個條件，她還能騙騙自己?？墒撬械臈l件加起來，她就不得不承認了，這個人，就是爹爹上輩子給她挑選的夫婿。

    真的很不想承認，上輩子的自己簡直是蠢的連豬都不如了?？墒鞘聦嵎旁诹搜矍?，她不得不承認，難怪上輩子，她會落得一個那樣的下場——親疏不分，輕信人言，完全就是許氏母女手上的玩偶，她們想要將自己變成什么模樣，自己就會變成什么模樣。

    “曼瑤，怎么了，不舒服？”王淑敏瞧著她臉色有些不太好，趕忙問道，舒曼瑤搖搖頭：“不是，只是有些冷，你們家老太太，很嚴厲嗎？”

    王淑敏搖搖頭：“也不是，你也不要擔心，有你們家老太太在，我祖母就是不喜歡你，也絕對不會說什么的，再說了，咱們去給我祖母請過安之后，就不用留在那兒了，你更是不用擔心了。我前兒得了一盞走馬燈，一會兒咱們回去，我點上讓你看看?！?/br>
    “好啊?！笔媛幜ⅠR興致勃勃的點頭，給舒成業納妾這種事情，舒曼瑤也是不能插手的。所以等到了王老太太的院子，幾個小姑娘就立馬被打發出去了。

    到了外面，王淑雅率先笑道：“我還有些事情，就先不陪著你們了，等會兒我派人過來給舒meimei送些點心過來，我身邊的丫頭，也就這個能拿得出手了?！?/br>
    王淑敏不在意的點點頭，三姑娘也跟著告辭：“昨兒先生留下的功課我還沒做完，我先回去做功課了，舒meimei，真對不住，今兒不能陪你了，等會兒我讓丫鬟給你送些絹花過來，都是我親手做的，舒meimei可一定不要嫌棄?！?/br>
    舒曼瑤趕忙行禮：“多謝王三jiejie了，王三jiejie的一番心意，我只會高興的?！?/br>
    很快，就只剩下王淑敏和舒曼瑤了。王淑敏瞇著眼睛看了看散場的那幾個，挽了舒曼瑤的胳膊：“我一直沒找到機會問你，你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兒？這會兒可已經好了？還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好多了，我不能聞茯苓粉的味道，那天，那牡丹花上，應該是撒了茯苓粉?！笔媛幰贿吀?，一邊慢吞吞的將那天的事情說了一遍：“我還要謝謝王jiejie呢，若不是王jiejie替我遮掩，怕是我也不能及時遮掩過去?！?/br>
    王淑敏帶著些同情的看了一眼舒曼瑤，好端端的牡丹花上忽然出現茯苓粉，這事情本身就有疑點，再加上當時舒曼瑤找人遮掩，回頭舒老太太更是派人到各家去特意說明情況，只能說明一個問題——舒家，也并非是看起來那么平靜的。

    “你日后該多多小心才是?！蓖跏缑舭櫭颊f道：“只是，這茯苓粉，防不勝防的，倒是讓人為難了?！庇绕涫?，茯苓粉也算是補藥，熬粥敷面，處處可用，女子尤其喜歡，誰家會不備上三五兩？

    “并無大礙，只要不是和花粉摻在一起，就不會有事兒?！笔媛幮χf道，許氏上次也不過是誤打誤撞，她只知道，舒曼瑤聞到茯苓粉的味道就會出疹子，湊巧了，左家最出名的，可就是花房了。

    “那就好?！蓖跏缑粢菜闪艘豢跉?，頓了頓又說道：“其實，之前我很是羨慕你的，你們家里，沒有庶子庶女，應該是少了很多紛爭的，可是現在我才知道，這人啊，走到哪兒都有紛爭，哪怕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倆，有時候也要為父母更偏愛誰一些起紛爭?！?/br>
    舒曼瑤猶豫了一下才安慰道：“王jiejie，其實，你也不用太看重這些了，世上的事情多了去，你若是只看重這些，就會忽略很多事情，就比如說，父母的寵愛，兄弟的關懷，有很多事情，都比那些個紛爭重要多了?！?/br>
    說著，臉色紅了紅：“我其實，還是很羨慕jiejie的，jiejie有個愛惜meimei的好兄長，有個關心jiejie的好弟弟，比我好多了?！?/br>
    王淑敏頓了頓，伸手拉了舒曼瑤的手：“你說的對，那些個紛爭，其實并不重要，人生苦短，何必將時間都浪費在那個上面？你上次不是說，學畫畫的時候有些地方不明白嗎？等會兒和我說說，我說不定能開解開解你。其實，我這輩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畫出一幅和海棠圖一樣的畫作，你不會笑話我吧？”

    “當然不會，我看過王jiejie的畫，王jiejie的畫兒還是有靈性呢?！笔媛広s忙說道，心里卻是因為王淑敏的話起了些波瀾，王淑敏的愿望是畫出一幅和海棠圖一樣的畫作，那自己學習字畫的目的，難道就只能是為了討好爹爹，然后將來鄙視一下曹偉嗎？

    王淑敏再怎么討厭內院的紛爭，她的愿望，她的目標，還都是和自己有關的。那她，怎么就不能著眼于自己，為自己確定一個人生的目標嗎？

    總不能等報復完了許氏她們，等弄死了曹偉，就和其他女人一樣，一輩子呆在后院生孩子吧？

    這樣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最起碼，不是現在的她想要的。

    那么，她也要給自己確定一個目標？

    心里存了念頭，和王淑敏討論字畫的時候，舒曼瑤就多了幾分認真，王淑敏本性嚴謹，見她如此，更是不藏私，兩個人窩在書房討論了大半天。

    一直到舒老太太身邊的人來傳話，說是要告辭走人了，舒曼瑤才總算是回神，卻又有些舍不得：“我平日里只一個人學習，從沒和別人討論過這些問題，今兒有王jiejie的一番指導，茅塞頓開，收獲良多。若是王jiejie有空，能不能多指導我一番？”

    “好啊，反正我一個人也挺無聊的?！蓖跏缑舢敿淳蛻讼聛?，雖然舒曼瑤筆跡還很稚嫩，但也不是空有架子，偶爾也會說出些很有道理的話，她也能從中獲益。

    兩個人依依不舍的告辭，舒曼瑤才跟著舒老太太坐上馬車準備回府。老太太臉上難得露出幾分輕松，舒曼瑤猜著，應該是納妾的事情有了七八成準，不過，這種事情她也過問不了，就開始給老太太講她今兒在王淑敏那兒的事情了。

    “王jiejie畫的可真好，那花兒就跟活的一樣……”

    “王jiejie還送了我一幅畫，祖母，您看，是不是很好看？”

    老太太瞧著舒曼瑤一天比一天開朗，心里高興，臉上也掛著笑容，聽舒曼瑤嘰嘰喳喳的說話，正說的開心，就覺得馬車晃了晃，隨后有人問到：“沒事兒吧？”

    老太太皺了皺眉，外面羅大叔問到：“老太太，沒事兒吧？剛才巷子里忽然竄出來一匹馬，碰了馬車一下?！?/br>
    “無事，馬車可有損壞？”老太太沉聲問道，羅大叔過了一會兒才回道：“馬車沒事兒，就邊上擦了一點兒?！?/br>
    之前那個聲音又說道：“實在是對不住，我并非是故意的，這損壞的馬車，我愿意照價賠償?，F下，不如我送老太太到醫館瞧瞧？”

    “不用了，我沒事兒，既然馬車也沒事兒，那咱們就走吧?！崩咸蠖鹊暮?，反正自己也沒事兒，不過是馬車擦了一下，都是小事兒，沒必要糾纏了。

    “老太太，真是對不起，我這會兒也有急事，老太太既然不愿意去醫館，那我留個地址，老太太若是有什么要吩咐的，盡管去找我?！蓖饷婺侨说挂矝]多說，略帶匆忙的說道：“我叫曹偉，現住在長平巷巷尾南邊倒數第三家，老太太到時候只管派人來叫我就行了?！?/br>
    老太太也沒出聲，羅大叔知道老太太的意思，一揮鞭子，馬車就繼續往前走了。老太太一回頭，就發現舒曼瑤臉色慘白，額頭上也多了一層冷汗，頓時嚇了一跳：“怎么了？哪兒不舒服？是不是剛才嚇到了？羅大，快，直接去宋大夫的醫館?！?/br>
    舒曼瑤趕忙按住老太太的手：“祖母，不用去醫館，我就是嚇著了，回去吃些安神的藥就行了，真的，你看，我這會兒就沒事兒了?！?/br>
    說著，坐起身子，捏了捏自己的臉頰：“祖母，真不用擔心，我沒事兒。我就是第一次遇見這種事情，馬車被撞了，然后嚇了一跳而已?！?/br>
    老太太一臉狐疑：“真的？”

    舒曼瑤使勁點頭：“真的，祖母，其實我連安神藥都不想吃，那個湯藥，苦苦的，真不好吃，要不然，我吃些酸棗仁？”

    老太太見她臉上的神色逐漸回轉過來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氣，只是到底不放心，按著她躺在自己腿上：“你先睡一會兒，到了家再說吃不吃藥的事情?！?/br>
    舒曼瑤順從的閉上眼睛，遮住眼簾下的怨毒和仇恨。她的兩只手都握成了拳頭，指甲死死的扎在手心里，就是疼的眼前發黑，也絕不松開。若不是這樣，她怕自己失了理智，就這么沖出去殺了那男人。那個聲音，她就是死都記得，不管是笑著說的，還是怒吼的，還是嘲諷的，還是罵罵咧咧的，她都記得清清楚楚，半點兒都沒忘記過。

    她曾想過，在她回京之后，曹偉會出現。

    可是，那也只是想過。而且，還是在回京之后，甚至，她還有一年多的時間做準備。她怎么也沒想到，曹偉竟然這會兒就出現了，還是出現在了江南東路！

    事情怎么變的不一樣了？

    舒曼瑤一顆心就像是放在了油鍋里，燒的她恨不得將外面那個人砍成碎末，卻又帶了幾分惶恐不安，事情不一樣了，到底是哪兒出了問題？

    曹偉為什么會在江南東路？是不是自己和以前不一樣了，所以，帶動的周圍的事情都發生了改變？那么，是不是說明，不管自己怎么努力，最后的結果，卻是不會改變的？

    “曼瑤，曼瑤？”她心里的各種念頭正織成一團亂麻，忽然就聽見祖母叫了她兩聲：“到家了，先下車好不好？你若是累了，等回了房間，用了午膳再睡覺。祖母讓人做你最喜歡吃的八寶鴨好不好？還有牛乳蒸糕，還有胭脂鵝脯，下車好不好？”

    舒曼瑤眼眶一酸，差點兒落下眼淚。若是事情最后的走向還是那個結局，祖母定然是會為她傷心難過的吧？

    她忘不了，上輩子她和曹偉私奔后被人抓回來，祖母那灰敗的臉色，那悔恨惱怒失望中又帶著絕望的神情。還有爹爹，不過是一夜功夫，就白了一半的頭發，整個人都老了十歲。

    這輩子，難不成還會這樣？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舒曼瑤不說話，老太太卻著急了，伸手摟了人，一手拍著舒曼瑤的背，一邊轉頭吩咐羅大：“快去請了宋大夫過來?！?/br>
    又吩咐一邊的金珠：“讓婆子抬了軟轎過來，讓人去煮安神湯?！?/br>
    舒曼瑤抱著老太太的胳膊，聲音嗚嗚囔囔的：“我做噩夢了，祖母，沒事兒的，不用叫宋大夫過來的，一會兒就好了?！?/br>
    老太太松了一口氣，輕拍了舒曼瑤兩下：“你這丫頭，不過是個噩夢，竟然被嚇成這樣了！夢都是反的，你做噩夢了，指不定就是要有好運了，別害怕啊，要不然，今晚和祖母一起睡？”

    舒曼瑤破涕而笑：“真的？我能和祖母一起睡覺？”

    “你啊，還當自己兩三歲呢?！崩咸珟е鴰追謱櫮?，笑著捏了捏她鼻子：“嗯，祖母答應的，今晚上，你能和祖母一起睡，不過呢，現在應該是先下車。到了用午膳的時候了，你肚子餓不餓？”

    舒曼瑤趕忙起身，心里的各種念頭也壓了下去。她不能讓祖母看出什么端倪來，本來這段時間，她改變的就太多了，祖母是愛孫心切，這才沒有多懷疑什么。若是她在表現出異常來，怕是祖母都要生了疑心了。

    她倒不是怕祖母害她，她就怕祖母會傷心難過。若是祖母認定她并非是自己的親孫女兒，而是什么孤魂野鬼，必定會找人超度了她的，她倒是不怕死，就怕祖母比上輩子更痛苦。

    至少，上輩子祖母過世的時候，一直是以為她過的好好的。

    宋大夫到底是被請過來了，只是舒曼瑤也沒什么不舒服，宋大夫也只開了些安神藥。用了午膳，又在祖母眼前喝了藥，舒曼瑤才算是找了機會回自己的院子。

    躺在床上，各種念頭就又出現了。頭就像是要炸開一樣，舒曼瑤咬著牙躺在床上，差點兒沒將床帳給扯下來。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她慢慢的又沉靜了下來。不是早就想過，會遇見這個渣滓的嗎？不是早就知道，會有這些事情發生的嗎？

    怎么事情出現了，自己反而退縮了呢？之前打定主意要報仇，怎么仇人到了眼前，自己先不戰而敗了呢？

    事情的過程能改變，為什么她就不能改變結局？再說了，還沒到出現結局的時候，她怎么就覺得結局一定改變不了呢？

    不過是那渣滓提前出現了，她驚慌什么？只要自己不再上當，他說什么自己都不相信，還怕這輩子會再出現上輩子的那種情況嗎？

    祖母的懷抱那么溫暖，爹爹的笑容那么和藹，這些，她統統都舍不得。上輩子沒膽量去體會，這輩子，她絕對不會放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