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
在這個邊遠小鎮,尤其是大半夜‘大街’上還掛著15瓦的白熾燈泡的小鎮上,晚上出來一陣方便,倒真是有些心慌慌。 黃雀撒完尿,提好了褲子,整個人一陣舒坦,正準備掏出香煙點燃一根好好的在這個木板樓上享受一番,可就在剛掏出打火機正準備點燃的時候,大街上猛的一陣人影閃動,四個身穿緊身服的黑衣人齊刷刷的從屋頂跳落而下,悄無聲息的沒入了黑暗之中。 那詭異的身法,走路的古怪姿勢,讓黃雀心中一愣,手中的打火機就要掉在地上,突然,黃雀身邊也是人影一閃,一個人快步靠近,接住了打火機,并且示意黃雀趕緊低下頭。 黃雀一看,這人,竟然是劉金銀。 這老小子,看不出來動作還十分矯健嘛,至少黃雀以前可是沒有見過他這般凌厲無比的動作的。 “銀叔......” 黃雀輕聲的叫了一句。 劉金銀搖搖頭,緊緊的看著樓下。 這西山旅館是標準的兩層木制結構,一樓是飯館,二樓是客房,客房的門口就是木制陽臺,直接可以看到西山古鎮那長條街上的一切,倒是一處看熱鬧看風景的好地方。 兩個人蹲在木制的陽臺上,一句話都不說,就這樣死死的看著,過了一會,黑暗之中那四個黑衣人的身影再次出現,右手彎曲在前,左手在后,身子前傾,邁動著小碎步,快速的往前跑,依然是那樣的悄無聲息。 在四個人走過去之后,黑暗中又出現了三人,離的遠,燈光也不是很亮,可有一人卻是格外的顯眼,因為她本身就是一副玲瓏有致的身體,前凸后翹,加上這燈光的映射,更加顯得婀娜多姿。 這人,竟然是白天見到的那個女人。 三人快步而行,不一會兒就閃入了旁邊的一棟木屋當中。 黃雀一臉的疑惑,剛剛那些人,實在是太過詭異了,從屋頂跳落,在這爛石子路上行走,竟然一絲一毫的聲音都沒有發出。 待到一切都安靜了下來,黃雀才被劉金銀拉著緩緩的步入了房間。 “銀叔!” 黃雀心中砰砰亂跳,在黑暗之中看著劉金銀。 過了一會,劉金銀才緩緩的輕聲說道:“雀仔,那四個黑衣人,那身服裝,那走路的古怪姿勢,你是否覺得很眼熟?” 黃雀點點頭,“是很眼熟,像在什么地方見過,又好像沒有見過?!?/br> “電影里,電視上!”劉金銀似乎想提醒黃雀一句。 黃雀琢磨了一番,突然驚訝的說道:“忍者?” “對,應該是日本的忍者!”劉金銀喃喃的說道:“可這里是西山,是中國的土地,出現一兩個日本人已經是很不尋常,怎么還會有忍者的出現呢?” 不單單是劉金銀心中有這樣的想法,黃雀也是,那四個詭異非常的身影實在是太奇怪了。 “銀叔,那四個人要真是日本鬼子的忍者,你說他們來這西山做什么?” 劉金銀嗯了一聲,說道:“來這西山,不管是什么人,都只有可能跟一樣東西有關系,那就是財富,是珍寶,看來,這幫日本人也是為此而來了?!?/br> “難道西山真要出大事?”劉金銀說完之后,又不由的呢喃了一句,白天在下面吃飯的時候見到那么多人聚集在一起,他就有這種想法,畢竟這西山地底下的那些東西實在是太誘惑人了,可現在,竟然還見到了日本忍者的出現,不管如何?不管還能不能夠確定,他都感覺,這事情,很不尋常。 “銀叔,這要真是日本人,我們怎么辦?”黃雀冷不丁的想到了自己現在已經是八門后人的身份,想到了那所謂的責任,要是厲連城在此,他肯定會查個水落石出,要確定真是日本人,估計是不會放過他們的,可劉金銀,他只不過是一個懂古玩知識的半老頭子啊,但是話又說回來,劉金銀畢竟是老江湖,跟黃雀這種剛出道的菜鳥比,還是強的太多了。 劉金銀在黑暗之中看著黃雀,突然笑了,說道:“能怎么辦?他們不惹上我們,我們難道還去招惹他們?別忘記了我們這次的目的,跟著柴草根去柳皮溝,能便宜的收到一些寶貝,我們這一次就不虛此行了,好了,好了,睡覺了!” 黃雀一陣失望,雖然他不對劉金銀抱多大的希望,但是劉金銀說出這樣一番沒有‘骨氣’的話,讓他心里頓時感覺空空的,他甚至有點懷念跟厲連城在一起的那幾天時光了,厲連城講出來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那可都是能讓人熱血沸騰的,再說了,自己現在好歹是斷喉的主人,以前那把匕首可是見日本人就要飲血的,現在就乖乖的躺在包袱里,不是有些窩囊么? 黃雀心有不甘也是沒有辦法的,難道自己一個人前去刺探?這小子還真沒這個膽量,見劉金銀已經鉆進了被窩,他也只能如此。 黃雀臨近天亮才迷迷糊糊的睡著,早上六點半,就被劉金銀叫醒。 柴草根說了,要趕去柳皮溝,還有好長一段路呢,所以,得抓緊時間。 眾人收拾好了東西,跟西山旅館的老板老喜結了帳,這個時候的西山旅館是冷冷清清的,昨天那幫吃飯的人,也不知道沒起來,還是早早的就進山了。 身為老板的老喜還是很早就起來了,依舊是昨天的那身裝扮,見眾人要離開,又是笑瞇瞇的迎了上來,還送上了一瓶上好的花雕酒,說道:“滿載而歸!” 看來,劉金銀說的一點都沒錯,這個老喜果然是將自己四人當成了進西山腹地探寶的盜墓賊了。 而這送花雕酒的舉動無疑是在向眾人示好,這么多年,也不知道這個老家伙到底做了多少的虧心事,賺了多少的黑心錢了。 盜墓賊就是工廠里面的員工,永遠都是打工的,而老喜這種家伙那就好比是幕后的老板了,在西山這個小鎮開這一家店,遇到人多的,他做中介或是直接收了好東西,要是遇到打單的人,不好意思,他就是這土地上的皇帝。 天高皇帝遠,這西山還真就是如此。 不管老喜這個老家伙怎么笑,怎么揮手讓眾人一路平安,黃雀總感覺他是笑里藏刀,他恐怕在想,這一次啊,最好讓自己四個人死的只剩下一個,然后這唯一的一個呢,帶著半條命背著一大堆的好東西回到他的西山旅館,他就剛好月夜風高行那殺人之事了。 柴草根帶著眾人找到了一個牛車,牛車的老板名叫高大山,也是一個正宗的山里人,四十多歲,帶著他十七八歲的兒子,聽說去柳皮溝,倒是沒怎么不樂意,畢竟現在還是早上七點沒到,下午到,再到柳皮溝住一晚上,要是錢財給的合適,他就愿意去。 柴草根跟這個人商量了大半天,說著一些眾人聽不懂的話,然后來到了劉金銀的面前,說道:“他說非要五百塊才去?!?/br> 五百塊?在柴草根的眼中,這無疑是敲竹杠一般的價格,但是劉金銀聽完之后,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眾人從西山古鎮出發,坐在牛車之上,一路西行,緩緩的向著柳皮溝進發,這感覺,除去那高大山,倒真有一番唐三藏去西天取經的造型。 柳皮溝位于西山的深山腹地,要不是這西山周邊的山里人,誰都找不到方向。 而對于這柴草根來說,回家之路他就顯得比較開心了,不再沉默寡言,一路上跟那個高大山還有劉金銀聊的不亦樂乎,高大山的兒子倒是沉默寡言的很。 黃雀坐在牛車之上,只感覺一個字,慢!可沒有辦法啊,這一次進山,除了自己等人的裝備還有包裹什么的,還有劉金銀在西山古鎮買的五十斤精鹽,還有一大堆的布料,這些可都是好東西,黃雀本來想,干脆自己等人步行而去,也不用買這么多的東西,可劉金銀說了,深山老林的村民不喜歡錢,最最喜歡的就是這些樸實的禮物,所以,自己等人買了‘重禮’而去,這才顯得有誠意,才能輕松的搞到好東西,跟價值連城的好東西比,這些苦又算的了什么呢? 而對于這些,劉金銀還沒有到柳皮溝就已經是有些感激萬分了。 路,越來越窄了,有的地方,不是牛拉車,而是人卸下車來扛牛過去了,沒有辦法,沒有這老牛,就這幾個人抬著幾百斤的東西去,那無疑也是找死。 到了中午,眾人就近吃著干糧,這一路的辛苦就不必細說了,單單從黃雀臉上那烏漆抹黑的造型就能夠看的出來。 “柴叔,還多遠???” 黃雀問道。 柴草根的心情現在可是高興到了極點,笑著指著遠處的一座高山,說道:“那烏駝子山腳下就是俺們村了?!?/br> 黃雀看著遠處,那山,似乎矗立在云里霧里一般,望山跑死馬,他現在真的很想對著柴草根大喝一句,“尼瑪,那么遠還高興成這樣?” 第十一章 柳皮溝 去柳皮溝,前面一段路老式土車還可以通行,到了后面,牛車馬車就只能放在山中了,而后,被雇主雇傭的牲口車主人就幫忙扛東西,所以,這進山的路,不但能累死牛,也能累死人,錢還真是不好賺。別人只收五百,當真算不得黑。 到了下午三點,牛車已經不能通行了,那高大山示意自己的兒子駕駛著牛車回去,自己呢,就扛著那五十斤食鹽在前面開路。 山里人,平時扛個一兩百斤的東西,那都只能叫著家常便飯,要是黃雀扛,估計就只能累趴下了。 除了這高大山之外,小丟也扛起了劉金銀那個沉甸甸的包袱,黃雀自己呢,也背著一大堆的東西,柴草根也是一樣,帶的東西不少,所有人當中,就只有劉金銀一個,顯得比較的清閑,可是老家伙這么多年估計看島國片看虛了,還沒走多久就已經是累的氣喘吁吁。 五個人深一腳淺一腳的在山中緩緩而行,西山不同于去烏穆圖的驢卸磨,烏穆圖主要都是寬葉熱帶雨林,靠近泰緬邊境,氣候燥熱,毒蟲甚多。 但是這西山卻是樹木郁郁蔥蔥,雖然現在已經到了秋季,可這深山老林似乎沒怎么受到季節的影響,還是一片青翠,尤其是開辟出來的那些小路附近,盡是一些長條形的雜草,鋒利無比,一個不留神,就很容易劃破身體的皮膚。 柴草根越是接近自己的家鄉,那心情就越發的好了起來,到了最后,還情不自禁的唱起了山歌,黃雀聽到他那破嗓子,還真怕他將豺狼虎豹給引了來。 而劉金銀呢,已經是有些力不從心了,邊走邊不住的嘀咕:“雀仔啊,看來啊,你銀叔我是真老了,幸好你二叔眼光獨到啊,讓我好好的栽培栽培你,要是再過幾年,估計我就不能體驗這下鄉的幸福感覺了?!?/br> “銀叔,你還年輕!” 黃雀抹了一把汗水,繼續說道:“要堅持啊,傾城市的眾多寂寞少婦還在等著你老回家呢?” “你說的對,你說的對!沒有我劉金銀,她們可要寂寞死了?!闭f完,這家伙猛的一吼,“少婦們,你家金銀哥哥來了!” 劉金銀來了一嗓子,全身似乎又迸發出了無窮的動力,邁動大步往前走。 黃雀跟在后面,只能是哭笑不得。 至于高大山跟小丟兩個人,對于這種山路已經是毫無阻力可言了。 三個半小時之后,天已經快要黑了,而以前看到的那座名為烏駝子山的山脈終于活生生的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在烏駝子山的山坳之處,顯露出些許人家,炊煙渺渺,讓人看的是多么的舒坦。 “銀叔,革命長征就要勝利了?!?/br> “不容易??!” 這老家伙很是假惺惺的抹了一把眼淚,跟隨在柴草根的身后往前面趕。 到達柳皮溝的時候,確切的來說,已經是晚上的七點鐘了,天,此時此刻也全部都已經黑了。 柳皮溝位于烏駝子山跟臨近的黑瞎子山中間的山坳處,兩山之間相隔大概只有100多米的樣子,劃分的區域十分的明顯,一邊走,劉金銀就一邊說了,“這烏駝子山跟黑瞎子山以前肯定就是同一山脈,后來遇到山崩遇到泥石流等等的地理因素以及古代兵家的開道,就漸漸的變成了兩座,在這山坳之間,冬暖夏涼,是山里人家最喜歡棲息的聚集地?!?/br> 走多了路,過多了橋,對于一些東西的看法,劉金銀還是有著十分明確的觀點的。 柳皮溝的房屋分布還算密集,基本屬于東家有動靜,西家就知道了,整個柳皮溝大概三十多戶人家,在山中,這已經是算多的了,在這些鄉野人家門口,都有一些細竹跟泥巴弄成的小院子,屋內,亮著有些昏暗的油燈,電燈,對于這種人家來說,那簡直是不敢想象的東西。 民間,這就是所謂的民間,黃雀終于明白了劉金銀口中那民間的定義了。 不過想想也是,不是還落后到這種地步的村落,如何會不知道血絲玉的真正價值呢?民間出珍寶,來這樣的地方撿漏,劉金銀果然是個大行家。 “孩子他娘,我回來了!” 柴草根還沒有走進自己家的房子,就已經開心的叫出聲了。 隨即,帶著眾人就往自己家的院子里走。 柴草根家的房子是木制結構,上面蓋著厚厚的茅草,這種房子要是放在山林的其他地方,遇到大風大雨,肯定就會被吹走了,可柳皮溝這個地方倒是能夠避免這一切,山中刮風,最大的當屬東北風,而這個方向,卻被烏駝子山給遮擋的嚴嚴實實,山坳的兩端彎彎曲曲,也只有西南風能夠通過,夏天的涼風就是這個方向,所以,也就造就了柳皮溝冬暖夏涼的趨勢。 房子里面亮著油燈,有些昏暗,過了一會,就聽見一聲大喊,“爹!” 說話之間,一個十一二歲的小丫頭已經是從里面跑了出來。 褐紅色土布衣,扎著兩條馬尾辮,眼睛大大的,臉龐卻跟柴草根有些相似。 “大丫,我的娃!” 柴草根老淚縱橫的一把抱起這丫頭,親了又親,過了好半晌才放下。 “爹,你真的回來了?” 那小丫頭似乎還不相信自己的爹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自己的面前,被柴草根放下之后,又睜著大眼睛說了一句,隨即就看著黃雀劉金銀小丟三人,而對于同樣是山野人家裝扮的高大山,她卻不是那樣的感到陌生。 “我當然回來了,來!” 說著話,柴草根拉著這丫頭來到了三人的面前說道:“叫人,這是你劉叔,這是你黃雀哥,小丟哥!” 那小女孩怯生生的叫了三句,當即就又待在柴草根的身邊了。 山里孩子,怕生。 這個時候,劉金銀竟然變戲法似的從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一包糖果,還有一朵鮮紅的塑料花,說道:“大丫,真乖,來,這是劉叔叔給你的禮物?!?/br> 大丫不敢接,山里人淳樸,老實,沒有通過勞動換來的東西,他們是不敢隨便伸手的。 “大丫,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