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該來的終究是來了。 第44章 柳澈深帶著尋袂去付如致那里,一路遇到不少弟子,依舊恭敬向柳澈深問候,同時也被尋袂一腦門的血吸引了目光,皆是驚訝而過。 尋袂難免被看得尷尬,伸手去擦面上的血,奈何血已經干掉,擦不去也只能作罷。 柳澈深見狀,就近找了一處山泉,讓他先洗凈,也沒有像旁人那般異樣眼光。 尋袂滿是感激,上前去洗臉。 柳澈深看著他洗去臉上的血跡,開口詢問,“為何想來衡山仙門?” 尋袂聞言連忙抬頭看向柳澈深,話里崇拜,“那日修仙大會,我被你一擊打敗之后,就存了想要上衡山拜師學藝的念頭,我也想有朝一日能像你這么厲害!你這么厲害,你師父也這么厲害,我思來想去就來了!” 尋袂說著越興奮,“柳師兄,等我往后達到了拈花尊者的要求,你能再和我比試嗎?” 柳澈深看向他,開口溫和,“你只怕要找子謙切磋了,我往后暫不修行,也不會是第一弟子,你與我比試并沒有意義?!?/br> 尋袂聞言愣住,“你可是因為修仙大會輸給你師弟的事而心中難為,或是尊者說了什么?” 柳澈深微微搖頭,笑了一下,沒再開口。 尋袂是個心直口快的,他心中有什么便說什么,“柳師兄不要怪我多言,依我看你這師弟是絕不可能贏過你的,莫要怪我夸口,你師弟與我,修為差不離多少,只是不知那日你為何輸了,在我看來,除了你讓他,沒有別的可能?!?/br> 柳澈深聞言頓了一頓,許久才平靜開口,“我沒有讓他,是他憑本事贏的?!彼辉倮^續這個話題,徑直往前走去。 尋袂也察覺到他不想再提此事,便也不再開口。 到了付如致的院子,付如致正在里頭,見他們過來也沒有意外,顯然是早聽聞有人一個臺階一個頭磕上來,要拜拈花為師。 付如致看了一眼尋袂,開口笑問,“這般大禮而來,她可收你為徒了?” 尋袂有些不好意思一笑,“還不曾收我,不過我相信,只要我努力,尊者一定會收我為徒!” 倒是個直爽活潑的。 付如致上前查看他的傷勢,一邊開口問柳澈深,“你既然已經大好了,這幾日怎么沒有去習學?” 柳澈深聞言認真回答,“弟子往后想幫師父處理門中事務,修行之事暫排在其二?!?/br> 付如致聞言似沒想到,抬頭看了他一眼,頗感意外,“你可想好了?你叔父在來的路上,倘若他知曉,恐怕必是不同意?!?/br> 這仙門之事,事情之多之雜之亂,可謂是蛛絲橫布,一絲一縷皆需布置,光營生就是四通八達,地域極廣,還有外交內學,救濟扶貧,便是這三項就要花去好多精力。 衡山仙門這么多人,光是衣食住行,加上這個人數,都會成為大事,稍有不慎就是大亂。 精力花在這上面,又哪有時間來修行,長此以往,如何比得上那些每日只修行的弟子,飛升自然遙不可及。 柳澈深資質如此之好,倘若來做這些,說大材小用都是難以概論,那可完全是珠玉蒙塵。 他叔父自然不可能同意,便是修仙大會失利,也特地趕來,如何不重視? 畢竟是大族出來的,難得舍得送上仙門來修仙,必是寄予厚望,又怎么可能同意他來做這些? 不過付如致也沒再多問,畢竟拈花才是他的師父,“你既然已經想好了,那必然是深思熟慮過了,想想如何和你叔父說罷?!?/br> 柳澈深聞言靜了許久,才開口回道:“弟子明白,多謝師叔提醒?!?/br> 付如致點頭,繼續替尋袂上藥,片刻后,總覺得何處有些不對。 這修仙大會既對他沒有影響,又怎會在此之后,突然想不再修行? 付如致心中疑惑,再抬頭看去垂花門那一處,已經空無一人。 柳澈深早已離開。 … 千蒼和幾個長老一道離去,拈花耳根子總算清凈了一些,看了眼屋里兩個人。 蓀鴛鴛正在替她整理書卷,把一桌子的書擺擺整齊。 恒謙難得留下來一起幫忙,只是沒了以前那般愛說,有拈花在,他就會格外拘謹。 拈花坐在窗旁的矮榻前,吹著拂面清風,若有所思。 恒謙見她沒看這處,沖著蓀鴛鴛擠眉弄眼,想要逗她開心。 蓀鴛鴛倒是被他逗笑了,才剛笑起,就見柳澈深緩步走近,偶爾一陣風吹過他的衣擺,舉止有度,賞心悅目,視線難免落在了他身上。 恒謙一眼就看出她怎么了,瞬間低落下來,整理書卷的動作都慢了不少。 柳澈深進了屋,“師父,已經將人送到師叔那邊,沒有大礙?!?/br> 拈花視線落在他們三個人身上,為快要到來的狗血情節惴惴不安,“那便好,你坐下歇一歇,鴛鴛做了甜羹,特意少放了糖,應該會合你口味?!?/br> “是,師父?!绷荷顝纳迫缌髯?。 蓀鴛鴛見狀心中有些難言,她又何嘗看不出,師兄對她并沒有那樣的意思。 否則師父都說得這般直白了,他卻沒有表示,甚至沒有看她一眼。 只怕他還是更喜歡莯懷那樣的女子,她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得到他的關注。 蓀鴛鴛想到這里心情越發不好,又想起師父往后還會收別的弟子,她也不是最小的了。 什么都沒了。 她一時心中難掩委屈,放下手中的書,扭頭就跑了出去。 “鴛鴛?”恒謙不知該如何,有些為難,看向他們二人,交代了句,“我追她去,她只怕又是因為那尋袂鬧脾氣了?!彼f完連忙追了出去。 恒謙出去之后,屋里便越發安靜。 柳澈深拿著手里的調羹,似有心事,也沒注意這些。 拈花瞧這情形,鴛鴛心中應該也是有柳澈深的,只是又放不下恒謙,所以百般糾結。 果然是狗血話本,就算是稍有變動,也繞不過去這死亡四角戀,還是兩男一女加她這個瘋批師父。 按照接下來的話本情節,她這個原身見恒謙和蓀鴛鴛感情越發深,心里苦毒嫉妒。 又見柳澈深對蓀鴛鴛的感情超過了師兄妹的情感,便要利用柳澈深強行占去蓀鴛鴛的清白,讓恒謙親眼看見,好讓恒謙死了心。 果然,沒有最狗血,只有更狗血! 這種殺人誅心的毒計都想得出來,不愧死在第一卷 的反派。 一招就直接毀了三個徒弟,讓他們原本的感情變得越發復雜難言。 這腦回路真是歹毒到讓人懷疑她上輩子是草船借箭的那艘船。 拈花心中有了些許猶豫,系統突然上線:‘請盡快按照話本情節行動,不要篡改人物行動軌跡?!?/br> 外頭的天色慢慢暗了下來,明明是白日,就像黑夜。 拈花默了半響,起身往他那邊走去,“子澈,你可喜歡鴛鴛?” 柳澈深拿著勺子的手微微一頓,抬頭看來,“師父何出此言?” 拈花沒有對上他的視線,而是看向他端著碗的手,手指皙白修長,節骨分明,干干凈凈,沒有一處不優雅,端著碗都顯得碗格外好看。 “我瞧著鴛鴛對你情意深重,你若也是有意,倒不如主動一些,往后為師也可以將你們指為道侶?!?/br> 柳澈深聞言看向恒謙剛剛站的位置,不知在想什么。 可便是他不言,隨意一想,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師父喜歡恒謙,恒謙又與小師妹親近,現下讓他去接近小師妹,還能是為了什么? 柳澈深許久都沒有說話,碗里的甜羹都有些涼了,“弟子現下只想一心替師父分擔,旁的事情不會考慮?!?/br> 拈花越發覺得他孝順,突然覺得他要是和鴛鴛成了,好像也沒什么不好,更何況鴛鴛現下對他也有情誼,只要加一把勁,何愁抱不到美人歸? 只是這后面的苦頭,多吃一點而已,比起他孤苦半生,求而不得又有何懼? 拈花想了想,便也通透了,“子澈,你可曾算過命?為師早替你算過,你和鴛鴛是天定姻緣,你現下許是還不開竅,所以才不要道侶,等你哪一日知曉了,便也明白師父是為你好?!?/br> 柳澈深聽到這話,突然想到了那老先生,莫名覺得熟悉。 拈花拿來食盒,將屋里的糕點一一放進去,“鴛鴛這丫頭就是愛鬧小性子,我沒答應她不收別的弟子,恐怕還要鬧好一陣脾氣,你這些日子就替為師哄哄她,每日送些吃食過去,叫她早日散了心中的小脾氣?!?/br> 柳澈深看著她放在他面前的食盒許久,才輕聲開口,“弟子領命?!?/br> 他的聲音很輕,透著幾絲絕望地縱容。 拈花卻沒有注意,她心下想得是后面,就像一個預知后事的人,因為提前知道而忐忑不安,這狗血究竟是多大的狗血,是門前灑滿,還是如瓢潑大雨落下? 柳澈深提著食盒回了住處,迎面碰上往這邊行來的付如致。 付如致臉色不大好,半響才開口,“這是從何處提來?” “是師父命弟子送給師妹的吃食?!绷荷罨卮鹜?,看向他,“師叔所來何事?” “無事,便是想來問問你,你將修行排在第二位,可是因為你師父說了什么,是她讓你幫她嗎?” “是弟子自愿?!绷荷钜慌善届o,看不出任何問題。 “我知曉了,你進去罷?!备度缰鲁聊填h首,一派常色從他身邊走過,突然伸手拽過他的衣袖,果然見手腕的白色煙氣綿延而上,直通心脈。 付如致大驚,“你,你……!” 柳澈深當即拉下衣袖,也不解釋,也不作聲。 付如致花了極大的力氣,才消化了這等大事,強壓著怒氣,“何時到了這般地步?!” “修仙大會?!绷荷詈芷届o地說出這四個字,像是知道自己病入膏肓,無法得救的人一樣,平靜至極。 付如致聽到這話,是萬萬沒想到! “你不是說那時輸贏沒有入心嗎,子澈!你何時學會地騙人?你怎這般糊涂,你這是在拿自己開玩笑!” 柳澈深垂著眼,似乎已然認清了事實,“弟子……弟子剔除不了心魔?!?/br> “等掌門回來,你馬上跟隨掌門閉關修煉,將這心魔剔除!” 柳澈深聞言卻不說話。 付如致見他這般,當即越過他,往外走去,“是我太過糊涂,此事應該與你師父商議,她究竟怎么做的師父,又對你做了什么,讓弟子這種心魔深種?!” 柳澈深聽到這話,面色瞬間一白,當即轉身去拉他,“師叔,不要告訴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