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柳澈深淡淡看了她一眼,像是根本沒聽見,也不和她說話,喝了碗里的粥,就準備起身離開。 拈花見他這般越發生了逗玩的興趣,伸手去拉他的衣袖,“公子,怎得奴家一下來,你就要走?” 柳澈深一抬手,連衣袖都沒給她碰到。 拈花連忙起身,攔住他去路,“你就這般討厭奴家嗎?” 柳澈深看她嚴嚴實實攔住去路,眼里越發冷,“你想干什么?” 拈花伸手從衣袖里拿出絲帕,輕輕一繞指尖,甩向他,“公子可想聽琵琶,奴家彈得一手琵琶?” 那絲帕帶著女兒暗香,輕輕落在柳澈深臉上,帶過一絲曖昧的暖意。 柳澈深心中生怒,抬手猛地一拍桌子。 拈花被這突然一下嚇了一跳,再看他冷然的眼神,好像下一刻就要把她扔出窗外。 拈花忍不住偷笑,非常識趣地讓開了位置。 柳澈深冷冷看她一眼,起身離開。 拈花懶洋洋在位置上坐下吃東西,真兇啊,也不知往后會怎么對蓀鴛鴛溫柔似水,她是想象不到了。 拈花抖著腿,一口一口吃東西,抬眼就見恒謙追著鴛鴛進來。 唉,又要開始做工了。 她當即假笑,端起手里的饅頭迎了上去,“子謙哥哥,你還沒吃罷,我給你留了?!?/br> 恒謙好不容易哄好了蓀鴛鴛,看見她也不好拂了她的意,“我吃過了,你自己吃罷?!?/br> 蓀鴛鴛冷笑,“你不如和她一起吃啊,反正你這么憐惜她?!?/br> “鴛鴛,你怎得這幾日總跟我鬧脾氣?!焙阒t也有些不高興。 “那我不說了,你跟她說去罷,何必來我面前找氣受!”蓀鴛鴛氣沖沖轉身上了樓。 恒謙也氣得不輕,直接轉身去了外面。 拈花端著手里的饅頭,忍不住搖頭嘆息。 罪過罪過,這三個徒弟都被鬧得雞飛狗跳了。 還好他們永遠都不知道,罪魁禍首是她這個師父。 第21章 鎮中死了人,驚嚇是一定有的,只不過每月都有,便也做尋常,這個小鎮四通八達,來往的商隊極多,倒不可能冷清下去。 大家也都會口口相傳,夜里不要外去,但難免總有一些腦殼沒長好的。 夜深人靜,漆黑的巷子里空無一人,偶爾陰風陣陣,一只蝙蝠飛掠過。 男子拿著酒壺搖搖晃晃走在巷子里,嘴上還念念有詞,“什么妖啊鬼的我可不怕,有那本事就直接來見我,我就不信還能嚇死我?” 話音剛落,耳旁突然一股陰風吹過,帶著很濃的香氣,像是有人在他耳后吹氣。 男子喝得極醉,雖說酒能壯膽,但現下背脊也是一陣發涼。 他摸了下耳朵,聽到一聲輕笑,連忙轉頭看去,竟是一個妙齡女子。 那女子杏腮桃臉,如遠山芙蓉,面皮生得極俏,“相公,深夜相會便是緣,不知相公可喜歡我這模樣?” 男子當即雙目發亮,“喜歡喜歡,甚是喜歡,你長得甚美!” 他說著連忙撲了過去,那女子被抱了個正著,卻是小聲說,“倘若我不是長得這樣,你也會喜歡我嗎?” “你便是換一張皮,我也是喜歡的?!蹦凶幼眭铬傅卣f。 女子聞言驚喜,“那我就換給相公看!” 她說著,一張美人臉瞬間變了樣,成了一個形容可怖的妖頭。 “??!”那男子一看見,嚇得驚聲尖叫,一件外衫迎面而下,蓋住了他,遮住了他的視線。 恒謙從一旁墻上跳下,“妖物,休奪人性命!” 那妖轉眼看見恒謙,張口吐出毒霧。 恒謙連忙躲開,妖物奪路而逃。 柳澈深從樹上飛躍而下,一劍而去,攔住了去路。 那妖物道行極高,轉身逃得極快。 柳澈深越過她面前,輕而易舉追上,迎面而去的劍卻生生頓住,神情微怔。 面前這人清冷眉眼,淡視而來,和她一模一樣。 即便他一眼就能認出不是她,也下不了手,哪怕只是一張紙,他也不愿意損傷了這張畫。 機會轉瞬即逝,那妖物大開一張,吐出濃霧掩去自己的身,轉眼間便消失在煙霧之中。 幾個弟子紛紛愣住,這妖物雖是道行高深,但對于柳澈深實在太過簡單,怎就讓她逃了? 恒謙也是疑惑,“師兄,你剛頭看到了什么?” 柳澈深有一瞬間的失神,等回過神來,他收劍回鞘,手都還在發顫,“……沒什么?!?/br> … 拈花待在客棧里百無聊賴等著,他們外出捉妖,柳澈深以防她趁機作亂,還特地施法把她鎖在屋里。 這區區一個門怎么可能關得上她,應該說能關得住人,卻關不住別的小玩意兒。 拈花化成了一只壁虎,從洞里鉆出去,爬下了二樓,躲在客棧一樓等他們,想要第一時間瞅瞅那妖物長什么模樣? 聽說那尸首周身沒有任何痕跡,只有瞳孔放大,像是驚嚇而死,讓她都有些好奇,那妖物究竟長什么模樣,竟然能嚇死? 結果卻是看到幾個人空手而歸,拈花連忙爬得近一些,左看右看都不見多出一只妖。 蓀鴛鴛早在樓下等著了,見他們回來,連忙迎上去,“沒抓到妖嗎?” 幾個人聞言都看了一眼柳澈深,恒謙開口解釋,“那妖擅長迷煙,會讓人產生幻覺,大家不小心著了她的道?!?/br> 幻覺? 拈花日有所思,思索了一下話本里,著實想不出來相關線索。 蓀鴛鴛很是稀奇,看向柳澈深,“是什么幻覺,連師兄都被迷惑了嗎?” 眾人紛紛一默,看向柳澈深,還真就是他一人被迷惑了。 他們連妖的正面都沒瞧見,自然不知道是什么幻覺。 柳澈深聞言沒說什么,“夜深了,歇息罷,明日再抓?!彼f完徑直往樓上走去。 眾弟子也不知柳澈深究竟看見了什么,這般魂不守舍。 拈花也是疑惑,按理說他們歷練這一段時間,是沒有遇到什么太難纏的,難不成又竄出來一個死敵? 拈花見他這般魂不守舍,有些稀奇,悄悄跟了上去,她一只壁虎身姿靈巧,速度非???。 柳澈深還沒到房里,她就已經在屋子里等他了。 柳澈深推門進來,將劍放在桌上,看見了桌子上的小壁虎,睜著大眼睛盯著他。 拈花見他進來,當即往他那邊爬去,一轉眼就被他用手拿起,兜在手里往窗邊走去。 拈花還是頭一回這么湊近看他,玉質金相,真不是一般的好看。 柳澈深走到窗口,打開窗子,將她放在窗邊,也沒有一句話,反而看著窗外若有所思。 拈花抬頭仔細看他,好像情緒有些低落,抓個妖怎還抓憂郁了? 這孩子就是心事太重,她一天天老搞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拈花有些犯愁,柳澈深的手指突然點了點她的腦袋,“不走嗎?” 拈花腦袋被一壓,用力頂開他的手指,猝不及防四腳朝天,肚皮朝上。 柳澈深以為它怎么了,伸出手指碰了碰它的身子。 拈花連忙抱住他修長的手指,干嘛呢,往哪戳? 為師現下雖是一只壁虎,但好歹也是女兒身,這樣亂戳好是奇怪。 逆徒! 拈花被弄得有些臉紅,推開了他的手指,回頭瞪了他一眼,就爬下了窗。 柳澈深莫名覺得這只小壁虎的眼神很熟悉,手指微微頓在原處,下一刻,眉間斂得更緊了。 拈花從窗子里爬下,回了屋里,蓀鴛鴛現下住在她隔壁,不愿意再與她住一間房,給她解了封印,就回屋里了。 但是不住一間房,也不代表不能作妖。 拈花端起早就已經準備好的水盆出去,到了恒謙和柳澈深的房門口,輕輕敲門,“子謙哥哥?” 下一刻,恒謙過來打開了門,里面正坐著柳澈深和另外一個師兄。 她當即沖恒謙一笑,聲音很大,朝著隔壁房間,“子謙哥哥,我給你備了熱水,你好好洗一下罷,今日辛苦你了?!?/br> 蓀鴛鴛那屋沒什么動靜。 恒謙伸手接過水盆,似乎有些驚訝,“多謝,你也早些休息罷?!?/br> 拈花很乖順的點點頭,“那子謙哥哥,奴家就先回去了?!?/br> 拈花回去以后,恒謙關上了門,將水盆端去洗臉,水溫很合適,顯然是特意準備的。 旁邊的師兄見狀打趣了一句,“瞧這姑娘應該是喜歡你,對你好是殷勤,這等你回來又是打水,又是問候的?!?/br> 柳澈深聞言看了一眼,很快就收回了視線,繼續打坐,顯然對這些話沒什么興趣。 恒謙洗完拿布擦臉,“師兄可別說了,她或許是害怕我們丟下她罷?” 恒謙隨口回應了一句,看向自家師兄,顯然思緒不在此處,讓他越發好奇,那妖給的幻覺究竟是什么? 那妖很是厲害,迷香能引人心。 雖然是原來模樣,但是看到她的人,會將她看成自己心中在意的人,所以才會對她下不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