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
“已婚?!?/br> 108 大結局(下) 連續一周,北京二中的校長信箱都被高一學生的匿名投訴信塞滿了。 校長有些受寵若驚,因為平常他的信箱都是門可羅雀人跡罕至一周見不到一封投訴信的,最近很奇怪呀,總是滿到快溢出來跟哈利波特電影第一部似的。 懷著這樣受寵若驚的小心情,校長斜靠在老板椅上,撕扯開了第一封匿名信。 “敬愛的校長,您好。 我是高一二班的一名普通學生,請原諒我私下寫了這封投訴信耽誤您幾分鐘的閱讀時間,這封信我也是用課余時間寫的。原因很簡單,我實在受不了我們新來的外教了?。。。。。。。。?! 對不起,情緒有點激動,不小心多寫了一些感嘆號,希望沒有嚇到您。 是這樣的,我們那位新來的奧蘭多·赫伯特老師,我承認,他的教學水平還不錯,但他的人格和教學方式的確存在很大問題!很大!問題??! 他每天都極盡對我們冷嘲熱諷,打個比方吧,上次我背單詞少了一個“t”,他直接嘲諷我是“幼稚園程度的高中生,先天失語癥的青蛙頭”,還有一次是一名同學發音不標準,他就諷刺說“智障都可以教他說人話”,他甚至不尊重女生能把女生罵哭——校長,你看到了嗎?這種老師的存在絕對是對大家的精神摧殘?你怎么可以把這種老師放在二中荼毒我們的心靈,影響我們的心情? 希望校長聽聽學生的意見,審慎考慮一下,及早給出答復,意見和處理。 謝謝您了!” ——類似的信件,不是第一封了。相反來說,已經收到過很多,校長幾乎都有點審美疲勞,看來看去都是在不滿不爽新外教講話刻薄和教學嚴苛的,除此之外,基本沒有什么其他的槽點。 怎么說呢,在一個比較有遠見卓識身經百戰的大齡教育者眼里,“嚴師出高徒”的說法是亙久成立的,說話行事嚴厲都沒什么,別動手就成。以前的外教都太油太寬松,反而教不好孩子。所以收到這種信件后,校長大大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依舊讓新來的嚴峻外教,幫他好好管管和壓制壓制那幫中二叛逆期的小犢子。 這么拖了一周后,校長驚訝地發現,信箱里多了一封大上一圈的信封,拆開一看,里頭竟然是高一年級的80%的男學生的親筆簽名聯名上書要求罷黜新外教的倡議書。 意識到事態嚴重,年邁的校長還是坐不住了,喊來秘書,“去,把那個新外教叫來我辦公室,我要跟他談談?!?/br> ## 此刻,正是一節課下,高一四班的教室里,一片喧鬧,女學生三五扎堆忙自拍和跪舔娛樂雜志上的日韓男神,男生則是竊竊私語商討著聯名上書的后續: 男生a:“聽他們說,剛才赫伯特老師被叫去校長辦公室了?!?/br> 男生b:“廢話,都到聯名上書那種程度了,他肯定要被領導咔嚓,說好聽點是勸退,難聽點就是開除?!?/br> 男生c:“哈哈,喜聞樂見大快人心。咱們這可是民意,民意就是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那個黃頭發的臭老外等著灰溜溜夾尾巴跑吧?!?/br> 路過的女生甲露出疑惑的面色:“你們在說什么?” abc異口同聲:“沒什么?!?/br> 女生甲加大音量:“你們是不是暗算大帥比外教了?!” 女生乙大聲:“誰?是不是就你們?難怪我最近聽到風聲說全年級的男生都在排擠奧蘭多老師!” 男生a:“怎么著?就我,就我們怎么了?赫伯特嘴巴那么賤,就該早點滾,在這潑臟水影響人上課心情?!?/br> “他教得不好嗎?他難道不賞心悅目嗎?你們就是羨慕嫉妒恨小人長戚戚,背后搞這套,夠惡心的。所以赫伯特老師才配叫男神,你們充其量算男生!” “呵……我們不跟花癡一般見識?;òV都是盲目的,外國的月亮比較圓,帥哥撒泡尿都是香的?!?/br> “對啊,哪像你們,打高爾夫都像在鏟屎!” “說什么呢你!” “就說你們呢,高爾夫都打不起吧!” …… 秦珊坐在一旁,淡定地用小拇指挖了挖耳朵,繼續嘩嘩嘩寫數學公式,這種有關奧蘭多的男女之爭基本上每天都要來一次,就跟南北咸甜之爭一樣頻繁和無果,她早已習以為常習慣成自然接著就是現在的麻木不聞了…… 所以說,老公光是帥都帥出了焦點的水準,也是不小的麻煩呢。 就在男生女生還喋喋不休滔滔不絕還吵不出一個結果的時候,一個高大英俊的男士目不斜視,走進教室。 他的到來是一把無形的開關,鼎沸的人聲瞬間平息下去。 不用猜了,這位高大英俊的男士正是我們處在風口浪尖的新外教,奧蘭多·赫伯特先生。他今天身著一套挺括的黑色正裝,金絲邊眼鏡,一頭日光般明亮的金發一絲不茍固定在額上。 他慢條斯理走上講臺,如同一位從律法劇里走出來的卓越不俗身經百戰(衣冠禽獸斯文敗類)的資深律師,但他隱瞞不住的,那一丁點兒陰冷的氣場,讓他又變得像是一位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殘忍連環殺手。 教室里所有人都忍不住激靈了一下,各回各位,噤若寒蟬。 船長大人的那一絲絲小陰冷是有緣由的,因為所謂的“工作表現不佳”,他被校長強行克扣了兩個月工資,這對于咱們基本沒通過正當途徑賺錢、難得體驗一回正規平民養家糊口生活的土豪多來說,很不爽,真的很不爽。 他如同往常一般,把教案和課本隨意甩上講臺,只不過,通過制造出的音量來判斷,這次的動作,恐怕不該用“甩”字來形容,而是“摔”。 教室里又是一片縮脖子。 ”我不想占用上課時間,所以就提前了一會來教室,一些私人恩怨,我們爭取在兩分鐘內解決完畢,”金發男人雙手撐講臺,輕輕從鼻腔里擲出一個陰森森的笑:“是不是很遺憾我又出現在這里了?” 回答他的,是無聲的寂靜。 “聽說你們都投訴我?”奧蘭多略微放松一只修長的手臂,食指在桌面一下下敲擊著,如同死神的鐮刀在人胸腔上叩打:“說實話,我也非常不想教你們,” 奧蘭多頓了頓,翻開教案,取出一疊信紙,從中隨意抽出一張,舉高瞄了眼,又拍回桌面:“作為一個剛來北京不到半年的英國人,我的中文發音都比你們一些人要好得多,而你們當中,還有許多連abc小星星英文歌都唱不準,也配投訴我?” 金發男人又垂下濃密的睫毛,去看了眼那張剛剛被他拍回桌面的信紙,念出當中一句:“赫伯特是我見過的最可惡最討厭的老師,他這種老師,能站在講臺上就是對我們學生的侮辱……”他湛藍的長眸旋即抬起,鎖定階下某個男生的面孔:“鄒榮,我很喜歡你對我的評價,這說明我的目的也達到了,我的確是為了侮辱你們而存在的?!?/br> 被喚作鄒榮的男生大驚,面上一瞬間刷滿石膏,慘白慘白的。 奧蘭多還是淡定地遙遙望著他:“是不是很奇怪明明是匿名信為什么我還能認出你?抱歉,我記得你們班上每個人的字跡,尤其是你這種無論英文還是中文都寫得像是前肢還沒從山頂洞人進化完全的學生,下次投訴前起碼先換換字跡,稍微工整清爽點,辨識度別這么高,可以嗎?” 奧蘭多繼續抽出一張,看兩眼:“陳虞,一百字不到的短篇幅信件,的,地,得用法錯十處,圍繞天壇裸|奔三圈恐怕都沒法獲得你語文老師的寬恕?!?/br> “嚴云,四處錯字,你就該像這封信一樣回爐重造下?!?/br> “賀宴飛,成語用錯。不可置否才是不可否認的意思,不置可否是不表明態度??磥砟銈儗懽鳂I的時候,不光要準備一本漢英詞典,還不能忘了他的小伙伴,成語詞典?!?/br> “盧建飛,病句一堆——學習成績的提高,取決于老師能否帶動學生熱情。修飾語與中心搭配不當,應該是,學習成績能否提高,取決于老師能否帶動學生熱情。你平常說話方式就跟正常人不同么?還有,我要告訴你的是,學習成績能否提高,取決于你的智商,像你這種錯句連篇的,基本也沒什么智商可言了?!?/br> …… 這一天,奧蘭多旁若無人地在兩分鐘內,以中文把四班寫信的男生全部辨認出來并極盡能力地諷刺了一通,教室里鴉雀無聲,沒人再敢違抗,沒人再敢反駁。 這一天下午,校長收到了全校100%女生的聯名上書,聲稱誓死留下赫伯特老師,他是大家的好老師,不折不扣地辛勤園丁,蠟炬成灰淚始干春蠶到死絲方盡。 這一天之后,新來外教的“語文老師哭暈在廁所”系列【群嘲門】事件名震二中,名震首都中等學府教育圈,無人不知二中有個超級叼的帥比外教名叫奧蘭多且來自英國,慕名來聽授的名師和學子也漸漸多了起來,校長甚至把奧蘭多前不久剛獲得的普通話一級甲等證書復刻一份裱在學校櫥窗里,當本校的金字招牌——普通話證書是奧蘭多隨便考著玩的,你知道的,學神總喜歡用一些具體事物來證明自己的高智商,比如大把高端證書。 ## 奧蘭多每天都會等秦珊一道回家,當然,是偷偷摸摸的見面,不方便在外人面前透露兩人的真實關系,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群嘲門”事件后沒幾天放學,秦珊整理好書包,朝著一直碰頭的校園后門廢棄花園那走去。 每天就一節課強壯少男少女心的奧蘭多老師,平常也沒什么事了,一般都會在下班后提前推著單車到那等她。 兩人很快碰頭,秦珊把書包從肩膀摘下來,遞過去,金發男人隨即接過去,輕飄飄扔車簍里了。 這一連串的小動作非常熟稔和默契,仿佛做過無數次。 “今天還去你那寫完數學作業回家?!鼻厣鹤虾笞?,雙手搭上男人極具力量的腰肢。 “每天輔導一次,折壽一年?!眾W蘭多冷哼,蹬腳踏板,前后輪骨碌碌滾,單車頓時非常平穩地行駛了出去。 “不會的,”秦珊扣緊他腰,夕陽偏紅的橘色光影從男人襯衣上跑過:“每天都能找優越感,更有好心情,更有助于健康長壽?!?/br> “似乎也對?!蹦腥说恼Z氣大概是挑了挑眉。 秦珊:“奧蘭多,我覺得你可以適當對那些男生和氣點,也許他們就不會那么討厭你?!?/br> “很明顯,應該是他們忍讓我,尊師重道是中華傳統美德?!?/br> “但是尊老愛幼也是啊,你是老師,更比他們歲數大,就成熟包容一點不好嗎?而且也不是人人都像我一樣,可以對你這么寬容無礙,全盤接受的?!?/br> “尊老,我對你父母很尊重了。愛幼,在我對你的態度上體現得淋漓盡致,我還不夠尊老愛幼?” 秦珊再一次示弱了,她永遠說不過奧蘭多,而奧蘭多也永遠有自己的一套專門對付她的說辭:“……好吧,你贏了,”她夸張地贊嘆:“你是完美的,你是奧蘭多男神!你是奧蘭多船長!” “目前還是奧蘭多老師?!?/br> “說起這個……你準備干多久人民教師的職務啊……” “到你高三畢業?!?/br> “這么久?堅持的下來么?” “當然,”奧蘭多語氣不咸不淡的:“雖然很討厭和小孩子打交道,但是更不能忍受你被那群男中學生耳濡目染到更多的蠢比風氣,比如你今天都開始幫他們講話讓我忍讓他們?你在逗我?” “哎呦,又在吃醋噢?”秦珊在他腰邊輕輕掐了一把。 “nonono,我只是在為我的后代的基因考慮,它們已經被你拖了不少后腿,我不想再添加更多的負效果?!?/br> “……” “今晚還是老樣子???”坐在車后的秦珊拔高上身,踩著兩邊的安全固定腳踏板,攀住男人的雙肩,基本站直全身,靠貼在男人背部和頸后,輕聲輕氣問。 溫熱的呵氣就噴在他耳根。 奧蘭多幽藍的瞳孔微微向后一掃,方才以一種商量性質的口吻,慢悠悠回答:“老樣子,解開最后一大題才能解開我的褲鏈?!?/br> 秦珊臉微微泛起紅,在他肩胛骨捶打了一下:“變|態!” “你先問的?!?/br> “你就不能含蓄點啊?!?/br> “我的人生中沒有含蓄這個詞,不過你的人生倒是有很多這個詞,尤其你的長相極度適合這個詞?!?/br> 秦珊無聲地翻白眼切了下,坐正身子回原位,繼續伏在男人背后,輕飄飄問:“等我高考之后,你會不會就娶我啦?” “再說?!?/br> “每次都這么說!”秦珊故作惱火的語氣:“你們男人都這樣,提起安定結婚的事,都恨不能一拖再拖?!?/br> “再說?!眾W蘭多依舊重復著相同的倆字。 “……反正……”秦珊輕聲囔囔:“你也逃不了的,你媽走了,你在北京無依無靠,就我一個人啦,對吧?!?/br> 奧蘭多沒有講話,只是遠遠注視著地平線上的夕陽一隅,世界的穹頂染上了絢麗的色彩,一條條高高的薄薄的云,仿佛棉花球向遠方延伸,邊緣都被霞光點染成鮮艷的橙色。 他唇邊的一點笑意就像是這種光鍍上去的。 ## 接下來的一年四季過得很是平靜。 【立春】 奧蘭多首次品嘗秦珊親手炸制的春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