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秦珊走回客廳,黑發年輕人亦步亦趨,把守嚴厲。 “狗呢?”她發現家里不止少了一樣東西。 秀氣的保鏢抿唇一笑:“有了人還需要狗嘛?!?/br> “……” 之后幾天,秦珊在保鏢先生的監控下生活,這孩子從不會打攪她,基本不跟她講話,老老實實盡著自己的本職工作和義務。 秦珊覺得,有點不適應。 能讓她漱口時候噴口水、瘋狂調電視欄目、揮霍浪費水電的那個人出差了,也不知道出去多久,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早上,她捕捉不到熟悉的剃須水的淡淡香氣;中午,三菜一湯的中餐全被替換成簡單無趣的西式快餐;晚上,更不會有個低沉動聽的嗓音,附在房門前,對她說晚安。 真是奇怪啊,那個人,平常一句話都不說,存在感卻極其強烈。巧奪天工的面龐,冷峻漠然的態度,讓他如同一個無感情的機械人。但實際上,她能明白地感悟到,對方一直以來,施加在她身上的、那種無聲的縱容和默許。 習慣之始,如蛛絲;習慣之后,如繩索。 秦珊有了一種被捆綁的感覺,再大膽點來說,有了一種甘愿被捆綁的感覺…… 哪怕此刻的她,四肢都沒銬上,活動輕便。 謀個下午,秦珊靠在沙發上,無所事事,便下意識問立在一邊的金眸小保鏢:“奧蘭多什么時候幾天回來?” 后者則是驚訝地回給她一眼,才匆忙回答:“應該就這兩天?!?/br> 這個眼色,讓秦珊登時清醒,如遭雷劈。 她居然……在糾結著奧蘭多怎么還不回來,甚至還希望他快點回來? 不敢相信,秦珊五味陳雜,焦慮,憤怒、不甘翻涌在心口。血液灼熱,燒得她血管發疼……而沸騰不休的復雜情愫里,占據最多的是羞恥和恥辱,這種感情跟斯德哥爾摩綜合征有什么區別?她怎么可以對金發男人產生這種難以啟齒的情結。 她隱約有點熟悉。 難道她曾經,對他有過類似的心動? 就在秦珊怔愣期間,年輕人保鏢翻出手機,撥出去一個電話。 而后才把正在賣呆的女孩喚醒,匯報:“我問問奧蘭多先生好了?!?/br> “不要!”秦珊急忙阻止他。 那頭已經接通了,黑發青年對她綻開一個“已經來不及”的無奈笑,把手機靠在頰邊:“嗯,是我,夫人托我問一聲,您什么時候回來?!?/br> 秦珊:“…………………………” “她似乎很想念你?!?/br> “………………………………………………” “噢,好的,我現在讓她聽電話,”小保鏢走近秦珊幾步,把手機遞給她,女孩其實很不想接的,但不接又顯得自己略矯情,更加掩耳盜鈴。于是,她舉起手機,干巴巴道:“喂……” “你想出門嗎?”對面直奔主題。 可以出去玩了?秦珊眼睛一亮,提起興趣:“嗯?” 奧蘭多:“我和威利斯在藍湖溫泉。威利斯,就是上次帶我們去醫院的大光頭。藍湖是冰島的特色景點,你要是想過來,就讓沃夫開車送你過來,” “你不過來的話,我今晚就回去?!彼患辈痪徰a充。 秦珊沒來由地有點憋悶氣,憑什么把我關在家里自己出去瀟灑啊,她沒回復奧蘭多,直接掛斷電話,看向沃夫:“快點!我要出去呼吸新鮮空氣?!?/br> **** 轎車行駛過雷市的普華永道,距離藍湖溫泉的距離愈發接近,秦珊降下車窗,老遠就能看見一團團白乎乎的熱氣冒出,四面陳鋪著黑色的火山巖。 大概就是這一帶了。 沃夫把車停在一堆類似于候車亭的純天然火山石前,去另一邊購票口買了兩張票,才朝著溫泉的休息間走去。去目的地的路上,秦珊途徑過一條異常驚艷的小道,兩面黑壓壓的巖石上披著半透明的明亮薄雪,仿佛鋪上了一層軟軟的地毯……給人一種馬上就會走進外星球的錯覺。 到了等候室里,一名女工作人員交給秦珊和沃夫一人一個可以套在手腕上的電子鑰匙。而后,她就和沃夫抱著臨時泳衣,分道揚鑣,去各自的更衣室了。 就這樣分開了? 秦珊把自己送進女更衣室的時候,大腦才轉了過來。既然她這會孤身一人,而且景點人多渾水摸魚,她完全可以趁機逃跑啊。 想到這里,她腳跟后轉,打算跑路。 “秦小姐,你去哪?”剛扭回頭,那名給他倆分發設備的女工作人員就攔住了她的去路。 禮貌又強制。 秦珊:“……你怎么認識我?”媽的。 女工作人員:“唔,威利斯先生特別囑托我好好關照你呢?!?/br> 秦珊:“……” 跑不了了。 秦珊繼續往更衣室里行走,女更衣室是很長的一間,目測容納個百來人不是問題。在那個女人的指導下,她把帆布鞋脫放到走廊的柜子里,然后赤腳走到外間單獨的更衣室內,準備換泳衣。 柜門后貼著很詳細的泡溫泉注意事項,各個國家的文字都有,包括她的母語,中文。 分發給秦珊的泳衣非常保守少女款,像是幼兒園小女生學游泳穿的那種泳衣。天藍色,吊帶,短裙擺,肚子上都不帶露rou的,唯一比較外放的,就只有后背的上半部分。 秦珊有點失望。 她以前肚子上有贅rou的時候,只敢穿連體泳衣;如今轉型成瘦子,卻還是無法實現穿比基尼的夢想。 秦珊先去沖了個澡,因為藍湖本身沒有代謝能力,人體毛孔產生的排泄物對藍湖的水質有破壞,所以在下水前,一定得用特別的洗浴產品洗干凈。做好一切準備工作,那位負責看管她的女工作人員遞來一張白色的大毛巾讓她披上。 秦珊用浴巾裹緊上身,走出玻璃門,徐徐沿著通道往藍湖走,空氣中的硫磺味非常濃烈,這是大自然的熔巖贈與人類嗅覺的禮品。 戶外的這段通道簡直是在挑戰極限,兩面都是皚皚白雪,觸手可及的湖面熱氣像是一場牛奶化開融成的霧——冰火兩重天。沒走幾步,秦珊的兩排牙齒就在咯蹦咯蹦上下打架,徹骨的涼意鉆入毛孔,讓她忍不住渾身哆嗦。 走下木質臺階,她按照囑咐,慢悠悠地,沿著黑黢黢的沙地下水。跟隨她的工作人員格外貼心地取來兩只水泡讓她戴在手臂上,她沒要,因為她的游泳技術還不賴。 完全進水后,溫熱一下趕走嚴寒,漫過全身,秦珊只想用四個字形容此刻的感受,通體舒暢…… 藍湖的顏色驚人的美,因為富含礦物質的關系,呈現出一種令人怦然心動的奶藍色,像是泡進了用溫水稀釋過的藍莓奶飲。 這會天色已臨近傍晚,所以滯留此處的游客不算多。 腳板底下方的乳白沙泥凹凸不平,秦珊一眼望過去,就稀稀拉拉十來個人。 她很快找到了奧蘭多和大光頭(主要是大禿子比較醒目),他們倆正和另外兩個不認識的男人半埋在奶藍的湖水里,中央漂浮著一只木質的托板,上面載有美酒和果汁。 去找奧蘭多,還是自己一個人在這泡比較好? 秦珊思忖了一會,還是決定自己泡,享受一人世界那種孤單の美好,順便不打擾他們幾個大老爺們撿肥皂了。她不在逗留在原地,而是蹬腿游到湖邊,停留在了那里。 湖邊沙地和小橋上有許多小木頭盒子,里面滿滿的都是白泥,工作人員告訴她,這種白泥有美容奇效,但不能搞在頭發上,會讓頭發干澀。于是……愛美的少女非常迅速地用湖水浸濕頭發,把齊劉海門簾全全捋到頭頂。然后才用一邊五指撈出一大坨白泥巴,小心翼翼往臉上各個部位抹擦…… 嗯,鼻頭……去黑頭…… 臉心,縮毛孔…… 額頭……控油…… 美白,嫩滑,牛奶肌,誒嘿嘿嘿…… 就在她正喜不自禁腦補著,自己做完白泥面膜后容光煥發的樣子的時候,一雙好看的大腳丫子停在她面前的黑石沙地上。 清冷的問候從她頭頂傳來:“你在干嗎?” 秦珊立馬抬起被白泥覆滿的臉蛋,對上男人居高臨下的水藍色眼眸,她不禁一愣,而后鼻腔一熱,迅速垂眼! mama啊啊啊啊啊啊,心臟要跳到嗓子眼兒啊,奧蘭多這丫的是典型的穿衣顯瘦脫衣有rou啊,那兩塊健碩的胸肌是怎么回事?那八塊結實優美的腹肌是怎么回事?還有隱藏在四角泳褲下的好大一包是怎么回事?那寬肩窄腰無可挑剔的身材是怎么回事?還有蔓延在手臂和大長腿上的流暢肌rou線條,以及性感十足的筋骨脈絡是怎么回事?……臥槽啊啊啊這是她第一次看見奧蘭多的身體啊,等等,為什么她腦海中會不由自主浮現她是第一次看見奧蘭多的身體這回事,難道她失憶前也從未看過他的身體嗎??? 他媽的她真的是她的妻子嗎?如果是真的話,那她都沒看過這家伙的裸|體?她以前的婚姻生活和家庭地位是有多慘???? 奧蘭多蹲□,正視秦珊。 女孩臉上扯出的表情和內心戲要多豐富就有多豐富,連一臉泥巴都遮擋不住。 過了許久,她才掙扎完畢,平息面容,平靜回答:“敷面膜?!?/br> 奧蘭多雖然站在湖邊,但他看起來一點都不冷:“來了怎么不找我?” “有義務找你嗎?”秦珊退后在湖面滑出一米,別開眼:“而且我覺得自己一個人待著比較舒服?!?/br> 不知道為什么,她沒來由地生氣,從看見奧蘭多的第一秒開始,這種莫名的焦躁和委屈就開始滋長,因為種種原因…… ——他把她一個人丟在公寓里托付給別的男人、以及……她發現,自己是真的想念他。 秦珊用余光偷瞄奧蘭多一眼,金發男人已經從蹲姿改為站姿,像是要離開了,但他還在看著自己。 她又往后游了兩米,然后當著奧蘭多的面,慢慢下沉,把自己的腦袋一點點埋進了藍晃晃的湖水。 先是嘴巴,然后鼻梁,最后是眼睛,視野重歸一片淺藍…… 秦珊不想看見她,一點也不想。 她在水里待好一會,等到實在憋不過氣,才又從四濺的水花里探出頭,大喘氣。 第一動作是掀開眼簾,金發男人已經不在岸上了。 像是從來沒來過這里一樣。 秦珊側過頭,用視線追尋他原先和大光頭所處的湖水某處,令她驚訝的是,那里也一個人都沒有了,人間蒸發。 四面的一對對,都是不認識的陌生人。 秦珊猛然間緊張無比,心門狂越,她往湖心游去,逡巡了好一會,也沒發現金發男人的身影。 明明是那么出眾好找的人,這會卻人間蒸發。 眼眶禁不住發熱,她微微張口,試圖喊他的名字:“奧……”輕微散出一聲,她又驟然停頓,沒有再喊下去,這個短促的發音隨即溶進了奶色霧氣里。 秦珊捏緊拳頭,仿佛在和自己作斗爭,過了約莫十幾秒,她才長舒一口氣,像是下定決定一般,張大嘴巴,高喊:“奧蘭多——奧蘭——” 第二次呼喊戛然而止,因為已經有一只有力地手把她拽進了水里,還沒來得及憋氣,秦珊的唇腔里瞬間灌滿溫熱的湖水,她剛要嗆出聲,一抹柔軟就傾軋到她嘴上!隨即將她兩瓣全部唇包裹,清涼的氧氣從他唇間緩緩渡入,秦珊驚詫地睜大眼望回去—— 一連串的微小氣泡上涌,隔著這道氣泡,她能看見奧蘭多飄蕩在水里的金色短發,他精致的面孔白得泛光,像是神話中的俊美海妖。 秦珊反應過來,皺起眉心,順手去捶打男人結實的胸膛,水的浮力和緩沖讓這種抗拒如同羽毛瘙癢。正因為這個動作,讓對方完全秦珊擁有了足夠的氧氣,也完全適應了水里的環境。近乎于“人工呼吸”的活動即刻截止,轉變為瘋狂的吮吻。他環住秦珊的腰,把女孩用力地貼緊自己灼熱的胸腔,緊密到不留一絲空隙……同時,不曾停歇和減輕雙唇輾轉的力道,舌尖探進她嘴里,絞動著女孩的舌頭,掠奪,纏綿。 粗暴的吮吸讓女孩舌尖電流般發麻。 男人口中遺留下來的紅酒氣味,讓人沉醉。 不可以這樣…… 心里有個聲音在告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