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書迷正在閱讀:星際修妖、[獵人]揍敵客家的網友、上船、嬌寵為后、古飾物語、誘甜、抗戰偵察兵、穿成科舉文男主的死對頭、驅魔人的自我修養、他的傲嬌偏執欲(重生)
好久都沒有哭過了,或許已經有十來年了,云啟宇本以為自己再也不會哭了,卻沒想到今日為了云寒汐而流淚。云啟宇痛苦地捏緊了拳頭,說要給他幸福的他,親手把他推進深淵的也是他,云寒汐從來都只是默默地忍受著,遂著自己的愿,用掩藏起了所有脆弱的一面來面對自己,無人時獨自舔舐自己留給他的傷害。就算是愛人,也沒有給他應有的保護,可現在怎么是愈演愈烈了呢? 當自己所有的懷疑防備都被他用真心所摧毀時而他已經奄奄一息,如今云啟宇唯一的想法就是無論如何也要將他治好。 云啟宇捧著云寒汐的臉細細打量,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一樣,鮮紅的巴掌印印在左臉上甚是醒目。眉色淡淡地,雙眼闔著長長的睫毛下印出一片陰影,鼻梁挺直,嘴唇沒有一點兒血色,云啟宇正用拇指來回摩挲著,原本圓潤的下巴變得尖尖的,臉都瘦了一大圈兒。 云啟宇無奈地嘆口氣低聲問道:“他現在如何?”幾位太醫相互看了幾眼,都低頭沉默不敢說話,云啟宇有些惱了提高了些聲音道:“給朕照實說!”這聲音嚇得幾人就是一顫,又交換了幾個眼神才有一人上前道:“右相身體甚是......甚是虛弱,若說病倒是沒什么,只是長久以來透支身體,積勞成疾,這身子......怕......怕是難以復原?!蹦翘t吞吞吐吐,斟酌著字句,生怕一個不當惹怒了皇上。 聞言云啟宇黑著個臉道:“剛才沈府的大夫說寒汐已經沒幾日了,你們怎么看?”說完在場的幾位太醫撲通一聲就都跪了下來,身體抖得跟篩糠一樣,剛才那位太醫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臣等無能,右相這病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云啟宇瞥了幾人一眼,轉頭看著躺在床榻上的云寒汐,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嗎?接著又問道:“寒汐什么時候能醒過來?”一位太醫回話道:“回皇上,右相只是暈了過去,應該很快就能清醒?!?/br> “拿些傷藥來?!痹茊⒂羁粗坪樕系哪莻€紅印心中滿是愧疚,不多會兒傷藥便送到了云啟宇手邊,云啟宇揮退了所有人,獨留二人在房里。 云寒汐縮在錦被里看上去甚是瘦弱,云啟宇記得自己那晚那么粗暴地對他一定留下了不少的傷。云啟宇走到屋角,將炭盆中的炭火撥弄了一下讓它燒得更旺,這才回過神掀開了錦被的一角。 云啟宇咬了咬牙,輕輕地為云寒汐上著藥。最駭人的莫過于手腕,兩只手的手腕都一片淤青,是云啟宇用力挾制住他不讓他動彈時留下的,淤青已經發紫,在雪白的皮膚上甚是突兀。 云啟宇抬起云寒汐的手腕擦著藥膏,伸手握了一下那纖細的手腕,輕松地握住了還能有空隙,記得原來握起來是剛剛好的。修長的手指自然地向手心彎曲,云啟宇攤平了他的手放在手心,來回撫著他掌心那條猙獰的刀傷,云啟宇不知道這傷是怎么來的,只是看見了就滿滿都是心疼。 順著那掌心往上就是密密麻麻的刀痕,從手腕一直到了手肘,已經好完了只是那傷疤看著卻是觸目驚心。云啟宇死死皺著眉頭,這些傷明顯是故意而為之,他為何要這般對自己呢?云啟宇突然覺得這些年在他身上發生了好多事情,當年他離開他時都是好好的,如今再見卻已是傷痕累累,這些年他到底有怎樣的遭遇,又受了些什么樣的苦? 云啟宇突然覺得,關于云寒汐他還有好多的事都不知道,但是可以想象這些年他過得有多艱難。從小深愛著自己卻一次又一次地被自己所傷,但是還是堅持用他的方式默默地為自己付出,自己沒能給他幸福,倒是他用瘦弱的肩為自己撐起了一片天。 不知為何他想起了當年云寒汐中毒他昏迷時不安的模樣,醒來后那不知所措的眼神,想起了那總是蜷縮起的身影。想著想著淚水溢了出來,滴落在云寒汐雪白的肌膚上。 第二百二十九章 云寒汐醒來時已經是傍晚時分,云啟宇正靠著床將他擁在自己懷里,手緊緊握著他的手,憐惜地看著懷里的人,心里滿是擔心。云寒汐只動了動身云啟宇就察覺到了,趕忙放下懷中的人仔細打量著。 云寒汐只覺得身邊暖洋洋的,眼皮重得抬不起來,身上的某些地方還火辣辣地疼,蹙眉掙扎了一會兒這才緩緩睜開了眼。沒想到一睜開眼竟然看到的是云啟宇一臉驚喜的模樣,云寒汐只覺得諷刺,這算是給了一巴掌又喂一顆糖嗎? 這么多年來自己處處為他著想,無論他怎么對自己,自己都沒有怨言。云啟宇就算是把他質于珈邏也好還是放逐也好,他都能接受,可是他獨獨不能忍受的是,在云啟宇的心里自己竟然是那般不堪那般下賤。每每想到此處,心就像是被人給生生剜去了一塊似地痛。 如今再見他心里也是說不出的苦楚,原本日夜思念的人現在竟不想再多看一眼。見一次就讓他想起那些傷痛,云寒汐心頭一片凄然,血氣上涌鮮血便嘔了出來,滴落在床邊。 云啟宇從未見過這陣勢張皇地叫道:“太醫,太醫?!币幻姹鹪坪纳碜涌吭谧约簯牙?,那瘦弱的身體地硌得自己生疼。云啟宇擔心地看著懷里面色蒼白的人,突然那緊蹙著的眉舒緩開了,竟綻出了一個笑容。 鮮血還掛在云寒汐嘴邊,云寒汐笑著斷斷續續地道:“不是......不是想知道我和......和江無俟的關系嗎?”云寒汐說話很是費力,說著血又嘔了出來。云啟宇慌張地握著他的手焦急地道:“汐兒......別說了,你別說了。我不該錯怪你?!?/br> 云啟宇相信云寒汐是不會背叛他的,當他看見云寒汐十多年前在他的畫像邊上題下的那首詩時他就知道是自己錯怪了他,那樣深情的話語如果不是摯愛是寫不出來的,云啟宇甚至能夠想象到云寒汐提筆落字時那滿足的笑靨。 可是那微笑如今卻帶著冷冷的意味,聽著那熟悉的稱呼,云寒汐只覺得嘲諷,雙眼不帶任何感情地看著他,不理會云啟宇的勸阻,深深地喘了氣依舊故我地道:“呵......不是,不是錯怪!就是你想的,那樣!我就是,就是拿自己......那自己換了珈邏?!闭f完云寒汐笑得更深了,那眼中甚至還帶著些快意。 鮮血染滿了皓齒,從蒼白的唇邊滑落,粘稠的血液滴在云啟宇的手上,就像砸在他的心尖上。云啟宇心疼地看著皺著眉急促喘氣的云寒汐,心里說不出地痛,他知道他剛才說的是氣話,他為自己做了那么多,又怎么會愿意做出一丁點兒對不起自己的事呢! 輕輕拍著云寒汐的后背為他順順氣,可是云寒汐卻越喘越嚴重還伴隨著咳嗽,被喚來的太醫站在一旁躊躇著不敢上前。云啟宇雙眉緊蹙地看著似乎都要把肺咳出來的云寒汐一陣心痛,云寒汐劇烈地咳嗽了幾聲就無力地癱軟在了云啟宇的懷里暈了過去。 云啟宇看著一身血跡闔著眼的云寒汐,心就像是被一只手給揪住了一樣,自己挪開了位子讓太醫把脈,心事重重地走出了房門。 云啟宇的步子邁得極緩,他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就這么漫無目的地走著,可心里卻思量著事務。如今云寒汐這身體他是斷然不能離開他身邊的了,讓他回宮這身子多半也經不起這樣折騰了,而且現在汐兒似乎在怨自己,恐怕也不會隨自己走的。不僅如此,他虧欠云寒汐的實在是太多太多,如今病重,自己又怎能不守在他身旁呢! 可是宮中的事務沒了他這個皇上也著實不行,國家大事時時刻刻都需要他來做定奪,沒了皇上可謂是群龍無首,朝廷勢必也會亂作一團。加之如今太子之位空置,要是他在不問朝綱,恐怕這朝廷會有一場血雨腥風??!而滄云才吞并珈邏不久,根基不穩,要是有人叛亂那恐怕會殺個措手不及。這些事都得由他來思量來拿主意。 突然一個想法涌上了心頭,這幾年里,多虧有了云寒汐在外奔波才能平定四方讓百姓安居樂業。雖然有他在朝中做決斷,可是真正做事的卻是云寒汐,如果不是他有著過人的才干,滄云絕不會在吞并了珈邏這么大片的土地又在這么短的時間里恢復安定。 可是除了云寒汐似乎別的皇子都過得太清閑了,既然如此,如今就借此機會鍛煉一下他們,也好看看他們的實力如何。心中有了定奪云啟宇回了屋子,正好在門口遇到了沈棋,便吩咐道:“派人帶話去宮里,讓已經加冠的皇子輪值太子,每日將批閱的奏章給朕送來?!?/br> 沈棋聞言心頭一驚,輪值太子?這可從無先例,可是轉念一想,便也沒有異議。似乎皇上打算留在這里,有皇上的陪伴云寒汐應該會好得快些吧!可是剛才聽太醫說云寒汐對皇上出言無禮,只是皇上沒有怪罪。沈棋不由得在心里嘆口氣,怕是經歷了這么多云寒汐已經死心了吧!這兩人這般糾纏了這么多年,又是何苦呢!現在只希望皇上能有足夠的耐性,讓云寒汐回心轉意了。 正當沈棋心頭千回百轉時云啟宇嘆口氣問道:“你可還知道些什么?”沈棋愣了愣才謹慎地回道:“微臣有罪!請皇上賜罪!”他這欺君之罪當真不小,云啟宇搖搖頭無奈地回道:“算了!若不是你瞞著朕,朕還不知道要做出些什么事來呢!說吧!”沈棋看著徑直在院子里石凳坐下云啟宇,心中一片感慨,除了君臣之情,沈棋是極為敬佩云啟宇的,云啟宇的文韜武略他是親眼見識過的,身為帝王萬事都運籌帷幄,滄云帝國能有今日這般繁榮的景象多虧有了這個好皇帝??墒侨缃袼谝淮卧谶@個不可一世的帝王身上看到無奈和悔恨。 第二百三十章 沈棋嘆了口氣一面回憶一面道:“在珈邏做質子時寒汐他回來過,也派人來過,可以說珈邏和滄云之間的戰爭就是他一手策劃的。滄云之所以會贏除了江無俟死在戰場上之外,還多虧了寒汐他傳信回來透露了珈邏軍隊的弱點,讓蘇風立刻訓練出一支精銳的前鋒部隊,這才快速消滅了珈邏軍隊的支柱力量?!闭f完沈棋頓了頓才接著道:“我知道的就這么多,可是看得出來寒汐剛到珈邏時很不容易,雖然后來風月閣在珈邏那邊開張又有我們的人潛入了珈邏內部,可是這都是寒汐想的主意。在最開始的時候傳個話什么的都得他親自跑一趟,而且想來他剛去珈邏看他也看的緊,也不知道冒了多大的風險?!?/br> 沈棋又想了想又說道:“那次皇上中毒,寒汐他一天的時間就從江陵趕了回來。那次是我第一次看見他失了分寸,對著眾人發怒,也如蘇風所言,是第一次看見他這么狼狽。那天他找著天山雪蓮回來時,身上的衣服已成破得不成樣子了,而且到處都染著血?!闭f著沈棋有些哽咽了,不過還是繼續道:“到了一點兒都不顧自己滿身的傷就來過問您的情況。手上像是被刀傷著了,一面包扎一面吩咐下人給您煎藥。后來還自己做人蠱來給您解毒?!?/br> 這樣說著沈棋還是沒能忍住臉上淌滿了淚道:“皇上應該見過寒汐手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刀痕了吧?”云啟宇一言不發只點點頭,沈棋見他點頭接著道:“那就是做人蠱時留下的傷。那時您身體虛弱,受不住雪蓮的藥性,寒汐他便自己喝了藥化解了藥性,每日割破手滴一碗的血喂您喝下。最后那天,寒汐在為您解毒之前對我們說‘兩個時辰過后我還沒出來,就進來給我收尸吧!’那會兒我聽了,心里真跟刀絞似地。好在您醒了,寒汐托我連夜將他送走,還讓把這事兒瞞著您。寒汐走的時候就已經下不了地了,三年一直在外奔波,其實身體弄成這樣也不無奇怪,而這三年恐怕他心里也不好受吧!” 說到最后沈棋已經嗚咽著了,像是下了好大的決心一般直直地跪在云啟宇面前道:“皇上,求您好好待他吧!他暗地里不知道還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現在太醫對他這身體都束手無策,讓他最后這些日子好過些吧!”說著沈棋都哭出了聲兒。 聽完云啟宇只點點頭示意讓沈棋退下去,沈棋剛一走云啟宇的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落。他怎么這么傻呢!為什么什么都不告訴自己呢!云啟宇突然想起那日云寒汐拿著珈邏帝國玉璽來見自己的情形。 那時自己問他他生辰那晚是不是他,云寒汐應道說算是給自己的賀禮,一句話雖然被他說得平淡,可是這中辛酸又有誰能知道!見自己一面就算作是賀禮了!云啟宇深吸了幾口氣努力控制住眼淚,可是淚水還是在臉上胡亂流淌。 當時他算是示弱了吧!他這么說不就是在告訴自己他心里還放不下自己嗎!可是那時自己卻當做不明白一樣,接著自己一個人胡思亂想就給他扣了帽子,還讓他一直在外三年不曾回朝。 現在他怨自己也是該的,就算他現在拿刀戳自己的心窩自己也不會躲閃,可是如今自己又有什么臉面能去求他讓他原諒自己呢! 正當云啟宇無限懊悔之際一位太醫走到云啟宇跟前道:“啟稟皇上,右相大人醒了,可是不肯喝藥?!?/br> 云啟宇嘆了口氣走進屋里,一進門就看見云寒汐撇著頭不理會一旁端著藥的侍女。云啟宇坐到他榻邊放柔了聲音道:“汐兒,該喝藥了?!痹坪拖袷菦]聽到一樣,連動都不曾動一下,也不抬眼看云啟宇一眼。 云啟宇見他不肯喝藥只得又勸道:“汐兒,只要你喝藥,你要我怎樣都行!別糟蹋自己的身子?!笨墒侨缃襁@些話聽著云寒汐耳里只覺得可笑,臉上現在都還火辣辣地疼,可他卻坐在自己榻邊對自己溫言細語。聞言吃力地半撐起身子轉向一邊,拿背對著云啟宇。 周圍的人都一陣心驚,盡管云寒汐深得器重可是這般無禮之舉換做別人恐怕早被拖出去斬了??墒敲鎸@樣的云寒汐云啟宇生不起半點兒氣,只是無奈,一記手刀劈在云寒汐的側頸處,接著便把他抱了起來。云寒汐的身體已經軟綿綿地暈了過去。 山里似乎要冷些,云啟宇握著云寒汐的手都冰涼的,順著摸了摸他的臉也是冰涼的。云啟宇脫了靴子坐在床上,將他擁到自己懷里,手來回撫著他的肩,想讓他暖和些。 云啟宇低下頭擔心地看著他,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鼻息,他這是在害怕,太醫們都說他可能熬不了多久了,他真的怕云寒汐這一睡就不醒了。借著月光看著云寒汐臉上那個鮮紅的巴掌印,云啟宇心里不是滋味,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下得了手。 今天看了云寒汐滿身的傷過后,他真恨不得讓他把這些傷都還到自己身上。想起以前自己就說過要補償他,補償小時候帶給他的傷害,可是如今看來,恐怕這輩子無論如何都是換不清的了。 想著他醒來看見自己時的那種目光,云啟宇心里一陣傷心,他原來從來不會那樣看自己的,只是自己現在也沒有資格讓他青眼相待了。懷里的人睡得死死的,一點兒都不似以前的謹慎,或許是沒了內力察覺不到周圍的變動的緣故,或許是這身體已經負荷不了這樣重的負擔。 云啟宇看著這又瘦了不少的人兒嘆口氣,如今他不求云寒汐能原諒自己,只要他能好好地活下去他便心滿意足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一直到了深夜云啟宇都沒有入睡,一直盯著懷里的云寒汐,那曾經用手指臨摹過千百遍的面孔像是看不夠似的,直叫他看失了魂,不知不覺連嘴角都勾起了淺淺的弧度。 正當云啟宇看得入神之際懷里的人動了動,隨即云寒汐睜開了眼,原本迷迷糊糊的云寒汐一看清抱著自己的人時臉色頓時變得鐵青,冷冷地開口道:“放開我!出去!”云啟宇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可終究還是將嘴邊兒的話咽了回去,默默地起身穿上靴子,退出了門外。他知道云寒汐現在正氣他,現在自己說什么都無濟于事,倒是怕把他給激著了又得吐血,于是便順著云寒汐的話來。 離開了那人溫暖的懷抱的云寒汐縮了縮自己的身子,朝里側過了身。不知為何突然間覺得萬般委屈,一直壓抑在心底的悲傷一起涌了上來,眼淚便止不住地流。剛轉身關了門的云啟宇像是聽見了什么聲響似的又靠在門邊聽著里面的動靜,從屋里傳來云寒汐低低的啜泣聲讓云啟宇的心像是被煎熬著一樣,手指緊緊地扣著門欄,卻又不敢進屋去。 從睡夢中醒過來看見了他便無法入睡了,云寒汐一邊淌著淚一邊想著,他是不想再看到他了也怕再看到他。云啟宇總是能那么輕易地讓自己深陷,他怕自己再一次沉淪,當初那些儂儂軟語都像萬丈深淵一般讓他萬劫不復,這樣的傷痛無論如何他是挨不起第二次的了。而現在似乎除了害怕還有恨吧!他恨云啟宇,恨他不信自己,恨他看輕自己,恨他那么狠心地對自己。 轉而云寒汐便也釋然了,自己既然是懷著必死之心,如今考慮這么多又是為何呢!云啟宇現在這樣對自己,可誰又知道這甜蜜的背后要背負怎樣的鎖鏈呢!無非又是一個煉獄在等著他罷了,既然如此那這塵世還有什么好讓他眷戀的呢!想著想著云寒汐吸了吸鼻子,抬手擦干自己的眼淚,便沉沉地睡去。 門外一直守候著的云啟宇聽著云寒汐壓抑著的哭聲心里跟針扎一樣,他好想沖進屋里把他抱在懷中,能一邊輕輕拍著他的背一邊哄他,可是如今這些都變成了奢望,是他親手葬送了云寒汐對他的愛。 半月的時光云寒汐大半是在睡夢中度過的,本來身體弱就嗜睡,加之他不愿意喝藥,云啟宇不得不每次都將他弄暈了再把藥喂給他喝,半月下來云寒汐和以前一樣身上總是帶著一股藥香。臉上的那個鮮紅的掌印也已經消失無蹤,身上那些淤青倒是還在,云啟宇依舊每日都親自幫他換藥。半個月了云寒汐幾乎沒有說過話,醒過來的時候就自己扶著墻四處走走,他是不讓云啟宇近身了,云啟宇也只有遠遠地跟著他以免他出什么意外。 雖然大部分時間都睡著了可是云寒汐知道那每日喝的藥有了些起色,就連手上的力道都比以前足了不少?,F在不比當初,云啟宇想弄暈他給他喂藥簡直易如反掌,云寒汐坐起身子四下看了看,云啟宇并不在房里。 每日云啟宇都會在云寒汐睡著的時候抽出時間來過問由諸位皇子處理的政務,這日云寒汐醒過來時云啟宇還沒有回來。云寒汐探了探自己的脈,脈浮無力,雖不是什么好兆頭可較之從前卻好了許多。松開手半個月都幾乎不曾開口的云寒汐對著一旁的下人道:“把藥端來?!?/br> 云寒汐不喝藥這是大家都知道的,如今卻問著藥喝,這讓大家又驚又喜,侍女們即刻將藥端了上來,云寒汐接過藥碗湊在鼻尖嗅了嗅,接著便送到嘴邊小口小口地喝著,一碗藥喝盡那碗湯藥的藥方就已經曉得得差不多了。 藥碗都還沒來得及放下云啟宇就趕一臉高興地了過來。原本處理政務不喜人打擾,可是他特地吩咐了,只要是有關云寒汐的事都得立即來報,片刻不得耽誤,剛才聽聞云寒汐愿意主動喝藥了,云啟宇立刻放下手中的奏折跑了過來。 看著云寒汐手中那只已經空了的藥碗云啟宇毫不掩飾自己的興奮,手想撫上云寒汐的臉卻被他給躲開了,云啟宇也不以為意,依舊笑著道:“以后都要這樣乖乖喝藥,等你好了,我帶著你游遍天下?!痹坪勓詻]有任何變化只淡淡地道:“我睡了?!闭f完便又躺了下去閉上了眼。 見云寒汐沒有回應自己云啟宇也不覺尷尬,看著他的背影為他拉好被子便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這幾乎是他這些天來聽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云啟宇剛走云寒汐就睜開了眼,剛才他看見自己喝藥了似乎是真的很高興,不過轉念一想,當初在未央宮自己還病著時他不也這樣寸步不離地照顧自己哄自己喝藥嗎!如今不過是故技重施罷了!心里想著再熬些日子便能解脫了于是又重新合上了眼。 第二日云寒汐依舊自己主動要了藥喝,那藥苦得他咳嗽了幾聲,一旁侍候著的侍女趕忙送了杯水上去。云寒汐捧著熱水喝了口清了清嗓子道:“太醫呢?”那侍女應道:“幾位太醫在外面給您研藥?!痹坪c點頭,侍女道:“奴婢這就把太醫叫來吧?!闭f著便提起裙裾一路小跑跑了出去。 不多會兒太醫們悉數進了屋來,對著云寒汐道:“七皇子,可有什么吩咐?”云寒汐道:“那藥可是還沒找到合適的藥引?”幾位太醫紛紛點頭連聲應道:“是,是,是?!?/br> 云寒汐忍不住又咳了兩聲斷斷續續地說道:“加,加黃酒做藥引?!睅孜惶t相視一眼,躊躇了會兒便接連點頭。云寒汐體極寒,身體又虛,大補他是受不住的,而黃酒酒性辛熱有行藥勢的功效,用在他身上是在合適不過的了。 幾位太醫接連稱贊著云寒汐,便一臉高興地退了下去。云寒汐躺在床上,臉上露出了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 第二百三十二章 云寒汐剛睡下云啟宇就批完了奏章過來陪他,這兩日云寒汐肯喝藥了,云啟宇是越發地高興,整日都帶著笑。見云寒汐側躺在床上云啟宇放輕了步子走進屋里壓低了聲音問著一旁伺候著的侍女道:“汐兒睡下了?”那婢女悄聲回答道:“回皇上,七皇子剛喝了藥躺下?!?/br> 云啟宇點點頭走到床邊坐下,正想把云寒汐露在被子外的手臂塞回被子里云寒汐就像是有感覺一樣瞬間轉過頭來看著他。這幾日云啟宇漸漸習慣了云寒汐那帶著防備的目光,對云寒汐微微一笑道:“別冷著了?!闭f完很是自然地拉起云寒汐的手腕放進了被子里。 云寒汐現在就像完全忽視了云啟宇一樣,無論云啟宇做什么云寒汐就當做沒看見,這半個多月來兩人幾乎沒有講過一句話。云寒汐就那么瞥了他一眼便又把頭轉了回去。 身后的云啟宇擔心地看著那人瘦削的背影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現在的他太安靜了,他巴不得云寒汐能提起刀來砍自己幾下來泄泄恨,他怕云寒汐這樣什么都不說什么都不做把自己給悶壞了。 回過身去的云寒汐沒有睡著,他知道云啟宇一直在自己身后,只是他確實不愿意再看見那人了。漸漸地,云寒汐有些疲憊地閉上了眼,還沒等云啟宇離去就睡著了。 聽著云寒汐漸漸均勻的呼吸聲云啟宇會心地笑了,又給他掖了掖被角才躡手躡腳地掩上門離開。有些不舍地回頭透過門欄上的雕花看見側著身的云寒汐云啟宇滿足地笑了笑,現在每天醒來還能看見活生生的他便是云啟宇最大的幸福了。 只是云啟宇心里還是放心不下,盡管太醫說了云寒汐的身體有好轉可是他也記得他們都曾斷言云寒汐將命不久矣。云啟宇心里思忖再三,決定還是把張玄居和段瑾書給找回來才妥當,這般想著云啟宇便吩咐了下去,在各地尋找二人。 自從加了那藥引一連一個多月云寒汐的身體似乎是真的見好了,慢慢地已經可以下地走路了,雖然剛開始只能繞著這個不大的院子走上兩步可漸漸地竟也能繞完整個院子了。云啟宇經常估摸著在云寒汐醒來的時候放下手中的事務去攙著他出去走走,如今已經入冬了,天兒是越發地冷了,云啟宇給云寒汐披上厚厚的皮毛披風才領著他出去。 每當這時云寒汐總是想起二人還在未央宮時,每次要出門了云啟宇也是這樣為自己披上一件披風,而那時自己也總是笑吟吟地看著他,可是如今那樣的笑是再也露不出的了。 云啟宇每次挽著云寒汐的手扶著他時總是被他硌得生疼,側過頭去看他瘦削的側臉和以前一樣俊美只是失了些光彩。云啟宇心疼地摟著他的肩換上了溫柔的聲音道:“現在北方已經天寒地凍了,那邊兒進貢了好些新鮮玩意兒,趕明兒我讓高斐拿來給你瞧瞧。還有南邊兒的一些新茶送了來,這大冬天里還能有新茶倒也新奇......”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云啟宇就把這些個瑣事兒講給云寒汐聽,盡管云寒汐從未出過聲兒可是云啟宇依舊一得空便告訴他這些。就連云啟宇也不能想象自己有一天能像三姑六婆整天都嘮叨不停。 今年滄云竟又下起雪來了呢!云寒汐被云啟宇擁著,陣陣暖意圍繞在身邊像是要把這寒冬的雪給融化了一般。云寒汐走得有些吃力,不得不任云啟宇這樣攙著自己,這走了一圈下來竟有些喘?;氐轿蓍芟聲r,云啟宇拍落了積在云寒汐肩頭上的雪花兒,這才又擁著他回到了榻上。 屋子里暖暖的,云寒汐坐在榻上眼神迷離地看著某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云啟宇見他那模樣笑笑,將一杯熱茶遞到他手邊給他暖暖。即便屋子里燃著這么旺的炭盆云寒汐的身上也還是冰冰的沒有一點兒溫度。 云啟宇放低了聲音問道:“在想什么?”盡管知道他不會回答可是云啟宇依舊老是和他搭話。云啟宇對他說話連聲音都是低低地極溫柔,云啟宇自己也不知道究竟為何要這般,只是覺得云寒汐現在像是脆弱得連大聲些說話都會把他傷著,可現在他也著實舍不得對他大呼小叫。 云寒汐果真沒有搭理他,撇過了頭盯著別處一副不愿意說話的表情。云啟宇一點兒也不覺得尷尬,見了他這模樣只是笑了笑。一人睜眼躺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人坐在床邊兒眉眼含笑地看著床上的那人,雖然都不說話可是兩人之間無言間就透露著某種羈絆。 見云寒汐沒有睡意,云啟宇想了想便從懷里掏出了那日他失蹤從他府上找出來的玉環,如今和自己身邊的那只放在了一起湊成了一對兒。說來這對玉環算得上是二人的定情之物了,那日云啟宇氣極將它一下擲在地上也沒能損它分毫,這也算得上是二人的緣分了吧! 云啟宇手里來回摩挲著那對玉環思忖著該怎么開口,躊躇了一陣子卻只叫得出他的名字道:“汐兒......”說著把已經在手里暖得溫熱的玉環放進了云寒汐的手里。云寒汐冰冷的手心一熱,抬起手看了看掌心的什物,微微蹙了蹙眉心里邊兒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當初是自己把玉環送給他,兜兜轉轉這么多年,這玉環從未離過身,如今又是他將這玉環還給自己,這果真就是癡纏嗎?云寒汐握著玉環,那暖暖的溫度漸漸消散,云寒汐撇嘴一笑也不知是什么個意味,又將玉環收進了懷里。 見云寒汐收了玉環,云啟宇本該高興的可是他卻笑不出來,他不知道剛才云寒汐那個笑里究竟是怎樣個意思,這反倒讓他有些心慌。想著想著云啟宇忍不住皺起了眉看著靜靜躺在床上已經閉上了眼的那人,想開口問問,可話到了嘴邊兒卻又說不出口,最終只有無奈地嘆氣。 第二百三十三章 冬日里總是不知不覺就臨著夜了,云寒汐先前起身走動了會兒全身都沒了力氣便就睡了會兒。見云寒汐睡得安穩,云啟宇不舍得叫醒他,原本下午就該喝的藥云啟宇眼看著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才把藥端了進屋。 屋里比外邊總是要暖上好多,云啟宇進了屋轉身掩上門不讓寒風漏進屋里這才坐到云寒汐的身邊?,F在熟睡著的云寒汐不似以前那樣警醒,云啟宇都已經坐到了他身旁他都還沒醒過來。云啟宇將藥擱在一旁的小桌上伸手搖了搖云寒汐,屋里雖然暖和可是那被子卻都透著一股寒意。 云寒汐緩緩睜開眼醒來,蹙了蹙眉失神地看著眼前的人,過了一會兒才清醒。云啟宇見他神色緩了過來這才端起藥碗輕聲道:“汐兒,喝藥了?!甭勓栽坪擦似沧?,不過還是順從地起身從云啟宇手里接過了藥碗。 聞著那藥味云寒汐就覺得一陣惡心,雙手捧著藥碗湊到嘴邊抿了一口就咳嗽起來。云啟宇見狀趕忙接過碗輕輕拍著他的后背為他順氣,一陣咳嗽讓云寒汐喘得接不上氣,身上也沒了力氣。 云啟宇將他軟綿綿的身子靠在自己懷里,見他呼吸順暢了才重新端起藥碗喂他喝藥。云寒汐全身無力地癱軟在身后人的懷里,云啟宇的氣息和溫暖的溫度都包圍著自己,云寒汐半閉著眼癡癡地想著,似乎這樣也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