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為什么這么問?!?/br> 謝之權將垂散的一頭卷曲長發利落地扎起,工作中神情專注的她格外有魅力。 然而冷漠也是真冷漠,生人勿進得很。 “......” 這讓謝知言怎么回答,說你干嘛不摸我腦袋夸我嗎? 倒不如讓他一頭撞墻上來得好。 氣氛在謝知言的沉默下變得肅冷沉悶,他視線垂落在地,神情低落難堪。 “哦對了?!?/br> 謝之權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打破沉靜,然而她看著失落的謝知言因她的出聲眼眸一瞬亮起期待,即將脫口而出的話難得噎了她一下。 看著怪可憐的,但是長痛不如短痛,從前是她曾未考慮過血緣這方面的情況,因此便對謝知言過分親近了些,現今為了不讓他越陷越深,只能狠狠心了。 “以后在公司不要叫我jiejie?!?/br> “你年紀也不小了,也該遵守職場上的一些規則,否則在外人眼里我們過于親近屬實不好,畢竟等你能夠獨當一面了,是要娶妻生子的,現在不能夠落人口舌?!?/br> “之后沒事也不要隨便進我辦公室了,回去吧?!?/br> 話落,她不再去看謝知言那幾欲潰散的破碎表情,選擇了視而不見。 謝知言雙拳攥得死緊,眼角都憋得泛起紅絲。 他不明白為什么好好的,來時的所有期待都被她狠心粉碎成了絕望。 果然,謝之權發現了。 “jiejie,我們,我們...” 我們沒有血緣關系,我不是胡作非為的瘋子,你別怕我。 謝知言張著嘴,三番幾次想要把真相告訴她,但那張讓人魂牽夢縈的臉龐實在過于冷情,他的一腔沖動一次次被凍得消退,直到最后,他完全說不出話來。 如果謝之權真的知道了他放蕩冒犯的舉動,她若是在意,必然會質問。 若是嫌惡退避,那就是如今的模樣,絕口不提當晚發生的事,并迅速拉開與他的距離。 苦水咕嚕鼓勵地在心里翻騰著,謝知言咬緊牙關紅了眼眶,他才堪堪看清了自己的真心實意,喜歡的人就直接一刀將他跳動的心捅了個對穿。 太疼了。 “jiejie,對不起?!?/br> 謝知言顫抖著聲線,壓抑住崩潰的情緒,緩緩抬起手繞過辦公桌來到謝之權的身邊。 謝之權敲擊鍵盤的動作一頓,側頭看他。 一張俊俏的臉蛋委屈吧啦,多少年了還是沒有長進,擱她跟前動不動就想哭鼻子。 謝之權硬了心腸想下劑猛藥把他罵走,結果身下坐著的辦公椅被人猛地往后拉動。 謝之權被迫朝椅背上倒去,同辦公桌拉開距離的她還來不及發作,瞳孔便猛地一滯。 謝知言紅著眼眸跪在她腿邊,雙手圈住她的小腿,下巴枕在她的大腿上,抬首哀憐地看她。 有一說一,謝之權的小心肝顫了好幾下。 一個俊美清朗的青年折去滿身傲骨,卑微地跪坐在你的腳下,他的眼里盛滿了旁人絕對想象不到的脆弱和彷徨,濕著眼眶對你搖尾乞憐,不過是求你別這樣冷漠地對他。 第55章 雙生少年27 知言:我愛你。 他姿態都放得那般低了, 但凡被祈求的人有半分心軟,都不會再任由他這么傷心。 更何況被祈求的人,是縱容寵愛了他好幾年的謝之權。 謝知言這一跪直接把謝之權凝固成石頭的心跪碎了一半。 她總是對自己人心軟得不行。 “jiejie對不起, 我不應該鬼迷心竅地對你做出那種事情...” 他偏冷白的面龐軟軟依靠在謝之權大腿上, 黑色的西裝褲同毫無瑕疵的白形成鮮明的兩色對比,更顯得他那張漂亮的臉蛋多了幾分可憐的意味。 謝知言輕輕蹭著謝之權, 像撒嬌討好的貓兒一樣,一雙眼眸水淋淋的。 他勉強壯起膽子拉過謝之權置于一邊的手, 將其貼到自己的臉上, 感受她掌心的溫度。 在確認謝之權得知他偷親的那一刻, 謝知言就知自己必須要立刻解釋清楚, 但凡他最終因為承受不住她的冷漠而選擇凄涼離開,那日后必然更加尋不到靠近她的機會。 無論謝之權是憤怒, 是驚慌,他都會任憑她發泄處置,只求她別那樣輕飄飄地疏遠他。 她那樣疼他護他, 希望看在他舍下一切拼命祈求挽留的份上,動一動惻隱之心。 當謝知言決定一頭扎進這條無法回頭的路, 注定了要付出代價。 “jiejie, 你能不能別討厭我?!?/br> “我知道偷偷對你做那種事情會可能會讓你感到惡心, 我, 我也不想的, 可是我...” “在得知了我們之間沒有血緣關系后, 我也告誡過我自己, 這么多年來的親緣關系怎么可能會因此而受到動搖,但是我太天真了,在看到知思和韓生那樣若無旁人地靠近你...我接受不了?!?/br> 謝知言眷戀地輕蹭著謝之權的掌心, 低啞著聲音向她解釋了那些不為人知的身世。 謝之權靠在椅背上,眼神有些復雜地落在謝知言的身上。 聽完他的話,謝之權覺得自己沒有想到血緣關系這一層面上也屬實正常,因為謝建國神奇的腦回路謝之權若是跟他對上了,不也成神經病了。 為了傳宗接代,不是自己的種也敢接回來納入族譜,狠人。 謝知言一直猶豫著不敢說出真相她現在也能理解了,正常來說無論是誰,在得知這樣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的謊言后,定是無法再跟騙子坐在一起談笑風生。 祈愿者若是還在,此時怕是得憤起手撕了謝建國全家。 “所以jiejie,謝家繼承權本不該被知思霸占,等我賺到很多錢了,我就讓知思把謝家還給你?!?/br> “至于我...jiejie,你能不能別不要我?!?/br> “我會聽你的話,一直跟在你身邊,你能不能不要讓我去娶妻生子?!?/br> “我,我知道我很糟糕,我配不上你?!?/br> “可是jiejie,我真的很喜歡你,你能不能就,稍微低低頭來看看我?” “就像現在,你看看我好嗎?” 他上半身全都依靠貼近著謝之權的腿,輕薄的襯衫和寬松的西裝褲相摩挲著,有難言的溫度在淡淡升起。 謝之權一直都覺得謝知言像朵含苞待放的玫瑰,那漂亮的臉蛋昳麗絕色,只差一些些名為愛的養料稍微滋養一下便能令其綻放出無與倫比的色彩,但她提供養料時完全沒有想過,這朵本該成為獨立堅韌的野玫瑰的花苞,最后竟是成了沒有她就會迅速枯萎的存在。 不該如此的。 謝知言的手還交疊握在謝之權的手背上,讓她捧著自己的臉,垂眸看看他眼底對她的喜愛到底有多濃烈。 他跪在地上將自己的放入塵埃之中,只盼安坐在云端上的她能夠垂憐自己。 可是。 “知言,我只把你當做弟弟?!?/br> “我對你沒有任何親情外的感情?!?/br> 謝之權好似能聽到揚首看她的青年心跳聲有多么的劇烈激昂,他在等一場能夠決定自己生死的宣判,眼里濃厚的眷戀傾慕仿若能化作浪潮將她淹沒,然而謝之權的理智一向占據上方,她可憐他,但她不會答應他。 畢竟這是兩碼事。 謝知言眼眸深處微弱的期盼以rou眼可見的速度熄滅,隨之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悲哀和惶恐,他慌亂地握緊謝之權來不及收回的手,用力往自己臉上撫去,生怕下一秒她就要抽身毫不留情地離開。 “jiejie,jiejie....” 他攀著她的腿,欲想要順著謝之權的身體曲線站起來,貼上去。 然而謝之權空閑著的另一只手,強硬地搭在了謝知言的肩上,硬生生把順勢往上的人又摁了下去,重新跪在了她的腳下,不得動彈。 “謝知言,你聽好?!?/br> “謝建國做的那些事情,我不會怪在你的身上,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會因此對你生出什么間隙?!?/br> “因為無論我們之間是否擁有血緣關系,你是我的弟弟,這都是毋庸置疑的事情?!?/br> “但是謝知言,你不該對我生出其他不該存在的感情,也不該對我心存期待?!?/br> “你既然在我這里坐穩了弟弟的位置,那么這輩子也只能是這個位置?!?/br> “而你之前一時糊涂做的錯事,我不再跟你計較,只希望你日后能夠保持該有的距離,不要越線?!?/br> 謝之權的語調很平,冷冷清清的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她在訓誡謝知言的同時,手上摁著他肩膀的力道也愈來愈松,愈來愈松,而謝知言也隨著她的話語,一點點地從開始的激烈掙扎,變成了現在空洞無望的模樣。 他眼里的淚像晶瑩的碎鉆,一顆顆落進謝之權的掌心,扎得她心上一疼。 謝知言因為眼淚掉得太兇致使呼吸有些錯亂,他茫然而又無助地將眼淚蹭在謝之權那只逐漸回暖的手上,殷紅的唇微張著,短促而又緊張的喘息聲雖嗚咽聲混合在一起,聽得讓人整顆心都揪了起來。 “jiejie..嗚...不要...” 他本不應該這般悲傷的。 她能夠釋懷謝建國帶來的欺騙再度接納他,謝知言理應該為此感到喜悅與知足,他一開始不就是心心念念著當她的弟弟并一輩子陪同在她身邊嗎? 可是當禁錮的枷鎖被輕易解開,他以家人之名將自己關在牢籠里,隔著根根鐵柱間的縫隙窺見別人肆無忌憚地掙脫束縛朝她奔去,一顆心卻難以抑制地嫉妒憤怒起來。 這時候謝知言才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并不是把自己定位成她家養的溫順犬,可以對她親昵撒嬌,卻永遠不會被她帶出門外宣誓主權,他要的是她親自給他戴上項圈,而后帶著身邊寸步不離,逢人便說這是她最喜愛的存在,然后任由他囂張地趕走外來的狂蜂浪蝶,獨占唯一擁有權。 他本可以不那么卑微,將自己比擬成獸。 但跪下來索求愛的那一方,從最開始便沒有尊嚴可言。 “jiejie,我不要?!?/br> 謝知言濕著眼眸,纖薄的蝶翼似是無妨承受水的重量,不斷向下低垂,灑落一片陰翳。 “我不要只當你的弟弟?!?/br> “我愛你,我想當你的愛人?!?/br> “還想得到你全部的獨一無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