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她像泄氣的皮球那樣倒在沙發上,“還是你自己去吧。我沒力氣,我什么地方都不想去。反正你會告訴我的,是吧?” 谷平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會兒,“我知道你跟言博正在辦理離婚?!?/br> “哈!她倒是什么都跟你說。對。就像你看到的,”她環顧四周,“我現在就剩下這間房子了。我的工作完了,我媽走了,言博也走了。說實話,我現在只想一個人安靜地待著……”她指指門,“如果你走出這間門,就算是幫我忙了——” 他瞥了一眼茶幾上的那幾個酒瓶,“她說,她在調查你丈夫的情人?!?/br> 她又是一驚,禁不住坐直了身子。 “她查到些什么?” “她沒說。那個女人是不是叫舒巧?” “對。沒錯?!?/br> “她還說了什么?” “滴滴,滴滴?!币魂嚩绦虐l送的聲音。她東張西望找她的手機。 “掉在你的拖鞋里了?!惫绕桨咽謾C扔給她,她沒接住,掉在了地上。 她打開手機,果然是一大堆短信和未接電話。最新的一條短信就是她的情敵舒巧發來的:“今晚十一點,我在百花路22號蚯蚓酒吧等你。有東西要給你?!彼尤灰布s我去蚯蚓酒吧!還真是巧! “誰來的短信?”谷平問她。 她不作聲。 谷平搶了她的手機,翻開看了一眼,馬上又還給了她。 “你還是去換件衣服吧?!彼舷麓蛄克?,說道。 半小時后,他們一起來到蚯蚓酒吧。 “她到底要你帶給他什么?”進門的時候,她小聲問。 他微微一笑,沒有回答。 舞臺上,有個打扮妖艷的女人正扭動著身體用低沉的嗓音唱一首不知名的英文歌。 “好像沒看到什么鋼琴師……今天不知道有沒有鋼琴表演……”他道。 他們兩人擠到吧臺前。他敲敲桌面,酒保湊了過來?!拔乙槐V泉水,另外我聽說你們這里有中式點心供應,都有什么?” 酒保朝后一指,那里有塊黑板,上面寫了一些熱賣點心的價目。 “春卷?你們有春卷?”谷平興奮地問。 酒保不太熱情地嗯了一聲。 “我要吃,你要嗎?”他回頭問她。 她連忙搖頭,“誰會在酒吧吃春卷?” “春卷是我最喜歡的中國小吃。無論在什么地方,只要有春卷,我都要吃。給我兩份吧?!彼d高采烈地說。 “谷平,快告訴我,我媽到底讓你找那個鋼琴師有什么事?她不會無緣無故……” 他作了手勢,意思是讓她先等一等。 “我想問一下,你們這里是不是有個鋼琴師叫周同?”他問酒保。 “你找他?”酒保的眉毛滑稽地向上挑了挑。 “是。他今天休息?” 酒保朝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他不是今天休息,而是永遠休息了?!?/br> “你是說……他被解雇了?” “他死了?!?/br> “死了?”她插了一句。 “幾周前,他干完活,在門口的電話亭打電話,結果被人刺了幾刀。據說是流竄犯干的?!本票5哪樕蠜]有絲毫悲傷和遺憾,“說實話,我不喜歡這小子。他陰沉沉的,從來沒笑過?!?/br> “這可真是……出乎意料?!惫绕洁?,“能告訴我具體時間嗎?他是哪天出的事?” “好像是……”酒保仰頭朝天花板翻了一會兒白眼,“好像是2月13號。你是他朋友?” “也算不上,不過,有人讓我給他帶件東西……他有親戚嗎?或者朋友?” “你可以去問一下艾琳?!?!”他向酒吧角落喊了一聲。 一個身材豐滿的女招待抬起了頭。酒保朝她招了招手。 “我媽到底在搞什么鬼?”她低聲問谷平。 “等那個艾琳來了再說吧?!彼纯此?,將一杯礦泉水推到她面前,“你的小組被撤了。到底怎么回事?” “我媽沒跟你說?” “到底怎么了?你不是干得挺好嗎?年年破案率都是第一……” “我的下屬抓錯了人,他們還把人打傷了。最重要的是,真兇讓黎江抓到了。你也知道,他在跟我競爭同一個職位。我的兇殺一組和他的兇殺二組,要合并成一個重案組,只能有一個組長。黎江的破案率比我低,但他資歷比我深,年齡比我大,這次又讓他抓到了我的把柄。所以,上頭一生氣就把我這里撤了。我不愿意給他當副手,就申請了休假——好了,再給我一杯?!彼芽毡油懊嬉煌?。 “看來你是諸事不順啊?!惫绕降?。 “是啊。你呢?” “李老師沒告訴你?” “她從來沒跟我提過你?!?/br> 他正想回答。女招待艾琳神情疲憊地擠到了吧臺前。 “什么事?我正忙著呢?!彼荒蜔票Uf。 “他們想找周同?!本票3绕脚?。 艾琳疑惑地朝他們看過來。 “周同的朋友想讓我帶件東西給他??晌衣犝f他前些天……” 艾琳神情木然地點了點頭。 “他有什么親戚或者……?” 她搖搖頭。 “他就一個人,父母死了,也沒什么朋友?!彼f完轉身就要走。 “等一等。那你是他的……?” 她瞥了谷平一眼。 “我是他女朋友,或者朋友……”她又看看酒保,等她確認自己說的話沒有被人恥笑,才接著往下說,“我本來打算房租到期后,就搬到他那里去住的。那是他父母的房子,但是……”她咬咬嘴唇,黯然地望著前方。 “警察怎么說?”谷平問道。 “說搶劫殺人??晌也幻靼诪槭裁催x上他,酒吧那么多有錢人,那么多開豪車的人?!?/br> “他被搶走什么?錢包?” “不,他從來不帶錢包。他要用錢就往口袋里塞幾張?!卑胀媾掷锏膱A珠筆,“那天警察在他口袋里找到了錢。他們說可能是劫匪沒找到錢包,一怒之下才殺了他?!?/br> “他為什么去電話亭?”沈異書插了一句,“是他的手機沒電了?” 艾琳回頭看看說話的人,“他的手機幾天前就掉了。本來打算去買一個新的,但一直沒時間。他每天晚上十點到十一點在這里演出。白天,他在一家鋼琴學校當老師?!彼f話的聲音越來越輕。 “那么,除了他的父母,他還有什么別的親戚嗎?”谷平問道。 “他姨媽現在住在他父母的房子里。我就知道這些?!?/br> “他家離這里近嗎?”沈異書又問。 “步行的話也就十來分鐘。他來這里工作,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離家近?!?/br> “那他家里有固定電話嗎?” 艾琳似乎不太明白她為什么這么問?!爱斎??!彼c頭。 “不過是十來分鐘的路程,他為什么急著在電話亭打電話?他完全可以回家打電話。你知道他打給誰嗎?” “我不知道。你們為什么問這么多?你們是誰?”這次輪到艾琳發問了。 “她是警察?!惫绕脚呐纳虍悤募?。 “我們只是隨便問問?!彼涌诘?,“你有沒有聽周同提起過一個叫李殊楊的人?” 艾琳搖頭。 “從來沒有嗎?” “沒有。我從來沒聽說過這個名字?!?/br> 她拿出錢包,翻開她跟母親的合影,“你有沒有見過她?”她指指母親的照片。 “我沒見過她。她跟周同有什么關系?”艾琳問道。 是啊。她也想問同樣的問題。 “喂,小姐!我的黑啤在哪里?”酒吧里有人在朝她嚷。 “我得馬上過去了?!卑盏?。酒保端出一個盤子,上面放了6小瓶啤酒。 “能給我留下你的聯系方式嗎?”沈異書忙道。 “你問jack吧,他知道?!彼贝掖业鼗卮鹆艘痪?,端著盤子走了。 “她本名叫宋琳?!本票L婀绕蕉藖硪坏?。 “有她的電話號碼嗎?” 酒保在紙條上寫下一串數字。 “她白天在一家鞋店當售貨員,晚上在這里打工。她跟周同是去年好上的。那小子沒來多久,她就開始對他獻殷勤了?!?/br> 酒保端來了油香撲鼻的春卷。 “啊,謝謝?!惫绕较沧套痰啬闷鹂曜?,開始自言自語,“太好了,我已經好久沒吃中國點心了。我喜歡中國點心。還記得小時候,照顧我的保姆是個上海人,她會做八寶甜飯和芝麻湯團。不過,我最喜歡的還是她做的春卷和熬的田雞粥……” “周同在這里干了多久?”沈異書問酒保。 “一年多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