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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負輕笑:“師父真的不攔我嗎?” 掌門搖頭,雙手背在身后,以實際行動表明?立場:“我不攔你?……只是,你?確定要這么做?” 不負臉上?瘋狂假意的笑容褪去,有那么一瞬間,他看?上?去似乎還是從?前?那個清冷但溫柔的仙宗大師兄。 “師父,我和您不一樣,我是真的進去青玉琉璃塔中走了一遭?!?/br> “我被他們剝皮抽筋斬斷四肢,像填補縫隙的爛泥一樣塞進塔里?,被自身難保的師娘用僅存的靈力與她消融的血rou吊回了半條命送出青玉琉璃塔,又被您撿回去,以鶴骨重塑人形……我見過人世間最毒辣的善,最虛偽的惡,最冠冕堂皇的大義……我知道這仙山之下所有偽裝,所有陰謀,所有高高在上?正經端重的人皮底下是怎樣的骯臟面目?!?/br> “這么多年過去了,您大道無為,不悲不喜……可我的心?,還是放不過他們?!?/br> 不負抬手,陣法瞬間光芒大盛,青玉琉璃塔發出不堪重負的破碎聲:“不光是九城……我要斬斷這狗屁仙宗的‘仙脈’!” 第154章 《九城》劇終 黑云攏聚之下?, 狂風大作,明明是大白天,卻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只有兩層陣法清光大盛。 郁九城的掙扎,掌門的嘆息,都沒能讓不負收手,也沒能讓做慣了神仙的長老們真正認識到仙宗存在的錯誤。 終于, 在長老們猙獰泣血的嘶嚎中、在被定身弟子們驚恐灰敗的神色里,青玉琉璃塔徹底碎裂。 在青玉琉璃塔破碎的那一刻, 籠罩在仙山之上的‘仙光’也隨之消散,仙宗百年罪孽再也遮掩不住,黑云翻滾, 雷電轟鳴……天罰將至。 而在天罰來臨之前, 還?有破塔而出冤魂殘鬼。 郁九城的靈劍還?是出鞘了, 可就在他即將揮劍之際,眼前突然閃過一道白影——‘噗呲’一聲,掌門被陰怨之氣浸染得黝黑發?亮的尖銳長指甲當胸穿過。 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那沖在最前面,利爪直沖郁九城而去卻最終捅入了掌門身體里的女殘魂。 “父親?!”郁九城聲音顫抖, 擋在他身前的掌門卻看也不看他,一手用力將仿佛因?為見血而呆愣住的殘魂用力控制在懷里, 不顧這樣會讓捅在他胸口的利爪嵌入得更深, 另一只染血的手則緩慢而堅定地將郁九城的劍歸鞘。 ‘咔噠’一聲,是郁九城靈劍歸鞘的聲音, 也是那女殘魂長甲斷裂的聲音。 那雙沒了黑色長指甲,忽略掉上面粘稠血跡,勉強也可稱得上一句纖纖玉手的手掌輕輕搭在了掌門滿是鮮血的背上。 ……這不再是控制敵人的手段……或者從一開始, 它就只是一個久別重逢的擁抱。 “師父……”與驚慌失措的郁九城不同,不負的聲音清清淡淡,仿佛從前年歲中的無數次呼喚。 “仙宗罪孽需要血洗,但罪不至無辜弟子?!?/br> “當年種種過錯,今日一并償還,從今以后,再無仙宗九城……諸位,好自為之?!闭崎T最后回望了一眼仙宗眾人,然后決絕地擁著埋在他懷中的殘魂撲入還未徹底消散的青云琉璃塔廢墟。 ‘轟??!’天雷落下。 眾魂仿佛受到什么吸引一般,停下?往外沖的動作,神色變得寧靜,跟著?撲入雷光中。 “九城?。?!” “掌門?。?!” 兩陣完全不同的聲音同時響起,前者是眾位長老,后者是終于沖破迷香限制的仙宗弟子。 “……九城?”郁九城通紅的眼珠死死盯著因?為陣法破滅仙宗夢碎而痛苦狼狽的長老們。 郁九城目光所到之處,眾人紛紛移開視線,無人敢與他對視。 最終回答他的,是輕飄飄落地的不負:“還?沒有明白嗎?在你之前的上一代九城,根本不是你娘,而是你的父親,我的師父?!?/br> “這也是為什么需要我這個‘祭品’的緣故?!辈回撦p輕勾起嘴角,冰雪消融的臉上卻沒有一絲笑意,“那一年的仙宗,罕見的同時存在兩個‘九城’,一個是當時還并不是掌門,按理來說也不可能成為掌門的你父親,一個是剛出生的你……” 說到這里,不負突然頓住,郁九城下意識接話:“然后呢?” “然后?然后便是移花接木偷梁換柱……只是她雖然是一位‘九城’的妻子,又生下?了下?一代九城,但青玉琉璃塔依然沒有完全承認他。于是便有了我?!?/br> “我不怪她?!睂ι嫌艟懦浅錆M痛苦與歉疚的目光,不負微微笑了一下?,“那只是一位妻子與母親的私心。而且在知道因?為她的私心塔中多了一個我以后,她也很痛苦,并拼盡全力為我奪得了一線生機?!?/br> “……要怪只能怪這被無數血rou供養起來的所謂‘仙宗’,與它兢兢業業的執行人們……” 不負的最后一句話語氣極冷極狠,長老們聽在耳里驚恐萬分:“你還?想做什么?!” “還?想做什么?”不負作勢想了一想,在眾長老們越發?恐慌的神色里,腦袋輕輕一歪,道:“該我贖罪了?!?/br> “一贖欺師滅祖,二贖辜負人心,三贖茍且偷生……” 不負一邊說,一邊往天雷降下?處行去,郁九城慌亂地伸手去拉,卻怎么也拉不住,只得固執的、亦步亦趨的跟在不負身后,就像多年前那個小小的,只知道跟在師兄屁股后面打轉的孤僻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