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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回溯,十年前的一切如一卷被刻意遺忘的老舊錄像帶,終于在十年后被按下了播放鍵。 一連串犯罪的起點是另一場犯罪。 品學兼優的清貧青年原本擁有幾乎能一眼望得見的光明前程——名列前茅的專業成績,因為好成績好長相好性格而深受老師同學們喜愛信任的好人緣,雖然不能公開但攜手同行依然甜蜜的戀人,以及相依為命同樣優秀的弟弟。 但在這個世界上,好像懷揣著希望努力生活的人總是要用盡全部力氣才能一點點爬出困苦的泥沼,而破壞他人希望的人卻只需要輕輕一推—— 不用多做什?么,只要他的室友偷竊他用心準備許久的論文,頂替他努力得來的留校名額。 看不慣他的優秀的同校同學煞有其事地傳些惡意捏造的謠言。 聽信謠言自以為正義?的刺頭紈绔帶頭施加暴力。 以家境貧富區別對待學生,對欺壓暴力視而不見甚至包庇袒護的輔導員。 仗著父輩身份肆意插足破壞別人K?情以勢壓人的任性大小姐。 職責是保護學生安全,酗酒以后卻從背后伸出手的保安。 以及,害怕被謠言牽連,提出分手的戀人。 努力生活用盡全力變得優秀的青年被推得步步后退,然后,被泥沼吞沒。 失去哥哥的漂亮少年成了孤兒,被別有用心的親戚接手,從此,每個夜晚都在噩夢中掙扎……在窒息的黑暗里,長成了令人驚艷的純白花朵,然后以最無辜的姿態踏進吞沒了他哥哥的泥沼……或者說,他一直在里面,只是終于徹底放棄了掙扎…… 他站在泥沼里,微笑著將罪人們一個個拖下來。一個也不放過,包括他自己。 他并不自己動手,那把以愛為名的刀刃,刀把始終握在他手里。 老舊錄像帶放到最后,是一段長久的黑暗。 安寧在一片黑暗中睜開眼睛,床頭電子時鐘以四開頭,他看了一眼身旁空蕩蕩的床鋪,沒有開燈,習以為常地摸索著起身,走到落地窗旁,隔著白色紗簾靜靜地望著樓下小道……直到穿著染血雨衣的男人出現在道路盡頭,穿過花園,樓下傳來開門又關門的輕響,安寧才躺回雙人床,重新閉上眼睛。 時鐘數字跳到六,臥室門開,穿著粉色圍腰的謝舟輕吻安寧眉心:“寶貝,起床吃早飯啦?!?/br> …… 張荷從鏡頭跟著林木看到浴缸中安寧浴血的尸體的那一刻就開始掉眼淚,后面的十年往事揭秘更是直接哭成狗。 還好她就算哭得差點岔氣也?還記得這里是首映觀影廳,前面是電影主創,后面是各家媒體粉絲,作為圍脖知名百萬看臉大V她還是要臉的,愣是捂著嘴巴把哭嚎憋了回去,就是眼淚糊了一臉一手,為了不影響看電影,時不時就要撩起袖子抹兩把臉。 左邊抹了右邊抹,在兩邊袖口都濕透,正準備抬手將就著用手臂抹淚的時候,張荷面前出現一疊紙巾。 旁邊一直空著的座位終于有人坐下,淚眼朦朧間似乎是個氣質卓然的長發大jiejie,哭得腦仁疼的張荷哽咽地說了聲謝謝,然后二次利用抹了眼淚的紙巾捂住嘴,繼續邊哭邊看。 電影的結尾與放出的個人三十秒預告的結尾一樣,是安寧的一個回眸。 在南城大學門口,安寧走在金燦燦的陽光下。 有人嗓音顫抖地輕輕喚了一聲:“安心?” 安寧回頭,明朗歡喜一笑。 ‘找到你了?!?/br> 那滴無人知曉的眼淚,在地上燙出一點暗色水漬,而后緩緩蔓延,暈開一片黑暗。 幾個刺目白字無聲浮現——‘日光之下,誰人無辜?’ …… 觀影廳燈光大亮,鹿之難起身和導演尹華章與另外幾位演員一起走到正在緩緩滾動演職員表的熒幕前,然后驚愕地看到臺下一張張哭唧唧臉。 媒體影評人的區域還好,大部分都紅著眼眶埋頭記錄觀影感受。粉絲區域是重災區,那眼淚嘩嘩地流,簡直是要淚淹觀影廳的架勢。 關鍵流著眼淚也?不耽誤他們雙眼放光眼巴巴地盯著他。 接過主持人遞來的話筒,鹿之難下意識張了張嘴,可面對如此‘盛景’,又實在不知道說些什?么好……不知道說什么就笑一笑好了,笑一笑她們忙著拍照就沒空—— “嗷嗚嗚嗚嗚我的安寧老婆!” “導演你沒有心!還我老婆!” “編劇在嗎?真人pk了解一下!”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 鹿之難也是沒想到,他這一笑,直接引發觀影廳‘暴動’,被電影劇情捅了個對穿的觀眾們紛紛嚶嚶嚶地討伐起導演。編劇沒來現場,逃過一劫。 就連飾演林木謝舟的姚松和于尤介也?沒能幸免,一個被罵渣男,一個被嫌棄‘不行’。 只有鹿之難,在‘安寧光環’的照耀下,是所有人恨不得捧在手掌心小心愛護的小寶貝。 連主持人和他說話都下意識放軟了嗓音,哄小孩兒似的:“小鹿老師能和我們說兩句嗎?” 節奏被觀眾的眼淚打亂,準備的發言這時候說好像也不太合適,被所有人盯著的鹿之難一時語塞,傻傻反問:“說什么???” 主持人:“隨便說點什么都行,我們就想聽你說說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