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局看向副部。

    副部笑著道：“當然可以，協和的同仁已經在將疫苗送來的路上了，一會兒你們疫苗局就能看到。大家都一起努力努力，務必盡快讓這種疫苗投入生產使用。好了，散會吧?！?/br>
    話剛說完，副部的手機突然響起。

    他接著電話，臉上露出喜色，轉頭對林局道：“你們疫苗局的先留下，醫院那邊疫苗已經送到了，你們跟我過去?！?/br>
    林局眼中閃過一抹驚詫，在副部的眼神警告下，立馬道：“是?！?/br>
    副部轉頭又跟電話里的人說了幾句話，才掛了電話，掛完，轉頭對其他人揮手道：“散了，都剩下的都各自去忙吧?！?/br>
    副部都發話了，大家自然也就沒什么可逗留的了。

    林局看人都走了，心里不知道為什么，有些忐忑。他看著副部，欲言又止。等到會議廳的門重新關上，林局才道：“副部，這醫院的人……”

    副部看了他一眼，道：“急什么，就算東西到了，也需要檢查不是？”

    部級單位，門口都會有武警把守。無論是什么人進來，都要經過檢查。

    副部又接了一個電話，然后才站起來道：“好了，都跟我來?！?/br>
    林局帶著人跟上，額頭卻忍不住有汗要冒出來。

    秦婷剛跟防控局的人走出去，就聽三處長搖頭晃腦道：“不對勁，一定是有哪里不對勁?！?/br>
    劉一航看了他一眼，也不做聲。

    四處長彈了彈領子上沒有的灰塵，道：“三處長，知道得越少越好，我去忙我的去了?！闭f完，四處長自顧走了。

    劉一航朝秦婷點了點頭，也走了。

    三處長見兩人都走了，指了指秦婷，口張了又張，最終搖著頭，什么也沒說走了。

    秦婷看著三人的背影，如有所思。

    這三處長和四處長平時看起來并沒有什么，可是從剛才的事情來看，他們又都表現得頗為精明，看來以后要做什么，要更加小心。

    秦婷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這次重新回來，對她來說十分有利。因為她負責的，就是物資的對接和監督。如果這里面真的有貓膩的話，物資部門絕對是重中之重。

    不出秦婷所料，當晚，物資局的譚局就偷偷跟她說，有一個人想和她見面。

    “誰？”

    譚局笑著道：“秦顧問，今晚見了人就知道了。不過可以說的是，這人和咱們合作好多年了，咱這里的人基本上都和他見過，所以秦顧問可以放心?！?/br>
    這種人，說可以放心的人，往往是最不能放心的。

    秦婷點頭道：“好，譚局安排吧?！?/br>
    譚局長聽到秦婷答應了，眉開眼笑地下去安排。

    本來顧問沒來之前，這些事情他一個人包辦就可以了?？墒钦l知道安生日子沒過幾天，這新任顧問就來了。原本聽說是個難對付的主，現在看來，也和以前的沒什么差異。

    譚局眉開眼笑地和對方通了電話，確定下了時間。

    晚上，秦婷見面的時候，對方正好驗證了她的猜想。雖然對方不是她想接觸的那個二號，但是卻和二號有很大關系。防控局是最主要的物資需求處，特別是這次爆發了疫情，防控局更需要大量采購。

    而雖然防控局不直接進行采購，但是需求單卻是由防控局開出的。

    一晚上，對方都在口若懸河地說他們提供的東西如何有保障。最后又說了，如果成單的話，會如何如何。

    也許因為秦婷是女的，看起來又不像是強硬的人，所以對方說得肆無忌憚。肆無忌憚到，秦婷足夠把他說的話錄下來，直接作為證據保存。

    “秦顧問，你覺得怎么樣？”譚局詢問。問的時候，心里卻有些忐忑，他沒想到，這人話匣子打開了，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這真要是這秦顧問有什么問題，最后他們可是都得一鍋端啊。

    秦婷淡淡地看了譚局一眼，笑著道：“這件事，就由譚局決定吧，到時候，我配合著就是了?！?/br>
    “好！”那人也不等譚局說話，就激動拍桌子道：“秦顧問，你是個爽快人，和你說話，輕松！太輕松了！這本來就是你情我愿的事，而且，對大家都有好處是不是！”

    譚局笑著道：“秦顧問，他喝多了，之后的事，咱們再慢慢說?！?/br>
    結束后，對方一再邀請秦婷去玩，但是都被秦婷拒絕了。雖然有點不悅，但是想到秦婷已經答應了他們的交易，這種不悅也就都可以緩和了。

    秦婷回到公寓，已經將近一點，雖然時間已經很晚，但是她還是將錄音資料整理了出來。

    從錄音資料來看，至少，她今晚摸的線是對的，只要順著這個人往下查，一定能查出余叔叔所要的證據來。

    秦婷將資料藏好，確保無誤之后，才洗漱休息。

    當晚，陸軍總院。凌晨三點左右，兩個穿著白色大褂的“醫生”悄無聲息地來到了重癥病房。他們推開其中一間病房的門，機器滴答滴答的聲音不斷傳來，床上的人插著呼吸機，這人正是陸海風……

    ☆、554起死，突破

    兩人比了個手勢，悄無聲息站到呼吸機旁。

    窗簾被微微吹起，月光透過玻璃映了進來，床上的人臉色蒼白，雙眸緊閉。

    呼吸機滴答滴答的聲音依舊在響，一只手放到了呼吸機上，手指按著紅色的點，摁了下去。

    滴————

    尖銳的聲音響起，呼吸機驟然停止。床上的人呼吸開始加重，隨后身體整個被抽了起來。屏幕上，血壓和脈搏迅速下降，綠色的線條越來越平緩。

    站在門口的人比了個手勢，呼吸機旁的人迅速撤退，兩人悄無聲息關上病房的門，在進電梯之前脫掉了白色大褂。兩分鐘后，從陸軍總院消失。

    滴————

    尖銳的聲音在整個病房響起。

    綠色的線越來越平緩，最后趨于直線。突然，一個跳動，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波峰。三秒鐘后，又一個波峰……又一個波峰……

    “咳咳！”

    病床上的人用力咳嗽了起來，然后重重地重新又躺回床上。

    “咳咳咳咳咳咳！”

    一連串的咳嗽聲響起，床上的人猛地睜開眼。他竭盡全力呼吸每一口氣，在稍微喘過氣之后，他抬手，摁了床頭的呼叫器。

    滴滴滴……

    急促的聲音在護士站響起，值班護士猛地睜開眼，看到紅色的燈亮起后，連忙跑去病房。在看到呼吸機居然被拔，病人正在猛烈咳嗽后，連忙呼叫值班醫生。

    陸軍總院，急救中心的醫生亂成一團。

    天亮。

    秦婷睜開眼，像往常一樣去上班。路上，有不少人在咳嗽，電視上，已經開始勸告大家上街戴口罩。

    秦婷匆匆進了衛生部。

    一進去，幾個值班的同事正從門口出去，臉上一臉疲倦，可見昨晚是忙了一整夜。

    秦婷一上班就開始和幾個處長一起討論分區的防控工作，加上目前國內的情況，大家商量完，有一人突然道：“這疫苗不是研究出來了嗎？這些工作已經沒有必要了，現在只要等到疫苗投入生產，疫情就可以得到控制了?！?/br>
    所有人都看著他，沒有說話。

    秦婷同樣沒有說話，只是內心微微搖頭，沒想到也有笨的。

    “不是嗎？”那人疑惑道：“這疫苗都要出來了，咱們還急什么。按照進度，今天差不多就可以投入生產了，只要疫苗一出來，就沒咱們什么事了。剩下的，就是醫院的活了?！?/br>
    “天不天真啊你?！比庨L忍不住，說了一句話。

    “我怎么天真了？！只是不想你們做無用功而已?！?/br>
    三處長看了他一眼，道：“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昨天的會，你沒看出來什么問題??？”

    “什么問題？”

    他這一問，大家才回味過來一個事。說起來，這里頭最應該反應不過來的，應該是新來的秦顧問才對?？墒墙裉煸缟弦粊?，她就開始組織大家討論，而且都是在做緊急措施，絲毫都沒有疫苗已經在研制的那種輕松感。

    “秦顧問，你也知道？”那人也反應過來了，好奇地看著秦婷。

    秦婷道：“嗯，不是很清楚，不過大概能知道。

    三處長半信半疑道：“所以，這方案……”

    “必須盡快處理，”秦婷看了周圍都等著她繼續往下說的人一眼，淡淡道：“在疫情沒有進行大面積擴散之前，必須盡快遏制疫情的發展?，F在是各部門都要配合的時候?！?/br>
    原來是真明白！

    三處長四處長，和其它幾個調過來幫忙的人都各自看了一眼，心中暗暗咋舌。

    這秦顧問到底是什么來頭，看著還很年輕啊，居然和他們這些衛生部的老油條一樣明白，不簡單啊。

    “這……難道，疫苗沒有研制出來？！”

    三處長狠狠地拍了他一下，沒有說話，一旁的四處長道：“我聽說，直到今天早上，疫苗局那幫一個都沒有出現?！?/br>
    “不是在研制疫苗嗎？”

    “誰都研制嗎？！”三處長沒好氣道：“通常這種時候，林局早就該出來穩定場面了，你見林局有動靜嗎？這整個疫苗部門的人，一個都沒有出現。不只是研究人員，連對外聯系的人都不見了，你就不覺得奇怪？”

    這么一說，的確是這樣。

    這一點，秦婷今天早上來的時候就發現了。

    往常，食堂疫苗局的人，都會固定在一個地方吃飯?？墒墙裉煸缟?，她用了將近半小時吃了早餐，疫苗局的人卻一個都沒有遇到。就算研制工作再緊張，人也不可能不吃飯。

    秦婷不想他們在繼續討論下去，開口道：“這些事情和咱們沒有關系，咱們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好了。接下來，就按剛才的安排進行，有什么不懂的，大家再互相溝通?！?/br>
    幾個處長點頭，顯然也不想在這件事情上多討論。

    秦婷離開衛生部去外面考察的時候，譚局往她的手機號發了短信，說是事情已經安排得差不多，只要等確定簽字就好了。

    秦婷臉上露出冰冷的嘲諷。

    當所有人都在為疫情安全緊張的時候，卻有人妄圖發災難財。

    這批醫藥和防護用品，要是真的用這個人的，到最后不知道會害死多少人！

    秦婷心中生怒，但是此時還不能發作。

    她打電話過去，只說了一句，“能不能簽，要見了面才知道?！?/br>
    “秦顧問，昨晚不是見過了嗎？”

    “所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