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幾年過去了,當年的推斷陸子騫倒背如流! 那么,現在這個被遺忘的眼鏡……陸子騫暗暗期待起來。 “知道你想考我,可我不是你的學生,不接受你的考核?!笔鏉∽吡诉^去,在離左擎蒼一米半處停下。他很高,近看壓迫感居然比以前初見他時還強。她頓了頓,演繹推理不是她的強項,雖知道自己十有八.九將處于下風,但心里一個念頭——在他面前,絕對不能漏氣,否則自己出國幾年又有什么意思,她背井離鄉的,不就是為了……唉,別分心!舒潯桀驁地一昂下巴,“各自看三分鐘,一人說一項推論,一方說不出來時,另一方如果能再說一條,算贏?!?/br> “一分鐘?!?/br> 他真討厭! “……可以?!?/br> “女士優先?!弊笄嫔n攤開手,把眼鏡送到舒潯面前。 這會子您倒會尊重女性!陸子騫汗顏無比。 ☆、第3章 itsyourturn 兩大專家的推理競賽,還未離開會議室的幾個人哪里肯放過,紛紛圍上來,又不好靠得太近,連支隊長付曉翔都忍不住擠到最前面。 一分鐘很快就到了,舒潯把眼鏡放在桌上,閉上眼睛思忖著。又過了一分鐘,左擎蒼把眼鏡放回原處,示意舒潯開始。 這種推理競賽既要講腦力,又要講策略。一定要從最簡單最顯而易見的開始,否則,等你把占極少數的深層次推論說出來顯擺完后,發現多數簡單的已經被人說完,就好像象棋起局通常移炮、跳馬或者進兵,基本上沒人開局就飛象的。所以,舒潯也不急著往深了說,“老花鏡,鏡片上遺留一根短發,主人年齡45歲以上,男性?!?/br> 左擎蒼也不急,他也不是那種開局馬上放大招的人,氣定神閑地倚在桌子旁邊,陽光透過百葉窗,剛好落在他的肩上,那里仿佛披上一層金色的紗。柔和的光線下,他分外俊朗,如果不是眼中太多關于勝負廝殺的寒意,應該還算是個讓女人蠻愿意親近的男人。這時他望著舒潯,目光中有一絲未明的深沉。 “度數不深,不經常擦拭清洗,甚至鏡片上還留著幾枚清晰指紋,主人沒有戴眼鏡的習慣,所以經常遺落在某處而不自知?!?/br> 舒潯心中一凜,看來他與自己一樣,都不急著說難點?!扮R片遺留指紋上有個明顯模糊橫線,這是手指受傷留下的疤痕?!?/br> 舒潯話音剛落,左擎蒼立刻接上:“其中一邊鏡架輕微掉色氧化,主人經常用左手推眼鏡,左撇子?!?/br> 左撇子……跟他一樣。舒潯暗暗看了一眼他的左手,也立刻接話:“他是個老煙槍,連不常佩戴的老花鏡上都一股煙味?!?/br> “鏡架螺絲松動,向外傾斜,眼鏡并不適合它的主人,此人臉部直徑大于鏡架寬度,因此每次佩戴都將鏡架向外撐開?!?/br> “眼鏡可折疊,主人腰部必定別著一個裝眼鏡的小盒子,盒子會磨損皮帶,所以此人的皮帶損耗比其他人大,經常要求配發新的。平時,他也不會穿戴昂貴皮帶?!?/br> 一來二去,似乎誰也不輸誰,推論也漸漸從顯而易見開始往深處發展,圍在一邊聽他們你來我往的幾個警察都紛紛捧著眼鏡對照著看,不斷點頭加贊嘆。剛才來開會的就那么十幾個人,他倆的推論讓眼鏡的主人越來越清晰,同事一場,大家都知道眼鏡是誰的了。 舒潯發現,左擎蒼臉上帶著一種讓她十分反感的從容,好像大人逗小孩玩兒似的,難道她的推理在他眼中都是小孩子過家家?又輪到他說了,不知道他還有什么新發現要公布。 果不其然,左擎蒼閉了閉眼,好像醞釀著要給她致命一擊似的。所以,當他睜開眼睛,目光不經意掃過舒潯時,她竟然有些許緊張,挺直了腰桿,不想被他鎮住。接著,只聽他的聲音幽幽響起:“熱身結束,游戲正式開始——這副單光老花鏡根本不適合他,然而此人從未打算換一副適合他經常佩戴的漸進多焦老花鏡,因為刑警的身份讓他更傾向于不佩戴任何可能讓人留下深刻印象的物件,他雖然年紀大了,可仍想和年輕人一樣奔跑在罪犯身后,將罪犯制服??勺窊籼臃傅臋C會畢竟少,大多數時間,他得靠看報紙或者偷偷玩棋牌游戲度過……” “玩棋牌游戲?!”陸子騫忍不住問道。 忽然的打斷令左擎蒼有些不悅,他沉默了一會兒,解釋道:“鏡片上方有磕痕、劃痕,不止一處,右上方居多,他每次都急急用右手將眼鏡摘下,胡亂仍在桌面上,因為他慣用的左手必須要做一件比摘眼鏡看清來者何人更重要的事——握著鼠標,關掉游戲頁面。四五十歲的男人大多對時下流行的大型網游不感興趣,市局電腦對網絡安全要求非常嚴格,工作時間打開外部網站進行娛樂可能會被發現,因此單機棋牌游戲更能吸引他們?!?/br> 舒潯皺了皺眉,他分析得太過細致,讓她感覺一陣危機感。他兀自說完,朝她看來,無聲地示意她——it\'s your turn! “車到了,車到了?!崩蠌埻崎_會議室的門,才進來,發現大家齊齊轉身看著自己,“咋地了?不是要去案發現場嗎?” 圓胖的大臉、腰間的小盒子、夾在左手的半截香煙…… “老張,你的眼鏡?!标懽域q把老花鏡遞給他,心里暗想,好哇你個老張,原來上班時間躲辦公室不是在干正事,玩牌啊你! 其他人則是把目光移到老張腰間那條有個大大“h”的皮帶上,什么“朋友從國外帶回來的愛馬仕皮帶”,原來是假的啊…… 躺著也中槍的老張還不知道自己的老底被這二人揭得透透,只顧帶著他們幾個下樓。 因為老張的闖入,游戲被迫中止,他倆暫時勢均力敵,可舒潯心里明白,這個游戲再玩下去,自己一定會輸,因為……她用余光瞥了下站在她身邊的高大身影——他還有好多推論沒有說出來。 “聞道有先后,術業有專攻”,他有他的能耐,她也有她的本事。想到這里,她往旁邊移了一步,標榜自己對身邊這個男人的厭惡和排斥。 六座商務車內,左擎蒼坐在副駕駛,舒潯就鉆到最后一排去坐,一路上誰都沒提起剛才的游戲,也沒主動開口說話。司機將這種靜默理解為專家的不茍言笑,只有這二人心里明白,純粹是懶得跟對方再廢話哪怕一句。 世紀陽灣小區位于鷺洲三環,周圍不算繁華,二期工程仍在建設,巨幅海報掛在樓面,什么“世紀享受,陽光云頂”之類的,顯得霸氣十足??刹恢趺椿厥?,好端端的海報,掉了一角,徒增幾分落魄。路過的行人大多回頭指指點點,可見這里一個月多月前的兇案還未淡出人們的視線,關于兇手的身份、真相的揣測還是人們茶余飯后的談資—— “就是這里啊,看上去就陰森森的,還有人敢住嗎?”“這篇樓盤其實不錯,聽說連很多公務員、老師都買這里。二期就快開盤了,居然遇到這種事,你說會不會是商業對手的陰謀?”“商戰升級到謀殺?夸張!”“兇手還沒抓到不是?哎喲,嚇死人了……” 下車之后,左擎蒼和陸子騫走在前面,很快就沒影兒了,舒潯也不急,站在門口看著街面車水馬龍,小薇不知她那雙隱在黑色墨鏡下的眼睛究竟在觀察什么,只能陪著站在她身邊。 舒潯本就高挑,今天又穿一身黑,格外職業,往路邊這么一站,還挺酷。 “舒老師,他們都進去了,咱們也快點吧?!毙∞钡故羌绷?,生怕被陸子騫他們“贏了”去。 吃一塹長一智,現在小區所有攝像頭都啟用了,舒潯一邊看攝像頭的位置,一邊走向案發那棟樓。 她提醒自己,按自己的節奏來,不要在意左擎蒼。 現場很多東西都被取樣帶走了,地上用白線畫出的尸體.位置還很清晰。剛進門,舒潯就聽見陸子騫已經開始介紹他們的思路,“……男主人黃文淵還沒回來時,兇手就進了他家,先殺翁玉,然后躲起來再對黃文淵下手,又或者,正要逃走就遇到剛回來的黃文淵,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兇手一開始就打算血洗此地,不存在臨時起意?!狈缸镄睦矸治鍪鞘鏉〉奶亻L,她直接否決了陸子騫他們最初的推測,免得之后的偵查往一個錯誤的方向走去。她把墨鏡塞進包里,繼而拿出隨身攜帶的現場照片,“心思縝密到連雨衣、手套都帶著的兇手,不會讓‘逃走是撞上男主人’的意外發生?!?/br> 她從左擎蒼面前走過,目不斜視,好像這個人根本不存在似的,按照自己的習慣打量著現場。左擎蒼默不作聲,將西裝外套搭在手臂上,絲毫不受舒潯的影響,徑自在臥室和客廳之間來回走了幾次,打開衣櫥、柜子、冰箱查看著,最后站在廚房里,環視一圈?!白龀鲞@種事,的確需要非常強烈與明確的犯罪動機?!?/br> 他居然沒有反駁她?舒潯轉念一想,真相如此,他確實沒有理由反駁。 陸子騫接著說:“我們也是從犯罪動機入手,排查了翁玉的人際關系,發現有個男的最可疑,叫華海森。他是翁玉的大學同學,他暗戀翁玉的事很多人都知道,求愛不成,殺人、強j順理成章,只是……據他說,案發時自己在外地出差,有來回車票為證,還有賓館的登記記錄。還有個嫌疑人是黃文淵的舅舅,游手好閑還經常賭博,他曾經因為爭奪文淵外公的遺產,和文淵打過一架……” “這兩人身材如何?”左擎蒼問。 “挺強壯的,尤其是黃文淵的舅舅,跟熊一樣?!?/br> “不必追查了,不是他們?!弊笄嫔n回答。 舒潯現在就站在翁玉遇害的地方,一張一張細看著當時拍的照片,聽到左擎蒼的話,她不禁往那邊瞥了一眼,真沒想到,他與她想的,居然一模一樣。 我現在不比他差。舒潯對自己說。 在國外的時候,左擎蒼的名字多次被人提起,如雷貫耳,他沒有留學背景,然而卻享有國際盛名,一次次拒絕各大名校的邀請,執意留在國內執教。舒潯覺得,他未免太過固執自負,又或者是因為她出了國,他就反感所有的外國。不過,她自認為自己對他沒有那么大的影響力。 望著陸子騫和小薇疑惑的眼神,舒潯想,是時候扭轉他們一開始就錯誤的偵查方向了。 “翁玉死時穿著的淺色襪子雖然沾了些血跡,但底部很干凈。室內拖鞋還放在鞋柜里,外出穿著的短靴也端正地放在門口位置?!笔鏉“哑渲幸粡堈掌舫鰜?,“假設她沒有穿拖鞋的習慣,那么,又是安頓孩子,又是煮飯炒菜,為什么襪子如此干凈?難道,她家所有房間的地板時時刻刻都這么一塵不染?顯然不是。這一片雖不是繁華街區,可除小轎車外,還有不少砂土車來來往往,不遠處,二期工程還沒完工,可以說空氣中灰塵不少,她家的窗戶沒有全部關死,所以地板不可能一塵不染,踩上去不弄臟襪子?!?/br> 陸子騫和小薇都愣住了,似乎有什么東西要被徹底推翻。 左擎蒼望著舒潯手中的照片,輕輕揚了揚唇角。她說得沒錯,再狡猾的兇手,再精心的布局,犯罪時都不可能心如止水,計劃趕不上變化,總有百密一疏的時候。 ☆、第4章 狗眼看人低 “翁玉一進門就馬上被人從身后電擊暈倒,兇手可能事先躲在樓梯間。十六樓,基本沒有人會走樓梯,所以昏暗的樓梯是兇手最佳藏身位置。兇手趁她暫時摔倒在地,把兩道門都關好,把她拖到這里——”舒潯走到臥室門口,“對著她的頭部狠砸?!?/br> “為什么要特地拖到那個位置?”小薇問。 “兇手故意把死去的翁玉放在這里,方便將黃文淵的注意力吸引過去。然后,兇手躲在門后,等黃文淵進來。如他所愿,毫無準備的黃文淵發現地上的血跡和妻子的身體,來不及想其他,跑過去就想看個究竟,這時,兇手從門后跳出,以同樣的手法殺害了他。黃文淵死前可能醒過,可惜已經沒有力氣反抗?!笔鏉≈钢逃竦亩萄?,“兇手為了掩飾他的犯罪過程,脫下翁玉的鞋放在門口,甚至還做飯炒菜,造成翁玉是做飯做到一半被殺的假象,至于他為什么要制造這樣的假象……” 左擎蒼的目光漸漸移到舒潯身上,她現在的表現比剛才跟他玩演繹推理游戲時從容自信許多,果然,出國專攻犯罪心理的她,確實有長進??墒?,她太依賴犯罪心理分析,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舒潯篤定地說:“因為他根本不是夫妻倆的熟人,而且,即使他前來做客,夫妻倆也不一定會為他開門。他想制造是熟人所為的假象,混淆視聽?!?/br> 錯了,錯了。左擎蒼移開目光,前面都對,到這一步,她錯了,兇手不是想制造熟人所為的假象,他有更加不可告人的目的。 “兇手的心理素質真是好得嚇人……”小薇煞白著臉,冷汗都快要滲濕后背了,“他到底預謀了多久!太可怕了!” “心理素質好?”舒潯反問,“犯罪人在犯罪現場的行為,反映了他人格特征與犯罪方法的一致性。他心細、偏執又優柔寡斷,可以說,對自己實施的殺戮其實并不自信。對兩具已經沒有生命跡象的尸體,他怕這二人‘復活’,于是又是勒頸又是割喉,每一次都懷著‘再殺一次’的念頭,三番兩次確認是否將他們真的殺死。但對于那個嬰兒,他處理得比較隨意,因為這樣一個沒有判斷力和辨識力的小生命,即使沒死,也不能指認他。由此可以推斷,兇手并不強壯,對自己的力氣根本沒有自信?!?/br> “我還以為他是因為心理變態或者有什么深仇大恨,才那樣對待兩具尸體的?!毙∞斌@訝地說,“沒想到是因為……不夠強壯?!?/br> 雖然有點小錯誤,這一點,她倒是說對了。左擎蒼開口道:“無論是男性死者腹部的刀、頸部的傷痕還是女性死者受到的死后絞殺,都不像一個虐.尸者作為,他的目的不是虐待,而是‘補刀’和‘確認死亡’。根據統計,有虐待癖的兇手往往會采用更加殘忍且帶有侮辱性的方法來對待尸體,比如任意劃上數百刀或者割下某個器官等等,他們之中不乏心理變態殺手?!?/br> 陸子騫認真地點點頭,在筆記本上埋頭苦記。 “1888年8月7日到11月9日,倫敦東區白教堂一帶連殺五人的開膛手杰克,專門割喉剖腹,奪走死者部分內臟;發生于1988年-1989年的宮崎勤事件,罪犯先后綁架、傷害及殺害四名年紀4—7歲的女童,然后拍攝照片、吃人、飲血?!弊笄嫔n毫不費力地對一個個臭名昭著的罪犯罪行如數家珍,“1997年,日本兵庫縣神戶市須磨區所發生連續殺人事件,2人死亡,3人重傷,被殺害者都是小學生,犯人的行為血腥殘忍,進行包括分尸、破壞尸體、寄送挑戰信等……” 光聽就覺得胃里堵著慌……舒潯打斷左擎蒼的舉例,說:“這起兇案的兇手,顯然沒有那種愛好,或者,他體力不足以支撐他再干這種力氣活。他的目的很明確——殺戮,不留活口?!?/br> 陸子騫想,所以左教授問我那兩個嫌疑人的身材怎么樣,原來他也看出來了。什么嘛,說是二人各自為政,我看你們倆配合得挺好的。 左擎蒼和舒潯又獨自勘察了一番,離開案發地點后,回到市局為他們倆準備的兩間獨立辦公室里,關上門。 舒潯想起得滴一下眼藥水來緩解眼部的酸澀時,一看時間,發現早過了晚飯點兒。電腦屏幕上的簡報已經寫得差不多了,可她總覺得有什么不對——兇手對自己的身體素質不自信,可為什么要事先帶著xx套,一定要對女死者進行x侵犯,他連一個指紋都不留下,不覺得這樣非常危險嗎?趁著滴眼藥水的空當,她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小薇輕輕敲了敲門,探進個頭,“舒老師,您不餓么?是要跟我們出去吃飯,還是我買回來給您?” 舒潯還算是個將工作和生活分得很清楚的人,她眨眨眼,感覺眼部酸澀已經好了許多,就站起來,恢復一張撲克牌臉,“我自己解決?!?/br> 拒人于千里之外啊。 小薇卻沒那么輕易被拒絕,她幾步上前,有點撒嬌的樣子,“局領導說您二位都是年輕人,您又在國外留學多年,肯定不愛跟他們‘應酬’,就讓我和子騫好好招待你們。舒老師,賞個臉跟咱們一塊兒吃吧,我帶你們去吃鷺洲最棒的牛排?!?/br> 跟左擎蒼同桌吃飯?舒潯下意識嫌棄地撇了下嘴。 想想都累。 舒潯干脆坐下,“我還要寫一會兒簡報,你先出去?!?/br> 小薇悻悻轉身,出去跟陸子騫說舒老師還在加班,廢寢忘食。陸子騫這里也不見得順利,左擎蒼看上去也不想跟舒潯同桌吃飯,雖沒有用加班做借口,但也很不給面子的自己獨自出去用餐了。 “左教授向來反對完全依靠心理側寫去推斷兇手,他更偏向于常規推理為主,心理分析為輔?!标懽域q只能跟小薇一起去吃食堂,此時一邊大口扒飯一邊說,“他們根本不同路數,一見面就變成冤家也正常,同行相輕嘛?!?/br> 小薇是北方人,喜歡吃面食,她拿著個饅頭,嘆了口氣,“左教授那么帥,我今天一見到他都花癡死了,但是……太難接觸了!我都不敢跟他說話。舒老師也夠強悍,還敢跟他玩什么推理游戲?!?/br> “左教授和舒老師不知道以前有沒有見過面,我看了簡歷,他倆曾經讀過同一所大學,不過……差好幾級就是了?!?/br> “肯定不認識吧,不然師兄師妹的,哪會這么不友好?” “我怎么覺得舒老師和左教授挺般配?”陸子騫口不擇言地說,“兩個人都不怎么合群,網上流行詞怎么說呢……高貴冷艷?” 小薇拍了下桌子,“對!就是這個!”吃了一會兒,小薇發現陸子騫已經將盤子里的東西吃個精光,“你那么餓啊,狼吞虎咽的?!?/br> “我得干活了,左教授走之前讓我去黃文淵家附近的超市調監控?!闭f著,陸子騫一抹嘴,盤子一收就走出食堂。 舒潯又寫了幾段,覺得自己的推論看似合理,卻總覺得漏掉什么。是什么呢?她不鉆牛角尖,合上電腦就走出辦公室——祭五臟廟比寫完簡報更重要。 鷺洲的夜景很美,沿海岸線的建筑群都被裝上了五顏六色的霓虹燈,海上觀光船緩緩駛過,長三角形的水紋拖在船身后。舒潯沿著濱海大道散步,發現這一路都是咖啡店和小酒吧,穿著時尚的男男女女抱著臺ipad坐在露天座位上一邊聊天一邊上網,一番小資情調。她用手機拍了好幾張照片上傳到新注冊的微博上,只是不知道……誰會看。 隨便挑了家咖啡店進去,舒潯出來時左手捧著杯熱可可,右手一份熏雞三明治,吹著海風,一邊散步一邊吃,你別說,感覺還挺舒服的。 三明治吃到一半,舒潯感覺被人一撞,下意識回頭去看,只見左擎蒼正扣住一個小孩的手腕,小孩劇烈掙扎著,所以剛才撞到了她的后背。他的忽然出現讓舒潯感到掃興又疑惑,來不及避開,就見那小孩抬手就要一個東西擲出去,卻又被他制住,因卷起襯衫袖子而露出的古銅色小臂上青筋凸顯。 舒潯定睛一看,那不是她的手機么? 小偷?! 舒潯想也不想,吃剩的三明治往嘴里一塞,撲上去就搶。 也就是在這種混亂的搶奪、制服和掙扎中,那小孩掙脫了,一下子跑得老遠。舒潯緊緊握著失而復得的手機,微微喘氣,才想起來把堵在嘴里的三明治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