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秋試?”尹行想了想:“不到半月?!?/br> 舒笙又問:“以你之見,蔣翰若是參加秋試,是否有希望?” “蔣翰???”尹行鄙夷的憋了憋嘴,道:“文采不知,武功倒是尚可?!?/br> 說罷,尹行轉頭看舒笙:“蔣翰要參加秋試???” 舒笙悶著腦袋點頭,悶悶不樂的。 “嘿,書呆,你這么注意他干嘛?” 舒笙閉了閉眼睛,用一種很認真的語氣問:“尹行,你說,若是一件事情被倒回去重演,從而偏離了原有的軌跡,會如何?” 尹行被舒笙今天的奇怪行為弄的有點兒郁悶,不過他還是認真的想了想舒笙說的問題,答道:“重演的話,一旦偏離原本的道路,很多都會改變吧?甚至可能會不存在?” 尹行想了想,覺得舒笙問的問題還真的有些有趣呢,若是仔細想想,如果之前發生過的某一個點突然倒回去重演一遍,自己說不定會和尹城為了皇位打起來,這樣就遇不到舒笙了。 甚至于,把時間再推遠一點的話,在他父輩那一輩,若是他爹不夠聰明沒搶到皇位從而保住了性命,那么他和尹城,現在就都不存在了? 不管是什么契機,只要改變一樣的話,整個世界就會是另一番模樣吧? 舒笙倒是不知道尹行想的這些亂七八糟,他這會兒心里也鬧騰著呢,他也在想一個問題——上一世蔣翰因為自己幫忙過文試的原因,拿了狀元。 現在因為自己的重生與逃避,自己不會幫蔣翰,雖然知道蔣翰應該會找別的幫手幫忙,但是自己這一環出了問題,那以后的事情就都會改變了? 不知道這對整個王朝來說究竟是好還是壞……。 尹行見他想的出神,就輕輕的推了推他:“喂書呆,這和你要我回京有什么關系嗎?” 舒笙被他推醒,轉臉看他,臉上神情頗有幾分茫然:“如果說,蔣翰是命定的狀元,你覺得呢?” “……?!币杏悬c無語,只當舒笙是在說笑,命定的狀元? 尹行對蔣翰那人本就厭惡到極點,心說他要真是命定狀元,爺給他下絆子絆不死他!剛想說話,就見木青回來了。 木青提了個食盒推門進來,里面是些吃食。 這個點,正是吃中午飯的時候。 金焱縣盛產海鮮,因此這一盒子都是海鮮,配著醋碟子和醬油碟子裝了滿滿一食盒。 這是木青在金焱縣最好的一家酒樓買的。 木青進來把吃的給他兩擺上桌,剛才的舒笙的話他聽見了點兒,就笑道:“莫非先生會看命數?或者是會看相???這種說辭,我只在那些相師和京城路邊的算命的那邊聽見過,不過多都不準?!?/br> 木青癟了癟嘴道:“我看那個蔣翰就不是個當大將的料,城爺怎么著也不會選上他來當狀元爺啊?!?/br> 舒笙啞然,這事兒他沒法說,總不能說是這原本就是一件已經發生了的事,現在卻因為他自己重活了一次,因此很有可能會改變歷史嗎? 萬一改變的不是好方向呢?……。 木青說完就繼續對尹行道:“不過嘛,爺,我覺得我們確實得快點回去,剛才接到水珞的信,說已經查到是誰干的了,已經告訴了未澤,讓未澤通知皇上尋思法子去了?!?/br> 尹行一臉的不爽,翻白眼翻的那叫一個順溜:“你都讓人想辦法解決去了,我干嘛還要回去???” 木青睜大眼來,:“那是您還不知道這事兒是誰干的!” “誰???” “嘿?!蹦厩鄻妨艘宦?,道:“裴王爺?!?/br> “裴王爺?”尹行摸著下巴回憶了一下,把記憶翻了一遍,恍然大悟:“是前朝遺老?那個便宜王爺?在東邊守著封地過日子的那個?” 木青點頭:“就是他,聽水珞說那人現在也是風燭殘年了,聽說換了皇帝,就想動心思了?!?/br> 尹行瞇著眼冷笑:“我爹不是都不計較他當年的事兒,給他一個閑散王爺當了嗎?怎么?這老家伙還不想消停???真不靠譜?!?/br> “水珞說,城爺想派人把他接進宮,讓您回去打招呼呢?!?/br> 尹行摸了摸下巴,轉臉看了一眼一直在旁邊安靜聽著的舒笙,有點兒為難。 這事兒吧,說難不難,可要說簡單那也不簡單,裴姓的那個家伙是他父輩的時候留下來的一個王爺,按理說他還應該叫一聲皇叔。 即便他現在想著法子要尹城的命,可畢竟沒公開大干,想明著對付他必定不行。 但是要是說對他留情什么的,別說尹城了,就是尹行都咽不下這口氣——朝代都換了一撥了,他還來摻和什么呀? 可是讓他現在就拋下舒笙趕回去,尹行又有點兒不太放心。 舒笙也是第一次來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自己就這么走了,頗不厚道。 舒笙見他一直盯著自己,微微錯開眼,問:“皇上讓他進宮,必定是想想辦法除了他吧?這種情況下你還不回去嗎?” 尹行點頭:“這種禍害留著挺鬧心?!?/br> “不過裴姓是前朝的姓氏吧?他這么干哪兒能順過來?估計是受人挑撥,況且既然是前朝遺留,就算是抓到了把柄,皇上也不好做的太絕,才讓你回去處理?!?/br> 尹行點頭,承認舒笙說的沒錯。 舒笙瞥了他一眼,擺了擺手:“所以你兩趕緊回去吧,這種事情離了你不行?!?/br> 尹行看舒笙鎮定的模樣,好像真的不需要自己一樣。 或許……舒笙原本就不需要自己呢? 尹行心里有點兒小失落:“那我走了?” “嗯?!笔骟掀届o,甚至可以說還帶著點兒悠閑的開始吃飯,不看尹行。 尹行站起來和木青一起出去,走到門口又轉身:“我真走了?” “嗯?!笔骟弦琅f不咸不淡的點頭。 尹行瞅著舒笙,那只腳怎么都邁不出去,簡單一句話,就是不自在! 非常的不自在! 舒笙吃了兩口,感覺尹行還在屋里沒動,就放下筷子,站起來:“我送送你?” “不用?!币汹s緊擺手。 埋頭就出了門,木青已經牽好了馬匹過來,尹行繃著一張臉跟著木青出門,上馬,遠去。 屋里,舒笙聽著耳邊的馬蹄聲遠去,院里再沒有別的動靜,便坐了下來,坐了會兒,就起身收拾屋子。 別說,少了個人在耳旁叫自己書呆還真有幾分不適應。 舒笙自嘲的笑了笑,決定再也不去想了,大概這輩子都不會再見面了。 這個念頭剛出來,就被舒笙否決了,不對,自己還欠著人家的房子錢呢。 總得找機會還了才行。 這邊舒笙在屋里胡思亂想,那邊路上,尹行騎著馬一路狂奔。 他自己的良駒留在了王府沒帶出來,這馬是木青去買的,雖然也算是好馬,但是騎著就是不舒服。 尹行覺得自己渾身都難受,擱哪兒哪兒不對勁的感覺。 木青就見他家爺繃著臉繃著身體光往前沖,就知道他家王爺是舍不得舒笙了。 不由的提醒:“爺,您要是不放心先生,為什么不帶他一起回京???” 尹行瞥了他一眼:“你覺得那書呆子肯跟我們一起回去嗎?” “應該肯吧?!蹦厩嗟溃骸拔铱聪壬鷮斠餐σ蕾嚨??!?/br> “那又如何?”尹行不爽:“他好不容易到了他想來的地方,哪兒能這么輕易的就跟我們回京?況且那個蔣翰不也在京城準備秋試嗎?你覺得書呆子肯跟我去京城?做夢吧!” 木青不服氣的嘀咕:“您都沒試,怎么就知道先生不愿意跟您走???你也太不自信了點兒?!?/br> 木青話說完,尹行就覺得眼皮子直跳,還是左眼,伸手一捂,心道:別是那書呆想我了吧? 便打馬拿樁站住。 木青也跟著停下湊過來:“要不爺,咱回去帶上先生一起吧?” 尹行沉默著不說話。 木青道:“您看您就丟下先生一個人在這旮旯地方,萬一先生在這兒生活不習慣呢?” 尹行眼皮子一挑,感覺‘咻’的一聲,一根箭扎在了心口上。 “萬一,先生要是想家了呢?”木青眨了眨眼。 ‘咻’一聲,又一支箭扎在尹行心尖上。 ”再萬一,先生被人欺負了呢?“木青挑眉。 ‘咻’一聲,這回是直接扎在了尹行心窩窩上,正中紅心,然后咔嚓,好像有什么東西碎成渣渣了。 木青就瞅見尹行的臉色變了好幾變,最后一甩韁繩:“走!回去!不管咋樣也不能讓那書呆子被欺負!” 跑了幾步,又有點躊躇:“那萬一那書呆子不愿意跟我走咋辦?” 木青得意的揚眉,繼續開導:“爺,有時候得把心里話說給先生聽才行,不然先生還以為您是勉為其難的帶他回去呢,他怕給您添麻煩,自然不肯跟您走了?!?/br> 心里話? 尹行摸了摸下巴,抬頭:“就跟他說我喜歡他,中不?” “那當然!”木青趕緊點頭:“要告白就乘早,這種事兒越拖越糟糕,先生是個害羞的性子,您要不說等先生自己想明白了,黃花菜都涼了?!?/br> 尹行挑眉。 “再不然,萬一先生對您只有一半的好感,您一旦不說,先生那天先歇菜了,您就更沒戲了!” 尹行再挑眉:“行啊,木青,你都從哪兒學來的這些???” 木青眨眼:“來的時候木炎教我的啊,他說您是喜歡先生,讓我學著適當的提點您一下?!?/br> “嘿?!币形丝跉猓骸澳狙壮缮窳税??” 說罷,兩人一起往回奔。 舒笙正在院子里掃著院墻的根腳,掃著掃著就出神了。 不知道尹行他們走到哪兒了…… 舒笙想了想,現在接近秋試,蔣翰總不會放棄秋試再追過來,但是總覺得還是不太安生。 身邊少了個人,安全感劇降。 舒笙嘆氣,那有什么辦法呢?人家是王爺,人家有人家的事情要忙,有人家的責任要擔,自己一個破書生又不能幫上什么忙,哪兒能一直跟著他呢? 再說,又該以什么理由跟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