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
大夫人金華點點頭,甚至羨慕:“三弟待你確是沒話說,不像我們家大爺……”真就是個大爺! 蘇靜卉淺淺一笑,不予以評論的繼續都軒轅玉郎玩。 大夫人金華也覺得那些抱怨大爺軒轅謹的話,確實不該在蘇靜卉跟前說,就扯了其他岔開話題:“聽說二弟妹最近特別愛吃酸,也不知是不是懷孕了?!?/br> 蘇靜卉神色依舊,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不清楚呢,沒聽到什么消息,不過二嫂若真是懷了也是好事,家里多個孩子就多份樂呵?!?/br> 大夫人金華沒能從她臉上看出什么來,心里不禁直犯嘀咕,嘴上卻是掩不盡的笑:“三弟妹還真是喜歡孩子,提到孩子就滿臉的笑,真這么喜歡,早早自個兒生一個玩唄?!?/br> 蘇靜卉抿唇不語,低眉斂眸仔細給軒轅玉郎擦嘴,實際上是懶得回答這個問題。大夫人金華卻誤會成了她是很想生但軒轅徹不愿生所以她也沒辦法還很苦惱…… 眼珠子轉了轉,大夫人金華湊近了蘇靜卉道:“三弟妹真那么想生孩子的話,我倒是有個偏方,百試百靈?!?/br> 蘇靜卉暗暗挑眉,就抬眸看向了大夫人金華,一臉詫異:“大嫂這話當真?”頓了頓,又嘆氣:“還是算了……” 大夫人金華更信她卻是想生孩子而不得了,湊近她耳邊就又道:“我教你……”低聲一陣嘰嘰咕咕,連一旁的香兒和水仙都聽不清楚說的什么,只聽到最后一句是:“偏方我回頭取了偷偷給你?!?/br> 蘇靜卉煞有其事的點點頭,可看得一旁的水仙著急不已。 兩個女人達成共識,自是更加相談甚歡,轉眼午時便到了,蘇靜卉留大夫人金華娘兩吃飯,軒轅玉郎倒是很歡喜,可大夫人金華卻說大爺今兒在家,她得帶孩子回去陪著,便半拖著將軒轅玉郎帶走了。 “夫人,您可不能信了大夫人?!比艘蛔?,水仙就有些迫不及待的開口,生怕什么人跟她搶似的。 蘇靜卉笑:“她要送我總不能不收,大不了不吃就是?!彼€真怕吃出個不孕不育。 水仙點頭跟著笑,還想再說什么,就有小丫鬟來報說門外來了個叫春晴的姑娘找她。 水仙的臉跟著就拉了下去,不安的看著蘇靜卉道:“夫人,是奴婢那不省心的表姐?!?/br> “許是莊子上出了什么事,去問問吧?!?/br> 蘇靜卉點頭道,倒是沒有不悅,也沒什么值得不悅的,自打把人打發去莊子后,盯著那些人的小蘭和阿柳都收了回來,更早就知道他們遲早會找些事出來折騰再重新回來,只不過…… 去都去了,哪有那么容易回來,真當她是大慈大悲觀世音么? 水仙不太情愿的還是去了,不多久就黑了臉回來,袖子明顯皺巴巴的,似被什么人揪著不放過,也不等蘇靜卉問就氣憤道:“那個人真是太無恥了,居然拽著奴婢不放,非要跟著奴婢進來不可?!?/br> 蘇靜卉無所事事的坐在炕上拿著繡件玩,頭也不抬的隨口問了一句:“那你怎么甩開她回來的?” 水仙好一會兒沒吭聲,香兒不禁擰眉看過去示意她趕緊說話,才提了一口氣道:“奴婢踢了她一腳?!?/br> 香兒一怔,蘇靜卉都不禁抬起了頭看她,就在她以為要被罵的時候,蘇靜卉卻噗嗤一聲就笑了:“讓你跟翠竹幼梅學拳腳是防身自保的,你倒好,成天拿來打架?!?/br> 水仙臉微紅,卻應得大聲理直氣壯:“誰叫她那么不要臉,非要賴著奴婢帶她進來參觀不可。這兒可是恭親王府,奴婢只是個小小的丫鬟,哪能說帶人進來就帶人進來?回頭讓人瞧見了揪著說事,又得說夫人不懂規矩亂縱容奴婢們了?!?/br> 蘇靜卉笑笑,又低下頭去繼續玩那繡件:“所以,她特地來一趟就竟什么事?” 一聽這話,水仙緩和的臉色又難看了起來,再次半天不吭聲。 香兒擰了眉,卻沒再催她趕緊說話。她雖然比水仙早當一等丫鬟,但仔細論起來,資歷其實是一樣的,她確實沒什么權利指手畫腳,更何況水仙家的事她也幫不上忙,水仙近來想法又頗多,再醒多幾次,怕水仙更要多想些有的沒的…… 香兒有話是不方便提醒,而蘇靜卉卻是干脆懶得提醒,大有一副水仙什么時候想好什么時候說都沒關系的樣子,倒是把水仙自個兒給急了,就怕再不說蘇靜卉對她更不滿。 道:“說是奴婢的父親摔了腿,來要銀子的,還問奴婢有沒有時間去看看?!?/br> “聽口氣,你不想去?”蘇靜卉一針見血的道。 水仙悶悶道:“奴婢確實不想去?!?/br> “為什么?” 水仙悶悶的低著頭不吭聲。 蘇靜卉一本正色的嘆了聲,道:“那好吧,我派人……” “不要!”水仙慌忙道:“奴婢去看他就算了,夫人千萬不要派人去接他回來養傷,誰知道他們打的什么主意?!?/br> 蘇靜卉抬眸看著她,道:“該來的總回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你沒必要那么勉強?!?/br> “奴婢沒有勉強?!彼珊薏荒芡趥€洞鉆了:“夫人,奴婢只是個下人而已,您沒必要這么照顧奴婢,您這樣,奴婢,奴婢實在是……” 半天,不知該說什么的無措立在那里,急得想哭,最后竟蹦出一句:“要不您干脆讓奴婢也去莊子上算了,等奴婢什么時候能回來了,奴婢再回來侍候您?!?/br> “本來挺機靈的丫鬟,卻是被點蠱給整成了傻子,成天盡說傻話?!?/br> 蘇靜卉淡淡噴她,不急不惱,水仙的淚卻還是稀里嘩啦就噴了出來,無助的跪坐在地:“夫人,奴婢真的很怕,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奴婢怕哪天就被人控制著做出什么傷害您的事,可又真的真的不愿離開您……” “要做我的人,首先就得骨氣點,不要動不動就跪下哭得梨花帶雨?!碧K靜卉淡淡道:“傻丫頭,眼淚只在少數的某些人面前有用,在大多數人面前還是不值錢的,你哭死人家也不會多可憐你一點?!?/br> 水仙一聽,趕緊胡亂的擦淚又從地上爬起來:“是,奴婢不哭了?!?/br> 香兒這才遞了手帕給她,道:“你問夫人怎么辦,也實在是為難夫人了。夫人已經耗著大錢在給你找能人治蠱,可那能人卻明說了不是有錢就動手的,到底得看他哪日心情好……” “我知道,我只是……”水仙尷尬的擦走最后的淚痕。 香兒輕嘆:“夫人已經讓人問過好幾次了,可對方的答復始終是一樣的,而這事也實在不知是什么人做的,防人之心不可無,到底不好宣揚出去,免得不但你小命不保,還指不定危及夫人?!?/br> 水仙只有點頭的份,而事實上這些事她都懂,只不過心里總是忍不住多想…… 最終,還是水仙自個兒收拾了東西去莊子。 門外,忍著一腳痛的春晴看著水仙拎的包裹就不高興了,卻又在水仙看過來時慌忙收起,堆起驚訝問:“表妹這是怎么?” 水仙已經洗去了淚痕,臉一拉就擺起了往日的一等丫鬟的派頭:“能怎么?不是說我爹摔了腿嗎?我去伺候他啊,怎么,你好像很不高興的樣子?!?/br> “哪有,我這不是擔心影響到你府里的差事嘛……”春晴一臉討好。 水仙哼了聲,兀自先往了前走:“那你就甭擔心了,我們夫人良善得很,聽說我爹摔了腿還怕我沒錢給他好好治,特地給了一百兩?!?/br> 春晴跟上,陰陽怪氣來一句:“一百兩?這么多?該不會是遣散費吧?” 水仙一聽就竄了青筋,可卻沒有回頭說她什么,就近尋了馬車租,讓馬夫快了趕,一路顛得自己都七葷八素,就更不用說春晴了。 春晴一路上怕咬了舌頭,一直不敢說什么,直到到了莊子下了馬車,才總算尋到機會抱怨,卻不想水仙依舊不理她的兀自進院子。 春晴臉一黑,幾步追上去就拽著水仙:“我說你怎么回事?我好歹是你表姐,你怎么……” 話沒說完,已經忍她一天的水仙反手拖住她就往擺在院子里的水缸去,等屋里的人聞訊出來時,春晴已經被水仙按進了水缸里喝了好幾口水…… 還沒出二月,雖然天氣漸暖了,卻也沒暖到哪里去,渾身濕透的春晴被救起換了干衣服過上棉被,也依舊凍得直哆嗦。 “那個死丫頭,我一定要殺了她,一定要唔唔……” 話沒說完,就被她大哥阿泰死死捂住了,壓近的臉也沒了往日的憨厚老實,而是陰沉可怖:“你硬攪進來,主子沒有責怪你已經是天大的仁慈,若是你再自以為是壞了主子的好事,該是知道后果的?!?/br> 春晴不情不愿的點點頭,阿泰才松了手。 眼珠子一轉,春晴立馬柔若無骨的倒向阿泰,嬌滴滴的喊:“大哥……” 阿泰卻一把推開她:“別想打主意打到我身上來,你或許確實挺漂亮,但我嫌臟?!?/br> 春晴一聽,臉瞬間就黑了:“你……” 阿泰卻根本不理她,扭頭便往外走:“沒你事的時候你最好老實呆著,否則別怪我不客氣?!?/br> ——分—— 水仙一走就是好幾天沒有回來,而這段時間,蘇靜卉也學會了騎馬和游泳,雖然跟“精”掛不上鉤,可好歹是會了,有什么狀況也能應付。 這一天,平安鏢局來了兩淮那邊蘇二爺的消息。 “那綢緞商好幾批貨被山賊盯上劫了,倒是報了官,可那些劫了他貨的山賊地方上也有人,不過是裝模作樣敷衍他而已,他看出來了,氣不過的理論,卻直接就把地方上那些半大不小的官兒給得罪得不輕,那頭缺的貨還沒填補上,又被地方上的小官揪著找茬……一來二去簡直焦頭爛額,哪里還顧得上鹽買賣這回事了,只求著蘇二爺能跟地方上那些小官打個招呼,放他一馬,那回事也就當平了,立了字據下了毒誓說誰問起都不會再說……” 藍婆子低聲回報:“山賊那塊兒倒是我們做的,但地方上的那些小官,卻并不是我們做的?!?/br> “那就是我父親做的了?!碧K靜卉勾唇:“手腳倒是夠快的,時機也捏得準?!辈贿^,她是絕對不會告訴他,山賊那事兒是她做的手腳。 頓了一頓,又問:“那我二叔如今什么情況?!?/br> “病了?!?/br> 藍婆子的回答,不禁讓蘇靜卉挑了挑眉:“真病還是假病?!?/br> 藍婆子面色微妙的看了看蘇靜卉,才又頷首應道:“真病。還是吃了不干凈的東西。沒幾天就成了人架子,兩淮的大夫都看遍了也說不上是什么毛病,到底是蘇大人的親弟,而蘇大人如今在朝中也頗有分量,那兩淮鹽運使怕蘇二爺在地方上出了什么岔子回頭沒法跟蘇大人交代,就替蘇二爺擬了病假的折子,已經送來了?!?/br> 蘇靜卉忍俊不禁:“吃了不干凈的東西?”什么不干凈的東西能讓人幾天就耗成了人架子?好歹是親弟,那爹也夠狠的,不過這樣一來,就是皇帝也不好阻著不讓蘇二爺回京養病倒是真的,而蘇二爺一旦回了有那爹在的蘇府,那些人想要興風作浪也不容易了…… 藍婆子心知蘇靜卉猜得到,也就默默的不做聲了。 冷不丁的,蘇靜卉突兀問:“您說那位劉小姐……會不會跟來?” 那位劉小姐,當然不是那劉瑞雪,而是之前提到的忠勇侯府的旁支親戚…… 藍婆子道:“難說?!鳖D了頓,又道:“需不需要……” “呵,還是算了,二嬸這回吃了虧悶著氣,總得尋個地方發泄發泄,也讓二叔好好體會一下,宅子里女人多了是什么滋味?!碧K靜卉卻是幸災樂禍的坐等看戲。 藍婆子又道:“對了,趙總鏢頭那頭還讓奴婢問個話,就是林家那三位爺那邊,夫人準備什么時候通知一聲?!?/br> 蘇靜卉挑了挑眉:“敢情三位舅舅把總鏢頭給惹到了?” 藍婆子沒料到蘇靜卉一猜就這么準,不禁驚訝了下,而后頷首含蓄道:“林家明里所有的貨都在平安鏢局過,林家幾位爺自是都想握住平安鏢局的?!?/br> 林家還沒分家,所謂“明里所有的貨”自是整個林家的共有財產人人有份,要動手腳自己想人家也不答應,互相監督盯緊當然不容易,而所謂“暗地里”那部分,自就是兄弟三人各自私賺的,而“暗里”的總不可能超得過“明里的”…… 還有,平安鏢局確是林老爺子出資創立,但幾十年風風雨雨下來有了如今的規模,卻遠遠不是林老爺子一個人能辦到的,托的是眾家齊心合力的福,可聽藍婆子那語氣,卻是幾位舅舅看來平安鏢局理所應當是林家的,平安鏢局上下理所當然要滿懷感恩戴德的心給林家效命,這樣的心理之下想奪平安鏢局的權,自是多了幾分強硬,可平安鏢局里多的是半腳江湖刀口子上討生活的人,這種人最不吃的就是強硬,如此之下何須碰撞幾年,只怕幾次就結怨了! 蘇靜卉心念飛轉間就勾了笑,看著藍婆子道:“讓趙總鏢頭去問問我那位外祖父的意思?!?/br> 平安鏢局是林老爺子偷偷給她的,明擺著是要再多過兩年清靜日子,自是不愿這么快伸張出來惹心煩,可又怕給遲了她鎮不住,到時候他還老得幫不上忙,因而這時候給了她要試上一試,可她才接手沒多久,趙總鏢頭就迫不及待的砸了這么個難題給她…… 她要是私自捅穿了這事,就是沒能明白林老爺子那個意思,也就沒能力拿下平安鏢局,林老爺子要收回去她也只能還,可不捅穿吧,趙總鏢頭那邊總得給他一個交代,含糊了就是不尊重他,日后還怎么愉快的合作? 藍婆子自是明白這些的,可聽到蘇靜卉來了這么一句,驚訝還是不禁從臉上掠過,而后就忍俊不禁的笑了:“是,奴婢一定原話回趙總鏢頭?!?/br> 蘇靜卉點頭,讓了藍婆子下去休息,不一會兒,翠竹來了。 “容嬤嬤說后門來了三頂宮里來的轎子,算算時間宮里的選秀也該結束了,抬來的應是上邊賞賜下來的……”到后邊,翠竹就給憋住了,沒來由的滿腔火氣。 蘇靜卉卻還是聽懂了,無所謂的淺笑:“不就是上邊賞賜下來給爺的美人嘛,也是一番好心美意,有什么不能說的?!?/br> 翠竹都替她覺悶得慌:“夫人,您……”怎么就還笑得出來! “不是說來了三頂嗎?總不可能厚此薄彼只給我們家三爺吧?”蘇靜卉卻是笑得挺開心:“既然人人有份,那還氣個什么勁,去吧去吧,讓容嬤嬤命人收拾收拾后邊的院子,好讓人進門來就可以入住了?!?/br> 香兒擰眉:“夫人……” 蘇靜卉淡淡打斷她:“有些事可以豁出命去違抗,有些事卻是萬萬不能,上面能放賞賜下來自是上面看得起三爺才會給賞賜,若是拒了,就是打上邊的臉,后果你可知?” 香兒和翠竹均是一窒,可…… “人是來了,可腿長在三爺身上,他去不去可就沒人管得住了,就是上面,也不好過問這種事?!碧K靜卉忽然忍俊不禁起來:“何況,三爺那脾氣,若是問他這種事,還指不定他會蹦出個什么回答來讓人難堪呢?!?/br> 翠竹脫口而出道:“夫人怎么能保證三爺……”猛然又意識不該說而自己拍了嘴巴打斷去,低著頭訕訕不敢看蘇靜卉。 蘇靜卉淺笑,卻也不解釋什么,倒是沒急著屋里這兩個丫鬟,反而把屋頂那人給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