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含著淚，雙手用力回抱住他。

    ***

    “之前鐘家要帶北北離開，是你動的手腳讓他留下來？”晚好這些天閑下來，以前沒想明白的事忽然全想通了，隔天唐啟森推她在院子里曬太陽時忽然問他。

    唐啟森把輪椅推到草坪上，然而在她對面的石凳坐下，這才握著她的手點點頭：“那時是奶奶點醒我，如果我用手段搶走北北，不僅孩子會討厭我，連你也一樣。再后來我知道鐘家要帶孩子出國，就親自找了那位專家，好在他與我母親是舊識肯賣我面子?！?/br>
    晚好驚訝極了，難以置信地瞪大眼，“所以他臨時改變主意會去韓國也是你做的，目的是想讓北北有機會能留下來和我獨處？”

    她無法想象唐啟森在這背后做了多少事，而她當初還一度以為這些事是周子堯做的。

    唐啟森微微別開臉，卻說得義正詞嚴的樣子，“不僅如此，我還費了很多功夫。那位專家簡直趁火打劫，讓我投資他的實驗室，還有鐘家，我在他們國外的生意也動了些手腳給他們甜頭，這才讓他們分身乏術，無暇照顧孩子?！?/br>
    他說完就一往情深地望著晚好，“我花了那么多精力和錢都不要緊，只要你開心就夠了?！?/br>
    晚好看他那副邀功的樣子，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是嗎？

    唐啟森眼底全是笑，一臉期待地問：“有沒有感動到特別沖動地想吻我？”

    晚好呵呵笑了一聲：“沒有。只是覺得好浪費，唐啟森你真的很敗家啊，你這樣奢侈*還沒破產嗎？不會我們和好之后才發現你已經變成窮光蛋了吧？”

    “姜晚好，你實在太不可愛了?！碧茊⑸瓪獾媚樁己诹?，隨即又狠狠盯著她看，“我要真變窮光蛋你就不要我了？”

    “也不會?！蓖砗脫u了搖頭，又補充說，“不過會認真考慮兩人的關系是真的?！?/br>
    唐啟森剛剛見晴的臉色瞬間又聚滿了風暴。

    晚好看著他眉間郁結的痕跡，心里簡直樂不可支，看他好像真的挺不高興，于是勾了勾手指示意道，“過來？”

    “做什么？”

    唐啟森頗不情愿地挨近他，晚好坐在輪椅上傾過身，勾住他脖頸主動送上自己雙唇。

    九十點鐘的太陽越發溫暖，唐啟森覺得自己胸口某處有什么東西快要溢出來了。她笨拙地吸吮著他的唇，很快就退開了，“笨蛋，我逗你都看不出來，原來你也沒比我聰明多少嘛?！?/br>
    唐啟森看著她臉頰上未退的紅暈，心癢難耐，反客為主地用力捧住她的臉頰再次吻上去，笨就笨吧，幸福就好。

    ***

    晚好覺得這段日子是她除卻童年時光最快樂的日子了，快樂到有些不真實。眼看手術的日子越加近，她看著窗外的天空又開始發呆。

    唐啟森最近大概在忙生意的事，奶奶一走，他有更多事兒要處理。最近總見他三天兩頭往外跑，有時回來似乎非常累的樣子。

    一個人總免不了胡思亂想，幸好石曉靜常常來看她，還會帶著北北一起。

    小家伙總纏著她追問為什么住在醫院里，晚好想了各種理由搪塞他，可孩子六歲了，有時幾乎要騙不過去。幸好他很聽石曉靜的話，只要她稍微嚴厲點，便什么都不敢多問了。

    “阿好，我——”石曉靜要走的時候，又開始眼眶紅紅地望著她欲言又止。

    晚好知道她要說什么，站在病房門口直瞪眼，“你再哭我可生氣了啊，我又沒事?！?/br>
    石曉靜急忙擦了擦眼眶，忽然把北北拉到兩人身前，她看著孩子一字一句地說：“寶貝，好阿姨對你這么好，以后認她做干媽吧？”

    “好呀?！北北钡故邱R上答應了，乖巧地馬上叫了一聲，“干媽?！?/br>
    “真乖?！彪m然只是干媽，晚好心里還是很開心。

    石曉靜蹲在孩子跟前，認真地糾正，“干媽不好聽，就叫‘mama’吧?！?/br>
    北北張大眼，和晚好四目相對。

    晚好都能聽到自己激烈的心跳聲，每一下都仿佛劇烈的快要從身體里蹦出來一樣。

    北北看了她好一會，其實也不過幾秒而已，小家伙低著頭撅起小嘴說：“可是‘mama’只有一個啊?！?/br>
    這話讓在場的兩人都沉默下來，孩子無心的一句話幾乎讓晚好快要站不穩，她扶著門框，努力地笑了一聲：“哎，不要緊，北北喜歡怎么叫就怎么叫，阿姨都喜歡的?！?/br>
    北北和石曉靜一走，晚好忍了許久的眼淚才落下來，原來她遠沒有自己想的那么高尚，太卑劣了，內心居然還是那么渴望孩子叫自己一聲“mama”。

    原來這輩子還是會有遺憾啊，那一聲“mama”恐怕再也聽不到了。

    ***

    唐啟森發現晚好今天沉默的厲害，平時心態很好的人，今天居然一整天也沒說幾句話。他捏了捏她臉頰，抱著她低聲問：“明天要手術了，緊張？”

    “沒有，大概前幾天太活躍，把話都說完了?！彼首鬏p松地沖他笑，可這話一點也沒讓他笑起來。

    晚好也發現唐啟森今天格外沉默，猜想他才是為明天的手術在緊張，于是反身給了他一個擁抱，“沒事的，你什么場面沒見過呀，笑一笑嘛？這樣很嚇人?！?/br>
    唐啟森扯了扯唇角，晚好不客氣地給出評價，“比哭還難看?！?/br>
    唐啟森無心應付她，把人重新抱住，讓她緊緊貼著自己胸口。他有心事，哪里笑的出來？

    兩人分明都不輕松，晚上匆匆吃了晚飯就睡下來，唐啟森輾轉反側，放在一旁的手機忽然亮了起來。他馬上起身接通，對面傳來一聲中氣十足卻十分威嚴的男聲：“唐先生，我可以給你二十分鐘，如果你能說服我，大概我會考慮?！?/br>
    唐啟森看了眼一直沉睡的女人，馬上翻身下床：“好，地址?！?/br>
    對方說了個地名，他很快床上大衣往外走，快到門口又折了回來。唐啟森長久地注視著床上的女人，伸手替她將眉間的褶皺撫平，這才輕聲道：“我不會讓你再傷心?！?/br>
    第二天手術安排在上午，晚好深呼吸了好幾次，石曉靜和小曹看起來比她還要緊張，連周子堯和林祁也來了，輪番上前和她說話，弄得晚好自己還得反過來安慰他們。

    晚好交代過石曉靜不要帶北北過來，她最怕這種場面了，當初孩子被石曉靜帶走的畫面還歷歷在目，如今真怕再面對一次。

    唐啟森看起來倒像是最正常的一個，但也只有晚好知道他同樣在緊張，因為這人一整個早上都像尾巴一樣黏著她。

    晚好被推進手術室之前，唐啟森握著她的手始終不松開，他眼眶紅的厲害，最后匆匆從包里掏出樣東西套到她手上。

    在場的人誰也沒說話，可還是能聽到小曹發出的細微的抽噎聲。晚好看著指間多出來的那枚素戒，許久才撇了撇嘴巴：“唐啟森你真小氣，連求婚也送同一款戒指?！?/br>
    這居然還是當初她還給他的那枚婚戒，沒想到他還一直留著。

    唐啟森想笑的，可試了幾次都做不好，索性作罷，“回頭咱們一起去選個最大的?！?/br>
    晚好搖搖頭：“誰說我一定答應了?！?/br>
    唐啟森抿緊唇，握得她手指都疼了，最后才顫聲說：“我不管，反正別人沒機會，你只能嫁我?！?/br>
    “不要臉?！蓖砗眠€想再笑話他幾句，忽然余光看到走廊上有人朝這邊走過來，一大一小，關鍵那小小的身影她實在太熟悉了。

    晚好不敢置信地看著那一處，連呼吸都快忘了。帶北北來的是鐘家老爺子，這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北北站在離她還有一米的地方，卻繃著小臉不肯走過來。晚好看著他那副樣子，眼淚不爭氣地涌了出來，她和孩子對視著，在場的人也鴉雀無聲。

    還是鐘家老爺子發話的，他摸了摸北北的小腦袋，帶著幾不可聞的嘆息：“去看看‘mama'?！?/br>
    孩子還是懂事，哪怕心里帶著幾分委屈，還是慢慢地走過來。他的小手緊握成拳，許久才遲疑地伸向晚好。

    晚好馬上就拉緊他的小手，視野全模糊了，只知道一遍遍呢喃著：“北北，北北……”

    北北小臉脹紅，像是憋了很久似的說：“爺爺說你是我親mama，我有好多好多問題要問你?！?/br>
    “你問?！倍潭虄蓚€字，晚好也說得費力極了。

    小家伙卻抿著小嘴不吭聲了，晚好急的想說話，北北又打斷她：“我等你做完手術再問，好多好多問題，你要告訴我很久?！?/br>
    “……好?！蓖砗糜H了親孩子的小手，臉上全是淚，卻還是不禁露出笑容來。

    北北又撅著小嘴站了會才說：“拉鉤鉤，如果你騙我，我真的會生氣?！?/br>
    “不騙你?！蓖砗蒙斐鲂∈种?，和孩子的勾在一起。

    鐘老爺子握了握孩子的肩膀，慢慢側過頭去。

    北北也紅著眼眶，卻還倔強地嘟著嘴巴，護士要推晚好進手術室，小家伙卻勾著她的手指不松開。晚好一直看著他黢黑的眼，小家伙也看著她，慢慢地從嘴里吐出一句：“mama，騙人會變成一條小泥鰍，我等著你?！?/br>
    “好，mama一定不騙你?！?/br>
    這次，晚好是真的聽到了花開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這里正文完結，一家三口的后續在番外里，結局一定是he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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