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金拾之死
(一) 這一天晚上。 昏黃的燈光下。 楊小芳神色哀怨地看著我。 我也在看著她,作得面無表情。 氣候并不冷,也不熱。適宜正中。 炎夏過去了。已經到了秋天。 天地間沒有一點植物綠。 所有的植物都干枯而死了。 誰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 楊小芳躺在床上,將自己身上脫了個精赤,露出白花花的大屁股和白花花的大肚皮。 我看她看得興致全無。本來是要給自己打手槍的?,F在連打手槍的興趣都沒有了。 “大衛,你已經好長時間不碰我了!”楊小芳說。 我說:“你不是懷孕了嗎!肚子里有寶寶。怎么碰你?” 楊小芳說:“你可別忘了,我身上可不止一個窟窿!” “你用嘴?” “不!” “肛?” “嗯!” “拉倒吧!饒了我吧你!”我說。心情煩透了。 楊小芳努了努嘴,嗔道:“害我白長這么大一個屁股!” “你屁股里裝的都是屎!”我大聲說。積壓了多日的郁悶,終于來了一個小小的爆發。 楊小芳看著我,眼圈漸漸地紅了,淚水涌上來。 “哎呀!”我對她有一種說不出的厭惡,閉上了眼睛,不愿意再看她。 接下來的日子里。楊小芳的肚子一天天的變大。我的身體一天天的變得虛弱。 (二) 今天,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天。 我獨腿佇立在窗前,看著窗外。 外面的窗臺上擺放著一盆仙人掌。 仙人掌枯萎干死了。它本來是一種生命很頑強的植物,在沙漠中也能生存。 在視野里,我看不到一丁點兒植物綠。 秋天了。金色的陽光照得天地間一片通明。 一個臉蛋過分美麗的大肚子女人正站在那里流淚。 沒有無緣無故的流淚,她一定是傷透了心。 她慢慢地走過來。在距離窗戶兩三米遠的時候站住了。隔著一層透明的玻璃看我。 “你什么時候才能出來?”她問。 我搖了搖頭,苦笑道:“我也不知道!” “我肚子里的孩子快出生了!”她說。 “嗯!” “是你的孩子!”她說。 “我知道!” “你打算給它起一個什么名字?”女人問。 我沒有回答。 (三) 我躺在床上,歪扭著一顆頭,看著眼前的人。 他身穿一件杏黃色的袍子,擁有披肩長發。 可已是白發蒼蒼,面上起了很多皺紋。身材不再挺拔,變得弓腰駝背。 他顯得很枯萎。一雙渾濁發黃的眼珠子空洞無神,正在流淚。 讓人受不了的一點是:他正在撇嘴哭著的時候,一邊照鏡子,一邊梳頭發。 他的頭發正在不斷地脫落,留在頭上的頭發越來越稀少。已經開始禿頂了。 “二桃!”我喊了一聲。 “嗯!”二桃扭過來頭看我。 “我想出院!”我說。 “出院干什么?”二桃問。 “我想去看一看另外一個杜衛城!”我說。 “哪一個?”二桃問。 “跟楊小芳結婚的那一個!”我說。 “看他干什么?”二桃又問。 我沒有回答。 沉默了一會兒后。二桃說:“要想從精神病醫院里出去,只有兩種方法!” “哪兩種方法?”我問。 二桃說:“第一種,通過院方的測試,他們認為你精神正常了,自然就會放你出去!第二種,趁工作人員給我們送飯的時候,把他打暈,我們奪門而出,跑到南院里扒墻翻過去!” 我說:“我是一個正人君子!我要用第一種方法!” 二桃說:“第一種方法很難!我怕你通過不了院方的測試!” 我禁不住氣憤,說:“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一個精神??!我覺得自己再正常不過了!” 二桃慢慢地咧開嘴笑了。笑容里充滿了一種說不出的譏誚。 他說:“每個精神病人都不認為自己是一個精神??!如果你不是一個精神病的話,你就不會被關在這家醫院里!” 我不再說話了。因為不知道該說什么。 二桃說:“這個月底,醫院里有一場病人測試。你要把握住機會,看能不能通過!” “嗯!”我點了點頭。并對自己充滿了信心。 二桃扭過頭,繼續照鏡子梳頭,淚流不止,一根根的白發從頭上掉下來卡在了木梳上。 他看起來充滿了悲傷和絕望。 (一) 我看著楊小芳。 楊小芳也正在看著我。 一對夫妻對視,再正常不過了。 “怎么了?”我問。 “大衛,你好像忘了一件事情!”她說。 “什么事情?”我問。 “金拾不是曾說過,要把自己的汽車給你嗎!怎么到現在了還沒有把它給你!”楊小芳說。 我說:“他好像忘了這一件事情!” 楊小芳說:“他忘了,你不能忘!男人說話就應該算話!” “那你想讓我怎么樣?”我問。開始覺得這個女人事兒多。 楊小芳說:“你去他家給他要!那輛車,從咱們結婚那一天開始,已經屬于你的了!現在,他是借咱們的車開。已經讓他借了好幾個月了!該還給咱們了!” 我感到難做,說:“算了!我不要它了!人家可能也只是嘴上說一說,當時為了給我撐個面子而已!再說,人家這段時間也挺需要車的!他媳婦的肚子已經很大了,快要生產了。家里準備著一輛車最好!” 楊小芳說:“我的肚子也很大了,也快要生產了!咱家也需要一輛車!” 我說:“你要搞明白,那是人家花錢買的車!不是咱買的!” “可他說過,把那輛車給咱了!”楊小芳說。 “你就當他放了一個屁,行不!”我說。 “不行!你去他家,向他要!”楊小芳態度很是堅決。 “你還跟我犟不犟啦?”我生氣了。 “犟!就犟!能犟來一輛車!你打死我也行!”楊小芳氣呼呼地說。 我拄著雙拐,一瘸一瘸的來到了金拾家。 金拾家的院子很是寬敞,澆了水泥地面,打掃得很是干凈。再加上他家的屋子蓋得整齊豪華。站在他家的院子里,令人有一種說不出的心曠神怡。 有一個大肚子女人正坐在院子里。只見她的臉蛋過分美麗。一雙眼睛紅腫,分明是剛剛哭過了。 她正在看著我。 我也正在看著她。 她的眼神作得很是復雜。 我的心情何嘗不是很復雜。 直到現在,我仍然覺得她是這個世界上長得最好看的女人。 因為她,我很羨慕金拾,卻又很同情她。 畢竟,娶一個再漂亮的媳婦,如果給自己戴了綠帽子,那就不光彩了。 “金拾呢?”我問。 女人問:“你找他干什么?” “有事兒!” “什么事兒?” “不能跟你講!”我說。 “為什么不能跟我講?”女人問。 “講了怕你會生氣!”我說。 “你講吧!我不生氣!”女人說。 她過分美麗的臉蛋,讓我不忍拒絕。 世上怎么會有這么好看的女人! 可惜,我們之間沒有緣分。 有一種人,就算你明知他的人品不好,努力讓自己打心里討厭他??梢坏┛匆娝?,你就再也討厭不起來了。以前做的心理功課全都白費了。眼前這個女人,對我來說,就是這種人。 只能怪她長相過分美麗。 她的長相,比起我家楊小芳的長相,不知強上多少倍。 “好吧,那我也不藏著掖著了,就實話跟你講了吧!在我結婚那一天,金拾許諾給我,把你家的越野車送給我了??傻浆F在了,都過去了好幾個月,我也不見他把車給我送過去。所以今天我就來找他。問一問他,到底把車給我不給!要是給我今天就開走它!要是不給我的話就算了,那我不就等著了!”我說。 “你可真要臉!”女人冷冷地說。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 女人說:“你整天縮在家里不出門,活得那么封閉!也沒有一個朋友,村里人誰也不去你家竄門!你真是可憐!” 我沒有吭聲,不知道該說什么。 “你還不知道嗎!金拾已經死了!”女人說。 “什么?!”我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可我知道,自己的耳朵是絕對不會聽錯的。 “他死了!”女人重申一遍,蹙緊粉嫩的眉宇間,繃住的嘴巴一顫一顫的,流出眼淚。 她看起來十分的痛苦。一點兒也不像是裝出來的。 “怎么死的?”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