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三只錦囊
天亮了。院門被打開了。大妹金玉霞扛著一個大包袱,鼻青臉腫的從家里出來了??匆娢艺诘厣献?,就問我餓不餓。我說餓。她從身上掏出十塊錢讓我自己買方便面吃去。我接過十塊錢,心情格外沉重,說你要走了嗎。她揩了揩眼角的淚,說是啊,反正早晚得走。我問誰把你的臉給打成這樣了。 她說還能有誰,當然是楊大寶和趙欣欣。我又問他們打你干啥。她說昨天晚上聽見你拍門子很響,不是想過來給你開門嗎,他們不讓開,爭執的時候打了我。 沉默了一下,我說:“可能你真的是我meimei金玉霞!” “我本來就是你meimei金玉霞。你殺死的那個金玉霞才是妖怪!” “嗯!這樣我就不覺得愧疚了!” 她看了看地上的血,說:“你身上流血了?” 我將黑大褂脫掉,轉過身背呈給她看,說:“你幫我看看,駝峰里有什么東西鉆出來了?” “呀,紗布讓血染紅了老大一片!”過了一會兒,大妹金玉霞又說:“好像是長出來了兩顆大牙。還挺鋒利的!” “這長倆牙干啥?”我不由得疑惑。又將黑大褂給穿上了。 “哥,你還是去醫院看看吧!你這駝峰里指不定藏著啥可怕的東西呢!”金玉霞一臉擔憂地說。 “看,錢呢?”我苦笑了起來。又想到了母親。如果不是她帶走了一百萬,想必我現在已經到了一座大城市的醫院里。 “不說了,我要走了哥。早早趕過去,沒準還能吃上他家的一頓早飯!” 目送金玉霞扛著包袱走遠,我無比的心酸。 我進到院子里。 楊大寶已經起床了,正站在西屋門口,手里拎著一把菜刀??次业难凵癯錆M了警惕。 我問家里還有吃的沒。 他說沒了。 我又問還有錢花嗎。 他也說沒了。 我將那十塊錢遞過去,說一會兒賣饃的來了,你買十塊錢的饃,夠咱仨吃上一天的了。 楊大寶沒有接錢,只是冷冷地瞧著我。 我撒開手,讓十塊錢飄落到了地上。 今天的天氣比較陰,還刮起了一些風。幾片落葉在地上打著旋。我覺得這個家有一種說不出的蕭條。 “金拾,你身上有一種殺氣!”楊大寶說。 “那又怎么了?” “實話說,我有點兒怕了你!” “只要你不惹我,就沒啥事兒!” “咋的才算不惹你?”楊大寶問。 我沒有吭聲。去了堂屋里。在地鋪上躺下來,想好好睡一覺。隆鼓的駝峰將我的身體支撐成一個拱形。我的頭部需要枕著一個很高的枕頭才能舒服。那用蛇皮袋子裝的一大堆白紙不見了。應該是讓趙欣欣或楊大寶拉去廚房點火使了。 我看了一眼墻上的鐘表,上面的日歷顯示陽歷二零零六年十一月五號了。我心中默算了一下,按照農歷來說的話,今天是九月十五了。距離父親死那一天(中秋節)正好過了一個月整。這我才想起收到的那五只錦囊。是時候該打開第三個了。 早在布置婚房之前,我就將五只錦囊轉移到別處了。是在過道里的一面墻壁上的一個凹槽里放著。因為過道里安裝了院門。所以鄉下人在蓋過道時就在墻壁上留一個凹槽,為了在里面祭供門神爺。 于是我就來到過道里,將香爐挪開,取了剩余的三只錦囊。其中一只白色錦囊上標有序號三。就是第三個錦囊,這回該打開的是它。我返回堂屋,又在地鋪上坐下來,將白色錦囊解開,從里面抽出了一張紙條。 只見紙條上的內容寫著:“晁喜喜于二零零六年農歷九月十三死亡,命喪于金拾之手!” 我不由得愣住了。 晁喜喜就是我的母親。二零零六年農歷九月十三距離今天已經成為過去式了。也就是前兩天。老常過來找我買器官的那一天。 “荒謬!不可信!”我對著紙條上唾棄了一口。 我什么時候殺死我的母親了?分明是她帶著一百萬逃跑了。她為了一百萬拋棄了這個家! “這錦囊里的內容真不可信!”我自言自語道。 光亮一閃。楊大寶掀開門簾子進來了。隨后趙欣欣也進來了。只見趙欣欣今天好打扮了一番,描眉畫唇的??上ё齑缴嫌辛艘粋€大豁子,光剩下皮膚白皙和身材高挑了,跟臉蛋美麗已無緣。 “干啥?”我問。 趙欣欣說:“我要回一趟娘家!” “去唄!” “我要讓你跟我一塊去!” “哦,你咋不讓楊大寶跟你一塊去?” “不讓他去!我父母待見的是你!”趙欣欣說。 “我跟楊大寶長得還有啥區別嗎!也就他個頭高一點兒,俺倆不站在一塊兒比較別人是看不出來的。他去了你就說是我!我就不去了,你看我身上燙傷了,還裹著紗布,忒難看!”我實在沒心情去她娘家,便推辭道。 “金拾,你手里拿的是啥?”楊大寶問道。 “胡謅八扯的玩意兒!”我看了看手里還攥著的兩個錦囊說。 “這小袋子挺好看的,你給我唄?;仡^我弄些香料,制作幾個香囊袋!”楊大寶說。 我隨手將手里的兩個還沒看過的錦囊扔給他,說:“里面還有紙條呢!別信那內容,都是瞎編的!” 楊大寶彎腰從地上撿起兩只錦囊,連頭都沒有抬便轉身出去了。 趙欣欣也跟著出去了。過了一會兒,她又回到了堂屋內,急道:“找不到楊大寶了!” “他是不是去廁所了?”我說。 “沒!家里我都找遍了。他不見了!” “跑了?他還能跑到哪兒去?興許是從家里出去了吧!我給了他十塊錢,他是不是拿著十塊錢去村東頭的小賣部買東西了!”我說。 然而。又等了一個小時。楊大寶并沒有回來。 趙欣欣急不可耐地催促道:“俺娘家人一個勁打電話讓咱倆趕緊過去了!你快點兒跟我走吧!” “可我不想去!” “你要不去,今天我拿鐵锨拍死你!媽的,給你臉了是不!”趙欣欣惱了,指著我罵道。 最后,我還是跟趙欣欣去她娘家了。她騎自行車載著我。趕到她家時,已經晌午,到了該吃飯的點。我想著這會兒親家已經將一桌子飯菜擺好了吧,這回能吃個大飽了??蛇M了她家的院子,冷冷清清的,聞不到飯菜的香氣,也沒個人出來迎接。 進了她家的堂屋。三個人都在板凳上坐得好好的。桌子上只有一筐子里裝了幾個饃和一個裝著黑糊醬的碗。且三人的臉都耷拉得老長,以不善的目光盯著我。我自己找個小板凳坐下了,問:“爸,媽,急著叫過來干啥?有事兒?” 趙欣欣的父親說:“金拾!你送的十八萬呢!不是說好了嗎,一周后給送過來十八萬。到今天,正好過了一周。咋沒見你的錢影子呢!” 我搓著倆手,不知該說啥。 “也不聽你放屁提錢的事兒了!合著是給我家吹牛放大炮呢!”趙欣欣的瘸子哥哥說。 “唉!中間出狀況了!本來能給你們再拿出十八萬的!可錢都讓……”我心里發苦不已。 “行啦!甭來這一套!說吧,現在你能拿多少錢?”趙欣欣的父親一擺手,不耐煩地道。 “講真,我現在一毛錢也拿不出來!”我老實交代道。 “耍我們,是吧?”趙欣欣的父親冷眼瞧著我,臉頰上的rou突突跳動了兩下。 “金拾!你讓我咋弄??!牛逼都給村里人吹出去了!一村人都等著看趙亮的機械腿是啥樣!你給我買不來,讓我這張老臉咋在村里擱?!”趙欣欣的母親拍打著自己的臉,激動地嚷道。 我低下頭不吭聲,實在不知道該說啥。 “媽了個.逼的!你吹牛逼往誰身上吹不好,往我身上吹啥吹!就這么一個臭瘸子,你還嫌外面人笑話我不夠!你還辦我丟人!”趙欣欣的哥哥大發雷霆,一雙眼瞪得要吃人。 “好好……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嘴賤,不該亂吹牛逼!都是我的……”我不停地點頭承認錯誤。 趙欣欣的母親說:“人家劉嬸的女婿已經把汽車買來了。天天開著往這村里轉趟子。劉嬸一個勁地問我你家女婿的車啥時候買。還說車再買不來就讓你家女婿跪地吃狗屎。要么就帶著村民上來砸恁的家!金拾。你讓我咋弄??!你把我給弄這兒卡住,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來的!” 我忍不住道:“我不是已經給過你家七萬了。你家原來不是有五萬嗎!加上我那七萬,一共十二萬。先買一輛車把眼前這個坎過去,剩下的再說唄!” “哎??!金拾,你紅嘴白牙張口就亂來??!你啥時候給我家七萬了?飯能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有證據證明你給過我家七萬了嗎!”趙欣欣的母親拍著大腿大聲地嚷嚷,呲牙瞪眼的。 我不由得愣住了。 “你有收條嗎?把你的收條拿出來讓我們看看!沒有收條你就是胡亂放屁!該打!”趙欣欣的哥哥梗脖子囂叫道。 院子里響起一陣亂哄哄的。原來是劉嬸帶著一群人趕過來了。 “王大翠!是不是你家的羅鍋女婿來你家了?讓他給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