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高宴下午五點左右到了j市,打林小青的電話一直無人接通。 林小青打開手機看了下時間,竟然有八十九個未接電話。 未接電話欄里,全是高宴的名字。 高宴立在云楓酒店的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的滂潑大雨和陰沉的夜色,掏出手機又開始打林小青的電話。 林小青正準備將手機收起來,趕巧,高宴的電話又閃了過來。 林小青接通電話,電話里傳來高宴清冷的聲音:“你在哪兒?” 林小青回道:“我在j市,過兩天就回去?!?/br> 高宴一聽林小青那清談無常的語氣,心里越發覺得窩火,壓著火氣問她:“回j市為什么不給我說一聲?你這個時候回去做什么?” 高宴的語氣的里透出絲唯我獨尊的味兒,林小青倒是有些不習慣別人過問自己的事,隨便的脫口而出:“和你沒關系,我過兩天就回來?!?/br> 這句話徹底將高宴惹火,什么叫和他沒關系? “我是你老公!你做的任何事兒都和我有關系!你身邊是不是有個男人?” 林小青覺得這事在電話里和他實在說不清楚,懶得解釋,干脆的掛斷了電話。 可偏是這個舉動,更加惹怒了高宴。他怎么就覺得這個女人這么不知好歹呢? a市,南郊別墅區。 蘇卿言從廚房倒了杯咖啡回房,端著咖啡路過袁慕的書房。 袁慕的書房敞開一條縫隙,她在門外微微逗留,從里邊兒飄出的幽幽檀香醉的她心曠神怡。 她透過縫隙,打量著坐在里邊看書的男人,半晌不肯挪開目光。 她來到a市的這斷時間,一直住在袁慕家。幾乎每天晚上,她都能看見袁慕坐在書房專心致志的看書,她很想知道他看的是什么書。 下午時,她趁著袁慕出門,自作主張的進了他的書房。她興致勃勃的翻開了他桌上的那本《詩經》,她倒是好奇,像袁慕這樣的男人,竟然會喜歡看詩經? 她拿起書,隨手翻了翻,從里邊掉出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穿著白色運動服的女孩兒,不高不矮,圓圓的小臉,有點兒小胖,笑的陽光燦爛,扎著馬尾尤顯稚嫩。 蘇卿言摸出手機,用手機拍下了那張照片。拍好后,不動聲色的出了書房。 蘇卿言回到房間,仔細打量著照片,覺得這個女孩有些眼熟,似乎在哪兒見過。 指尖劃過女孩的白嫩嫩的臉蛋,赫然停留在她的眉間。 這個女孩……可不就是……林小青么? 現在的林小青,相對于照片上要清瘦了許多,讓蘇卿言差點兒認不出來 。 蘇卿言看著林小青的照片,似乎明白幾分,并且想起了和袁慕相遇的情景。 三年前,蘇卿言由于不太習慣宿舍的環境,自己在學校外的大院里租了間單人房。那天晚上的情景蘇卿言記得尤為清楚,她上完晚自習,回家時經過一條小巷子,卻不巧的遇見了和人槍戰的袁慕。 蘇卿言看著雙方拿槍,哪里見過這么大的陣仗。趕緊躲在拐角的垃圾桶后,嚇得腿軟,不敢吭聲,甚至忘記了打110。 袁慕借地一滾,滾到了她的身邊。蘇卿言看著拿槍的袁慕,身子已經麻了,正想大叫,袁慕卻死死的捂住了她的嘴,蘇卿言眨巴著眼睛看著眼前的男人,男人的那雙清澈的眸子,讓她的影響最為深刻。 她不大記得當時情景了,只記得槍聲在她頭頂轟隆隆的響。 蘇卿言以為自己死定了,晃過神來的時候,看到的卻是尸體,和受傷的袁慕。 袁慕緊緊拽著她的衣角,滿手是血。蘇卿言顫抖的摸出手機,準備打120,卻被袁慕制止。 她在警車來之前,將袁慕拖回了自己的小房子。 大半夜,她按著袁慕的要求去藥店買了藥。又按照袁慕的要求割開了他的皮rou,取出了子彈。 到底是個姑娘,被這么一折騰,嚇得魂不附體,發了三天三夜的高燒。 后來她才知道,袁慕來j市是為了找一個人。但直到袁慕離開的時候,也沒能找到那個人。 她于袁慕,到底有救命之恩。出來工作后,更是得到了袁慕的不少幫助。 蘇卿言算了算時間,從救了袁慕開始,已經過去了三年。也是最近,她才找準了時機,表達了自己對袁慕的愛意,并且毅然從j市辭掉了工作,來到a市追隨袁慕。 蘇卿言愣神的想,想必三年前的袁慕,就是為了找林小青吧? 可林小青轉學到蘇卿言學校時間,是在兩年前。 也就是說,她遇到袁慕的時候,她還不認識林小青。 而那個時候,林小青還在天臺寺和和尚師傅修身養性。 蘇卿言覺得這些事兒連貫在一起,狗血又巧合。 可這樣狗血的事兒,偏偏被她遇見了。 蘇卿言立在書房外,喝了口醇香的咖啡,無奈的笑了笑。 里邊的男人從來都沒有包含愛意的看她一眼。就連對她說話,也都是客客氣氣的。 蘇卿言搖了搖頭,回到房間給林小青發了一條短信:“小青,明天中午咱們一起吃個飯,我有事兒和你說?!?/br> 蘇卿言不知道林小青和袁慕有怎樣的過去,她倒是很想了解清楚。 給林小青發完短信,蘇卿言又將從袁慕書里夾的那張照片翻了出來。 猶豫了一個鐘頭,終于還是將那張照片發送了出去,并且編輯了林小青的姓名,年齡,和一些簡單的信息。 信息發送完畢,蘇卿言習慣性的刪掉了信息記錄。 蘇卿言嘆了口氣,她真是越來越感情用事了,差點兒,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和目的。 j市的雨越下越大,林小青打著傘蹲在墳頭,打著手電,看著江一辰鑿墳。 飄泊大雨噼里啪啦的往下打,一陣陰風刮過來,將林小青手中的傘給刮了出去。林小青正準備轉身去撿傘,一回身,背后黑洞洞的,用手電一照,一排排整齊的墳頭似乎對著她陰森森的微笑。 林小青縮了縮脖子,抹了一把自己臉上的雨水。 袁笙的墓和這里所有簡陋的墳墓一樣,都是用泥土堆起來的小山,墳頭立了塊石碑。對于這樣土砌的墳,江一辰很好下手,找到了塊松動的地方,就開始挖。 江一辰也算是老手,找準了方位和技巧,很快挖出了黑紅的棺材。 江一辰搓了搓手,大喘一口氣,十分憂郁的抬頭看天:“我這是做了什么孽?大半晚上不哄女兒,不睡覺,跑這里來挖墳?” 林小青蹲在墳邊,面色蒼白的看著他,幽幽的說:“繼續挖?!?/br> 江一辰雖然有力氣,可好說也在大雨中勞作了近三個小時,精疲力盡:“師妹啊,你過來和我一起挖啊,師兄可不是鐵打的?!?/br> 林小青捂著肚子,咬著嘴唇說:“師兄我姨媽痛……” “恩?” 林小青咬了咬嘴皮子:“我痛經!” “……” 江一辰扶了扶額頭,他這是做了什么孽? “那到底還要不要挖?這么大的雨,你沒事兒吧?” 林小青咬了咬嘴唇:“挖!一定要挖!” 打開棺材的那一瞬間,江一辰將棺材里的白骨移了移,一屁股坐在了棺材里。 林小青將手電給了江一辰:“師兄,你快看看,他的骨頭有沒有骨折過?” 江一辰已經累癱了,攤上這么一個師妹,不知道是他幸運呢?還是幸運呢? 江一辰取過骨頭,研究了好半晌,才斷定:“這副骨頭架子很好,骨頭沒有受過任何折斷損傷的痕跡?!?/br> 林小青白著臉問他:“你確定?” 江一辰:“確定,看人骨可是你師兄的專長?!?/br> 江一辰是個孤兒,從小跟著和尚師傅在天臺寺長大。許是從小生長在雅靜老山的緣故,有許多奇怪的癖好。 鉆山溝,挖墳取陪葬品是其一。 喜歡研究動物和人的骨頭,是其二。 沒有什么特定的原因,如果硬是要找個原因,那就是因為他無聊透頂。 林小青捂著肚子蹲在棺材邊,情緒波動的稍微有些大。 現在她可以斷定,袁笙沒有死。 而那個袁慕,百分之九十五,就是袁慕。 她不明白為什么會有四年前那場烏龍,為什么會有人替代袁笙去死。 她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將積在心里幾年的痛恨一一發泄出來。 袁慕? 袁笙? 讓她活在痛苦和噩夢中整整四年,想裝作不認識她?沒有這么容易,袁笙,你休想這么容易的過安穩自在的生活。 至少,要給她一個交代。 江一辰重新將墳填好,收拾好東西后,回頭在看林小青,將他嚇了一跳。 林小青整個人已經蜷縮在了泥土地上,表情痛苦的開始扭曲。 林小青也斷不會想到,會在這個時候痛經,痛的她直想用鐵鍬切腹。 可她想在最想做的,是用鐵鍬切開袁笙的腹。 第17章 趕巧 江一辰將痛的死去活來的林小青背出了墓園,微弱的手電光將兩人的影子印在了冰濕的墓碑上。又是一陣雷鳴閃電,嚇得腦袋昏沉的林小青一個機靈,指甲狠狠嵌進江一辰的肩rou里。 江一辰對于自己的這個師妹……無言以對。 他甚至有那么點兒沖動,想將林小青給扔在墓堆里,自己一個人兩袖清風,一走了之。 江一辰咬牙背著林小青出了墳堆,走上了寬敞干凈的公路時,雨才小了些。他背著林小青全身發熱,可林小青這會兒身上已經濕透了,身上的雨衣不知在哪兒掛了一條大口,雨水從破口侵入,將她的背脊打了個透濕。 背上的林小青正好是生理期,這會兒又受了涼,腦袋燒的發渾,嘴里一直碎碎念:“還我心……還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