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你先出去,我稍后……” 黑眸又瞪了起來,旋即上前一步。 “我立刻,我馬上……” 洛雯兒連忙道,心底暗恨,這人真是霸道得不可理喻! “你……站遠點,轉過身去……” 千羽翼這會倒很合作。 洛雯兒一邊飛快的打開瓶塞,一邊戰戰兢兢的提防他是否偷看。 然而只瞟了一眼,便驀地定住…… 漆黑披風的右肩上,有一處很明顯的破損,在光下浮著幾不可見的暗紅。 是血…… 她垂了眸子,默默的上了藥,然后把瓶塞扣好,再次看向那個巋然不動的背影:“大將軍……” 千羽翼回了頭,但見洛雯兒示意他將藥瓶拿走,當即濃眉一豎。 洛雯兒連忙道:“我的傷不重,這藥大將軍還是拿去吧。今天敵人攻城,想必許多將士也受了傷,所以……” 她垂了眸子:“大將軍自己也有傷在身,今天的事……謝謝你?!?/br> 半晌沒有聽到回音,洛雯兒不覺心下奇怪。 抬了眼,正撞進一雙濃黑的眸子。 那眸子深不見底,難辨情緒。 心中一驚,當即向后一躲,卻見千羽翼大手一抬,竟是卸了披風,只一揚,披風便倏地的飛了出去,蓋住了桌子。緊接著,大手又扣在了胸甲上…… “啊啊啊……你要干什么?”洛雯兒大驚失色。 千羽翼根本無半句回應。 幾聲金屬鈍響過后,洛雯兒的眼前便現出一個半裸美男。 古銅色的閃著微光的皮膚,肌rou強健,線條剛勁,是一種力與美的完美結合,只不過其上布著深深淺淺交錯雜亂的疤痕,有一道竟然自左胸直貫至右腹。 似乎沒有體會到洛雯兒的震驚,直接走到床邊,背對著她坐下:“上藥!” 洛雯兒終于松了口氣,又皺起眉:“為什么不讓月副將……” 黑眸當即橫了過來,連額前飄飛的散發都帶著戾氣。 她亦回他一瞪,毫不示弱。 他眉心一沉,卻是笑了,轉過頭,再開口時,已是帶了幾分笑意:“快點!” 洛雯兒本也不想同他置氣,自角落里挪了出來。 入眼便是猙獰的傷口,外面還支著寸長的箭桿,已被血染得通紅,當即令她眼角一跳。 她咬了唇,試著取出箭頭,可是…… 正膽戰心驚的不知如何下手,千羽翼的手上卻多了把匕首,往后一探,一戳,一剜…… 一塊鮮紅的金屬擦過她的鬢發沒入床柱。 “奪”! 鮮血當即噴涌而出。 洛雯兒來不及驚慌,急忙拾了巾子捂在他的傷口上。 血很快染紅了巾子。 她手忙腳亂,可是手邊已經沒有可以止血的東西了。 千羽翼回頭瞧了她一眼,唇角一勾,抬指在身上點了兩下……血當即止住了。 洛雯兒的手里還抓著他換下的中衣,準備按到傷口上。見狀,呆怔半晌……這個家伙,方才竟是要用血流如注來嚇她嗎?他在開什么玩笑? 頓時怒了,將中衣狠狠砸到床上。 千羽翼見她氣鼓鼓的,倒覺好笑,叫了她兩聲,她也不應,他方繃起臉:“還不上藥?想看我流血身亡?” 他怎么會想到用這招來威脅她?洛雯兒氣得幾乎想笑,不過她也清楚,這個人的思維似乎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 瞪了他一眼:“麻煩你將那個巾子投洗干凈……” 她本不應該指使病患親自動手,可誰讓他剛剛氣她來著? 千羽翼倒是史無前例的聽話,投洗了巾子,擰干,再遞給她。 洛雯兒小心的擦拭著血跡,于是背上的傷疤亦橫橫豎豎的顯露出來。 大大小小,或凸起或凹陷,極盡張揚的刺入眼底??粗鼈?,仿佛聽到烈馬長嘶,仿佛看到尸橫遍野,仿佛聞到那彌漫在空氣中的nongnong血腥…… 是哪首歌里唱過,一滴苦酒就是史書一冊,一滴熱血就是豐碑一座?而今方能真正體味,這每一道傷疤,皆記載著生死交接的一瞬,皆篆刻著豪氣干云守護河山的拼殺。 她眨眨眼,咽下那種莫名的酸澀,重新拾起巾子:“有酒嗎?” “沒有!”千羽翼悶聲悶氣的回答,又補了句:“就是有,也是要留著喝的!” 奔涌的激情被噎住,洛雯兒好容易緩過氣:“可是拿什么消毒?” “沒有毒!” 她再次被噎住。 巾子很快被染紅,再次投洗后,她開始清理傷口的邊緣,極是小心。 洛雯兒全神貫注,所以沒有看見,千羽翼的唇角正緩緩勾起一抹溫軟。 “熱水……” “沒有!”再補一句:“柴沒有多少了,要省著用!” 皺了眉:“月家的金瘡藥是獨門秘方,不用那么麻煩!” 洛雯兒見傷口清晰,的確沒有發炎跡象,于是擰開瓶塞,準備將白色的粉末倒進傷口。 然而忽然停下動作,望向他:“你既然認定我是jian細,難道就不怕我下毒嗎?” 千羽翼寬肩一震,卻沒有回頭,只緩緩閉了眼。 然后,洛雯兒聽到了難以置信的兩個字,很輕,卻是堅定的飄入耳中…… “也好……” ☆、008神出鬼沒 更新時間:20121018 穿越到這樣一個時空,除了感受戰爭的緊張與殘酷,對于洛雯兒而言,更多的感受是無聊。 閑暇時,她經常會想起原有的世界,想起那個世界的一切,想起她二十年的人生,無論開心的,不開心的,最終定格的,永遠是后者。 還記得穿越來的那日,那位白富美給她打了電話,說是要談談,時間就定在當天下午。她已決定赴約,然而卻莫名其妙的來到了這,這算不算一種變相的逃避? 她從那個世界消失了,季晴川,你是在瘋狂的尋找我還是在同你的白富美耳鬢廝磨然后一同逛商場準備下個月的婚禮?你是不是會買那張我每次去都要看了又看的大床? 那張大床實在太貴了,貴得我們曾經商議要待結婚十周年時再去買來做紀念。而今,你是不是可以瀟灑的數出票子將它輕松拿下,來做你們蜜月的婚床?? 從孤兒院走到現在,不敢相信卻早已想到的是,十幾年的風雨絕對比不上人家提供的一個年薪四十萬的職位。 現實就是這么殘酷,殘酷得讓你沒有力氣發出半句怨言。 洛雯兒嘆了口氣,拍了拍身側的大箱子。 這是隨她一同從現代社會穿越過來的物件,她已是把它忘了,卻不想方才從士兵換防的房間路過,偶然看到里面有幾個人竟然打開一罐牛奶撕拉式面膜,準備開吃。 她立即沖了進去。 士兵們不情愿的看著她將整箱香噴噴的“食物”帶走,在背后罵她小氣。 她才不管,若是當真讓他們拿面膜填了肚子,得個胃絞痛腸梗阻什么的,她的jian細罪名怕是就要坐實了。 奇怪,千羽翼既然懷疑她是jian細,卻不阻止她四處游逛,也不知打的是什么主意。不過他那個人,思路總是同別人不一樣,她也懶得琢磨,只要別沒事找她麻煩就好。 洛雯兒放下箱子,坐在上面歇氣,順手從袖中掏出手機。 她從現代社會帶來的東西,都完好無損,包括這個太陽能手機,這還是季晴川用第一個月的薪水買給她的,是他送她的第一件也是唯一一件禮物。 指尖緩緩拂過屏幕。 上面的時間是20**年7月*日。 真奇怪,她已經在這個時空待了近一個月,可是按手機上的顯示卻只過了一天,到底是哪出了問題?難道是手機壞了? 她擺弄了一會,發現功能很正常,不覺笑自己,就算壞了又有什么關系?反正她也用不到了。 重新背起箱子,可是不知道為什么,每走幾步就要絆上一下。 她現在穿的是千羽翼的衣服,已是剪掉了一大段,依然又肥又大,兩條褲腿經常會擰在一起,將她絆到在地。她不得已將褲腳打了個結,系成燈籠褲,可是這會又散開了。 她彎下身子,打算重新系起,然而目光忽的一抖,落在右邊的褲腿上。 那是什么? 幾乎及地的褲腿邊緣露出一點白,正在一拱一拱的蠕動…… 頭皮當即一麻。 洛雯兒強忍住驚叫,盯著自行蠕動的褲腳看了半天,終于戰戰兢兢的提起了褲管…… 兔子?! 怎么會是兔子? 怎么會有兔子? 她不會是在做夢吧? 她連忙捧起那小東西,左看右看……白白的毛,長長的耳,紅紅的眼,三瓣的嘴,鼻子上額外長了三個小黑點,其中一個還落在了鼻尖上,看去很是滑稽。 她抱著這個溫熱柔軟的小生命,滿心的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