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心情好了一些？”我問道。

    “嗯?！?/br>
    “快跟那鳥人拜拜吧，再拖泥帶水的我可要老鼠搶親了?！?/br>
    “哈哈。我可是被人打入冷宮的廢后，你還搶？”

    “當然要搶，你是我的無價之寶?！?/br>
    “可在別人眼里，我卻成了該扔出去的爛抹布，唉?！?/br>
    “有句話?！蔽艺f，“叫‘買櫝還珠’。有些蠢人是不識貨的，他就是這種蠢人——盡管他高學歷又有錢，可他歸根結底還是個蠢人?！?/br>
    “他并不蠢?！彼f，“認識他十幾年，在他身邊快十年，我知他很有過人之處，否則不可能短短幾年從苦力變成精英。他做到了，他讓我見證了什么事奇跡，卻隨之讓我見到了人的反復無常。至于為何會發生如此變化，我還沒想通，而只能暫時用你的理論——人分有靈魂與無靈魂兩種——自我安慰。但我又覺得你這理論不符合人人平等的基本觀念，但除此之外我真沒別的途徑解釋?！?/br>
    “或許他靈魂里追求的，只有成功本身？”我嘗試著分析，“他也在追求超我，但他追求超我的方式，是不斷尋找踏板達到新的飛躍？等他擁有了這些，為了更高層次的超我，他就舍棄現在的一切？”

    分析到這里我愣住了——這不就是我一直在做的嗎？只是我的層次比他要低。但不斷追求卓越，果斷舍棄一個另一個文件以提升自我，這路數并無不同。也就是說，我正是黑社會的1.0版？

    不，我不是。

    我追求的并非單純事業成功，我還追求情感的美滿，精神的提升。

    我追求的事業成功只是服務于精神目標——若不是她面臨如此痛苦，我必須以更強的實力解救她，我也是肯隨遇而安的。

    在我自幼形成的價值觀中，事業只為幸福，幸福卻不僅僅包含事業。

    但是，如何保證自己在追求成功的過程中不至于變成黑社會的3.0版？

    須知，有時為了獲得，必須要舍棄某些東西——有時是利益，有時是道義。

    若干年來我一直自忖堅守道德底線，可道德本身就是變量。

    “唔論你追求什么樣的成功，一定不要為之拋棄人性，永遠不能做傷天害理的事，也不要自欺欺人。否則你做事可能是成功的，但做人是失敗的。但歸根結底，我們活著不是為了做事，而是為了做人——做事是為了更好的人，萬萬不可舍本逐末。無論何時你都要給我記住?！?/br>
    “我記住了?！?/br>
    “若如你所說，那我太可悲了?！迸寻卣f，“我只是別人眼中一塊墊腳石，十年里我付出全部真情，拒絕了數不清的誘惑為他堅守，卻始終被他看做工具——我不敢想象，也無法接受?！?/br>
    “接受真相是需要勇氣的?！蔽野参克?，“慢慢來吧，我會陪著你一起度過?！?/br>
    “我很抱歉讓你承受這些——這不符合我的風格，我不愿把自己的麻煩轉嫁給別人?？涩F在我真的沒有勇氣和力量了，只能把你當成我的岸?！?/br>
    “我愿做你的岸，這是我的幸運?！?/br>
    “再過幾天就要情人節了?！蔽覇?，“想要什么禮物？”

    “不要禮物了。今年春節打算跟mama過，咱們放假前見一面就行了?！?/br>
    “好?！?/br>
    “我想臨走再為你挑幾件衣服?！彼f，“你還是要記得改變形象啊?！?/br>
    “好吧。跟你逛街感覺非常幸福?！?/br>
    那天，天空陰云密布。

    我來到商場為她挑選情人節禮物——一條鉆石項鏈。

    我們一起吃午飯，我掏出禮物遞給她。

    她并未表現得特別驚喜，而是朝我笑了笑：“謝謝。給我戴上?！?/br>
    她的眼睛有些紅腫，大概是剛哭過。

    我為她把項鏈戴上，贊美道：“真漂亮。等會兒再為你拍幾張?！?/br>
    她又淺淺一笑。

    她穿梭于衣架間認真挑選比對，我跟在后面為她拍照。

    兩位營業員注視著我們，竊竊私語。

    “你女朋友是外國人嗎？”一位營業員偷偷問我，“長得真漂亮?！?/br>
    我自豪地笑笑：“不是?！?/br>
    她自愧弗如般直搖頭：“唉，真漂亮啊，天使一樣?！?/br>
    女友又幫我挑了幾條褲子和上裝，看我一件件試穿。她坐在一邊，不住點頭肯定或搖頭否定。

    第二天我送她到機場。

    “我給你留了封信，在你郵箱里?！彼f，“你回去看看?！?/br>
    我回家打開信箱。

    親愛的：

    感激你為我所做的一切。相處半年——

    看來看去心里只有一個詞：感動。

    想來想去感受只有一個：溫暖。

    在生命的嚴冬開始襲來時，有你的愛給我陪伴——這愛不是虛無縹緲的承諾，是天麻雞，是大棗，

    是寒風里的等待，是午飯時間的短信問候，是這些郵件里的笑話，是親密擁抱時的感嘆：“真想就這樣

    死去?！笔歉嬖V我說會善待孩子們，是我抑郁時你陪著我一起抑郁。

    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

    你的小姑娘

    看完這封信，我想到兩個字——美好。

    這天，我到機場接桃潔和孩子。

    天還未亮，人車稀少。

    接到母女倆回到家中。

    “你這里太舒服了?！碧覞嵾M門脫掉大衣，“跟這里比起來，那邊冬天冷得像地獄?！?/br>
    “哈哈，那是。我最討厭那里的天氣——夏天熱死，冬天凍死。在那里十幾年簡直活受罪?！?/br>
    “你現在好了，剩下我們娘倆在那邊受罪?！?/br>
    “你這叫什么話？”我笑，“你想來還不是一樣來?！?/br>
    “我怎么來呢？”她嘆了口氣，“我又不可能放棄事業?！?/br>
    “呵呵，任何追求都是要付出代價的?！?/br>
    “你們集團的事怎么樣了？”我問。

    “領導找我談話了?！碧覞嵮陲棽蛔∨d奮，“告訴你，集團下轄x公司總經理，我可是全憑自己本事上的，絕沒有一點靠潛規則上位?！?/br>
    “喔，不錯不錯！”我打諢道，“以后你就是堂堂的x公司總經理了，咱也跟著沾點光，成了堂堂的‘桃總前夫’，哈哈！”

    “我呸！什么叫‘桃總前夫’——怎么，你還要跟你老婆我拉開距離？”

    “那當然嘍。你看現在網民天天都在問候有錢老板的祖宗八代，我可不想每天被人這么問候——可得離

    你們遠點?！?/br>
    “滾蛋?！彼Φ?。

    桃潔開始整理行李。

    “這是給你買的煙?！彼吺帐斑呎f，“六千塊錢一條。怎么樣，你老婆我對你好吧？”

    我接過煙：“好?！?/br>
    “不過是別人送的，嘿嘿?！?/br>
    “你在那混，真的就沒被潛規則過？”我抽了支煙問，“單身女人，長得又有幾分姿色，估計沒少人打你主意吧？”

    她停下看著我：“謝裴，我敢跟你發毒誓——你老婆我一直堅守著你，絕沒有半點潛規則；別說潛規則，連曖昧都不曾有。我是摸著良心說這番話的?！?/br>
    “好，我信?！蔽野参克?。

    “我很看不起那些劈腿的女人?！彼又f，“她們都不是被yin威所迫，而是貪欲的驅使主動貼上去的。我不能說沒遇到過打主意的領導，但其實拒絕也很簡單——但說無妨。反正有的是想獻身的女人，領導又不缺我一個，一看難度大也就不費心思了。而且領導們也還算有點素質——我是沒碰到過霸王硬上弓的，多半是暗示，我一句話就頂回去了。而且過后人家也沒報復我什么，該提拔就提拔?！?/br>
    “可能爛女人見多了，偶爾遇到一個有堅守的，壞人也不得不敬佩一下?！?/br>
    “對啦?！彼f，“你想想，領導玩女人還不是想玩就玩？那些女人還巴不得被領導玩！可俗話說物以稀為貴，爛女人一多領導也就不以為然了。那些爛女人以為領導睡了就會提拔？扯淡，領導睡了你也看不起你，還不是常有睡了白睡的事？我就是不買這賬，所以領導非但不會鄙視我，反而還覺得我值得尊敬——這就叫逆向思維，而這次提拔證明我是對的?！?/br>
    “哈哈?！蔽倚?，“看來你是又厲害了不少?！?/br>
    說話間桃潔已收拾完畢，坐在沙發上陪孩子看動畫片休息。

    “老公，后天就情人節了，你打算送我什么禮物？”她問。

    “你自己挑吧，我買單就是了?！?/br>
    “那等會兒吃完中飯咱們去逛商場好嗎？”

    “好?！?/br>
    “你給鬼妹買了禮物沒？”她又問。

    “怎么？”我笑，“你還怕我忘了？”

    “我呸！我太不平衡了，你給她買了什么？”

    “不該問的就別問?！?/br>
    “我問問怎么了？”

    “別自尋煩惱?！蔽倚?，“我又不是不給你買?！?/br>
    “哼，待會兒好好宰你一把?！彼藓薜?。

    吃過午飯，我帶母女倆來到商場。

    轉了一圈，她說：“”

    “給我買雙鞋吧?！彼嵋?。

    “只買一雙鞋？”我驚訝，“你不是說要狠狠宰我的嗎？”

    “你老婆我沒那么狠心?！彼鸬?，“說說而已?！?/br>
    我笑了笑：“去挑吧?！?/br>
    她選了雙平跟靴。開票時問我：“給老婆買禮物啥感覺？”

    “很好。只是覺得奇怪，這么難看的靴子居然要一千多?！?/br>
    我的話把售貨員逗樂了，她趕緊辯解：“這款是舒適型?！?/br>
    “是，穿著特舒服?！碧覞嵳f。

    “好，只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