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現在還不清楚,或者說,小趙根本就不知道手機詐騙這件事,充其量是他知道誰有手機??墒亲鲑\心虛,那些詐騙犯可不這么認為?!?/br> “您分析得真有道理?!?/br> “所以,從現在開始,你要多留心罪犯的動向?!?/br> “明白?!?/br> “還有,你要充分發揮好耳目的作用?!?/br> “誰是耳目呢?” “他叫壁虎?!?/br> “壁虎?” “對,你就叫他壁虎,他現在負責收拾民警辦公室的衛生。你上班第一天,就認識他?!?/br> “誰?” “他不到三十歲,我當時對你說他是個精神病?!?/br> “是我剛上班時,頭被撞的那個青年男犯?!?/br> “正是他,他會每天和你聯絡?!?/br> “以后,你就是他的耳目布建負責民警?!?/br> “好的,我一定完成任務?!?/br> “不過,有一點,我要提醒你,要保密,否則,他就會有危險.” 五 不解之迷 顧明達很可疑。 他的身上具備了那個喪心病狂的“詐騙犯”的所有特征。 他曾經告訴我小趙叔叔遇害的事,他對小趙的事很關心。 那種關心和了解令人心驚膽戰。 他知道的太多了。 為什么只有把他小趙父親的事告訴我呢? 這時,我又突然想起顧美來,我又記起了這個令我鬧心加煩心的巧合。 顧明達是顧美的表叔,我一想到這事,就像吃了蒼蠅一般。 作為監獄警察,和馬師的糾葛已經令我無地自容,心力交猝。 現在,我又與顧美——這個罪犯家屬弄得不清不楚,真是不應該。 可是她卻是那么的喜歡我,潛意識告訴我,我和顧美之間,是一段不能見光的愛情,因為,只要別人知道他是罪犯的侄女,我就別想在監獄再工作下去了。 我的頭腦一下子清醒了過來——以前的我,是不是被愛情沖昏了頭腦? 許多疑問令我輾轉反側—— 小劉、小趙的音容笑貌,依然在我眼前浮現,他們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個幕后的人到底是誰,還有馬干那個惡魔,他到底是生是死? 為什么殺害小趙的兇手說是馬干的指使的呢,這怎么可能? 還有兩個令我魂牽夢繞的女人,馬師的冷艷令我醉生夢死,顧美的暖愛讓我受寵若驚,誰才是我的真愛呢? 那個手機詐騙犯是誰?真的是顧美的叔叔嗎? 當然,還有政委向我交待的那個任務,到底是什么呢? 下一個,重要的任務,到底會是什么呢? 我躺在曾與小劉談笑風生,曾與小趙暢談你我的那張床上。 可是,如今,只剩下了我孤令令一個人——值單班。 六 鎖定目標 第二天,工作依然照舊。 吃過早飯后,病犯監區中有勞動能力的罪犯都去生產車間勞動,其余病犯都窩在寢室里。 八點多,監獄醫院的民警帶著犯人來給監舍消毒,噴過氧乙酸。 十點,教導員帶幾個民警回來了,決定清監。 監舍內所有的犯人都清到了院子里,我們穿上白大掛,戴上口罩、手套,開始清監。 一次清監下來,我基本上要洗澡和洗衣服,我真不知道,在清監的過程中,到底有多少細菌曾游覽過我的身體,到底有多少肝炎、結核病毒對我垂涎欲滴……每次清監,收獲都不小,小到自制刀片、白酒,大到手機,當然,能夠清出一部手機,那也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這些犯人狡猾得很,誰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把東西都藏到了什么地方。 這次清監的結果,可想而知,沒有任何收獲。 清監之后,我下午換班,不在監區,而是去生產區。 那個顧明達也被監區長叫了出來,一起去生產區,我想,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監督他。 下午,我又帶犯人去參加勞動,從出工時間來說,一般是早七點半到十一點半,犯人吃過犯后,回監舍休息;一點半正常出工。 罪犯生產時,壁虎在收拾衛生。 生產區的音響里放著流行歌曲蔡依琳的《日不落》……他掃到我旁邊時,說:“沒有情況,真不知道那家伙是用什么時間打電話的,在哪兒打電話的。 我面無表情,但是,我已經聽清他在說什么。 我小聲回了一句:“留心那個姓顧的毒販?!?/br> 他點頭答應,之后,慢慢掃著地了開。 犯人仍然各就其位,這天,顧明達到車間了,他百無聊賴地坐在廁所里抽煙。 透過大玻璃,我發現,他正在看著我。 這個王八蛋,也許是看出我的用意了,于是,我也盯著他看,他沒堅持多久,就把目光移向了別處。 我決定,盯死他。 下午收工的時候,壁虎走在后,他小聲對我說:“這個家伙太狡猾了!” …… 晚飯后,我開始給病犯發藥,監督他們吃完,然后做記錄,這樣,防止罪犯服用超量藥品自殺。發完藥,就到了“親情電話”時間。 我把值班室的電話拿到監門處,并拿出筆記本,主要用來計算罪犯的通話時間,并根據時間向他們收取電話費。 之后,罪犯開始排隊到我這里打電話。 我看到顧明達排在第七的位置,他也在翹首以盼,等著打電話,真是太虛偽了. 他們開始一個個打電話,我在另一頭負責監聽,記載內容,并計時。 第一個打電話的犯人,用時8分15秒。是個盜竊罪,23歲,很年輕,盜竊了十幾家倉買,金額達十幾萬元,而是團伙做案。既使是屋里有人,他們也肆無忌憚地去偷東西。他以前和我說過,他每次出去偷東西,身上都帶著刀。如果主人醒了,他們絕對是毫不留情,一刀捅死完事。他給家人打電話的原因,沒有別人,就是要錢。 第二個打電話的犯人,用時6分10秒。剛開始仍然是一頓寒暄,說來說去,最后,還是親戚要錢。 第三個打電話的犯人,用時7分30秒,是打給自己上大學兒子,邊說邊哭,弄得電話柄滿是大鼻涕。 第四、第五、第六…… 到了顧明達了。 我死死地盯著他,他有點不自在,“隊長,您對我有仇嗎?我可是一直服務管理,遵守監規的?!?/br> 我收起電話,“少羅嗦,今天不打了?!?/br> “別別,我和您開玩笑的,我打,我打……”顧明達拿起電話,我仔細監聽。他瓦拉說了十來句,我一句都沒聽懂。 他媽的,他在說上海話。 我啪地嗯掉了電話,“誰讓你說方言的?誰允許你說方言了?!?/br> “對方就是上海人,我就要說上海話的啦,儂不要太不講道理啦?!?/br> “下一個……” 第八個人是個30多歲的小伙,他把顧明達往外一擠,興高采烈地說:“大顧,你真是耽誤大家的時間,我家小妞等我都等不急了,喂,寶寶,我是小乖啊,想不想我啊……” 顧明達有點生氣,雙手抱著膝蓋,坐在走廊邊緣。 在監門的內側,一個理發師犯人,正在給另一個犯人剃頭,用的是電動推子。 監獄里的犯人要經常剃頭,這樣才能保證他的頭是光亮的,證明他是個犯人。 如果在監獄里,你看到哪個犯人的頭發很長了,還沒有剪,那就說是,他快要出獄了。 看到別人剪頭,顧明達又湊了過去,排隊剪了頭發。 他很怪,他剪完頭發,右手始終在摸著他的光頭,摸啊摸啊摸??! 突然,他轉過身,正好與我的目光相遇。 他冷笑了一下,之后,他就回到了寢室。 壁虎也慢步跟上,與他一同進入寢室。 每個寢室內有一臺電視機,正在放著電視節目。 罪犯值星員開始準備上崗。 看守大隊鎖完監門后,監門內部恢復了平靜。 我坐在監門口,盯著走廊深處,兩個值星員相視而坐,偶爾有犯人出來上廁所,值星員隨之跟進……我坐在監門看了一會兒,沒有發現異常。 我就到辦公室打開電腦,開始做一些監區長交給的工作,比如寫一些政工學習記錄、整理罪犯檔案、填寫各種應該填寫的記錄……我抬起頭,正好看到了黑漆漆的監控器。 半夜,我準備回值班室睡覺,剛出辦公室,我就看到鐵門內側背對著我,站著一個人。 我仔細一看,是顧明達。 我啊了他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