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
男子對手術有抵觸情緒,選擇了藥物療法,但這幾天因為藥物用完了,還沒來得及去醫院再開藥,所以就擅自停了藥物。 因為航班正在飛行過程中,很難立馬尋到合適的醫院,并且實施緊急降落。 空姐也對此束手無策,只能前去與機長商量,而眼看著地上的男子臉色逐漸發青發白,好像呼吸都出現了一定的障礙。 舒晴探出頭去,坐在過道邊的顧之把她按了回去,不容置疑地說:“別看?!?/br> “那你——”她話還沒說完,就看見顧之已然解開了安全帶,走到過道上男子平躺的地方,蹲□去查探病情。 “先生?”另一位空姐詫異地叫了一聲。 “我是醫生?!鳖欀^也不抬地解釋道,然后伸手朝著男子的胸骨探去,沿著胸骨與心臟之間的部分從容不迫地觸摸著,間或停下來輕輕按壓片刻。 所有人都屏息看著這一幕,那雙修長好看、指節分明的手準確無誤地查探著每一個部分,動作干凈利落,毫不遲疑。 最后,顧之收回手來,皺眉道,“心包積液大量增多,已經嚴重干擾了患者的血液循環,導致靜脈血不能順利回到心臟,心臟的排血功能發生障礙。如果不緊急進行心包穿刺,恐怕患者會窒息?!?/br> 他說的是法語,患者的妻子一下子就慌了,帶著哭音求他:“先生,你是醫生,麻煩你救救他!” 機長也已經來到了現場,見顧之熟練地查看了病人的情況,也遲疑地問他:“你能救他嗎?” 顧之微微一頓,沉默不語,片刻后卻察覺到肩上多出一只手,沉甸甸地壓在他身上。 舒晴不知什么時候已經解開安全帶走了出來,也跟著蹲□來握住他微微發涼的手,朝他點點頭。 她的表情很安然,帶著毫無防備的信任與依賴,就好像她無數次替他拍照時那樣,用一種仰望太陽的姿態望著他。 顧之的眼神凝滯了片刻,卻在看到那雙明亮澄澈的眼眸時慢慢地松動了。 “你信我嗎?”昨夜,她無數次問他這個問題。 而他的回答是:“我信?!?/br> 當心包積液累積過多,對患者的血液循環造成干擾時,及時進行心包穿刺放出大量積液便可使患者癥狀減輕,甚至消失。 而心包穿刺雖有一定的危險性,但如嚴格按cao作規程謹慎進行,還是比較安全的一種診斷兼治療的方法。 空姐很快把緊急治療箱拿了過來,顧之從中拿出了對應規格的針筒,拆封后遞給舒晴,“針孔朝上?!?/br> 他抬頭問空姐:“有靠枕嗎?” 后座的一位女士很快把隨身攜帶的腰墊遞了過來,“這個行嗎?” 他點頭,先解開病人的襯衫,然后把腰墊放置在病人身下,讓他保持斜坡臥位,接著準確無誤地探到了左第5、第6肋間隙心濁音界內側,右手朝舒晴伸來,“針?!?/br> 舒晴忙不迭地遞過去。 顧之在進針前淡淡地對她說:“不用一直看著我?!?/br> 她立馬會意他是怕她看了害怕,于是低低地應了聲:“沒關系的?!?/br> 顧之沒有再說話,而是慢慢地將針管插進了患者的皮膚,長長的針消失在患者身體里,舒晴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當然,在場所有人鴉雀無聲地看著這一幕,相信誰的心里都不輕松。 而當他確定穿刺點沒有問題之后,這才拉動針管,直到看見黃褐色的透明液體緩慢地進入針筒以后,緊繃的心才略微放松下來。 整整半管積液被抽出,顧之把針筒遞給空姐,然后查看了病人的脈搏,一切指數都在慢慢恢復正常。 男子的臉色眼看著就好起來,沒過一會兒就蘇醒了,茫然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他的妻子喜極而泣,抱著他說不出話來,而他含糊不清地嘟噥一句:“這么多人看著呢,要抱回家再抱??!” 顧之松口氣,含笑站起身來,而霎時間,飛機上的所有人都歡呼起來,紛紛抱以熱烈的掌聲。 他似乎沒有料到會有這么大的陣仗,眉頭還微微抬了抬,有些受寵若驚,可側過頭去對上舒晴燦爛的笑顏,也忍不住笑起來。 這個風波就此落下帷幕,飛機在二十分鐘之后緊急降落,將那名男子送往當地醫院進行術后觀察。 臨走前,那對夫妻再三表示感謝,稱顧之是“難得一見的好醫生,臨危不亂”。 而舒晴趁著顧之不注意,回頭與坐在尾艙的一位老者相視一笑,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那位老者不是別人,正是顧之的老師marc。 在我們的人生里充滿了各種各樣隨機的事件,始料不及之時,方見能力與人心。 而所謂的契機并非總是巧合,當有心人懷著善意為你創造這樣一個并非巧合的巧合時,那也是一種契機。 marc是與這對中年夫妻同行的,實施心包穿刺的男子本是他的病患,登機之前就表現出了一定呼吸困難的征兆。marc替他進行過術前檢查,確定了手術風險很小,只要進行正規的心包穿刺cao作,不會有任何生命危險。 而心包穿刺是任何一個有經驗的外科醫生都能實施的手術,經過這對夫婦的同意,他把手術地點選擇在了這樣一個特殊的地點,只為給他最寵愛最聰明的學生一個重回手術臺的契機。 marc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告訴顧之這次的“巧合”其實是他刻意安排的,要讓他看到自己的潛能,最好的辦法就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舒晴全程與他合作,最終親眼目睹了顧之的潛能和卓越醫術——哪怕并不是什么復雜的大手術,但顧之在整個過程里表現出來的冷靜從容皆是他無可比擬的光芒。 這一次她算是徹底相信,有的人生來就適合從醫,比如眼前這一個。 * 又是一年春風渡,舒晴趁著周末時間在家看了一下午的月末報表,最后決定去學校找顧之。 今天早上和他約好下班之后要去機場接顧爸爸的,總不能還像上回見爺爺奶奶一樣,蓬頭垢面、毫無準備地就去了吧? 到了他的辦公室以后,只有何琳在,舒晴笑著她打了個招呼,何琳看起來有點不自然,但還是朝她點了點頭,“顧老師在上課,你來找他的?先坐一坐吧?!?/br> 舒晴應了一聲,坐在顧之的座位上等,隨手翻了翻他桌上的課表,看見了那間熟悉的教室……咦,他的教室一直沒變?還是以前教她時候的那一間? 她心血來潮地拎起挎包往外走,臨走前還跟何琳打了個招呼,“我也去蹭蹭課,重溫一下學法語的日子?!?/br> 她笑得毫無芥蒂,眼神里是真心誠意的笑意。 何琳一個人坐在電腦后面發了半天呆,最后才收回視線,苦澀一笑。 他的眼光不錯,那個昔日還略顯青澀稚嫩的小姑娘如今已經綻放開來,自信從容的微笑,生動美麗的面龐,還有那顆落落大方的心……是因為他的澆灌還是她自身的努力呢? 何琳曾經認為在他身邊有這么多人,只有她自己才是最配他的,可如今看來,配不配只是她一廂情愿,愛不愛才是決定配不配的關鍵所在。 舒晴是從后門進的教室,教室前排座無虛席,和她以前上顧之的課時一樣,總是一進來就叫人感受到顧老師帶來的一股學霸風氣。 她溜到第四排無人的座位上坐了下來,前排有人問她:“你也是來旁聽顧老師的課的?” 舒晴笑瞇瞇點頭,看了她家顧老師還是一如既往地受歡迎,總有人蹭課,特別是春心蕩漾的小姑娘們。 她來的時間剛剛好,正值課間,顧之去了教室休息室,教室里只有一群聊天的學生。 她聽見前排的女孩子在討論顧之,一個說:“我前幾天才聽大四的師姐說,顧老師的女朋友其實是他以前的學生!” 另一個吃驚了,“師生戀?不會吧?這么驚天地泣鬼神?顧老師看著不像那么奔放的人??!” “這就說明是他家師姐奔放啊,像顧老師這么難以接近的男神都能追到,簡直是我輩楷模!” 舒晴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換來幾個人的矚目,趕緊擺擺手,“你們繼續,你們繼續?!?/br> “你大幾了?”有人問她。 “唔,算是你們師姐了?!彼膬蓳芮Ы?,誤導幾個小女生把她當成高年級的學生。 “那你也是法語專業的?” “沒有沒有,我是英語專業?!?/br> “那你覺得我們顧老師帥嗎?”其中一個女孩子笑起來,“我們都很喜歡他,可惜他有女朋友了,你是師姐,有沒有聽說過他女朋友漂不漂亮?” 舒晴思索了片刻,“聽說過,其實也挺普通的,不是什么大美女?!?/br> “我就說顧老師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小女生一聽不是大美女,性質就來了,眼神亮晶晶地問:“那你覺得我們還有機會挖墻腳嗎?” “……”這個問題還真是不好作答,舒晴為難地說,“這個我也不知道啊,該問你們顧老師去?!?/br> “那師姐你聽說過當初那位師姐是怎么追的顧老師嗎?”小女生不死心。 舒晴很幽怨,“你怎么就那么確定是師姐追的顧老師,不是顧老師追的師姐呢?” 見她口風嚴,問半天也沒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小女生們又嘰嘰喳喳地自己討論開來,圍繞著如何挖墻腳的中心思想,高舉“戀愛中誰還顧及臉面”的偉大旗幟,進行了一系列反思與推論,最后構建出了要讓顧老師紅杏出墻的宏偉藍圖。 舒晴一直憋笑,卻又禁不住感嘆,顧老師你為何那么風sao,引無數少女盡折腰? 作者有話要說:今晚還有一章,基本到下章,網絡版就會終止了。 應編輯要求,很多獨家番外都會留在實體書里,算作出版福利,但是我會盡量爭取在這邊也貼上一小部分可愛的番外。 預告一下,下章應該是顧老師重返手術臺的交代,以及走向幸福團圓大結局。 更多煽情的話留在下一章向你們傾訴(づ ̄3 ̄)づ╭?~! 還有,新坑已經開始更新,歡迎大家繼續調戲!文案里有傳送門,大大的(╯3╰)!我在坑底你們!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顧之走進教室的時候,竊竊私語的聲音終于沉寂下去。 他翻開手里的書,一邊抬頭一邊說:“下面我們找人讀一遍——”才說到一半的時候,目光已然定格在原本空空如也的第四排中間多出來的那個人身上。 舒晴慢慢地露出一個笑容,像是以前做他的學生那樣,用明亮又安靜的眼神望著他,而每當這種時候,他總會覺得好像全世界的聚光燈都在他一人身上,而她的眼里也只有他的身影。 顧之沒料到她會來聽課,沉默了片刻,用毫無異樣的聲音說:“請第四排中間的那位同學來讀一遍今天我們學的課文?!?/br> “哈哈,你慘了!”前排的小女生小聲地笑道,好心地回頭把書遞給了舒晴,可眼里的遺憾表露無遺。 顯然她并不認為有書沒書會對結局造成任何影響,因為這位師姐擺明了是沖著顧老師的美色而來,哪里會讀什么課文? 舒晴接過她的書,用嘴型說了句謝謝,然后含笑站起身來,照著那一頁的課文開始念,驚掉了一堆人的下巴。 phillip rentre joelle dans l’ue. 馬克與若埃爾相遇在校園里。 phillip est tres tent de se voir. 馬克很高興遇見她。 …… 那些簡單又熟悉的字句從嘴里蹦出來時,她幾乎清清楚楚地看見了當年的場景——那時候她稚嫩地坐在第一排正中間的位置上,抬頭仰望著清冷矜貴的他,專心分辨他發出的每一個音,捕捉他的每一個口型。 他對她說:“小舌音不可以發得太重,否則會顯得過于刻意,有失自然?!?/br> 他埋頭在word上打字,姿態隨意而優雅,舉手投足盡顯風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