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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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妞妞在哪?”英國公夫人握住祁玉的雙手, “她被救走了,我知道!小兒本是日日在山上找尋她的的,后來有一天,忽然停下了。那時我便知道,妞妞有下落了!” “你是她親娘,一定知道妞妞的下落,對不對?”英國公夫人眼眸中閃爍著希冀的光茫,殷勤問道。 祁玉臉一紅,“我,真的不知道。外祖父只是告訴我,她傷全好了,又有人疼她。不過還是頑皮淘氣,竟捉了只小老虎,養著玩?!?/br> 英國公夫人疑惑的看著祁玉,那目光好像在詢問,“真的假的?你外祖父又是從哪里知道的?”祁玉向來聰慧,不等她問出來,便如實相告,“楊閣老只告訴外祖父這些,旁的,楊閣老不肯說,我們也沒臉再問?!?/br> 英國公夫人長長出了一口氣,“妞妞沒事便好,妞妞沒事便好?!?/br> 看來,只有楊閣老才知道孩子在哪了。英國公夫人暗暗想道。 晉王府北面是宮苑,名為“熙園”。園中林木參天,繁花似錦,假山、魚池、亭閣錯落有致,風景極美。張佑在亭中坐著賞景,薛揚年紀小愛玩,四處閑逛,興致盎然。 “要是能和爹爹、娘親、哥哥、小阿揮一起在這么美的地方玩耍,可該多好!”薛揚行走在如詩如畫的花木間,想起家人。 前方靜靜立著一位身穿黑色袍服的少年,薛揚不經意間看到他,怔住了。那是一張絕美的男子面龐,那是一雙漆黑如墨、亮如明星的眼眸,他真美,美的人讓人無法呼吸。 身邊的宮女、嬤嬤、侍女全都俯伏在地,唯有薛揚悄然獨立,入神的看著美麗少年。 薛揚身邊的侍女壯起膽子,輕輕拉拉她的裙腳。我的大小姐,您沒見宮女、嬤嬤行的都是大禮么,沒聽見她們說的是“拜見王爺”么,您怎么還站著? 少年靜靜看了薛揚一會兒,轉身離去。像,有幾分相像,可是再像,也不是她。 世間,只有一個她。 薛揚見他要走,沖動的伸出手,想要央求他留下。手已經伸在半空,話卻沒有說出口宮女、嬤嬤們都站起身,有人輕聲埋怨著她,“薛小姐,您在王爺面前失儀了!” 薛揚才回過神來,忙把話咽了回去,不好意思的、抱歉的笑了笑。 薛揚回到亭中,坐在張佑身邊,兩人一起賞景、發呆。薛揚很喜歡張佑,很想和這大jiejie親近,不過張佑態度有些勉強,不冷不熱的。 不是薛揚不討人喜歡,只是張佑看見她,一定會想起另一位小姑娘。 這天薛揚在晉王府玩了個痛快,看風景,看翠鳥,釣魚,坐船,還在后園玩了會兒射箭。拿著一把雕金飾玉的小弓,認認真真射了好幾箭,似模似樣。 等她玩夠了,那邊也開了席。品嘗著美味佳肴,聽著悠揚的琴曲,薛揚很樂和。 “晉王府真好玩?!被氐疥栁浜罡?,薛揚喜笑顏開,“我玩的可高興了!” 小阿揮極為贊成的點著小腦袋,“好玩,好玩!”他年紀最小,不管哥哥jiejie說了什么,他只會顛兒顛兒的跟在屁股后頭,鼓掌叫好。 薛能、祁玉縱容的看著一雙小兒女,薛護也是面目含笑。他是好哥哥,對弟弟meimei一向疼愛。 王氏恭敬的站在一邊,臉上帶著得體的微笑,手中的帕子卻絞的緊緊的。合著一家人全都出門做客,只有自己是看家的!媳婦,真的是外人么。 這天晚上,薛揚躺在熟悉的架子床上,睜著大眼睛,久久睡不著覺。今天真好玩,太好玩了。 朦朧睡著之后,面前仿佛有位少年美麗的背影,薛揚軟語央求著,“別走,請你停下來!讓我再看兩眼,就兩眼,好不好?” 那少年卻好像沒有聽到似的,飄然遠去。 一向無憂無慮的阿揚,在睡夢中流下淚來。 阿揚夢到的那位少年,自從客人散了之后,便坐在書案前,提筆寫著書信。出了皇宮,有了自己的親王府,他有長史、典簿、引禮舍人、護衛等供驅使,終于可以做自己長久以來一直想做的事。 “秘密送到吏部郎中楊大器手中?!睂懲晷?,少年吩咐護衛送走。護衛恭敬的答應了,后退幾步,轉身出門。 小姨,小青雀,等著我,我快找到你們了!少年靜靜坐在桌案旁,花瓣般的嘴角泛上絲笑意,眉目溫柔。 捉了只小老虎養著玩?真頑皮。小青雀,女孩兒家能這么玩的,也只有你了,又頑皮又可愛。 十月,禮部正如火如荼的準備著太子的冊妃大典,寧夏傳來蒙古小王子入侵的消息。蒙古小王子,是韃靼的首領。 自從北元人被驅逐出關,前前后后有多位小王子犯邊。韃靼人時不時的入侵寧夏、陜西、大同、宣府,殺人劫掠,肆意搶奪人口、牲畜、財物。殺完搶完,蒙古人撤退,守將收拾殘局。 這個消息并沒引起朝廷太大的重視,天朝北部差不多年年和蒙古人打仗,今年,也沒什么希奇的吧。 ☆、第67章 二十三年 高寒大漠里錘煉出來的強壯體魄,野蠻、迅速、崇尚武力,天底下沒有他們不搶的東西,糧食,牲畜,金銀財寶,奴隸,女人,什么都搶。蒙古人像風一樣掠過大地,冷酷無情的殺戮、劫掠過后,又像風一樣卷走,重回大漠。 蒙古人每回犯邊,都給天朝帶來巨大的損失。這年也沒例外吧,京城等著寧夏的回報,無非是什么“奮勇殺敵”“斬首數百”之類。反正蒙古人通常不會長久占著地池,搶完就走。守將么,逮到零星蒙古人,胡亂殺幾個,就算功勞。 出乎人意料的是,不久寧夏傳來捷報:寧夏總兵祁震率所部抵御,把入侵的韃靼騎兵攔截在長城以外。激戰數日后,韃靼騎兵退走。祁震率部追擊,獲勝,斬殺其濟農斯羅,斬首三千余級。 天朝大勝,還殺了位濟農?濟農,那可是蒙古儲君、副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消息傳到京師,不只武將們熱血沸騰,文官們也激動了。 蒙古人曾占領天朝領土長達九十七年,即使被驅逐到漠北之后,依然時不時的入侵邊境。他們是草原上的狼,一直對天朝虎視眈眈。殺了蒙古的濟農?大勝仗,激動人心! 這場大勝仗誰打的?祁震。祁震不就是當年死守古北口,血戰到底的英雄么?他做個小小百戶尚能率眾浴血奮戰,這當了總兵,位高權重,更要誓死保國衛民了。甚好,甚好。本來覺得這場勝仗很意外的官員們,一聽主將是祁震,轉而覺得極為理所應當。天朝需要祁震,需要無數名祁震,牢牢守衛北部防線,牢牢守衛萬里長城。 祁震的英名,傳遍大江南北。至于那位被斬首的蒙古濟農,還用問么,定是死于祁震刀下了。除了祁震,還會有誰這般英勇,這般所向披靡? 兵部官員們興奮的等著前線報上軍功,好論功行賞。成化二十三年正月,寧夏行文到了兵部,兵部官員們一個個全都目瞪口呆:斬去蒙古濟農首級的,不是祁震,而是祁震的義女、軍中校尉,祁青雀! 一位姑娘家,上陣殺敵?還把蒙古騎兵的頭子給斬于馬下?祁將軍啊祁將軍,敢情不只你威風凜凜,你閨女比你更彪悍! 驚訝過后,兵部官員們,包括兵部吳老尚書在內,全都犯了難。祁青雀是姑娘,這可該如何封賞?照理說除賞賜財物之外,應該升官??墒潜境龑m中有女官之外,并沒有女子可為官為將的先例。 吳老尚書想來想去,不敢自專,親自去見了萬首輔。萬首輔想了半天,也沒想著法子,最后硬著頭皮報到宮中。萬首輔這人沒什么本事,也沒什么野心,這首輔做的很小心謹慎。除了貪點小財,謀點小利,他不敢干別的。 寧夏之戰是朝野關注的大事,寧夏戰報送到了皇帝面前,皇帝也饒有興致的仔細看著。這不是小事,這是對蒙古的大勝仗,難得之至。 “祁青雀?”皇帝看到這個名字,看到名字后頭注明的“女”字,怔了怔。怎么祁震的閨女也跟他一樣,能征慣戰么。祁青雀,這名字聽著很熟悉。 皇帝極力回想,好像曾有那么一位眉目如畫的小女孩兒,在自己面前說過要領兵打仗保國衛民的豪言壯語,專門提過“女子也能打仗”。 “宣晉王?!被实巯氲念^疼,吩咐內侍速去晉王府,宣阿原進宮。 銀錠橋離皇宮并不遠,從北門出來,策馬疾馳,大約一盞茶的功夫也就到了?;实鄄]等多久,他鐘愛的兒子阿原已到了面前。 “阿原,你過來看看?!被实叟呐纳砼系膶氶?,示意阿原坐下。這里,是阿原從小到大坐慣的地方。 阿原在皇帝身邊坐下,白皙優美的手指拿起戰報看著,臉上帶著淺淺笑意,“父親,什么要緊事啊,要這么急急的宣召阿原……” “祁青雀”三個大字橫在阿原眼前,阿原頓住了。 “阿原?!被实鄣穆曇繇懺诎⒃?,語氣溫和中又有著些許歉意,“你喜歡的那位小姑娘,愛打仗的那位,叫什么來著?” 阿原緩緩把戰報放下,清晰說道:“鄧之媛。父親,她是寧國公府的大小姐,姓鄧,名之媛。這名字很美,很有意境,是不是?‘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br> 皇帝見他毫無傷心之色,放心的很,笑道:“朕方才見了這名字,忽覺著很眼熟,不知怎地想起那小姑娘了。那位小姑娘,不就是口口聲聲要領兵打仗,保家衛國么?!?/br> 阿原淡淡道:“我已經忘記了。父親,時日太久,我只記得她的芳名,至于她的音容笑貌,不復能憶起?!?/br> 皇帝感動的不得了。阿原太懂事了,為了安慰自己做父親的,竟說已忘記了那小姑娘!傻孩子,你母親是最知道你的,她說過,你心儀的姑娘,始終只有一位。 “姑娘家立了這樣的功勞,該如何封賞?”皇帝感概過后,躊躇看著戰報,“女子做官,本朝無此先例?!?/br> 宮中那些女官不算,她們不過是在宮里服侍,既入不得朝堂,也上不得戰場。 “賞賜金帛財物,再賜一個郡主的封號,如何?”皇帝拿起朱筆,沉吟道。 “不大好?!卑⒃谒磉?,靜靜說道:“郡主是皇室女子的尊榮,怎能輕易給一位民間女子?父親,您還沒有見過她,不知她教養如何。若她十分粗野,豈不玷污了皇室清譽?!?/br> “有道理?!被实鄯畔轮旃P,笑道:“祁震立下這大功,許他回京面圣。他那斬了蒙古首領的義女,也一并進京?!?/br> 見了面,如果姑娘知禮懂事,再給封號不遲。 阿原淺淺一笑,像小時候一樣體貼的替皇帝翻著奏章,“父親,干活兒吧?;顑焊赏炅?,阿原陪您說說話?!?/br> “成啊,干活兒,干活兒?!被实劬椭⒃氖挚醋嗾?,微微笑起來。 阿原盤桓許久,方才跟皇帝告辭,出了干清宮。緩緩走在長長的甬路上,阿原心中又是歡喜,又是酸楚。青雀你真的從了軍,還殺了蒙古濟農,太了不起啦 。 小青雀,你娘又不疼你,做什么跟她姓祁。姓鄧不行,姓祁也不好,你還不如……跟我姓吧。我的姓,是國姓,是天朝最尊貴的姓。 成化二十三年正月,太子冊妃張氏,舉行了隆重的大典。不知是生氣還是別的什么,太子妃冊立之后,萬貴妃脾氣更不好,經常責打宮女。她已快六十,體肥,責打宮女的時候一口痰堵在喉中,救治不及,溘然長逝。 萬貴妃暴疾去逝的時候,皇帝郊祭歸來,正在舉行慶成宴。等皇帝回到宮里,萬貴妃已咽了氣。 皇帝好半天沒說出話來,半晌,憮然道:“貞兒去了,我亦不久矣?!眰姆浅?,為輟朝七日,謚為恭肅端慎榮靖皇貴妃,備極哀榮。 才四十出頭的皇帝非常頹廢,極少見人。王皇后是不用提了,他素來不理會,現在就連周太后也輕易見不著他,宸妃等妃子也被拋在腦后,唯有一直鐘愛的四皇子阿原陪伴他時,心緒會略略放寬。 三月,寧夏總兵祁震星夜兼程趕到京城,覲見皇帝?;实坌那橛粲?,政務多交給太子,即便是祁震回京,皇帝也沒有親自接見。 祁震覲見太子的時候,還著義女、軍中校尉、斬殺蒙古濟農的祁青雀。祁震錚錚鐵骨,面容堅毅,一眼看不去便是久經沙場的將軍。他的義女祁青雀卻是一位異常美麗的少女,年方十五六歲,冰肌瑩徹,眉目如畫,雖是身著戎裝,也掩蓋不住綽約的身姿。 太子向來不愛色,也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這姑娘生的實在好,如異花初胎,又如美玉生暈,真是明艷絕倫,舉世無雙。 這么位嬌滴滴的少女,殺了蒙古濟農?太子越想,越覺得不敢相信。 “祁姑娘膽識過人,真是巾幗英雄?!碧訙睾驼f道:“朝中有官員反對祁姑娘升官,‘牝雞司晨,惟家之索’,不知祁姑娘有何高見?!?/br> “牝雞司晨?”青雀揚起黛眉,“請殿下問問他們,身為堂堂七尺男兒,能否確保天朝女子不被胡人擄掠?有一位敢站出來拍胸脯說這個話的,祁青雀立即解甲歸田,絕無二話!” “若他們不敢確保,瞎吵吵什么,亂指揮什么?讓邊境的女子等著被胡人污辱、搶劫,而不自救自強么?這種人要么迂腐要么無能,要么,就是吃飽了撐的!殿下,這種人,讓他們回家抱孩子去吧!” 她不只長的好,聲音也極為動聽,清洌甘美,如山間清泉??墒钦f出來的話,卻飛揚凌厲,詞語鏗鏘。對于那些腐儒,半分沒留客氣。 太子微微笑了笑,溫言嘉獎祁震父女幾句,命他們先行回府休養歇息。他稟性謹慎,對于寧夏大捷中這新冒出來的姑娘校尉祁青雀,不知如何封賞才好。既然不知道,那就先放放,稍后再議。 祁震帶著青雀拜辭太子,出宮。他倆行走在宮道上,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尤其是花癡的宮女。她們正值妙齡,正是懷春的時候。 “那是位少年將軍么?太俊了!他要是能轉過頭看我一眼,讓我立時死了,我也愿意!” “你傻呀,那是位姑娘!斬殺了蒙古濟農的那位姑娘,知道么?” ………… ☆、第68章 二十三年(二) 祁震和青雀出了西華門,兩名彪形大漢牽著他們的馬匹,等候已久。這兩匹馬一高一矮,一匹純黑,一匹火紅,渾身沒有一根雜毛,又漂亮又神氣。 不用說,純黑的高頭大馬是祁震的,小紅馬是青雀的。兩名彪形大漢恭敬的遞過馬韁繩,父女二人飛身上馬,疾馳而去。 祁震任三千營指揮使的時候,在校場口胡同置下一棟帶小花園的五進院子。這回父女二人回京,自然是住到校場口胡同的祁宅。 從西華門到校場口,要穿過幾條熱鬧的大街。祁震、青雀俱是騎術卓絕,雖穿行鬧市,速度還是很快。他倆這一高一矮、一紅一黑并肩而行,很顯眼。路上的人行人、攤主、客商只覺眼花繚亂,明明一匹馬已到了近前,可是攸的繞開,再不會踩踏到人。 鬧市中有家米店,不少人在看米、買米。有位五十多歲的大娘一手牽著五六歲的小孫女,一手捧起小米看著,嗯,黃燦燦的,看著很好。不知有沒有香味?大娘放下牽著小孫女的手,捧起小米仔細聞著。 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伸過來,小孫女被無聲無息的拉走了。大娘專心看著小米,竟沒有發覺。 祁震和青雀并肩馳過米店的時候,忽然間,一個孩子從店中奔出,直直飛向青雀的馬蹄!眼看著一場慘劇就要發生,孩子就要葬身馬蹄下! 店門后,一名身材高大、相貌機警的黑衣男子冷眼看著,嘴角帶著絲輕蔑的微笑。祁青雀,女英雄?鬧市踏死人命,花朵般的小女孩兒死在你馬蹄之下,看你還怎么做這女英雄!